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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叶风的心情着实的很复杂。杨总管是叶家仆人中唯一还活着的,也是将叶家列祖列宗的灵牌从大火中救出来的人。
由此这一时站在府门前,往昔一幕幕犹如洪水般涌入了叶风的脑海,最后定格在了一片狼藉、遍地烧焦的尸体的画面中。
叶风无法忘记那一夜他的双手满是冻伤的水泡,像是丢了魂一样抱着一具具尸体从废墟中走出来。也不会忘记杨总管无助呆滞的坐在地上,双眸无神傻傻的看着一块块叶家祖宗的令牌。
当时叶风本打算让杨总管跟于忠楠去剑宗,但杨总管执意留在万古镇,叶风也拗不过他,便答应了杨总管带着叶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住在镇中。
叶风在赶往恒月派大开杀戒报仇之前,他说过有时间会回来看总管,但他一走便是过去了数月,直至今日此刻才来到杨总管住的府宅前。
一声重叹,幽幽的从叶风口中传来出来。只见他收回了目光,抬步上了台阶轻轻的叩响了宅门。
“咳……咳!是谁呀?”
沙沙的脚步声和重重的咳嗽声混在了一起,府门也被人从里面打了开。
站在门里的是个老者,老者正是杨总管。
杨总管手里提着散发微弱光亮的灯笼,借着灯笼的光亮看去,可见杨总管比之前瘦弱了不少,脸上布满了皱纹、神态也比从前憔悴了许多。
叶家被血洗已经过去了数月,但从杨总管的神态面容上,还是可以看得出这个老头依旧沉浸在悲痛之中。
也难怪,杨总管自幼便在叶府长大,最初他只不过是个伴读的书童,到了叶龙天这一辈才被提升为了管家。虽说身份还属于下人,但叶龙天和叶风二人也早就把杨总管当成了自家人。而杨总管也不见外,也把自己看做了叶家半个族人。
如今,伺候半辈子的老主子死了,与他朝夕相处的百口仆人也被杀光了,杨总管始终难以从悲痛中解脱出来。虽然不是整日以泪洗面,却也没有好到哪去。
“咳咳……咳!您二位……这是找谁啊?”
杨总管愣住了,上下打量了几眼门外站着的黑袍人,心里闪现出了一抹不安。
因为有袍帽的遮盖,杨总管并没有认出叶风。之后又将目光看向了李沐婉,发觉李沐婉面带淡笑,一副并无恶意的表情,心里的不安稍微减少了许多。
其实不是叶风故弄玄虚装作神秘,而是叶风没敢摘掉袍帽。要知道,叶风的眼睛可跟正常人不一样,漆黑如洞甚是吓人。况且现在又是黑夜,倘若摘下了袍帽,叶风还真怕杨总管打开门的一瞬间,被他漆黑眸子吓的背过气去。
此时,杨总管问了一句,发觉眼前的二人都没有开口答复,杨总管咽了咽口水,边咳嗽边开口:“二位想必是走错人家了,请离开吧。”
杨总管的脑海里可不记得认识眼前的二位,也不想多言便想去关上宅门。然而就在这时,叶风抬起了双手躬身对着杨总管深深一拜。
这一拜,可是把杨总管造愣了,吱吱呜呜的开口:“您……您这是……?”
“老管家,我……是风儿。”叶风低头躬身开口。
此言一出,只见杨总管的身子猛然颤抖了几下,那双暗淡悲痛的眸子中,瞬间闪现出了两道精光。
“你……你是风儿?”杨总管瞪大了双眼,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忐忑兴奋道:“对对!不会错的,这个声音我听了十几年了。真的是少主,老奴给少主跪拜磕头了。”
言罢!杨总管就要跪下给叶风叩头,但他的双膝还没等弯下去,一双手直接搀扶住了杨总管。
“总管!这可使不得啊。”叶风瞧着红了眼圈的杨总管,一股心酸悄然爬上了心头。
“少主,别……别在门外站着了,赶紧进来吧。”
杨总管脸上带着喜悦笑容,紧忙转身提着灯笼将叶风和李沐婉迎接了府中。
走进府中,叶风的目光向着庭院扫了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叶风却是惊愕的愣在了原地。
原因无他,这里的一景一物竟然和当初叶府一模一样。若不是确定叶府已经不在了,叶风都会误以为走进了叶家的府宅。
察觉到叶风停下了身子,前面提着灯笼的杨总管转过身看了看,尴尬的笑道:“少主,很意外吧?其实这家宅主当初建房时,就是效仿者咱们叶府建造的。您让于少主给我买个宅院,他便相中了此地。说起于少主他还真是好人呐,买下这座宅子可没少花银子呢。”
316。第316章 惊了总管
叶风脸上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是啊!他……的确是个好人,也是我的好大哥。”
“哎!少主您说这是什么世道?好人怎么总是……哎!”杨总管连连叹息,感叹着世道不公,好人总是磕磕绊绊不断。
从杨总管的神态以及话语中,叶风看出了杨总管是知道了在丹宗中发生的事,不过叶风可没说于忠楠已经离开了清水国。
江湖上的一些恩恩怨怨,叶风觉得还是不要让杨总管知道的太多为好,尤其是关于古叶宗的事。
三人相继走进了厅堂,叶风和李沐婉落座之后,杨总管为叶风和李沐婉倒了茶,并没有与二人同坐下来。
“少主!您二位还没有吃饭吧?您现在这里坐上片刻,我这就去灶房烧火煮饭。”杨总管笑呵呵的开口,便打算走出厅堂去灶房。
叶风紧忙站起了身,又将杨总管搀扶了过来。对着李沐婉微微一笑,而李沐婉也瞬间领会了叶风的意思,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厅堂。
“这……这……她……她干嘛去了?”杨总管刚坐下,又站起了身子,要不是叶风拦着杨总管估计也就跟了出去。
“总管!今天不用您下厨,炒菜煮饭的事就交给她吧。”
“啥?少主您别开玩笑了。您看那姑娘的气质,哪里像是下过灶房的人啊?不行!还是我去吧。”
