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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萧崇轻轻摇头,“南诀一直对北离虎视眈眈,南诀新帝吴清欢去年登基,他是个好武之人,十年之内,两国必起战事。”
萧景瑕愣了一下:“那这话对咱们不利?”
“也不是。”萧崇还是摇头,“你刚刚说的话亦有几分道理,若开疆后不能定国,国家也会分崩离析。”
“崇哥,那到底是有利还是有弊啊?”萧景瑕无奈道。
萧崇用手轻轻揉着太阳穴,缓缓道:“今日,可是英雄宴的日子?”
“没错。唐门和暗河早就已经出发了,是成是败,都在今日!”萧景瑕答道。
萧崇一下一下地揉着脑袋,喃喃道:“龙或在野,天下难安。”
“白可定国,赤可开疆。龙或在野,天下难安。”一个外表羸弱的少年一边拉起了一张巨大的弓箭,一边问道,“国师只说了这十六个字?”
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站在他的身后,答道:“根据瑾言公公的传话,的确只有这十六个字。”
这里自然便是赤王府。
赤王萧羽手轻轻一放,一支羽箭破空而出,瞬间贯穿了靶心,他放下弓箭,笑道:“瑾言那家伙,别看整日低眉顺眼的,其实一肚子坏水。他说话,龙邪你可得留意着,藏一句,说一句,那是常事。”
“属下明白。”龙邪点头。
“不过这次立储君是大事,谅他也不敢胡言。龙邪,你说一下,这十六个字你如何理解?”萧羽问道。
“前八个字很好理解,白王萧崇是守国之君,大约是因为他性格沉稳,做事谨慎。赤王您是开疆之君,说明勇武可嘉,以后对阵南诀,需要王爷这样可做帅才的皇帝。但是后八个字,又是变数,有了后面八个字……”龙邪皱眉。
“好像前面八个字都白说了?”萧羽笑道。
龙邪垂头:“正是。”
“不仅前面八个字,其实十六个字都是白说。”萧羽耸肩,“这就是国师齐天尘的作风,他从不会说出确定的答案,只会让你自己去琢磨。所以这句话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只能看父皇,他自己怎么琢磨了。”
“王爷觉得陛下会怎样想?”龙邪问道。
“父皇不喜军伍,这话对我没好处,你看当年琅琊王军功累累,最后也没落得个好下场。但是要说定国之君,一个瞎子,凭什么去定国?”萧羽冷笑道,“父皇不是那种会冒险的人,除非我死了,不然皇帝的位置,轮不到萧崇。对了,我听说兰月侯单骑离城而去了?”
“是的,就在陛下回京后的那一天,据说是替陛下办事去了。”龙邪答道。
“金衣兰月侯,在这个天启也算是个人物。要想办法拉拢他。”萧羽微微皱眉。
“上个月送去的珠宝,倒都是收下了。”龙邪说道。
“但是我听说萧崇送的字画,他也照单全收了?”萧羽问道。
“是。”龙邪应道。
萧羽摇头:“这样的人最可怕,得找到他的软肋才行,你让岩森去查查他。对了,岩森呢?几日不曾见到他了。”
“岩森前几日收到百晓堂传话,如今整日坐在屋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龙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百晓堂?谁给他传的话?”萧羽惊讶道。
“据说是百晓堂的堂主。”龙邪垂头。
“姬若风?他还活着?不是说早就死了吗?”萧羽大惊,“带我去见岩森!”
钦天监。
星月阁。
齐天尘依旧坐在那里,望着那天空。如今天色渐沉,天上已有几颗星辰能够被依稀看到,他轻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茶。之后身后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齐天尘没有回头,唤道:“师弟?”
