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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安顿好明珍、杜嬷嬷一行人的五奶奶,也彻彻底底松了口气,别的不指望,至少命是保住了。这天中午,还带着一双儿女过来吃了午饭。
只是,这些日子都牵挂着明珍的事,家里其他事竟都耽搁下来,午饭后略坐坐便家去。
韩氏忙完了过来寻明玉说话。
“上次,你请我帮你留意衍哥的启蒙先生,眼下倒是有一位,就是不晓得合不合你意?”
明玉想到上回韩氏提过王家宪哥的先生:“该不是王家那位吧?”
韩氏摇头:“那位先生虽好,只是,王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败了,谁知以后会不会再有人拿王家做文章,他家用过的人如何敢用。”
明玉不由红了脸,讪讪笑了笑。韩氏倒没责怪她,道:“说起那位先生名声是真不错,家父也曾有心结交。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选择入了王家的门,想必也有些缘故。”
说到这里,自然就想到明珍,韩氏吃了一口茶,左右看了看,不过香桃几个贴身服侍的,才压低了几分音量,道:“家母也听说了王家滴血认亲的事,依家母所言,滴血认亲是做不得准的。”
明玉怔住,这话的意思很好理解,如今在明珍身边的宪哥,说不定真不是王家的血脉!
韩氏却微微蹙眉:“自古以来,同族相认,大多是用这个法子。只是……”
韩夫人那一番说辞,韩氏难易理解,顿了顿道:“依着七妹妹眼下的处境,不管是不是,也只有这个宪哥是她的依靠了。”
明玉和韩氏本来一直就疑心明珍是装疯卖傻,倘或这个宪哥真不是王家的血脉,明珍她不但没装疯卖傻,还说了实话。
“七妹妹说,这个宪哥是她在寒山寺外头捡来的,捡来的时候本已生病,又在外头冻了一夜,命在旦夕……不得不说,她能得救,也是因这个孩子。”
韩氏说完叹了一声,不说王家的案子,明珍也确实是被这个孩子救了。若没有这个宪哥,之前王夫人收拾她就半点儿顾忌也没。
明玉眼风瞧见落翘满脸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严厉地看了她一眼。
这话韩氏本也是私下与明玉说一说罢了,虽不晓得韩夫人是如何得知滴血认亲做不得准,但他们也没有必要去考证。
“嫂子刚才说启蒙先生,不晓得是哪位?”明玉把话题岔开。
韩氏也顺着把话题转移了,“这位先生姓孙,之前在大理寺长卿周大人府上坐馆,如今周家的少爷们年纪大了,去了宗学,因此散了孙先生出来。”
明玉大喜过望,忙又问:“不晓得请这位孙先生是否容易?”
韩氏失笑:“你也不问问这位孙先生到底好不好。”
“嫂子推荐的人,我自然放心。”
韩氏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道:“倒不是我看准的,这些事我一个后宅妇人哪里晓得,是你六哥打听到的。不过上了年纪的人,多少有些脾气,到底好不好请我却不知。”
明玉又打听这位孙先生在何处落脚,韩氏把地点告诉了明玉。
“孙先生是京都本地人么?”
韩氏摇头:“家里只有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也没其他人,她女儿在济南,如今周家散了他出来,他大概要去他女儿哪儿了。”
也就是要尽快,可楚云飞已经半个多月没回家,明玉显得有些急。
韩氏也晓得楚云飞忙,且她才又听说了另一个消息,只怕接下来楚云飞会更忙。不等明玉开口相求,韩氏就道:“等你六哥家来,我给你六哥说一声,他这些天到不怎么忙,让他先去问问,得个准信我再给你说。”
托了韩氏帮着打听,没想到打听到了,还的靠他们。明玉感激地朝韩氏笑了笑,韩氏笑道:“我还等着以后翰哥和衍哥一块读书,这位先生我们帮着请来了,他若肯留下,等翰哥到了启蒙的岁数,我们也不用另请了。”
隔了两天,果真有了确切的消息,孙先生肯留下坐馆。秦氏和明玉忙着将外院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子拾掇出来,只等楚云飞家来,亲自去将孙先生请来。
结果,楚云飞竟是徐之谦大婚那天早上才到家,在徐家吃了午饭,就忙赶去客栈将孙先生接来。
等到家安顿好,让衍哥拜了孙先生,已差不多日落时分。楚云飞让明玉将他的夏季衣裳找出来明儿派人给他送去营地,就忙去换了官服,明玉倒愣了愣。
“你今儿就要赶去营地?”
