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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刚刚将碎剑打飞的长剑又开始缓缓的拨打飞来的铜钱,将这些铜钱一枚枚的击落,一枚又一枚,一枚又一枚,时间被拉的极长,田归农眼睛瞪得老大,觉得过了差不多有千年之久,自己都快要老死的时候,这些飞来的铜钱才被大手中的长剑一一击落在地。
这些在田归农眼里奇慢无比差不多过了百年之久的景象,在外人眼里却是电光石火般的一瞬间所发生的事情。
直到这些铜钱被击落之后,那些碎剑被击飞、铜钱被击落的声音方才传到田归农的耳朵里,因为长剑击飞这些东西的时间间隔太短,这些声音传到田归农耳朵里只是“叮”的一声长音,虽然声音有些大,但却只有一声。
被这声音一震,田归农“醒”了过来。
随后身子一晃,已经被持剑之人推到了一边,他打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受此一推,也真正的清醒过来。
田归农站稳身体仔细看去,只见苗人凤手持长剑肃容而立,他面前站着的便是痴痴呆呆的送信的黑脸宽帽的怪人。
想及刚才梦魇一般的景象,田归农汗透重衣,身子不受控制的发颤,牙齿互撞,咯咯直响。
他身后的范帮主走了过来,道:“田兄,你不要紧吧?”
他说了两句之后,忽然惊声道:“田兄,你的头发怎么了?怎么忽然就白了这么多?”
田归农呆呆看向范帮主,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场中苗人凤长剑当胸而立,回护全身,面对杨易缓缓道:“这位少侠,我这位兄弟行事鲁莽,苗人凤深感歉意,还请少侠饶他一命,苗人凤感激不尽!”
杨易呆立无神,对他的话毫无一点反应。
胡夫人此时已经走了过来,见杨易无事后才放下心来,对苗人凤道:“苗大侠,你这些朋友平素都这么横么?”
苗人凤脸上一红,一张黄脸立时成了红脸,对胡夫人道:“苗某惭愧,约束不周,那位田家兄弟平素不是鲁莽之人,不知信中到底写了什么,使得他如此激愤?”
胡夫人叹道:“估计也是天意如此,你若是真想知道详情,那便问一下你那位撕信的好兄弟吧!”
苗人凤也觉得田归农这事情做的极为不好,无论信中写的是什么,这封信终毕竟是胡一刀写给自己看的,便是再不能忍,要撕也得自己来撕,怎么也轮不到田归农出手。更何况他撕信也就罢了,竟然还向送信之人出手,这种行径,实在是令人看不起,也怪不得胡夫人会有刚才一问。
尤其关键的是,这位送信之人还是一位闻所未闻的大高手。
这种自竖强敌的事情,当真是奇蠢无比!
他脸色阴沉的转过身去,对田归农道:“田兄,你这是何故?为何要对送信的少侠出手……”他一句话没有说完,突然停住,惊道:“你头发怎么白了?”
田归农此时已经不再发颤,闻言道:“范兄刚说我头发不对劲,怎么苗兄也这么说?”他强笑道:“我正当壮年,哪里会有白发,是不是寒气太重,头上结冰所致?”
苗人凤将长剑递到他的面前,道:“你照一下便知!”
苗人凤手中长剑剑身平展,光滑如镜,田归农凑近剑脊处仔细看了看,便发现不甚清晰的剑脊上出现了一个白发老者的面孔,白发如雪,额头起皱,面现惊惶之色,隐约便是自己的模样。
第七章豪雄
看着剑脊上白发苍苍额头起皱的面孔,田归农嘴巴越张越大,眼睛也慢慢的凸了出来,剑脊上映照出来的面孔也随之嘴巴张大,眼睛鼓起。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噗通”一声,田归农坐倒在地,声音发颤,神情惶恐不安,“这一定是我看错了,这一定是做梦!对,我一定是在做噩梦!一点是在做梦……”他喃喃的说了几句,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的脑袋低垂,身子蜷成一团,不住发抖。
田归农长相俊美,远迈同济,这么多年来他也因此极为自傲,如今忽然成了这个样子,让他如何不惊不痛?