杨总管说完又想站起身去追李沐婉,这可让叶风有些哭笑不得了,再一次将杨总管按在椅子上,轻言笑道:“让她去吧。自从那天清晨我走后,咱爷俩也就没见一面。眼下,我就像和您好好唠唠。”
“好好好!”叶风这么一说,杨总管也打消去灶房的念头,正身坐好又瞧了瞧叶风,皱了一下眉说道:“少主!您都到了自家厅堂了,快把袍帽摘了吧,黑灯瞎火怪慎人的。”
“这个……。”
叶风的话语微微一顿,若是能看到他的那双黑眸,会发现闪现着犹豫。
“总管!袍帽倒是可以摘下来,但您……可要坐稳了,一会看见我的双眼千万不要害怕惊慌。”
“嘿!少主竟说笑,老奴啥没见过啊?前一阵大半夜,我还去老族长坟前看他去了呢。”杨总管笑道。
叶风点了点头,缓缓的左手抓住了袍帽,慢慢的摘了下来。
杨总管的脸上还带着笑,也许真是太过想念叶风了,所以也满怀期待的再次看到那张俊俏熟悉的脸。
但就在叶风将袍帽摘下露出容颜的一瞬间,杨总管脸上的微笑顷刻间消退无影,被叶风的黑眸吓得妈呀怪叫了一声。若不是叶风早有准备扶助了杨总管,恐怕杨总管都会被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
“我就说您老别惊慌,到头来还是被吓着了。”叶风将杨总管扶正,面红耳赤尴尬的坐回到了原位。
足足过了好一阵,杨总管那张苍白的脸才有了一丝血色,胆战心惊的咽了咽口水,盯着叶风的那双黑眸,哆哆嗦嗦的问道:“少……少主!您的眼睛……。”
杨总管从未见过人的眼睛全是黑色,而且杨总管发觉越是盯着叶风的双眼,越是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无尽漆黑的深渊之中。
叶风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放下杯碟轻声一叹:“哎!眼睛会变成这样,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的。”
杨总管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惊魂未定眼中又带着关切开口:“疼……疼么?肯定很疼。”
叶风微微一愣,这还是他苏醒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询问。
“不疼!我到时觉得蛮有魅力的,最起码与众不同。”叶风笑道。
这话顿时把杨总管逗乐了,笑着抬手点指着叶风,流露出的目光就像是说叶风很调皮一样。
“哦对了!刚刚我走进来,怎么一个丫鬟仆人都没看到啊?当初于忠楠不是吩咐弟子雇佣仆人伺候您了么?是不是银子不够用了?哎!都怪风儿心大,竟然忘记给您老送银子了。”叶风向外又张望了几眼,转过头愧疚的开口。
“少主多虑了,于少主的确给老奴请了仆人。但您也知道,老奴做了一辈子管家,生下来就是操劳的命。所以啊,不到七天我就把那些仆人丫鬟全辞了。”
“辞……辞了?”叶风吃惊道。
“辞了!您看我这身子骨也挺结实的,平日里咱府中也没啥大活,只不过是扫扫院子、做做饭而已。这些活啊,老奴比谁做的都好,还用仆人干什么?再者说了,要是有出力气的活,我白天就去土龙丘,让傅海给老奴派几个人过来,什么活都能给老奴办的妥妥当当。”杨总管笑答。
这一席话,可是让叶风有些哭笑不得。但转念想一想,觉得总管能忙碌一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要不然,杨总管一闲着避免不了胡思乱想。
叶风不怕别的,还真就怕杨总管没事胡思乱想,整日沉浸在悲痛之中,早早晚晚会憋出病来的。
“对了少主,老奴可是知道古叶山距离万古镇不近啊,您这次回来是有什么大事吧?”杨总管瞧着叶风问道。
叶风轻轻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的确有两件事要办,一是趁机探望您老,带着沐婉回来给叶家列祖列宗上香。其二,我要去一趟古墓,了却一段心结。”
杨总管猛然一愣,眨着眼足足盯着叶风好长时间才开口:“祭祖?带着沐婉?那……那姑娘叫沐婉?”
叶风脸上露出了一抹羞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刚想开口,厅堂外瞬时飘进来了丝丝菜香。
“总管!准确的说,小女姓李名沐婉。”
这句话把叶风和杨总管的目光都吸引了去,当看到端着托盘走进来的李沐婉,二人都是愣住了。
使二人都愣住的,正是此时李沐婉完全变了一个人,发丝也盘在了脑后,身上扎着一条碎花围裙,整体一看根本没有侠女的半点影子,更像是个贤妻良母。
“她……这……嘿!少主,来来来,快带着沐婉姑娘出来,咱们现在就去祠堂上香。”
317。第317章 尝菜
从杨总管的高兴劲上可看出,此时这个暮年老头的心里是多么开心。
尾随着杨总管走出厅堂,望向快步走着的杨总管背影,叶风依稀间想起了当时带韩紫蝶回府中的情形。
现在想一想,当时杨总管把自己和韩紫蝶关在屋里,暗意让他把握住机会和韩紫蝶喜结连理,叶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无论是傅海还是杨总管,在得知叶风找到了爱侣心爱之人,心里都为他由衷高兴。
这就是亲情,与主仆地位无关。在他们眼中,不论叶风的修为多强、地位多么尊高,叶风依旧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而叶风也倍加珍惜这份不多的亲情。现如今血煞成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