楚云飞吃了一口茶点点头,道:“下个月初四,圣上要巡视。”
明玉微微蹙眉:“怎么会这样急?不是说六月么?”
说了就忍不住叹了一声,上面的意思谁也没资格驳回。可瞧着楚云飞总觉得他瘦了,看起来也十分疲倦。
“差事要紧,自个儿的身子也要紧。”明玉理了理他的衣摆,“既然今儿就要赶去营地,快去见见娘。”
楚云飞先行一步,明玉吩咐了落英将楚云飞夏季衣裳整理出来,又吩咐落翘去厨房将做好的吃食包起来好让楚云飞带走。
太阳还没下山,楚云飞就骑马出城了。
衍哥有了启蒙先生,秦氏不必教他认字,便开始张罗明玉临盆事项,包括找稳婆、乳娘以及生产时要用到的一切物件。至于包被、衣裳这些,几个丫头早准备充足。
明玉安心待产,日子一晃便到了五月。
许是太悠闲,月份又大了,这日午后,明玉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也睡不着。外头又忽地传来落翘一声惊呼,坐在床边杌凳上的香桃也被吓了一跳,稍不留神指尖就被针扎了一下。
见明玉也惊得睁开眼,便起身蹙着眉头预备出去问问。落翘却已提着裙摆奔进来,脸上带着惶恐之色,显见是被什么事儿吓着了。
紧接着落英走进来,见明玉起身,忙扯了落翘一把,使劲眨了眨眼睛。落翘像是反应过来,明玉却已察觉异样,蹙着眉头问:“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
“刚才……刚才忽然在院子里角落瞧见一条蛇,奴婢被唬了一跳。”
可惜她眼神闪烁,任谁都看得出来是撒谎,明玉正色问道:“到底什么事儿?你的性子我还不晓得,你怕蛇?”
落英也急了,落翘还真不怕蛇,前年在淮安,也是快到夏天的时候,院子中央盘了一条有毒的红点蛇,把其他人都吓坏了,偏落翘拿着一把扫帚将设撵了出去。
落翘情急之下寻了个漏洞百出的借口,落英道:“这条蛇很大,好在已经自个儿出去了。”
香桃微眯着眼瞧了瞧她们,扭头朝明玉笑道:“奴婢出去看看,落翘就是这样的性子,咋咋呼呼的,还以为长进了呢。”
明玉本来睡不着,这会子反倒升起一股子不安。依着民间说法,家里有蛇是好兆头。可落翘、落英分明说谎。
香桃一左一右拉着落英、落翘出去,一面走一面问:“那条蛇跑去了哪儿?”
落翘胡乱指了指院子东边的墙角,哪里恰好有个花圃,如今一丛杜鹃正开得娇艳。
等到了东边花圃,香桃才问:“到底是什么事儿?何必非要瞒着姑奶奶?”
“倒不是瞒着姑奶奶,外头管事和阿阳、阿寻都出去打听了,眼下又不晓得具体的,让姑奶奶知道,还不是白白担心?”落英看了落翘一眼,“她是藏不住话的,若不是我拦着,姑奶奶……”
香桃也一直在屋里,之前不过依稀听到脚步声,紧接着就是落翘大惊小怪声,这会子听落英这般说,心里却是一沉,忙问:“到底是什么事儿?”
明玉在屋里,东边与她正屋相背,只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惊马”。
☆、第二百二十九章
难道是楚云飞受伤了?
