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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夫人挽留两句,吩咐苏氏作陪。
明菲身子还虚,陪着她们说了一上午的话,却不好打搅。明玉、韩氏朝苏氏辞行,苏氏又做了一番挽留,笑道:“二弟妹这会子也该歇下了,不如去我屋里坐坐?衍哥又睡着了,不如等他睡醒了再走。何况,外头还在吃呢!”
苏氏给了衍哥、翰哥见面礼,因没见着苏氏的孩子,还未曾还礼。
韩氏笑道:“那就打扰赵大奶奶了。”
苏氏笑道:“说什么打搅?我巴不得屋里有客去,比不得二弟妹,兄嫂姊妹在京都。我那屋里,平常冷清的紧。”
赵老爷爱棋,吃过午饭,楚云飞陪他对弈一盘。离开赵家已是半下午,那姓王的先行一步,回去时明玉仍旧坐韩氏的马车,楚云飞骑马,一路相安无事。
到了租来的宅子,韩氏带着翰哥去拜见了秦氏,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就差不多到了日落十分,明玉送韩氏出来,才走到二门,却听得一阵争执,似是从正大门那边传来的,两人不由得顿时步子侧耳细听。除了阿阳、阿寻和外头的管事,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韩氏听着听着不觉把眉头蹙起,不由地道:“这声音似是在哪里听过……”
☆、第一百七七章
韩氏也拿不准,正预备仔细听一听,那争执声忽然没了。紧接着便是一阵马蹄声,不多时马蹄声也远远儿去了。韩氏蹙着的眉头松开,与明玉作别:“我先回去与你哥哥商议商议。”
明玉点头,满脸歉然正想着说些什么。
韩氏率先道:“我虽还看不透,可我却能肯定,错不在咱们家,做了错事的反而要别人替他们背,这才是真正叫人容忍不得的。十三妹妹心思细,必然也能想明白,不是自己的错,就没有必要去承担!只是,十三妹妹一早就该告诉我们,这事说大了关系着整个陈家,没有理由让十三妹妹一个人去应对。”
明玉微微一笑,她并没有韩氏说的这样好。但韩氏能说出这样的话,让她忽然间觉得心里很暖,天大的事,她也不怕了。
韩氏见她还能笑出来,也不由地弯起嘴角:“今儿我不过那么一点,十三妹妹当即就明白,只怕之前就这样怀疑了。只是……”
目送韩氏乘坐的马车消失在晚霞中,明玉回到屋里换了一身衣裳,不见楚云飞回来,正想着打发落英去外头看看,楚云飞却回来了。
不晓得刚才在大门上争执的是什么人,明玉随口问了一句。楚云飞淡淡道:“找错地方的人罢了。”
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明玉心里已有几分肯定是王家的人,见楚云飞这摸样也不好相问,外头天色不早不晚,还要一会子才吃晚饭,明玉坐下来,脑海里徘徊着韩氏离开时,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不是我信不过十三妹丈,有些话十三妹妹还是斟酌着些,不要告诉他。这天底下最难懂的不是咱们女人的心,是男人。”
明玉晓得她是指怀疑明珍婚前失贞的事,楚云飞相信自己是被明珍利用了,也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可明珍同样是陈家的女儿,明珍德行有亏,总归是陈家的教养出了问题,倘或楚云飞晓得了,会不会因此疑心自己?
