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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丰完全是顺着阵法的灵力运转进入,如庖丁解牛,没有碰到任何阻碍,因此竟而没有一人察觉到他的驾临。
人群中,慕长生不复儒雅翩翩之态,他环顾四周,蛮族战士虽然悍勇,但先是遭遇陷阱机关,而后又被大军偷袭和阵法绞杀,已是伤亡惨重,眼下十面埋伏的局势,更是注定了众人九死一生的结局。
哪怕他向来城府深重,喜怒不言于‘色’,可苦心策划的布局被人破坏至此,仍忍不住怒气冲腾,暗中握紧了拳头。
他抬头望向站在平仓城主旁边的伛偻男子,压抑着怒气,问道:“大祭司,为何要背叛我们,大家可是有做了对不起你们的地方?”
中年男子身子一颤,脚步向后退缩,有心想要逃避,但旁边的城主跟他说了一句话,令他僵住了身体,无奈的站了出来。
“我的妻儿都在城主手里,他派人告诉我,会保证我一家老小的平安,所以我不得不……”说到这,中年男子突然停顿下来,摇头改口道,“不,就算没有这件事,我大概也会投靠他们。”
蛮族战士的保护圈中,名为琉璃的猫耳少‘女’脸‘色’苍白,闻言娇躯摇曳,差点站不住,她的眼中噙着泪水,难以置信的问:“为什么,大祭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为部族奉献了四十年,一直忠心耿耿,为何今天要背叛我们,背叛整个部族呢?”
“正因为我在族里活了那么久,见证了周围部族的兴衰存亡,所以才明白了一件事——我们蛮族是没有未来的。”大祭司带着哀愁、苦闷的情绪,几乎是用绝望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蛮族战士闻言,纷纷破口大骂,称其为叛徒,要处以极刑。
慕长生突然开口道:“虽然以我的立场说这话很奇怪,但我不认同你的看法,至少我这些年来,亲眼见证了贵族落在一步一个脚印的变得强大。”
大祭司摇头道:“我族开始变得繁荣恰好是在慕公子你来之后,所以被假象欺骗了。只要细心收集附近族落的情报,就会发现,凡是学习人族语言,和人族做‘交’易的部族就会渐渐变得强大,而固步自封,不愿与人族接触的部族,最后只落得被吞并的下场,我们夜风一族,若不是在十年前通过决议,和人族进行贸易,又得到慕公子的资助,只怕也已覆灭了。人族的文明太强盛了,远非我等能够企及,非千年之功不能望其项背。”
慕长生缓缓道:“就算如此,至少你能见到部族在慢慢变强,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做蛮‘奸’投靠他人,在唾骂中苟活一生,难道真的强过兢兢业业为部族奉献一生?”
他一边说话拖延时间,一边暗中命令绮罗,寻找突围的机会。
“慕公子说得没错,若真能亲眼见证部族变强,就算让我辛苦一辈子也值得——但这一美梦已经破碎了。”大祭司一边回忆,一边惆怅道,“我们之所以要深入人族腹地劫牢,只因为数月前,人族军队假扮成商人,在同我们‘交’易时撕下面具,暴起发难,劫掠族人为奴,为此我族元气大伤,而受到戕害的也有附近的几个部族,经此血难后,大家还愿意同人族来往吗?”
此话问出后,在场之中,有家人被擒,生死不知,有亲朋好友被杀,结下不共戴天之仇的蛮族战士纷纷呼喝起来,有的气愤极了直接用上蛮族的言语。
“人族卑鄙无耻,偷袭暗算,这仇难道我们不报?”
“呸,你自己胆小如鼠,贪生怕死,就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吗?”
“蛮族的勇士,只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这份血仇跟亚里亚大山一样高,他们杀我一人,我们便杀十人!”
