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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姑娘停住脚步。一只手叉着腰,环顾周围残破乌黯的建筑群。天上地灯火太远了,光芒之下一片漆黑,墙上那些或许是窗户的窟窿里没有任何光亮,连负责一到晚上就点亮街边路灯地童工们也不来这一带。
“后来她找到一个离开印记城回家的门……咒语药水这些东西可没帮上忙,还是要靠女人的方法。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因为我也参加了。可是那扇破门只能让她自己回去——于是呢,就这样。”爱波妮撩了撩蓬乱的鬓发。忽然开始咯咯的笑:“我才不稀罕那女人嘴里说的什么家乡呢。大地和太阳,又有什么了不起?我的家是印记城,是这座大笼子。”
她哼着歌儿继续走。
在黑暗地世界里,人类的其它感官会先于眼睛发现问题。拐进一条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后不久,前方出现了凝涩的轮轴转动声——和淡淡的血腥气一同慢慢飘过来。爱波妮睁大眼睛,很快闪到一旁。
“让路啦,小姐们!”她皱了皱鼻子:“如果你们不想被蹭到的话!”
那是一辆又破又旧的手推车,在摩利尔的黑暗视觉中。它呈现出由大量灰度不一地斑驳色块所组成的奇怪形状。这使得连推车人散发的热量也几乎难以察觉,或者说那个人根本就和这辆笨重的推车以及车上的东西差不多,根本只是另一个会动的物件儿而已。
这一车一人也试图尽可能避开对面地来者。经过他们的时候,车轮不小心歪进一个能把人脚踝“喀嚓”一下扭断的坑里。在同样原理的力学作用下,推车的不知什么地方也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断响,大概是某根铁钉什么的终于被那身锈壳外衣闷死了。整辆车眼看就要歪倒散架——如果不是四十七一把将它拽住的话。
推车上胡乱盖着的毡布滑落下来。大概是因为几个人眼中的微光起了照明作用。毡布下地半张脸格外清晰。苍白、浮肿、而且是货真价实地半张,另外一半不知道是被刀子削掉的还是生生咬掉地。一些扭曲的肢体点缀在脸周围,隐约中居然有点像某种后现代艺术品。
同样裹在毡布里的推车人微微向施以援手的四十七点了点头,动作轻的几乎没法察觉。他弓着身用力把车校正,没一会功夫,这座微缩墓场便湮没在无边无际的阴影中。一切都似真似幻,恍如阴曹地府和阳世人间错身而过的时候偶然互相擦到一点,让依附于彼此羽翼下的生物窥得些许黑暗另一半中的东西。
“看样子,他今天晚上收成不错,大概遇上了整整一队脑门上刻着‘来吧。快杀了我’的巴佬白痴。”爱波妮评论道:“死亡者会为此给他不少绿角子的。最近这路货色越来越多。弄得我有时候也想改行干这营生了。不过我没有力气,怕是抢不过那些老手……虽然他们通常只是捡死人。可也难保恰当的时候不会自己制造一个。收尸人成了收尸人的货,说出来是不是很好玩儿?我可以编成笑话,说给我的客人听。”
他们在黑暗中前进,一座座乌黑的房子沉默死寂——像是行走在墓群中。但身处其境的并不仅仅只是他们而已,还有一些东西在不同的道路上、不同的墙壁后面踟蹰而行。他们大多数都并非孤身,生者带着死者,却皆为鬼魅一般的形状。
“快到啦……巢穴里大部分收尸人都拿这里当老巢。”爱波妮停在一座桥下,河道里没有水。堵的全是各式各样地垃圾,经年累月过后居然变得比水泥路还要坚实,连四十七站上去跺跺脚都毫发未损。
“不过我可先说好啊。”妓女站在桥洞边上:“你们是要找那危险玩意的来处?我认为很难达到目的。收尸人的货全是从死人那里搞来的,而死人可不会跟你讲他的上家是谁。十有八九都是白费力气啦,再者说,说不定它已经被转手三四次了,或者更多。无数个世界里的无数人来了又走。只有印记城永存不朽。”
“曼哈顿计划地唯一成果就是让我们知道,世界上没有永存不朽的东西。”四十七眼中两点针刺样地红芒暗了又亮:“但是打仗的可不仅仅是核武器……而机动步兵的准则是:不能抛弃任何一个同伴。”
“我才没兴趣了解你这秤砣脑袋想找什么。”摩利尔冷冷的说。她的脸色有点发白,额头上似乎也有些汗:“但是想找什么就得快点,我可以告诉你现在还是有机会的,但是一个小时之后就很难说。”
“好吧,好吧,小姐们。”爱波妮猫腰钻进桥洞:“跟我来——嘿嘿,颅鼠会不会也需要女朋友呢?”
