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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仔细盯着让他们做一顿饭食,看他们两股战战,几欲跌倒的样子,可口的饭食吃在嘴里也是索然无味。
也有饱学老儒跟年轻士子,见到林志宁便当面唾骂。并非他们不怕死,林志宁很明显的看到他们在强撑,却依然梗着脖子,破口大骂。
便是沿街乞讨的乞儿,见到林志宁也是满脸鄙夷,却连他施舍的银钱也不屑去捡。
一时间,林志宁仿佛得罪了这个世界各个阶层。
他不明白,自己做的错了么?他杀了为祸地方的高门富户,杀人如麻的倭寇海盗,这有什么错。
他不断暗示自己,我没有错,我是对的,我是为了救人,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然而,他的精神却并不好,眼睛中的血红之色越发摄人心魄。他现在早没了风度翩翩的少年侠客的样子,反而仿佛从地狱深处爬出,急于择人而噬的恶魔。
因为虽然他不断暗示自己,然而那被他斩为两段的幼童,满脸不甘的孕妇,还有死于他手的所有人。仿佛一直在他耳边大喊:“你这个屠夫,你不得好死。”
好在他还残存几分理智,知道自己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不敢进到城中。否则他的名号就不是“屠夫”,而是妖魔了。
初始,林志宁的恶名只在闽地流传。随着时日流转,渐渐向浙赣徽等地散播,然后传向大明全境。
“听说了吗,闽地出了个魔头,富户林老爷全族被杀,好好一座大宅院,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那有什么,我听说不止富户,好几家朝廷命官,世家大族都被那个大魔王杀了个干净。”
“我听说那个大魔王见人就杀,四处放火。闽地已经很多地方没有人烟了,那个惨呐。”
“听说了吗,闽地出了个吃人魔王,听说专吃小儿心肝,闽地孩童都被吃干净了。”
“听说那个吃人魔王身高三丈,三头六臂,面如青靛,发似朱砂,眼睛暴湛,牙齿横生,最可怕是一张阔口,有水缸那么大。张口一吸,闽地百姓尽入他口,据说又上江浙去了。”
消息越传越离谱,渐渐的不断有人加油添醋,人们真以为闽地有吃人魔王,遂不敢再提起魔王的名字,怕魔王听到吃了自己。
若非林志宁现在情况不妙,不敢显露人前,要是他听到这般形容他的话语,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二十九章走火入魔
外界的毁誉与此时的林志宁没有半点影响,因为他已经顾及不到了,他每天苦苦压制内心的暴虐。
几十年的道德教育非同小可,杀武林中人他还可以安慰自己,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为了自保不得不为之。
但杀戮妇人小孩并不在此列,虽然这些妇孺受那些该死之人奉养,却实在罪不至死,就算有罪,那也不该他来审判。
每天那些屈死的冤魂,仿佛时常在他耳边缭绕。刚开始他还能以深厚的内功压制下去,后来他的内力渐渐沾染上一丝血红,他越压制,内心的疯狂就越盛。
而且随着他使用武功,那些血腥气仿佛要渗入他的筋骨灵魂。后来他武功也渐渐不敢使用,生怕哪天他变成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山林中晃荡,看见猛虎野兽,他有时候会忍不住冲上去拳打脚踢,凶恶时将野兽活生生咬死。
嗜血的**越来越盛,茹毛饮血变得正常不过。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对,但是他忍耐不住。
连他得了大好处的《太阳真火经》,对他如今的局面也没有一丝用处,反而让他的嗜血之念越发旺盛。
谨守着心底唯一一丝清明,他没有进入人群,就在这人迹罕至的密林山川中四处游荡,仿佛一头四处觅食的野兽。
若没有什么奇遇,他怕是会渐渐迷失心智,就在这山间与野兽为伍,从此不知人世。
世事无常,转机总在不经意间到来。
林志宁自己早已经不知道在这山林中转了多少天,他浑身煞气之浓,杀气之盛,便是这山间猛兽也避之不及。
这天早上,他从一棵树上醒来,却被一阵急促尖锐的鸟鸣打扰。可惜鸟儿飞的很高,他现在也忘了怎么运使轻功,跳着脚却够不着。
气急败坏之下,看到附近有个鸟巢,捡起其中的鸟蛋,扔向天空中飞翔的鸟儿。
鸟儿们叫的更加急切,却无可奈何,盘旋数周,哀鸣着飞离了此地。
林志宁回头看到鸟窝里还有一颗鸟蛋,一把拿起来就往嘴里送。
正在此时,他听到“咔嚓”一声,就见到手掌中的鸟蛋破开一道裂缝。
他听到声音,初始并不在意,随即又是一声,那个缝隙开的稍微大了一点。不知怎么的,他对手里的鸟蛋产生了兴趣,也不急着吃它,眼睛注视着。
随即,不断有声音发出,裂缝越来越大。半晌,那颗鸟蛋裂成几瓣,一只没有几根绒毛,小嘴黄黄的鸟儿从中出来,眼睛还未睁开,随即跌倒在林志宁手心。
看到这一幕,林志宁心中仿佛一道春雷响过,震醒他的心神。
摇了摇头,定下心神,这段时间的一切浮上心头。他想起了自己没忍住疯狂杀戮,之后被内心的不安折磨的走火入魔,再到自己偶然被唤醒。
仔细梳理这段时间的见闻,自己的行事,当一切重新认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养气功夫不够。他虽然对于杀了妇孺后悔,却并不后悔杀了那些残害百姓的人,只不过修养不够,杀戮一开就收不住手。
虽然修炼道法武功,可这一切得来的太过容易,虽然也是自己苦心修炼得来的,终究是奇遇的成分太多,失了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磨练的基础。
也没有经历过几十年如一日的苦修,而修为进境不大的磨砺,没有于江湖争斗中一点一滴的积累,没有对于武功细微处的了解。