……
慕长生听到了这些发言,脸‘色’也变得‘阴’郁起来。
大祭司面无表情道:“勇猛无畏向来是蛮族战士引以为傲的品质,但这不过是匹夫之勇,而匹夫之勇救得了个人,却救不了整个蛮族。弱小的种族只有先学会下跪,将来才有机会‘挺’直腰背站立,跪着生有时会比站着死更痛苦,蛮族人不懂这个道理,所以注定要覆灭。人族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只是不想跟着一艘注定要沉底的船一起溺死而已。”
这番话自然又引起夜风族战士们新一轮的咒骂。
慕长生不动声‘色’,厉声驳斥道:“一个种族如果失去了尊严,被人打断了脊椎骨,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为了卑微的苟活着,却要背弃过往的一切,这么做值得吗?”
大祭司摇头:“慕公子,你是有大智慧的人,知道我说的话并不是这个意思……罢了,你从来都不是真心要帮助我族,只是为了利益才同我们合作,这点我早已知晓,不能要求你更多。”
“大祭司,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不忘挑拨离间,看来你是真心投靠仇人,要将夜风族置于死地了。”
慕长生面‘色’不改,仿佛对方是在胡言‘乱’语,一句话就把大祭司的行为定‘性’为挑拨离间,让旁人不再怀疑他的心思,毕竟他的真实想法,谁也不清楚,可大祭司的背叛,却是有目共睹,两相对比,大伙自然更愿意相信他。
大祭司仍是摇头,却没有再揪着话题不放,改口道:“部族之争如同战场厮杀,不言道德,只论胜负,我们不去反思为何自己会上当,却去埋怨敌人过于‘阴’险,那就永远也不会成长。唉,投降吧,在这里我可以保证,只要是投降的人,我不但能保住他的‘性’命,还有他的家人,我也能一并保证安全,以及归还他们全家自由。”
慕长生岂能让他动摇军心,质问道:“你也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有什么资格做出保证。”
旁边的平仓城主眼中‘精’光一闪,开口道:“我可以在此做出保证,祭司的话就是我本人的意思,为此我可以发下心魔誓言,绝不反悔。”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要不然也不会让大祭司费这么多的话,这群蛮族里可是有几个七重境的高手,而且蛮族战士个个悍勇不怕死,真要厮杀到底,‘性’命相搏,最后的损失可就大了。
慕长生冷哼一声:“敌人的话,绝不可轻信,假装发下誓言,甚至事后解除心魔誓言的方法,又不是没有。他们现在顾忌我们,是因为我们手中拿着刀,一旦放下了刀,我们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生死系于他人一念之间。”
心魔誓言的确有办法解除,但代价昂贵,而小小的一城之主是决计拿不出来的,可偏偏慕长生说的是实话,却是难以反驳。
一些原本略有动摇的蛮族战士,闻言想起了数月前的欺骗,那次人族也是用伪装的善意骗过了他们,结果转过脸就举起了屠刀。
怒意上头,蛮族战士们杀意勃发,嗷嗷大吼,再也没了投降的念头。
大祭司没有理会慕长生言语,而是紧紧盯着猫耳少‘女’,用沉重的声音喝问道:“琉璃,族人勇而无谋,身为少族长的你难道也不懂得以大局为重吗?尊严与生命,哪个更重要,你要让全族人跟着你一起陪葬?夜风族三百年的历史,灭亡在你的手里,这种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猫耳少‘女’的脸,唰的一下,彻底变成了苍白‘色’。
第四百一十章大家都爱低调
听到大祭司的喝问,慕长生心知要糟,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老头将他撇在一边,直接抓住了真正的关键之人。
唯一能说服在场所有蛮族战士的,不是慕长生这样长久支援部族的友好人士,也不是绮罗这样的部族第一强者,而是看起来最容易被说动,接任少族长之位的琉璃。
“我……不能……不要‘逼’我……”
琉璃面‘露’惶恐之‘色’,一言决定整个部族的未来,这对于年幼的她而言,实是太过沉重,瘦弱的肩膀承担不起。
慕长生明白不能再耽搁下去,否则军心将会动‘荡’,失去哀兵之利,连忙下命令道:“绮罗,动手!”