此事比他父亲惨死辽东之事对他的打击更甚,一时间就觉得整个世界充满了荒诞诡异之气,令他难以置信,不敢接受,只疑身在梦中。
苗人凤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看依旧呆呆站着的杨易,对于田归农何以突然之间头白皱起心下老大不解,对范帮主道:“扶他回去罢!今天这事儿透着一股不对劲儿!”
他转身看向胡夫人,“这位少侠好生了得,不知怎么称呼?”
胡夫人见杨易无事,心便放了下去,此时苗人凤相询,也不隐瞒,道:“这位小兄弟是我夫妻二人进关之前在雪地上救下之人,当时他受伤极重,只说是姓杨,之后便成了这副痴痴呆呆的模样,具体姓名却是谁也不知。”
苗人凤道:“原来如此,也不知哪位老前辈教出了这种青年大高手?在这位少侠面前,苗人凤自愧不如!”
他虽然对田归农忽然变得苍老感觉不可思议,不知是何缘故,但隐隐约约觉得与眼前这个黑脸大帽子的少年有着某种必然联系。
见到杨易刚才伸指夺兵,抖手碎剑的功夫,苗人凤心中自然是暗暗心惊,知道这一手功夫,自己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此时又见到田归农猛然苍老,只觉得心头有一种说不出诡异之意充斥弥漫,说不出的不舒服,隐隐有一种“此人我决计难以匹敌”的念头滋生。
但他是豪侠之性,迎难而上,向不惧人,心中惊惧之情只是一闪,随即眉头一拧,向胡夫人问道:“胡大侠可是就在店内?”
胡夫人道:“正在里面用饭。”
苗人凤道:“好!”
再不多说,大步前行,不几步便走进了小店之内,对于杨易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有多厉害却是再也不问不想。
小店里胡一刀正喝酒夹菜吃得正欢,见苗人凤来了,指了指桌子,道:“吃罢!”
苗人凤道:“好!”
坐在了桌前,不多说话,端碗倒酒,举箸夹菜,虽然吃得快,但相比胡一刀的吃相可是要斯文多了。
不一会儿杨易与胡夫人以及跟随苗人凤来的一帮人也都进了小店,有人见苗人凤竟然跟胡一刀同桌而食,吃了一惊,道:“苗大侠,小心饭菜有毒!”
苗人凤道:“素闻胡一刀行事光明磊落,乃是一个响当当的铁汉,岂会暗算我?”说话间,一碗酒又被喝干。
胡夫人拉着杨易的手坐到了桌子旁边,见胡一刀看向自己之后,对胡一刀摇了摇头,“苗大侠还没有看到信,信纸便被田家的后人给撕了!”
胡一刀叹道:“天意如此,也说不得了!”
胡夫人坐下之后,端起酒碗对苗人凤道:“苗大侠,刚才听你言语,你虽与我外子素未相识,但却对他推心置腹,单只是这番气概,便算得上并世无二,也确实只有你才配得上外子的敌手。苗大侠,我敬你一碗酒!”
苗人凤端起酒碗道:“好!”喝完之后继续吃菜。
胡夫人眼中光波流转,向苗人凤身后众人扫了几眼,笑道:“苗大侠,你若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先跟我夫妇说一下为好,若是你不幸被我丈夫杀了,你身后这帮人,嘿嘿,未必能有什么用。”
苗人凤沉吟道:“四年前,山东武定商剑鸣在我外出之际,到了我的家里。”
胡夫人道:“此人是威震河朔王维扬的弟子,八卦剑法、八卦掌法都极为了得,是八卦门中的好手。”
苗人凤道:“不错,此人听说我有一个叫做‘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外号,心中不服,便想找我比试一番,当时我远在岭南,家里只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与我弟弟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我的弟弟妹妹打他不过,全被他用重手法震死。比武有输有赢,我弟弟妹妹学艺不精,死于他手也就罢了,哪知道他便是连我那不会武功的弟妹也给杀了。”
胡夫人道:“这人这么横?那你找他去啊,为什么还容他活到现在?”
