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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岭下岳王庙,不过此时岳飞还没有封王,甚至连冤案都未昭雪,那岳王庙自然毫无踪影。岑青沿着栖霞岭转了半圈,找到了位于北山的九曲城。
“日后你经过临安九曲丛祠,北山水边,王显庙旁,见到贾宜人字样的坟冢,不妨代我烧上三炷香。”
这是几个月前,在夜尹子的法阵之下,岳雷自忖难以活命,交待给岑青的遗言。只不过最后剑符破万法,两人安然无恙,岑青竟把这事情忘到脑后,直到今日落到此处才突然想起。
所谓九曲丛祠,只因这里水泊处处,城垣曲折,故名九曲。本是一片偌大的荒坟场,有那孤苦无依,贫病无处的人死掉之后,便被破席一卷掩埋在此处。岑青放眼望去,白雪覆盖黄土,只见高矮起伏,不知究竟属阿谁。
幸而还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庙矗立在那里,大约便是岳雷提过的王显庙。
此地崎岖难行,本就少人往来,那庙里也只有一位老眼昏花的庙祝,恹恹地围坐在火塘边打盹,岑青唤了几声,也未见他应答,呼噜声倒是愈发沉重起来。
岑青哭笑不得,眼睛瞥到香案上堆有香烛纸钱,上前去抓了一把,丢下两块碎银,这才离开王显庙,到附近寻找立有墓碑的坟冢。
只扫了三四个,他便找到了“贾宜人之墓”,与周围的坟冢相比,它毫无出奇之处,那位尽忠报国负屈衔冤的一代名将,死去之后与那些孤苦伶仃的弃尸,二十年来的遭遇并没有什么两样。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
岑青摇了摇头,虽知道日后岳飞的尸骨会重新迁入庙堂,以后千年受人尊崇敬仰,但也许是亲眼见过岳雷的缘故,这一刻他仍然感觉到一股悲凉。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他念完一首晋代陶渊明的拟挽歌辞,蹲下身来,在墓前的雪地上点燃纸钱香火,认真地拜了三拜,耳畔依稀听到传来的金戈铁马跨越冰河之声,闭上眼,便看到一员将帅长枪前指驱逐鞑虏,看到那些凶悍的异族重甲骑兵惊恐地退却下去,倒下去,而一杆高高悬着“岳”字的大旗始终笔直地指向天空。
“英灵不灭!”
以他如今的修为,能够影响到他神魂的,皆是非凡的事物,震惊之余他重新站起身,朝着空中施礼道:“可是岳元帅忠魂在此?”
他的灵瞳看到雪花之中,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正在负手北望,时而仰天长啸壮怀激烈,许久后又郁郁独步低头沉吟,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何处小妖贸然到此,竟敢惊扰我的神识。”空中那魂魄未言语,偏偏又有一个尖利的声音似乎直接刺入了岑青的神魂,让他头疼欲裂,几乎要抱着脑袋倒下。
“不错,我是化形蛇妖岑青,尊驾又是何方神圣?”
“吾乃佛首灵禽,天龙八部,大鹏金翅鸟,你这小小蛇妖这点儿修为也敢前来,不怕被我吸了你的神魂么?”
“大鹏金翅鸟?”
岑青怔了怔,方才想起传说中岳飞的确是大鹏金翅鸟投胎转世化身而成,不过他再次抬起仰望岳飞的魂魄,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又在神魂中回答道:“何不现身一见?”
“你以为本座不愿现身,只是被这讨厌的魂魄束缚住了而已。”那声音又道,“本座一缕神识下界,不过是为了消解旧日因果。谁料到这魂魄居然如此刚烈执拗,死后也不愿入轮回,让本座的神识也被囚困其中,喂,小蛇妖,你若有办法帮本座脱身出去,本座便送你一套妖修法诀如何?”
“这世上,从来没有妖修法诀。”岑青打断它的诱惑,只望着空中的魂魄道,“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英灵因而不灭,理应如此。”
空中那魂魄听了他的言语,不再沉吟,低头看了他一眼。
那声音继续道:“呸,这世上没有妖修法诀,是因为此地天道所困,人道神道昌盛之前,我妖类长生久远,又怎么会没有法诀?”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这魂魄久久不愿离去,只不过是执念深重,你若能消了他的执念,本座便能离去。”
执念么?岑青的眼角跳了跳,岳飞的执念不过是四个字“还我河山”,然而这四个字一直到大宋灭亡也没有实现。
有人“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却“可怜白发生。”
有人“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还仍期望着“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最后由一首寂寞寥落,慷慨悲凉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为这个时代划上一个句点。
自此,神州陆沉,万里含悲。
——自己要不要帮它,帮他?
2016/10/28 19:26:02|26077129
第二十一章 英灵
“鸟兄你看,我刚从天上掉下来,原本无所事事,忽然想起旧识的嘱托,这才过来烧几柱香……你忽然说起消执念送法诀的事情来,却不知我连牙齿都还没有刷呢。”
沉默了半晌,岑青忽然开口道,只是语气中怎么听都有几分戏谑。
“你不愿意?”大鹏金翅鸟的语调充满了惊疑。
“不是不愿意,而是没兴趣。”岑青笑道,“我想做什么,爱做什么,尽随我的心意。说到底就是,我想做的事情,你拿神链仙牢都困不住;我不想做的事情,你给座金山银山也不做。”
他顿了顿又道:“平定中原,让英灵安息,原本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我想了想,岳元帅的魂魄既然困了你二十年……哦不,从出生来算应该困了你一甲子吧,肯定有他的缘故。我总不能为了一点儿破法诀,就变成反骨仔了吧?”