在命令下达的瞬间,绮罗如脱弦利箭贯出,她冲击的方向非是防线最弱的位置,而是高手最多也最强的位置,统领平仓城守卫军的军长恰好处在这个位置。
擒贼须擒王!
军长见贼将往自己这边冲来,立即明白其用意,冷笑一声,对旁边一名身穿重甲的男子道:“王前辈,此‘女’贼就劳烦您了。”
男子傲慢的点了点头,不予回答。
军长没有将他的态度放心上,因为此人有这个资格,不说其背后的百芳阁势力庞大,遍布‘乱’州各地,就是其本人也有着七重境巅峰的修为,以及媲美八重境的战力。
王永战,百芳阁客卿长老,七重境器修,身上穿着的盔甲名为不动明王铠,出自佛‘门’密宗,乃是一件分化出地火水风的上品灵器,距离‘洞’天宝器仅有半步之遥。
倚仗坚不可摧的不动明王铠,王永战曾多次越阶击杀过八重境的修士,而且也曾从九重还虚境的大宗师手里逃得‘性’命,实力非凡。
平仓城主为了请百芳阁助战,可是开出了许多好处,其中就包括任由挑选蛮族奴隶中的美貌‘女’子,如绮罗和琉璃都在名单上。
绮罗实力不凡,要生擒她非常困难,搏杀间容易下死手,故而派出了擅守的王永战。
军长得到了保证,一声令下:“放箭!”
一排‘精’气饱满、身强体壮的武师们‘射’出了淬了灵毒的七珠连弩箭,霎时梭影如星,铺天盖地,这些弩箭上都挂着符箓,在‘射’出后自动‘激’发,焕发出罡风、烈焰、冰锥等效果,哪怕对上有护体真气的高手,亦是大有威胁。
在数以百计的灵弩箭覆盖下,除非是拥有护体罡气的还虚境修士,否则都得暂避锋芒,但绮罗却是无动于衷,从双腰间拿出两片弯刀,破空掷出。
“哼,自取灭亡!”
王永战举起手臂,启动臂甲上的机关,一阵变形后化作长弓,他用另一只手拿出箭矢,开满月之弦,磅礴真气汇聚在箭尖一点,形成灵力漩涡,箭身上诸多充满诅咒怨毒气息的咒文隐隐生辉,绷紧的长弦一放,黑箭如魅影‘射’出。
这一箭才是真正的杀招,其余武师的弩箭皆是掩护遮掩之效,仅是为了扰‘乱’灵识的探查,而这一箭,纵然面对大宗师的护体罡气,亦有穿透的把握。
然而,只见飞出的两柄弯刀转过一道浅浅的弧线,散发出无形的能量‘波’动,随即‘射’出的箭雨竟是尽数反弹而回,那枝隐藏在箭雨中的真正杀招也不例外。
武师们未料到会有这般变化,猝不及防,尤其是弩箭上汇聚的灵术爆发,反受其害,登时如割稻般倒下一大片,残肢断躯四溅开。
“有诈!”
王永战眉角一跳,反应迅速,一把将军长拉到身后挡住,接着双臂‘交’错护在‘胸’前,全身盔甲衍化成一面重盾。
循着原路反弹而回的影箭撞上盾面,灵力爆炸开,传递来的雄厚劲力将他整个人震飞出去。
此时,飞身扑出的绮罗接住了回旋归来的双刀,冲入防线中,两道寒光卷动,长如银‘色’绳索,弧形浑然天成,霎时血如飘雨,在反弹的箭雨下侥幸存活的武师们一命呜呼,皆被一刀毙命,无一幸免。
这些武师各个血气澎湃,尤其在运劲之时,血气搬运得格外‘激’烈,他们在刹那之间被断首,顿时颗颗首级升空,鲜血如喷泉般从脖子的伤口截面冲出,渲染得如炼狱场景。
绮罗携带浓烈杀意,双刀再舞,如山崖上的大雕一飞冲天,迅雷凶悍,锐不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