虽然他这座高楼直入云霄,将一干同济统统比了下去,但人家的修为若是金字塔形的,林志宁的修为就是倒金字塔,头重脚轻根底浅,如何能够把控住自己。
细细想来,自从上个世界初出江湖,便能与黄药师等绝顶高手争锋,而这个世界目前还没遇上能够于他生死一战的对手,这一切让他盲目自信,眼高于顶,于江湖同道为敌,出手毫不留情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看着手里肉肉的小鸟儿,林志宁笑道:“可怜的小家伙,你救了我林志宁一命,我却害你离了父母。也罢,这便给你重新找个巢穴罢。”
说完也不理那鸟儿能不能听懂他的话,从树梢一跃而下,空中轻踏一步,在树林中穿梭,寻找另一处刚孵出小鸟的巢穴。
寻了一圈,将那只鸟儿安置妥当,林志宁已打定主意,该去寻个师父,好生教导自己学问了。
并不是说马钰等人的学识不够,他们对于道学修为在当时来说也是极为高深。但对于儒道,总是林志宁自己读书探索比较多,没有名师教导,对于很多地方都是不求甚解。
他现在武道根基已经极为扎实,毕竟修习的是全真教道家玄功,而且这个世界也见识了不少一流绝学,大大丰富了武学见识。
虽然他并不一定能够像王重阳一般创出一门上好的打根基之法,这也是于他养气功夫不够有关,没有一定的修养,打根基之法必然急于求成,却是走入歧途。
只要他继续在各个世界中流转,见识不同世界的武功法门,吸收各路英雄的心得精髓,这一点并不难办到。
唯独这学问一道,没有名师指点,虽然每个字他都认识,连成语句他也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但里面的微言大义,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懂得。
没有高深的学问作为指导,他的武学到了后面将不会有所进步,林志宁对这一点很清楚。
但是他如今声名狼藉,想要拜得名师,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凡事你去做总会有希望,假如你绝的一定不会成功,而不去执行,那么就已经失败了。
这个世界最有学问的儒家子弟,莫过于阳明先生莫属,林志宁也想听听这位先生的“心学”,学学其中的道理。
按时间算来,先生现在大约在湖广一带。所以林志宁打算去湖广,就算不能碰到阳明先生,也可以上武当山与冲虚论道,总会有所进益。
他不想进入人群,虽然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被指指点点总是不舒服,所以他在一家成衣铺拿了几件合身的衣服,留下银钱就直奔湖广而去。
第三十章路遇大宗师
出了山林,他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江西境内,如今却要北行。
买来的新衣林志宁最终也没有换上。不是他在山林中弄脏了,以他的修为,想要以内力护住衣服,一点儿也不难。而是他突然想到,人家是朝廷重臣,不一定会见他这个声名狼藉的人。
既然如此,何必那么着急。以先生的风骨,人家若是不愿,强逼人家也不会理会半分;若是愿意见你,你修身养性去见先生,起码是对先生的尊重不是。
所以,林志宁反而不着急这去湖广了。
他赤着脚,就这么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踩在大地上,感受着大地的厚重跟包容。
他的眼睛依旧是血红色,不过现在一点儿也不干扰他行事。更何况他虽然醒来,但是浑身的杀气煞气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消解的。
他多日不曾收拾,胡子拉碴,头发蓬松的散乱在肩头,身上的衣服被林中的荆棘挂的一缕一缕的,若非他还记得清洗一番,与野人实在没有分别。
但是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值得的。
他见过野草顶开石头,蓬勃生长的韧性;也见过猛虎觅食,虎啸山林万兽绝迹的霸道。见过野兽产子,那种生命诞生的奇迹;也见过火烧山林,万物成灰的残酷。见过雨过天晴,草木生长的美妙,;也见过大水过处,一片狼藉的惨烈。
与这山川草木,溪水野兽中间体会生命的美好,感悟大地的厚重,太阳的温暖,以及水的温柔。
渐渐地,他仿佛自己就是这山林中的一草一木,一只小兽,彻底融入了其中。
他的眼睛回复了黝黑,黑的深邃,黑的宁静。
一天他在山间发现了一座道观,看起来很老,也很小。依山而建,只有一间大殿,几间厢房,前后围了一圈木头栅栏,连围墙都没有。
若不是听见了里面诵读《道德经》的声音吸引了他,他一定不会注意到这里。
里面的诵经声很有韵律,也很平和,仿佛是这片天地在诵经。
林志宁初以为这是一处隐士居所,但当他来到近前,一眼就见到里面一老一小两个道士,正堂上还供奉着三清
推开木门,进入小院,院里是一片菜地,中间留着过人的小道,果然很简陋。
听到诵经声,林志宁感觉自己的真气也平和了几分,他不敢打断他们,或者说不想打断,径直进了大殿,席地而坐。
专心的听着他们诵经,心里也随着这声音一起默念。
一篇经文诵罢,那个小道士十许岁年纪,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正满脸好奇的盯着林志宁,他在奇怪他们这么偏僻的所在,今日怎么来了一位野人。
林志宁的形象却是不怎么样,只要是成年男子,都会束发,向林志宁这般披散凌乱的实在少见,而且他还赤着脚,衣服也是破破烂烂。
“青云,做完了早课,菜地该浇水了。”那个老年道士看了一眼林志宁,对小道士温和的说道。
“是,师傅。”小道士一轱辘翻起身来,低着头急匆匆的怕了出去,他知道自家师父有话对那个人说,师父不想他听到。他本身就是极聪明的,师傅不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