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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
金夕忙披衣坐稳,厉声喝道。
两名侍女急忙奔来,依照崔神庆之命,引来府医为银儿探查。
老府医搭脉而测,很快便脸上放出光彩,老皱全开,连声道,“恭喜巡官,恭喜巡官,娘子已经有孕三个月,方才只是心念波动导致腹气不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脸令侍女们退下,以老者口气低声嘱咐道,“娘子身孕,你二人切不可再,再……”
“好了!”
金夕明白府医的意思,也知道他一定误会两人要行夫妻之事才引来险情,示意自己已经了解,令府医退下。
“崔郎!”银儿高兴得如坠花池,望着金夕说道,“我们有孩子了!”
“哈哈哈!”
金夕大笑,他笑的是恭喜崔神庆,更笑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回府了。
是夜,他卧床而休。
银儿则老老实实靠在他的臂弯喜滋滋盯着看,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郎君。
金夕背部还有些疼痛,想起伤口便想到了温媱,在真界割腕滴血,在凡界举剑自尽,是何等悲怆。
“崔郎,你博学多才,为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银儿说道。
金夕还未从思绪中完全回神,想着温媱,便出口答道,“那便唤作瑶儿吧,”又一想,不知是男是女,接着说道,“若是男儿,便如玉可琢,称玉瑶之瑶;倘是女娃,定是佳美可人,称女媱之媱。”
“瑶儿,媱儿,好啊!”银儿的脸色比嫁时还幸福。
后来银儿所生为男儿,被命名崔瑶,字叔玉,官至光禄卿。
次日,金夕刚刚抵达户部上朝,便听见有人议论后宫发生惨事,有两名宦官死亡,忽然意识到情势有变,毕竟公公在宫中属于常事,难免会被人加以利用。
他急忙赶出户部,寻找机会见到紫燕,将话传给武媚。
如此大事,当然惊动皇帝与重臣,李治携长孙无忌抵达昭仪殿,此时,皇后与萧淑妃也携带一路夫妃迎候在此。
尸首被人在昭仪殿房顶发现,无疑关乎武媚。
李治面色愠怒,逐一审视着众人。
一干人听来宫内侍卫的详细禀报,大家便将目光聚集在皇后身上,事发太极宫,乃皇后一手撑天,当然是她先来解释。
此时的皇后面色铁青,沉声道:
“后宫发生如此之变,实乃痛人心首,必须严加彻查,而两人死于昭仪殿之上,也要严加守密,以防有人言出不敬,诋毁武昭仪。”
其实,她已经开始诋毁。
谁都看得出来,一定有刺客前来昭仪殿。
无论出于谁的谋划,她当然希望武媚死去,眼见失败,仍然不忘将惨事的发生移架在武媚头上。
这时,武媚轻步上前,面对李治请道:“陛下,方才司女传来音信,户部巡官崔神庆闻听此事,心中有奏,不知能够宣来一查。”
户部巡官是李治亲封,他当然记得这个崔神庆,因为他的存在印证了陨石之上的吉祥八字,又是出自武媚的口请,当然满意,抬手道:
“宣!”
金夕又是阔步出现在皇后面前,不过这次却非她请来,而是武昭仪,皇后不禁冷眼观向金夕。
李治刚要令金夕启奏,又转手指向长孙无忌,毕竟他才是天下第一臣,“太尉,你看此事如何发落?”