听了岑青的话,空中那魂魄低头朝岑青望过来,面容渐渐变得清晰,目光赞许地点了点头。
“什么破法诀?”大鹏金翅鸟的声音变得气急败坏起来,“我要传你的是‘天鹏九变’,练到深处便能肉身成圣,就如那‘**玄功’一般,千变万化,神通广大。”
“呃……”
岑青怔了怔,心脏不争气地跳动起来,不得不说,这厮给出的东西太有诱惑力了。
天鹏九变啊,**玄功啊,那是跟二郎神、孙悟空这俩偶像一个级别的战斗力了吧,貌似大鹏金翅鸟这厮在西游记里好像还比猴哥要厉害一筹呢。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他却是个弱鸟,连神识都被凡人困住了……岑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神识深处有神秘金库,根本不必再去求取别人的法诀。因此他仰起头,朝着岳飞的魂魄深施一礼:“岳雷宗师对我有传功之恩,我也应他之托,前来拜祭元帅,一无所求,二无所需,就此告辞。”
“人间自有耿耿儿郎,本不须神鬼妖魔多事,你不错……”
岑青刚抬步,却听见空中岳飞的魂魄开口说话,他一时没有料到,又重新回望过去。
“其实我也算个人类……”他忽然很想张嘴给岳飞解释一下。
“妖魔神鬼,有些化身千万藏匿人间,有些投胎转世称为天人,所求无非是掀起泼天孽障,为他们聚拢海量信仰。”岳飞的魂魄道,“这大鹏金翅鸟在佛前与星宿争斗,又咬死蛟子团鱼怪,无非是想牵连因果,扰乱人间。更有天谴赤须龙下界,化为兀术,亡我大宋半壁河山,死伤万万人之数,说到底只是神佛一盘棋局。”
岑青愣了愣,并非因为岳飞的话,而是因为对方居然能够看的这么清楚。
“这大鹏金翅鸟一缕神识想夺舍,反而被我神魂压制,因此我才洞悉前尘往事。它们以因果之力莫须有之名害我,我死有何惧?”岳飞似乎猜到岑青在想什么,傲然道,“我身死二十年,我大宋难道不是铁甲依然?儿郎不是依旧在抗金不休?”
“你压制我的神识,终有一天,我要让你魂飞魄散。”那大鹏金翅鸟愤怒地叫了一声,又被岳飞的魂魄压制下去。
“即便告诉你我的执念也无妨,人间自有英雄辈出,收复中原乃迟早之事,此事我已无憾也。如今我的执念只是灭杀这些天仙神佛,只有当他们死光灭绝,才有人间的太平万世。蛇妖,我来问你,你又该如何消我执念?”
“只有漫天神佛死绝。”岑青叹了口气回答道,宗师之威人间战力他已经见识过,想不到一代英灵也有这样的气势,只看岳飞魂魄的言语和能耐,只怕是离成圣也不远了。
“你果然不错。”岳飞赞许道,伸手一挥,把一缕金光打入岑青的神魂,“想要它的法诀又有何难,不过举手事耳。”
“呃……”
这次岑青真是彻底愣住了,感受着神魂中突然出现的“天鹏九变”法诀,他忽然想抽自己一巴掌,来验证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种事情也太匪夷所思了吧,那可是大鹏鸟啊,天龙八部之一啊,元帅大大你压制了它的神识不算,居然还能跟挤牙膏一样地把法诀挤出来,岳元帅你生前一定是圣人吧。
“他若以神魂下界,我自然无法抵抗,只可惜他居于上三天,根本下不到此界来,不过一缕神识而已。”岳飞的魂魄见到岑青发愣,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我听你说认识岳雷,日后若再见他,需告诫他勿忘抗敌之志。”
“是。”岑青这才明白为何岳飞要把法诀给自己,原来这就是传话的好处啊。
“此地又有人来,你且去吧。”
不论如何,这位英灵对自己的态度还真不错,岑青又朝他躬身施礼,转过身去,但瞧见踏雪而来的两个人,他顿时愣住了。
“张铮?还有这个也很眼熟啊……”虽然这一天愣的次数比哪天都多,但岑青仔细看了看张铮身前的那个中年人,还是忍不住指着他大叫起来,“我去,皇帝!”
“岑青,不可无礼!”
听到岑青大不敬的话,张铮吓得差点儿尿出来,恨不得冲上前来堵住她这张破嘴,却不料那皇帝打量了一下岑青,忽然笑了起来:“原来是这只妖精,朕当初还以为是夷人,怎么,张卿,你认识她?”
“是臣北上途中认识的朋友。”张铮的表情就像吞了半条青虫,咽了恶心吐了难受,苦着脸道,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岑青是如何跟皇帝见过面的,以岑青这厮的捣乱能耐,当时居然没有吓死皇帝真是万幸。
皇帝温和地笑了笑,冲岑青招招手:“你叫岑青?既与张卿相识,不妨借此机会亲近亲近,朕年后便要再封众神,此刻前来看望一下岳少保,岳卿家含冤二十年,这案子也该昭雪了。”
“你怎么来这了?”
张铮瞧见岑青走过来,一脸郁闷和疑惑地问,然而却发现岑青笑的诡诈无比。
“张卿,卿卿,青公子,清韵仙子?”岑青挤眉弄眼地对他道,“看你跟皇帝如此亲近的样子,莫不是切了一刀入宫了?”
第二十二章 教主
皇帝只是一位凡人,却是大宋目前最有权力的凡人,他肉眼凡胎看不到坟冢之前的英灵,但言语文字却可通神。
岑青跟张铮扯淡了两句,又忍不住回头好奇地瞅瞅皇帝,见他正在墓前宣读骈四俪六的祭文,而那英灵则站在对面叉手行礼,以臣子礼节肃穆地听着,恰如生前一般。
于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