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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长泰眉眼之间惊喜之色一闪而现,片刻后却又面色一怔似乎有些失望,皱眉道:“即是如此,你为何不来问我?”
罗云拱手道:“弟子私下里琢磨着,或许是修习尚浅,准备多练些时日再来向师尊请教的。”
周长泰连连摇头:“无需这般谨慎,你修习《元气经》之时,但有任何疑问皆可直接来向为师请教。”
罗云低垂着头,眼珠微微一动,对于周长泰的热情隐隐产生了一丝抗拒的念头,但考虑到两人之间的师徒关系,又迫于身份地位和自身实力,实在是无法说出拒绝之言。
“嗯,弟子一定勤加修习,谨遵师命。”
周长泰默然片刻,淡淡道:“如此甚好,你去吧。”
罗云闻言如获大赦,紧崩的心神终于有所放松,面上喜色一闪拱手便要告退。
周长泰忽地眉头一皱,挥手止住罗云,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罗云只得恭敬立在一旁,静待师命。
“罗云,从明日起,你不要在别院之中修行了,每日辰时便到为师这里来,在此修行即可。”
罗云面色一怔,推脱道:“弟子每日修习武功,难免吵吵嚷嚷大呼小叫,只怕打扰师父清静。”心念一动,又道:“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有损师父威名!”
周长泰大手一挥,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个你无需在意,我自会给你准备清静无扰的修行之所。每日修行完毕,为师亲自为你排疑解惑,之后你再回别院过夜便可。”
罗云心头一松,他还以为周长泰要将他留在这里,未曾想只是让他在此修行,起居之所仍在别院之中。如此一来,每日里在周长泰眼皮底下,虽然多有不便,但还未完全失去人身自由,不禁暗呼不幸中之万幸!
罗云再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办法,只得拱手谢过。
周长泰也不再多言,举手挥退罗云。
罗云回到别院之中,忽地想起陶虎。昨日在云岩山脚下,他万般无奈激发银蛇弓将其击伤,到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想到这里,罗云吓得一个激灵,若是真的将陶虎射死了,恐怕还真不好收场。想起入门之时钱冲对他说过的话,再一想入门以来对古天河其人的所见所闻,不禁悔意大生。
不过,当时那般情形下他也是进退不由已。若不出手击伤陶虎,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陶虎所伤,甚至是在陶虎和吴心的联手之下饮恨荒野不成?
想到此处,罗云心头的悔意渐渐消敛了不少,但一想到陶虎重伤返回之后,必定又将引发一场轩然大波,甚至于周长泰也未必会为自己出头之时,又感到无比的头疼。
此时,罗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退一万步来说,他已经拿到了裂山虎的天灵骨,随时可以偷偷去往后山找到黑衣女子复命。只要阴煞之气的隐患一除,他便是自由之身。若是白家内门实在呆不下去,从此天涯海角,天南地北,也未必不能讨得生计。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曾经的豪情壮志,还有当日初来云城之时满怀的憧憬,便要尽数化为泡影了。
还有高远,他可算是自己眼下最亲密的人了,真正是亲如兄弟一般。
罗云双手抱头,咬牙低吼着。他为人处事小心谨慎,克已忍让,结果处处受制不说,到头来还可能落得个惨淡收场,难道书上说的道理都是骗人的?难道上古大贤,诸般圣人那些喻世之言都是哄小孩的把戏不成?
罗云自幼随着高远伴读,诗书经典多有饱览。此刻,面对当前的困境,他不禁深深的怀疑起了自己幼时的所学,内心不可避免的升起一股迷茫之感。
理想与现实,差距怎么如此之大?面对这种乱局又该如何应对,才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如果自己真的被迫离开白家,高远会不会受到牵连?他与陶虎等人的关系本就不好,那样一来,日子必定更不好过。
罗云头疼不已,不敢再想下去,他毕竟只有十几岁,何曾有过这等复杂的经历?这等年纪若是放在一般人家里,还是个孩子而已。
片刻后,倦意稍稍上涌,罗云便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时分。
罗云走出房门,环视高天,只见夕阳斜照,天边的云彩被染成血一般的红。遥远的东方,纤白的月牙已悄然升起,东天上还保留着一抹蓝色,夜幕就要降临了。
罗云回到房内关好房门,将裂山虎的天灵骨拿了出来,看了片刻又仔细的包好,藏在床榻下方。
刚刚将虎骨藏好,便听门外有人喊道:“罗云,罗云?”
罗云面色一喜,跳下榻去,房门却一打而开,高远大步走了进来。
高远拍了拍罗云的肩膀,笑着说道:“这几天你干什么去了?我来找你两三次你都不在。”
罗云挠头道:“我到外面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练功去了。”
“噢?该不会是看上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了吧?”高远脸上堆满了古怪的笑意,显然不太相信罗云的说辞。
罗云拍掉高远指着他的手掌,怒道:“开什么玩笑?谁想那些儿女之事啦!”
高远嘿嘿一笑,对罗云的话颇是不以为然,饶有兴致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就敢当,别遮遮掩掩的。说,你看上谁家姑娘啦,说出来我给你参详参详!”
罗云一掌拍在高远肩膀上,直拍得高远呲牙咧嘴吃痛不已:“别说这些无聊的话了,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高远收起调笑之色,正了正面容,脸上浮现自豪之色,道:“我最近刻苦用功,金光剑术又有精进,已然练到第二层顶峰了,再过些时日,便可修习第三层的剑法了。”
罗云喜道:“那真是恭喜你了!对了,这金光剑术一共有几层?”