金夕正色向长孙无忌望去,浓眉阔脸,长须低垂,身体强壮,举止稳健,一看就是修为极深的样子。
“是,陛下,”长孙无忌回头望一眼昭仪殿,又瞧一眼皇后,“昨夜这里发生厮杀,两名武职公公殒命,想必是这其中有人是刺客。”
他稍稍抬头,将阴冷的目光射向皇宫。
金夕一见他狠厉的眼色,心知不妙,趁着他喘息思忖之际抢言说道:
“陛下,臣以为,两名公公断然不能于昭仪殿顶自相残杀,而他们职在守护后宫,所以是他们发现了刺客予以追杀;侍卫已然发现血迹,而且昭仪无恙,说明刺客在杀死公公的同时也已受伤,无力再施阴谋。宫中守备森严,绝不会有人闯入,定是宫中之人所为,所以,臣认为只要将后宫杂事,以及昨夜未出宫门的朝中各使君传来,查验有无受伤,此事便水落石出。”
他是替长孙无忌说了话。
所有人都会认为杀死太监的人才是刺客。
而此时他身有伤口,一旦被查出,无论如何也洗不清,弄不好会被当做刺客投入大牢,虽然轻易就可以逃离,不过崔神庆至此便身败名裂。
他不说,长孙无忌和皇后也会道出这层原委,嫁祸昨晚守护武媚之人,同时也会想到这个办法,除去心头之患。
索性,贼喊捉贼。
金夕偷偷向武媚看去,她再次像出现陨石那样脸色苍白,而且同时莫名其妙地看过来。
四目相对,疑问万千。
武媚当然不想揪出这个人,因为她心中明白,这两个太监才是刺客。
李治欣然应允,同时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冷漠地盯一眼金夕,俨然有些不满,这是他要说的话,一不留神被这个户部巡官抢了去,嘴上沉稳发声:
“臣也是此意,绝不可留下祸患存于宫中,迟早会酿出不幸。”
很快,无数侍卫和司女发动起来。
宫中产生震荡。
半个时辰后,主管禁卫的北衙统军回报:“陛下,昨夜朝中有十七人未回府,均未发现身有伤痕。”
随着,大内总管阴声而禀:“陛下,宫内所有公公已经验明正身,没有受伤受伤之人。”
许是女子们脱衣缓慢,又过一刻尚宫局主掌女司方才赶回,向李治陈明:“陛下,所有司女及侍女均已详查,无负伤之身。”
没了!
除了金夕,全部被排除。
金夕在那里暗笑。
此刻,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曾经夜入昭仪殿顶,因为崔神庆历经剿灭睦州之乱,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文官,而且又信誓旦旦在这里出谋划策,眼见计策已成,又防止别人提出来,索性再次上前狂浪:
“陛下,长孙太尉,皇后,是臣下之愚,没有查出元凶,还望赐罪;不过,昨晚臣也在宫中劳碌户部之事,是不是?”
“不必了!”李治喝道。
皇后一听,眉头微皱。
她并非有意探查崔神庆,因为他是地道的文官,但是听闻李治爽快的口气心有不满。
武媚见皇后要说话,她当然不相信是崔神庆所为,不过绝不允许皇后再度为难,立即开口说道:
“陛下英明,崔巡官此举虽然没有查出凶手,不过此人确属聪慧,昔日殿内司女落井一事,倒是听得他的劝解,心中方才释然。”
………………………………
第408章 檄文御龙
一句敲山震虎,果然勒住皇后之口。
若是细查起来,枫儿当真曾经到过司膳房,也曾因银针与司膳房的人发生争执,旧事重提,也许会落出破绽。
李治点头,算是赦免金夕无罪。
“多谢陛下!”
金夕暗自洋洋得意。
此事无法查实,李治只好发旨,增加昭仪殿的禁卫,算作了事。
众人各自离开太极宫,因为金夕官职卑微,只好留在最后,却不知为何,长孙无忌也等到中皇帝和众嫔妃散去方才行步。
“太尉请!”
金夕以崔神庆之身言出施礼。
长孙无忌没有应声,而是一摆手离开。
簌!
一道莲气由掌而发。
金夕顿怒,刚要反抗再次被崔神庆的气脉镇压下去,此人一向多疑,绝不会放过任何人,感觉那莲气之力轻微,当然不是偷袭,而是在试探,立即松懈全身行气,任凭莲气袭来。
蹬蹬蹬!
金夕倒退数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仅此而已!