明玉微微一叹,她是信楚云飞的。所以今儿韩氏那般怀疑王家的作为,她听了还能这么冷静,很大一部分缘故是晓得楚云飞会护着她。可这样信任是单方面的,韩氏是女人,她本能地会站在女人的角度思考,因此即便怀疑明珍婚前失贞,也会觉得大部分的错不在明珍身上,是那姓王的。而楚云飞是男人,虽然他的种种想法与大流不符,可也是男人……
想到这里,明玉抬起来,不其然迎上楚云飞的目光,他眉头微蹙,深邃的眸子如同没有星辰的夜空,漆黑的似要把人吸进去,静静地道:“刚才在门上争执的是王家的管事。”
明玉晓得他误解了:“我已猜到了,今儿我把这些都告诉六嫂了,六嫂怀疑王家容不得明珍。”
楚云飞眉头反而蹙的愈发紧,有些不赞赏地道:“为何告诉六嫂?这样的话,她以后……”
是担心韩氏未必会信她,从而看不起她?明玉忙道:“六嫂不是这样人。”
楚云飞眉头慢慢儿松开,明玉好容易预备开口,落英从外面进来:“徐小爷来了。”
明玉只得把话收住,楚云飞站起身来:“你过去给娘说一声,我先去见见之谦。”
明玉点头,目送楚云飞出了院子,这才收拾收拾往秦氏屋里去。
等到了秦氏屋里,还没来得及说两句话,菊影又进来禀报:“六爷来了。”
明玉愣住,没想到这么快。
秦氏也疑惑,少不得担忧:“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明玉来不及说话,就有小丫头在外头扬声道:“陈六爷、徐小爷进来请夫人安。”
秦氏忙理了理衣裳,陈明贤是明玉的哥哥,徐之谦也算是熟人,屋里又有长辈,明玉想了想,也不必回避。就站在秦氏身边,只见楚云飞率先走进来,身上还穿着官服的陈明贤紧随其后,最后才是一身招摇打扮的徐之谦。
三人齐齐朝秦氏见了礼,秦氏笑着请两人坐下,也不过问陈明贤这会子来所谓何事,不过说了几句寻常话,就笑道:“今儿阿玉她嫂子来,本想留着吃了晚饭再回去,只是翰哥年纪小,走了夜路怕碰上什么,我也不好挽留。”
便留下陈明贤、徐之谦吃晚饭,两人忙道了谢,那徐之谦一脸嬉皮笑脸:“今儿晚饭的银子省下了!”
惹得秦氏不由笑起来,又说了几句话,三人退下去书房。秦氏就忙吩咐莲蓉去厨房传话,叫多做几个菜送去书房。
等吩咐完,衍哥也睡醒了。
明玉陪秦氏吃了晚饭,从秦氏屋里出来,外头天已黑尽。明玉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苍穹,没有星辰,漆黑黑地发沉。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落英低声道:“姑奶奶回去吧,这会子外头风凉。”
明玉点点头,一边走一边吩咐菊香:“去看看外头书房吃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加菜。”
菊香答应一声,提着灯笼去了。明玉回到屋里没多久,菊香才回来:“姑爷、六爷、徐小爷已吃完了。姑爷吩咐说,让姑奶奶早些歇了,他们还要商议一些事。”
楚云飞一直没告诉明玉到底要用什么法子让那姓王的收敛收敛,明玉也没挖根刨地地问,晓得他们三个聚在一块商议必定是为了这事。她看了看漆黑的窗格子,点点头让落英服侍卸了头上的簪子,去净房洗漱又换了衣裳,差不多二更天,楚云飞还没回来。
落英又低声劝道:“姑奶奶就歇下吧,这两日瞧着总没睡好的样子。”
倘或她不歇下,满院子服侍的也不得歇下,明玉道:“你们先下去歇着,明儿一早又要起来,我没事,想睡了就去睡。”
落英就把几个小丫头支退下去,自个儿倒留下来:“姑奶奶怕是也睡不着,奴婢陪姑奶奶说会子话。”
明玉见她坚持,也不勉强,落英搬了一张杌凳在明玉脚边坐下,不晓得该说什么,琢磨了半晌,忽然想起一事:“姑爷打发去直估的人,算着日子这两天该回来了,却还没有半点儿消息,也不晓得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明玉听着,也由不得掐指一算,京都去直估,来回五六天,倘或在直估耽搁一天,今儿已是第七天,也差不多该回来。再者,此去还比不得一般脚程,路上必然加快了步伐,时间可能还更短。
这几日因王家接二连三打发人来,又有明菲的事,竟然把这个给忘了。
落英见明玉沉思,忙道:“许是路上耽搁了,说不得明儿就回来了。瞧着三爷的模样,太老爷的情况似乎也不厉害,若是厉害的话,早该打发人来了。”
这却不一定,毕竟太老爷年纪是真的大了。明玉正琢磨着,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落英忙起身去开门,楚云飞从外头进来。
明玉也忙从榻上下来,迎上去问道:“六哥、徐小爷走了?”