那却是一个颇为年轻的道士,剑眉星目,一番世家公子的模样,他垂头:“师兄在这里喝茶观星,可难为我们了。今日午时已拦走了那十三位贵客,但午后师兄见了瑾宣公公后,又涌来了几十个朝中要臣,恐怕今日之后,整个朝廷都要被我们钦天监得罪光了。”
“哈哈哈。他们既然见不到我,可以去见大监啊。”齐天尘笑道,“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他了。”
“他们倒是想,但是大监的府邸可不是寻常的人想拜见就能拜见的。不过既然瑾宣大监知道了,其他四位大监也应该知道了,而既然他们知道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最关心的那两位王爷也该知道了。这就是师兄你的目的吧。”年轻的道士走向前,站在了齐天尘的身边。
“对啊,既然他们那么想知道,就说个十六字的废话给他们听听吧。”齐天尘淡淡地说道。
“废话?”年轻的道士一愣。
“废话。”齐天尘笑了笑,“定什么国,开什么疆,真龙只有一条,天子只有一位。得胜的站在高台,其他人匍匐在台下,血流成河。一代又一代,一朝又一朝,星辰日夜变幻,朝代交迭更替,唯独这一件事从未变过。”
第170章 少年剑气盛
北离兴剑,有孤、道、儒、怒、雪月五大剑仙,亦有天水剑宗、孤影剑派、苍雷剑轩、云栖剑派、天剑阁这五大剑派,更有“风雪剑”沈静舟、“剑心有月”李心月这样近乎传说的剑客在江湖上接连涌现,剑谱上的十把名剑,更是每一把都堪称绝世。
但是有一柄剑已经到了大宗师境界,却与那剑仙之位无缘,在江湖上甚少有人提及,那柄剑更是无法和那十大名剑相提并论。这柄剑,在十二年前也曾横扫江湖,单人单剑曾与魔教右护法缠斗一天一夜不分胜负。
这柄剑名长虹。细剑长虹,必杀之时利刃倾洒而下,恍若暮雨。以剑为名,暗河苏家家主,苏暮雨。
连续出剑十三次,都被轻易挡回来的雷无桀以剑抵地,道:“我记起来了,师父曾说起过你的剑。你是那暗河能同时操控十八柄剑的杀手,师父说,天下剑术,若论技艺之精妙,你未必不及那五位剑仙。”
“你说错了。”苏暮雨轻轻摇头,“我握的不是剑,是凶器。”
“每柄剑都有自己的意义。”雷无桀笑道,“雷家堡、雪月城、剑心冢弟子雷无桀,正式向前辈问剑。”
“这家伙,年纪不小,拜的门派倒是一大串。”萧瑟冷哼道。
“他会是苏暮雨的对手吗?”叶若依问。
“苏暮雨十二年前就能与魔教右护法战成平手,境界在逍遥天境中都是绝顶水平,莫说是雷无桀,就算是他的师父雷轰、李寒衣与其对阵都占不了便宜。”萧瑟摇头,“以雷无桀如今刚入那自在地境的功力,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怎么办?”叶若依微微皱眉。
“不仅雷无桀不是苏暮雨的对手,另一边唐莲和千落联手,也敌不过成名数十载的谢七刀。三个年轻人,怎么可能敌得过两位堪称大宗师的高手?”萧瑟耸肩。
“不行。”叶若依眼中闪过一丝坚决,手轻轻一挥,揽过一缕绿叶,在她手掌中飞旋着。
“你很在意他?”萧瑟望了叶若依一眼。
叶若依愣了一下,摇头道:“我只是不想死在这里。”
“那个小子很在意你。”萧瑟转过头,望向剑气再起,一身红衣飞扬的雷无桀,“他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心就已经飘走了。少年郎就是这样,容易动情,动情后便坚定如磐石,所以他们会拥有别人想象不到的力量。”
“我……”叶若依摇头,“一个随时都会死的人,不敢奢求。”
“不,你不会死的。”萧瑟目光坚定,手轻轻地触过腰间的长棍,“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死的。”
叶若依转头,忽然看到萧瑟的眼神变了。
那是久违的澄亮、坚定、睥睨天下的眼神。
萧瑟一把握住了那根无极棍:“因为,我也还是个少年郎啊。”
“我半年前初入江湖,运气不错,见过杀手月姬的束衣剑,沈静舟的风雪剑,姐姐的铁马冰河,外公的风雅四剑,你们暗河的巨剑腾空。”雷无桀一鼓作气,将火灼之术运至天火境,手中心剑震鸣不止,“今日再得见这一柄细剑长虹,也算是不枉这一遭了。”
苏暮雨摇头:“若我十多年前遇见你,我或许会与你畅谈一番,但很可惜。死吧。”
一袭黑衣瞬间闪动,雷无桀那一袭红衣也朝前奔去。
细剑长虹,名剑“心”,交错而过。
苏暮雨收剑,细长的剑身之上,留有一寸血迹。
雷无桀以剑抵地,笑着擦了擦手臂上的伤痕,朗声道:“再来!”