几十分钟之后。他们站在一个有好几处出口、光线昏暗的大洞里。地面、墙壁乃至天棚全是由大大小小层叠压摞在一起地垃圾废物构成的,自桥洞的暗道往下,整个地下世界就是这无数垃圾中的通道和空洞,印记城居民丢弃的是如此之多,以致于量变产生质变,造成足以包容支撑一座小镇的牢固基础。
“我说,你什么意思?”破木板钉起来的柜台后面,一个消瘦阴沉的秃头瞪着爱波妮。他穿着一块油布做成地围裙。上面的污垢让它简直硬的像一件盔甲。他把两只瘦骨嶙峋的胳膊摆在柜台上,旁边放着一把很大的切肉刀。
“告诉你的朋友,把他们地傻脑瓜转一圈儿。”秃头恶声恶气:“看到这里摆着什么,他们可以付钱拿走。但是别想跟我打听东西是从哪来的,我这儿可不会招待他妈的蠢货失主——在收尸人的集市里,儿子可能买到父亲的肺。而他之所以会高高兴兴的拿走的原因就是没人问问题!”
“看,女人就是很难把事情说清楚。”四十七走上前来:“那么我再解释一次。”
“我查到有人从你这里买了一个炸弹。谁给你的?或者说你从哪弄来的?某具尸体上?没关系,身为士兵,我接受这个结果。但是我不能接受拒绝……不能接受有人藏着我想知道的秘密不说,拿我当白痴。”
说话地时候,四十七手也没闲着。他不断地从触手可及的垃圾堆中抠些东西下来,一段铁条,半截铜管,扭曲地螺帽等等。
“滚蛋吧,他妈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巴佬杂碎!”秃头的手已经握住了刀把:“我后面还有很多烂肉等着处理。也许你的胳膊能卸下来供我去凑成完整的一具卖给死亡者——”
铁皮人把他装好的东西放上柜台。又是一枚疑惑炸弹。除了斑斑锈迹之外,几乎跟阿古斯帝国的流水线产品一模一样。
“买炸弹的那小子把自己炸上了天。他太不小心了。对吗?”光芒开始从疑惑炸弹的外壳缝隙内射出——血红的光芒。
“你他妈的想干什么?”秃头发现三个女人不约而同的全向后退去,从她们的表情能看出这绝对不是演戏。于是他立刻伸手去抓炸弹,但是那闪着光滴滴作响的铁疙瘩顽强的赖在柜台上不肯离开,而且反过来锁住他的手指,小小的铁爪子保靠极了。
“事故时有发生,尽管不幸。”四十七冷酷的声音像是在读秒:“没人问问题……你认为这省了你不少麻烦?很好,马上就再也不会有人向你问问题了。”
“干!你疯了!这里是印记城!那位女士不会允许——等等,等等!我说!那个炸弹是一个小恶魔拿过来的,生面孔,估计前阵子才到笼城!但是我不知道去哪找它,真的,这帮深渊来的塔纳厘杂种全都又坏又滑……嗨!我看见它了,那边!它刚刚飞过去!快放开我。把这玩意关掉!”
