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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冰衣笑道:“晚?丁大哥,你这一入定就是整晚,外面天都快亮了。”
谈禹道:“丁兄弟,昨日听你说起蓝婆婆和凌老爷子的事情,在下连夜派人又去了一趟冰崖,却有了非常重大的发现,所以,一早就急着来找你商量。”
丁原隐隐预感不妙,急忙道:“谈洞主,是凌老爷子的坟出了什么问题吗?赶快说来听听!”
谈禹道:“正是,前去察看的兄弟回来禀报说,那座孤坟已被人掘开,凌老爷子的尸身不见了。”
年旃道:“冰宫那帮王八羔子,干不出什么好事。”
农冰衣道:“他们竟连自己兄长的遗体也不放过,太缺德了!”
丁原道:“看来蓝婆婆突然着魔,指我是害死凌老爷子凶手的事情,果然是冰宫做了手脚。
“他们是害怕从凌老爷子的尸体上,查出蛛丝马迹,无法栽赃到我头上,故此索性毁尸灭迹,来个死无对证。”
谈禹问道:“可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将凌老爷子的死,栽赃到丁兄弟的身上?”
丁原道:“他们是想掩盖冰宫与黑衣杀手之间的关系。
“我若想在蓬莱仙会上,揭发冰宫暗中培养精擅魔教十六绝技的黑衣杀手,犯下一连串的悬案,便失去了最有力的证据。”
谈禹道:“难怪,连九玄师太的坟头也被人刨了,这群兔崽子着实心狠手辣!”
农冰衣道:“我就不信他们能只手遮天。丁大哥,到时候冰儿帮你作证!”
年旃不以为然地冷哼道:“你一个女娃儿,说话又有多少分量,比得过蓝幽颦那老虔婆么?她要是出面认定丁原,比谁说话都管用。”
农冰衣“哎呀”道:“那怎么办?凌老爷子又活不过来了,这下可麻烦了。”
古大先生道:“说不得,待丁兄弟伤势稍好一些,咱们再闯一次冰宫,说什么也要弄些真凭实据到手。再不济,也要抓了凌云鹤那小子,作个人证!”
他的话音刚落,年旃、丁原齐齐望向窗外,低喝道:“什么人?”
“噗”的一记轻响,一束白光破开窗纸,射入屋中。
古大先生探手接住,竟是一个纸团!年旃已先一步撞开窗户,飞身而出,屋外却人影渺然,寂静一片。
古大先生打开纸团,就见上面写着:“冰宫魑魅,何足道哉;此去蓬莱,水落石出。”
谈禹接过纸团道:“这笔迹,似乎与那幅草图上的留字出自一人之手,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古大先生沉吟片刻,道:“那人好像是在告诉我们,不必再去冰宫。待到蓬莱仙会上,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年旃从窗口跳回屋里,喃喃骂道:“格老子的,又是那家伙装神弄鬼,只见白影一闪就没了踪影,跑得比兔子还快!”
丁原问道:“老鬼头,听你的口气,那人好像就是引你们走出四象盈虚宫之人?”
年旃点头道:“不错,老子看过一眼的人,哪怕他再装鬼,老子也不会认错。”
丁原道:“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窗前偷听,又在老鬼头眼皮子底下飘然遁去,不着痕迹,修为之高,恐怕连你我都有不如。
“好在,从这人迷宫救险、画图引路、留字相告种种迹象上来看,对我们并无恶意,相反是在暗中帮助我们。”
年旃虽然也觉得,丁原分析得有道理,但是自从沾上冰宫,他就诸事不顺,老脸丢大了,因此哪管对方是敌是友,怒气冲冲道:“谁晓得这龟儿子安的是什么心。奶奶的,当老子是猴耍呢,要让我逮住这兔崽子,非抽筋剥皮不可!”
猛一转头,正瞧见农冰衣在那里刮着脸羞他。
老鬼头一瞪眼,可知道,自己若出手教训这没大没小的鬼丫头,丁原肯定不会答应。
也罢,这笔帐,还得记在那白衣人头上,别让自己碰上,否则,一准让他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认识,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后悔为何要从娘肚子里爬出来!