长孙无忌没有回头,冷哼一声确信崔神庆毫无功底,扬长而去。
金夕却是咬牙立起身子,长孙恰到好处的莲气只迫身体,不会伤及内脉,可是他的后背还有伤口,在莲气袭击之下震裂而开,血液再一次涌出。
他不敢再回到户部,很快就会酿出官袍被人发现。
无奈,瞧准时机趁人不备返回折身,从隐蔽处直驱昭仪殿,眼下,只有武媚能够帮助崔神庆。
“崔巡官?!”武媚第一次瞧见上朝时间崔神庆来到寝殿。
金夕无法再隐瞒,直接坐在木几上,开口相求:“昭仪,我有伤,现在复发,需要马上救治!”
“什么?”武媚惊呆,“你是说,昨夜赶来昭仪殿的是你?你会武功?那么,那两个公公欲要刺杀我吗?还有……”
金夕已经感觉到伤口有热乎乎粘稠的血液流出,冷冷盯着武媚,不言。
“好,好,”武媚匆慌忙应道,“快来人,备药。”
金夕脱下官袍和上衬,银儿包扎好的绷带已经被血液渗透,红澄澄一片,布带下方业已流出血滴。
武媚瞧上去,啊一声呼出口,忙去掉绷带,看见震裂的剑伤又是啊一声,亲自取来宫中上好疮药,为金夕敷涂,待止住血流后开始为金夕包扎。
金夕感觉到她的手指冰冷而颤抖,安慰道:
“枫儿被害身亡,从而也加快了对方的步伐,马上陛下就会派人来守护昭仪,昭仪不必担心,好好辅佐陛下就是。”
武媚瞧着金夕后背的伤口,泪眼迷离,虽然在认真听着金夕的话语,不过头却在左右摇着,只待包敷完毕,她幽幽说道:
“多谢崔巡官出手相救,一桩桩惨事历历在目,就连我也认为自己是不祥之人,倘若真的令所有人安幸,就让我离开陛下吧。”
金夕穿戴整齐,面对武媚一字一句说道:“金夕说你绝非不详之人!”
说罢,他离开昭仪殿,直奔户部。
武媚颓然坐下红椅上,喃喃道:
“金夕,谢谢你,如非有你,崔巡官也不会多次救赎于我,可是这样下去,究竟要伤害多少人,我该如何是好?”
她呆呆盯着崔神庆远去的背影,不觉又发头痛,抱着头部拼命摇晃着。
许久她方才镇定下来,额头上渗出层层冷汗,立在殿堂中央苦苦思索着。
不刻,武媚动身,来到床榻边,从榻下隐蔽处取出《大云经》,双手颤抖捧着经书坐在木桌旁,眼睛紧紧盯着书扉极力镇定自己,终于抬起手,掀开了第一页。
就在这时,金夕忽然感觉到意念发生动荡!
他正在为地方州府书写檄文,感觉到不对,便回过神色低头看去,自己吓出一凛,赶紧将檄文撕碎,因为笔下不知为什么书出两个字:
御龙!
金夕粗吁一口气,低头沉思。
难道此行也是在御龙吗?
他想起卜筮老人的话,关于那道日月空的阐述,以及高祖之诏,各处的猜测议论,尤其是太乙山武媚喝退乙门甲神,贞儿震退壬门甲神,那是乾坤之气方能实现的压制,如今贞儿的确以文佳之名称帝,那么,高高在上的武媚呢?
还有,太乙山分明告知两人不可再见,如今贞儿果真已经死去。
他忽地想起,刚刚步出龙穴,第一步便踏在武媚身边,杀死一群刺客保全了她。
无论是为天下,还是为武媚乃是静光转世,不得不帮。
晚夜。
李治如期赶到昭仪殿,他也是愁眉不展,一直在为昨夜的事情忧虑。
武媚反倒相劝:
“陛下,无论是谁,此次失败均不敢再放肆,况且陛下为昭仪殿增加这么多禁卫兵,媚娘定会相安无事。”
李治仍在思考,过一会儿问道:“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