只是,凭着楚云飞的身手,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受伤。
明玉更睡不着,取了外衣披着下床来,走到东边窗口,只见香桃、落英、落翘三个还聚集在东边墙角下的花圃前,因背朝着她看不清三人的神情,倒是那一从娇艳的杜鹃,开得灼灼其华。
今儿是五月初四……明玉只觉脑袋“碰”的一声响,心里一震,又连忙将冒出来的念头抛开。
香桃走进来,见明玉立在东边窗下,忙朝她脸上望去,只见她目光沉静,神情无异才松了口气,笑着上前来道:“如今天儿暖和起来,蛇已出洞,奴婢琢磨着一会子让婆子去买些雄黄粉来,平常要去的地方都洒一些,没得哥儿遇见了吓着哥儿。”
明玉轻轻点了点头,蛇一般是不咬人的,除非它们察觉到危险。但,若是踩中蛇的尾巴,蛇就会奋力咬一口。
香桃说着就转身去屉子里取了些碎银子,叫了落英进来,交给落英。
“时辰尚早,姑奶奶睡会吧。”香桃扶着明玉去床上坐着。
明玉坐下,就盯着香桃,香桃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垂了眼帘,道:“奴婢脸上有东西么?姑奶奶怎么总盯着奴婢看?”
“说吧,是不是外头出了什么事?”明玉语气平静,平静中又有种无形的压力。
香桃迟疑着,仍旧笑道:“姑奶奶想多了,真没什么事儿。”
“那去把管事、阿阳他们叫来。”
这回他们都不在家里,香桃笑道:“半下午的,他们也要歇歇不是?雄黄的事奴婢交给婆子了。”
“家里有没有蛇我不晓得,你们几个都连同起来瞒我,我还信谁?”
香桃情知是瞒不过,挣扎了一会子,才道:“说是圣上今儿巡视惊了马。”
明玉心头一沉,香桃忙道:“圣上出行身边自有不少侍卫,就算惊了马,也定然不会出什么大事。”
就算圣上惊马没受伤,受惊的责任也不是多少人能担当得起的!明玉定了定了心神,楚云飞所在的营地,距离安二爷的营地不远,这会子已是午后,只是不晓得圣上是先去的楚云飞的营地还是安二爷的营地。
“圣上是在何处惊了马?这会子是已经回城了,还是仍旧在营地?”
“管事、阿阳他们得到信儿时,说是圣上已回城了,也就是一盏茶功夫前。其他的暂时还不晓得,已经去城外打听去了。”
“他们几个都去城外了?”
香桃点头,见明玉神情不能平静,生怕她着急动了胎气,忙道:“姑奶奶放心,姑爷吉人自有天相,在外征战三年多也没出什么事……”
常言伴君如伴虎,在外头反比在天子身边好得多。
这些日子她只一心养胎,楚云飞忙碌不得来家,她月份大了身子笨重更少出门,日子悠闲下来,反倒什么也不会去想。
明玉使自己冷静下来,朝香桃道:“你立即去安家问问。”
他们这样的身份,要打听宫里的消息不容易,安家到底不同。
香桃忙点头,又道:“姑奶奶先别心急。”
明玉吐了一口气,点点头。香桃又叫了落英、落翘、梅枝进来服侍。
此刻的安家,已忙做一团,午睡的安夫人被惊醒。随即问安侯爷的去向,贴身嬷嬷忙回道:“已经赶去宫里了。”
说着招手叫了丫头过来服侍安夫人更衣,才收拾好,就见郑氏红着眼眶儿进来:“这可怎么办?娘,相公他会不会有事?”
圣上惊马,但凡在场的都脱不了干系。目前要紧的是圣上,若圣上只是受惊,倒好些,若受了伤。
“圣上已回宫,只怕是受了伤,儿媳刚才听下人说,圣上回宫时走得特别急促,还听见目睹的百姓说,圣上的乘坐的轿撵途径之处有血迹!”
郑氏已唬得脸色雪白,安夫人也被郑氏的话吓着了,瞧着其他人也个个面露惊慌,安夫人目光一沉,厉声道:“道听浑说,哪里就做得了准?先别自个儿把自个儿吓着了!”
与此同时,阿寻也带回来同样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