农冰衣眨巴着眼睛,满脸笑容地问道:“丁大哥,假若咱们不用去冰宫了,便该回翠霞山了吧。那位玉儿姐姐怎么办,你是不是要带着她,去见雪儿姐姐呢?”
年旃听农冰衣掉转枪头,对准丁原,问的正是自己也好奇的事情。
他头一次附和农冰衣,道:“小子,不是老夫我舌头长,这桩事老子在一边瞧着,也觉得头疼。
“这两个女娃儿,一般漂亮,一般贤淑,你小子到底有没有打定主意,要娶哪一个啊?”
谈禹呵呵笑道:“照我说,干脆丁兄弟左拥右抱,把两位姑娘都娶过门就是了。”
年旃一拊掌大笑道:“好主意,反正娶一个也是娶,娶两个也是娶。大丈夫三妻四妾,有何不可?
“这么着,小子,你就带着玉儿那丫头回翠霞,老夫给你主婚!”
农冰衣急道:“不行不行,丁大哥,你别忘记了,当日在承天坛里,你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答应姬老爷子,要照顾雪儿姐姐一生一世,绝不负心!
“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够说话不算数?那会被天下人笑死的。”
年旃哼道:“不算数又怎么样,老子看谁敢笑?姬别天虽说是为救丁原,才死在楚望天与红袍老妖掌下,可丁原也不能就因为这个,便卖给他们姬家。
“况且说,我瞧姬丫头不是不通事理的人,未必就容不得玉儿姑娘。丁小子,要不就让老夫替你去说说?”
农冰衣一跺脚道:“绝对不行,你们凑什么热闹?丁大哥不过还剩下几十天的性命,你们还不让他和雪儿姐姐,太太平平地过几天好日子。”
年旃瞥瞥农冰衣着急的样子,说:“嘿,真是奇怪,丁小子没说不行,雪儿姑娘更没说不行,怎么你个小丫头,倒来说绝对不行啦?你是丁原什么人啦?”
农冰衣急道:“我,我,我是丁大哥和雪儿姐姐的妹子!”
丁原吁出一口气道:“冰儿,老鬼头,你们别吵了,大伙儿的好意,我都心领了,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姬师叔为我而死,雪儿因我远遁东海,青灯古佛,我怎能负她?但玉儿她与我几度出生入死,执手相扶,这段情我岂能相忘?”
年旃道:“丁小子,男人当断则断,像你这样举棋不定,还算是个男人吗?
“还是老夫好,从不去沾这些什么情呀爱的,一个人多痛快!要不,你跟我回南荒去如何?”
见丁原不搭理他,老鬼头不禁有些兴致阑珊。
谈禹起身道:“我还是去看看早点准备好了没。丁兄弟的身子还没复原,正该好好补补。”
谈禹出门后,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忽然门外脚步响动,谈禹手里拿着一份信笺,神情十分古怪地走了进来,期期艾艾地叫道:“丁兄弟!”
丁原没见谈禹这种神色过,问道:“谈洞主,又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么?”
谈禹道:“我刚才去找玉儿姑娘,想请她用些早点,可叫了半天也没人应门,便推门进了去。
“谁知道屋里空空荡荡,只在枕边放着这封信笺,上面墨迹未干,该是刚写不久。我问了手下兄弟,都说没见着玉儿姑娘。”
丁原到后面,已经听不见谈禹在说些什么了,一把抓过信笺,展开书信,只匆匆扫了两眼,起身就朝屋外冲去,农冰衣低头看看床榻边丁原的靴子,赶紧拎起来追了出去。
不多会,就见农冰衣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把手里拎着的靴子往床边一丢,望着谈禹问道:“谈洞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丁大哥要去哪里?”