“五层。”
“噗……咳,那你还是多用点苦功吧。”罗云连笑带呛,拍着高远的肩膀一脸的坏笑。
高远却蛮不在乎的样子,似乎颇有几分自信:“你可别笑话我,连我那脾气古怪的师父大人都说了,我的进境着实不慢。其他弟子也有修习这种剑术的,但耗费同等时间,进境却远不如我。”
“噢?这倒是十分难得,你那师父难得称赞别人一回,你可真够幸运的。”看着高远满脸欢喜的模样,罗云忽地想起自己的处境,内心又是一阵烦闷。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麻烦?”高远看着罗云神色不豫,关切的问道。
“噢,没……没什么,只是最近练功有些累罢了。”
高远收起笑容,郑重说道:“那就不要心急,练功最忌急功近利、急于求成,修行不到万万不可逞强。”
“不用担心,我会谨慎从事的。”
第41章静室修行
高远和罗云相谈甚欢,到了半夜还不肯走,罗云念着天灵虎骨的事情,渐渐有些心不在焉了。
“怎么了,你困了吗?”高远端起茶碗饱饮一口,看着罗云心神不属的样子疑惑开口。
罗云心呼天可怜见,欣喜点头道:“嗯嗯,是有些困了,这几天练功太累了。”
高远点点头:“困了那就睡觉吧。”说罢也不道别起身便向房门走去。
罗云站起来准备相送,却见高远将门一掩,又返身走了回来,不禁目瞪口呆,面露难色。
“你不是要走吗?”
高远将鞋踢掉,纵身跳上宽大的木床,躺得四仰八叉,长抒一口气道:“好久没有促膝夜谈了,今天我就睡这儿了。”
罗云眉头一皱:“你!我还有……”
“你还有什么?”高远闭着眼睛问道。
罗云眼珠一转,道:“你不回去,不怕你师父怪罪于你么?”
高远摆了摆胳膊道:“嗨,那个老头子才不用怕他,他整天古古怪怪的,才没功夫管这些闲事。”
罗云深深呼吸,吐出一口怨气,无奈道:“你睡榻上,我睡哪里?”
高远依旧是闭着眼睛,似乎快要睡着了的样子:“这么宽的木榻,难道还睡不开两个人?你要是不愿意和别人睡一块儿,就打地铺好了……”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声音,竟是睡着了。
罗云满脸的无奈之色,一阵无语,片刻后只得放弃了夜探后山的想法。见高远已然睡着,盘膝修行片刻,心中总有杂念难抛,郁闷少倾只得忿忿然登榻入眠。
……
次日一早,罗云忽地想起自己还要到周长泰住处去修行,赶紧打发走了高远,匆匆走出别院。
罗云来到议事厅外,见周长泰早已端坐厅内,正端着青釉茶杯不疾不缓的品着香茶。
“极品雨前贡云,果然是皇帝也难求的珍品啊!这云岩山独有的特产,也只有在白家才能这般受用不尽了。”
罗云轻咳一声,举步入厅:“弟子罗云,拜见师尊!”
周长泰放下手中茶杯,似乎仍是意犹未尽,看了看罗云,示意他稍候片刻。
罗云拱手施礼,肃立一旁。
片刻之后,周长泰将杯中香茶一饮而尽面露满意神色,咋了咋嘴,直入正题道:“罗云,我在后院居中位置为你辟了一间厢房,你就在那处全力修行《元气经》,其他功法暂且放下。”
“是,师父!”罗云内心虽极不情愿却也没有办法,只得讷讷的应了一声便走出了议事厅。
出了厅门又听周长泰说道:“申时来此见我,为师亲自为你解惑,顺便检验一下你的修行状况。”
罗云心中一凛,头也不回的向后院走去。
居中的一间厢房此时房门大开,内中空无一人,罗云举步入内扫视周遭,见装饰淡雅,陈设极为简单。
偌大的厢房之中,铺着一张厚厚的地席,席前摆着一张木几,木几上巴掌大的香炉中正燃着一炷拇指粗的宁神香。这种宁神香是用云岩山特产的数种木料秘制而成,有静心宁神的功效,对于练武参禅之人颇多助益,只是出产太少,寻常人难得一见。
香炉下摆放着一本破旧的古籍,罗云盘膝坐定翻开一看,正是那《元极经》口诀,在周长泰这里被称为《元气经》。
封面上空无一字,扉页上却赫然写着“元气经”三字,只不过扉页上的字迹与后面的口诀正文似乎不是出自同一手笔,极有可能是后来有人刻意写上去的。
罗云将古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发现隔上几页便有破损之处,似乎是被利器所损伤,能看清的地方,确与周长泰口授完全一致。
“这般功法拿来修炼不出岔子才怪!”此刻,罗云又想起黑衣女子的警示之语,皱眉看着残缺不全的古籍,暗叹一声,硬着头皮开始了修炼。
许久未练过,难免有些生疏之感,罗云谨慎的运转着《元极经》口诀,片刻后面色讶然。他惊奇的发现,此时气海中凝聚出的冰寒之气更加浓重了。
罗云小心翼翼的尝试数次,那冰寒之气还是无法融入丹田,每次稍一靠近,便被丹田之中那股暖流排斥开来。
一个时辰之后,罗云急得满头大汗,内心焦躁不已。
一阵微风吹来,宁神香的味道缓缓飘入鼻端,罗云忽地灵光一闪,心忖此时此地既然无人监看,岂不是说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
心念及此,再不迟疑,将《元极经》口诀一驱而散,转而开始修习那第二层的无名口诀。
如此一来,可是真称了罗云的心意,时间飞速流逝着,不知不觉间申时已近。
罗云听得前院钟声微鸣便睁眼收功,见厢房门外放着一个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有两碟素菜和几个馒头,想是晌午之时有人送来,自己凝神修炼并未察觉。抬头看了看天色,尚有些许时间,便毫不客气的大吃起来。
吃饱之后,罗云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