秃头绝望地抬起自由的那只手挡在眼前,学鸵鸟的做法让自己看不到那充盈满室,代表着死亡的红光……猩红过后没有爆炸。炸弹熄灭了,喀嚓一声收回附肢,像个普普通通的球体一样滚落地面。
四十七大步离开:“送你了。别乱摆弄,早点脱手。”
大洞小洞连环相套,晦暗阴森。大活人拐个弯都会无影无踪,更别说什么会飞的小恶魔——不过摩利尔再次给出了方向。
“这边走。”
果然没错。从一个躲在垃圾里睡觉的可怜虫身上跨过去之后。他们看见了那个正飞来飞去、吵吵嚷嚷地墨绿色小生物。
“我的!我地!”它挥舞又细又长的四肢,跟酒馆里的小精怪路克一样在半空中来回窜,围着几名收尸人尖叫:“是皮皮发现的!至少要分一半!”
但没人在乎它,即使那是一个塔纳厘夸赛魔——因为这里是印记城。
“滚、滚开,他他妈的塔、塔纳厘杂种。”
“没错,快滚!别在我们面前像苍蝇似的飞来飞去!”
“是啊,少烦我们。不然死亡者明天就会多出一个长尾巴的僵尸小丑!”
“虎落平阳”地小恶魔尽管非常恼怒,但仍然眼观六路。它注意到一队人马正向它走来,衣衫褴褛的丫头八成是临时招揽的向导,年轻的女人身上魔法灵光隐现,肯定是名非同一般的法师,旁边跟着的女孩说不定就是她的学徒,还有那个高大阴森、从头到脚都裹在铠甲里的家伙,铁皮脸上一对深渊恶魔一样地红眼睛正盯着它。有点熟悉。
又是活见鬼的巴佬旅行团。说出来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胆子比犀牛还大,脑子比蜗牛还小,连无敌深渊都有他们的踪迹,两眼一抹黑什么地方都敢去,什么事情都敢干,拖累所有跟他们混在一起的人……小恶魔有过教训。
“等着瞧!等着瞧!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小恶魔虚言恐吓了一句。随后便启动天赋的隐形能力,向垃圾墙上一个跟人头差不多大小地洞飞去。这条路很适合它,更大的生物却甭想跟着追赶。
但是它刚钻进去就被揪了出来。明明已经隐身,而且还有不短一段距离,但是铁皮脸一伸手就抓住了它,手臂伸缩变化的过程匪夷所思,没人看得清楚。
小恶魔起初还试图挣扎一下,但它马上发现这徒劳无功,铁皮脸捏住它的翅膀,好像抓着个蜻蜓的小孩般毫不费力。一念之间即可决定猎物生死——这处境似曾相识。
“松手!松手!”它用不同的语言吱吱尖叫:“皮皮不是流浪者。皮皮有强大的主人!你们惹不起!”
“很不幸,小骗子。我想你认识的家伙我也认识。就算把他们捆在一块做成‘要你命3000’我也惹得起。”四十七拎着小恶魔:“说吧,看在老朋友的份上。你从哪里弄来的疑惑炸弹?”
“咦?”它瞪着黄眼睛上下端详铁皮脸:“你认识皮皮……钢铁恶魔大人!”
正如霸天虎帅哥们无论怎么变形也不会把标志藏起来一样,四十七红热地双眸就是他地招牌。夸赛魔曾经一度很熟悉它——钢铁恶魔开怀大笑的时候它不笑,怒发冲冠地时候它也不怒,程序化的冷漠中唯一近似情感的东西就是些许孩子式的天真——天真的会在蚁穴旁边花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慢条斯理、毫无怜悯之心的把里面爬出来的蚂蚁一个个碾死的孩子。
四十七松开手。小恶魔皮皮往下一沉,立刻扑扇着翅膀稳住身形。被捏过的翼膜火辣辣的疼,但这不算什么,钢铁恶魔在问它话呢,这可是个麻烦事……无底深渊中因为带去坏消息而被主子生吞活剥的夸赛魔大概比死在血战里的还多。
“……炸弹?皮皮想想,想想……”
当小恶魔把铁皮人带到它栖身的临时巢穴,看到垃圾堆中的“那东西”地时候。皮皮觉得自己大概真要跟美好的多元宇宙说永别了。倘若它还有从幼虫从头再来的好运气,是不是应该记住要离构装生物远一点?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