谈禹见屋里几个人都拿眼瞪他,好像真是自己做错了事一样,吞吞吐吐道:“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八成他是去追玉儿姑娘了。
“玉儿姑娘的那封书信上说,她有要事需尽速离去,并祝丁兄弟与雪儿姑娘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农冰衣“啊”地一声道:“糟糕,她刚才在外面,听见咱们的谈话啦。”
古大先生道:“想来,那白衣人投书留信的动静,也惊动了玉儿姑娘,可她赶到屋外时,不巧却听见咱们在和丁兄弟说那一档子事。唉——”
农冰衣后悔不已,低声道:“都是我不好!”
年旃一声不吭,飞身追了出去。
古大先生道:“咱们也赶紧追上去瞧瞧,丁兄弟伤势未愈,可不要再出现什么闪失才好。”
众人追出长青洞,却发现丁原已经回来了,独自一人呆呆地伫立在山顶上,手中握着那封纸笺,目光茫然,望向南方。
农冰衣走到丁原身后,低声道:“对不起,丁大哥。”
丁原木然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刚才试着想用灵犀镯,探询苏芷玉的踪迹,却毫无反应,显然玉儿已经有意收起了灵犀镯,不给自己留下一点追寻的希望。
由此可见,她去意已绝,存心是想成全自己与雪儿。
年旃道:“这丫头,够傻的。”
古大先生道:“丁兄弟,你也别太过难受了,我想,玉儿姑娘多半是回南海了。等到蓬莱仙会上,你们定可重逢。”
丁原低低道:“古兄,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地安静一会儿,行么?”
古大先生道:“丁兄弟,风寒露重,你伤势未愈,莫要在山顶坐得太久了。”
丁原默然颔首,众人对视一眼,悄然退下山去。
回到客厅,农冰衣没精打采地坐下,用手支着下巴,一个人发起了呆。
谈禹吩咐一众手下,四处找寻苏芷玉的行踪,却也明白不过是大海捞针,聊尽心意罢了。
年旃在厅里来回踱步,喃喃咕哝道:“格老子的,这姓苏的丫头,怎地一声不响,便跑得无影无踪,丁小子这下还不要抓狂?”
谈禹安排完手下,道:“古大先生,要不你和冰儿姑娘,再去劝一劝丁兄弟吧!他再这么在山头上一动不动地坐下去,迟早还得躺下。”
古大先生叹道:“丁兄弟的脾气拗得很,现下你别看他不说话,可是咱们谁要去说话,他也未必肯听。唉,我看还是再等等吧。”
农冰衣把桌上放的茶碗盖,匡啷匡啷翻过来再倒过去,突然跳起来道:“不成,坐在这里始终不是一个法子。年老祖,你和丁大哥交情最厚,你去劝劝,他或许肯听上一听?”
年旃两眼一翻,道:“我不去,要去你去。这小子发起狂来,连天王老子都不认!你别瞧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要是谁这时候惹恼了他,就等着收尸吧。”
农冰衣故意激道:“哦,年老祖,以前冰儿以为你是天陆魔道万人推崇的高手,无人能挡、无所畏惧、威风八面。原来我错了,你就不敢去惹丁大哥,就怕他生气……”
突然胸口一闷,说不出话来,人影闪动处,农冰衣觉得面前乍然变得阴凉,触眼处,自己刚好对着一个人的龙兽腰带。
农冰衣翻翻眼睛,抬头就见年旃一堵墙似地立在自己身前,红发倒竖、脸色铁青,恶狠狠一副想要吃了自己的模样。
半天就听他牙关咬得咯咯响,道:“狗屁!老子会怕了这臭小子?哼,软的不行来硬的,拖也把他给拖回来!”
他转身迈步朝门外走去,却险些迎面撞上一个匆匆奔进屋来的谈禹手下。
年旃侧身探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道:“他XXXX的,走路不长眼睛么?”
那汉子双脚离地,被年旃的大手捏得龇牙咧嘴,急忙叫道:“年老祖,古大先生,谈洞主,不好了!”
年旃一怔,松了手问道:“老子好得很,有什么不好的?”
那汉子也顾不得去揉揉肿胀的肩膀,气喘吁吁道:“丁小哥,丁小哥他不见了!”
谈禹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