苗人凤道:“我那弟弟妹妹功夫也算不得弱,却都死在商剑鸣的手里,他既然有此手段,自然便是劲敌。想我胡苗两家累世深仇,胡一刀之事未了,我怎能冒死轻生?是以四年来一直没有去山东找商剑鸣理论。”
胡夫人道:“交给我了!”
苗人凤道:“多谢!”
站起身来,道:“胡一刀,来吧!”
胡一刀坐在桌前喝酒吃肉,顺便为杨易倒了一碗酒,对苗人凤却是毫不理会。
胡夫人道:“苗大侠,我丈夫功夫虽高,却也未必一定能胜得过你。”
苗人凤道:“啊,我忘了!胡一刀,你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你现在给我说便是。”
胡一刀起身抹嘴,指了指襁褓中的婴儿:“我若被你杀了,我这孩子日后定会找你报仇,你好好照顾他罢。”
苗人凤身后众人听到胡一刀的话后,都感到匪夷所思,若是依照胡一刀的说法,这岂不是养虎为患?哪个傻子会做这种事情?
几个人正看傻子一样的看向胡一刀,便听到苗人凤道:“好,你若是不幸身死,这孩子我当作亲生骨肉一般看待!”
胡一刀又指着杨易道:“这位小兄弟是我夫妇从关外回救来的,现在神智不清,若是无人照料,恐怕难以存活。但一旦清醒,知道我被你杀死,定会替我报仇,你得替我照料他,直到他清醒过来!”
胡一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苗人凤,“苗兄,不是我替这位小兄弟吹牛,这位兄弟一旦醒来,你我合力也不是他的对手。这封信你收着,万一他醒来找你的麻烦,你就将这封信给他看。”
苗人凤伸手将信封接过,看了看喝酒吃肉的杨易,点头道:“这位小兄弟一身功夫惊天动地,便是再修炼十年,我也不如他!你放心,我定然会将他照顾的妥妥贴贴。”
胡一刀不再多说,忽然寒光一闪,宝刀出鞘,“请!”
第八章显发
小店内多余的桌椅已经被清理到了墙边,空出屋子中间很大的一块地方来,胡一刀与苗人凤两人此时在场中打的正急。
场内寒气飒然,刀光剑影,舞成一团,打的虽快,却没有刀剑相交之声传出,两人都在出招未老之际变幻招式,一变再变,绝不急于求成。
两人打了几十招之后,在招式却是平分秋色,苗人凤忽地使出来一路快剑,身子急速闪动,剑光点点,化成一片寒星向胡一刀当头罩下,胡一刀以静制动,举起手中大刀硬砍硬架毫不落后半点,打了一阵子,忽然“叮当”一声,苗人凤手中长剑从中折断,剑尖飞了出去,却是被胡一刀的宝刀削掉一截。
这飞出去的剑尖好死不死的飞向了还在一边吃喝的杨易面前,这断剑去势好快,众人还未惊呼出声,剑尖已经到了杨易面门。
却听“喀”的一声,杨易嘴巴一张,已经将飞来的剑尖咬住,随后“呸”了一下,这剑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又向苗人凤飞去。他这随口一吐,这剑尖的去势比之刚才更疾,苗人凤竟然差点没有躲开,急忙闪身之时,盘在脖子上的辫子却被剑尖削掉了一截。
剑尖去势不停,又飞向了旁边的胡一刀,被胡一刀举刀挡住,“当”的一声巨响,胡一刀被飞来的剑尖震得接连后退了好几步,背脊撞到墙上之后,方才止住身形。
屋墙被胡一刀一撞之下,猛然一震,簌簌簌落下一片尘土。
胡一刀贴在墙上站立,与披头散发少了一截辫子的苗人凤互相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骇之色。
杨易此时已经停箸不食,困意上涌之下,身子一歪躺在了身下的条凳上,绕着条凳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