苏暮雨刚刚的那一剑,本是必杀之剑,预想中本该是穿心而过,结果只是伤到了雷无桀的手臂,他转过身,点头称赞:“好。”
“我在想,什么样的事能让人变成一块寒冰一样呢?”雷无桀也转不过,身上热气腾腾,“晚辈雷无桀,再问第二剑!”
苏暮雨没有说话,持剑纵身向前,掠至雷无桀身前。长剑一挥,雷无桀提剑欲格,却被那如潮的剑气击得倒飞出去,身上一身热气摇摇欲坠,眼看那火灼之术几乎就被击破了。但他却依然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惨笑道:“好。晚辈雷无桀,再问第三剑!”
“这是最后一剑了。”苏暮雨沉声道。
“这一剑,我先出手!”雷无桀一跃而起,手中心剑长劈而下。
苏暮雨微微向后仰去,持剑向上一挡,他的长虹剑并不金贵,是年轻时自己从暗河的师范门下出师时自己打的一柄剑。暗河的很多杀手都是这般,出师时打一柄属于自己的兵器,从此跟随在自己身边,至死不离。
心剑、长虹再度相撞,苏暮雨微微一挑,便将雷无桀手中之剑整个的击飞了出去。
刹那间,两个人的身影相错而过,都在那一刻注视了对方。苏暮雨的眼神依旧清冷残酷,仿佛世间之事都不在其牵挂之中。雷无桀的眼神依旧炙热闪亮,仿佛世间之事都不在其惧怕之中。
雷无桀忽然伸出了手,那柄心剑竟然飞了回来。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雷无桀忽然笑了,“这是我姐姐的止水剑法中的一式,名倦飞还,可还好听?”
苏暮雨猛地转身,将细剑长虹挡在了自己的胸前。那心剑猛地刺到了他的剑身之上,苏暮雨猛退,雷无桀一个侧身一把抓过了心剑,身上真气再度暴涨,一剑将苏暮雨向后逼退,那柄长虹剑瞬间寸寸断裂。
“这就是我的第三剑。”雷无桀朗声喝道。
“小子得意什么?若不是刚才雷门八骏坏了苏暮雨的十八剑阵,现在怕他早就是个死人了。”萧瑟虽然嘴上嘲讽着,但眼神中却有笑意,“不过刚刚那一剑,算是他出过的最妙的一剑了。”
苏暮雨却依然神色淡然,他微微后撤,手轻轻一扬,那些碎裂的剑身在他手中飞旋,他手指一弹,足足有十余枚剑身碎片冲着雷无桀急袭而去。
第171章 覆雨翻云
见那剑身碎片冲着自己急袭而来,雷无桀急忙举起心剑来格,却有一道碎片从他的手腕处擦过,他一吃痛,心剑竟脱手而出,他急忙伸手欲拿。却见苏暮雨一步跨到了他的面前,一脚将他踢了出去,随后足足有三枚剑身碎片击在了他的身上。苏暮雨立身,轻轻一旋手中之剑,说道:“这就是天下名剑位列第三的心剑?”
心剑震鸣不止,想要挣脱苏暮雨的手,却见苏暮雨用手轻轻拂过剑身,将那不安的震动生生镇压了下去。
雷无桀倒在地上,左右肩膀处都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