楚云飞点头,看起来倒十分轻松的样子。
“你们商议好了?是什么法子?”
楚云飞坐下来,道:“不是什么见得人的法子,阿玉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说着,见明玉蹙眉,楚云飞又道:“总之阿玉以后也能猜到,若要我说,我却说不出口。这法子是之谦想出来的,我们不过帮着润色罢了,本来只是打算教训教训那姓王的。若是办妥,王家却有的忙了。十姐姐没有大碍,这几日阿玉就别出门。”
话说到这儿,明玉自不好再问,道:“这么晚了,六哥倒好说,却也拉着徐小爷。”
毕竟陈明贤是自己的哥哥,徐之谦不过与楚云飞交好罢了。
楚云飞却笑道:“之谦就爱参合这些事,他自个儿乐意。说到底,要办妥少不得还要之谦出面。”
顿了顿不等明玉说话,又道:“这事便是之谦出面,他也有万全之策不会把自个儿拖下水。”
明玉无话可说,趁着楚云飞吃茶,便去柜子里找了衣裳,让他去净房洗漱:“从明儿开始,你也忙起来了,早些歇着吧。”
楚云飞点头去了净房,等他从净房出来,明玉也才去床上歇着,却辗转难眠。第五次翻身时,楚云飞按住她,嗓音慵懒微微有些不悦:“到底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明玉也烦躁自个儿的矛盾心思,她对着晦暗的光线吐了一口气,半晌才轻声道:“我从前便这样怀疑,只是,我与她都是陈家的女儿,都是跟着先生读过书、认过字,从小到大陈家对我们的教养大抵是没多少差别的。所以,我情愿相信她不过是因小时候那事被老太太罚跪,记恨在心里,又为着自个儿才这么处心积虑地算计我,因此,每当念头冒出来,我便本能地丢开。可现在……”
依着楚云飞的心思,不是不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明玉顿了顿,才轻声问道:“你会不会……”
话没说完,耳边就传来楚云飞一声叹息,他道:“她是她,你是你,龙生九子各有所好。再者,这世上很多没道理的话本子都是男人所著,本也是写给男人看的罢了,读书本来是好事,可读了不当的书,却也误人。”
明玉愣了半晌反应过来,楚云飞说的话与韩氏是不同,意思却大相庭径。
楚云飞长臂伸过来,声音低而柔和:“别想这些有的没的,阿玉,你应该更相信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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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雷电袭击不晓得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一百七十八章
在寂静的夜里,他低沉的嗓音格外清晰,仿佛拥有吸引力的磁石,牢牢地扣进明玉的心房,明玉抿嘴微笑,紧紧将身边的男人抱住,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一夜好眠。
同样是静悄悄的夜晚,屋里却灯火通明,随着孩子哭声渐渐远去,窗格上人影晃动,却安静地只能听见“噗嗤噗嗤”烛火燃烧的声音。
下面立着两位四十来岁的穿着打扮体面的嬷嬷,皆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上首铺了玛瑙垫子的榻上,王夫人倚着软枕斜靠,闭着眼好半晌才将胸膛里的怒火平复下去,睁开眼时,神情已恢复往常的沉静,用极为沉静的语气缓缓道:“我还真不是个称职的祖母。”
在这般寂静下,她平静的语调反叫人心头生出一股子寒意。
那穿着深碧色对襟的褙子的嬷嬷,抬头看了王夫人一眼,踌躇着轻声劝道:“那也是因为夫人与哥儿接触少了,时日长了,哥儿自然就晓得夫人是真心实意疼爱他了。”
王夫人轻轻抬了抬眼,瞥了那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