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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还是要从观音这里入手,偏偏现在又栽在这群锉货手里,且等月黑风高、人困马乏,趁他们精神懈怠,定将他们收拾妥帖。
按照独眼光头的指示,三更时分将有几个船队入港,都是湿货。
苏沐不知道湿货是什么,当看到那几艘货物时他才恍悟,原来就是见不得光的私货。
头几艘是珍珠玛瑙象牙一类的高档品,都还好说。第二个船队却让苏沐大为愠怒,这几船拉的全是野兽,它们都被封住了口绑住了脚,叫不得动不得,越发的暴躁,不住的拿身体撞击笼子,有几次竟让苏沐脱了手。
独眼光头少不了狠狠骂他一顿。
苏沐权当狗叫了,也不理他。
最后一支船队来了,拉的全是奴隶。他本不甚在意。没有半点悲天悯人的情绪。目光略显呆滞的将两个被捆着双手的少女扛下船,正要去抓一个男奴时,借着一点星光,他的余光看到一个人,顿时愣住,他发誓,哪怕观音站在眼前也不能比这个人带给他的冲击更大,看着她冻得瑟瑟发抖。垂着眼帘任人宰割的样子,他眼中喷出火来,一脚便将甲板跺穿一个窟窿,飞越过去,一把将她抱住。
这个人就是他雷劫之后照顾他吃喝拉撒的小女孩。
小女孩吓得一激灵,抬眼看他,眼中充满迷茫,道:“苏沐,你怎么也在这儿?先前在船上我竟没看到你。”
苏沐将外衣脱下裹住她瘦小的身子,道:“饿吗?”
小女孩赶紧点头。
“这是那混蛋大总管奖励我的晚饭。还热,快吃吧。”
苏沐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只香喷喷的烤鸭。
小女孩自从逃荒以来成为乞丐,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吃,忘我的享受着这顿突如其来的美餐。
苏沐笑道:“你慢点吃,都是你的。”
“你快点干活,磨蹭什么呢?”
独眼光头见他抱着一个女孩半天没下来,遥声喝道。
苏沐破天荒的对他讨好着笑了笑,道:“工头大哥,这是我一个朋友,能不能放了她?”
独眼眨巴两下独眼,道:“放她?放屁!这些脖子上挂红绳的都是要卖去妓院的,已经定好的事,说放就放,你以为你有脸啦?”
苏沐恢复了冷淡表情,道:“好言好语跟你说句话,你以为你有脸啦?我明白告诉你,现在就放了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独眼夹着大腿,撇着内八走过来,眼神示意那几个手持强弩的人,这才仗着胆子一巴掌呼在苏沐脸上,怒目呵斥道:“你小子又犯浑是不是,有种再说一遍?看我不抽死你。”
苏沐捉住他还要打的手,眼神冰冷至极,道:“我叫苏沐,在我老家就是沐火重生的凤凰,不过是折了翅膀,你还真把老子当草鸡了?”
咔嚓一声脆响,苏沐握紧了拳头。
独眼光头的手腕还在他手中……腕骨碎成了粉末,只剩一层皮连着。
独眼撕心裂肺的嚎叫几声,往后一挣,那层皮也断了。
他仍保持着矜持的内八形象,跪在地上,大颗大颗的冷汗涔涔而下。
旁边几个弩工争先恐后扣动机簧,将施暴者苏沐里三层外三层包裹起来。
独眼见局势已被掌控,颤巍巍的从地上捡起一根固定船桅的铁钉,拼了命的刺过去。
苏沐忽觉腰间一麻,随即传来锥心刺骨的痛,他只是皱了皱眉头,连个哼声都没有。
独眼被愤怒冲昏了头,早将大总管交代的话抛到九霄云外,铁了心要弄苏沐,弄不死也要弄残他,拔出铁钉后,再次扎了下去。
但是他只来得及迈出一步,像个石头般矗立不动。
那一刻他有预感到一些什么,人死前总会有不一样的灵感。
于是他万分惊恐,睁得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他无法理解突然之间为何不能动弹分毫,好像周身被石膏凝固住,只是短短几个呼吸,就听嘭的一声,独眼光头已是灰飞烟灭,连个人渣都没剩。
苏沐身上的渔网同独眼光头一个光景,消失不见。
他环视周围,几个工友一哆嗦,抢命似的飞奔下船。
从苏沐被网住那一刹那,小女孩就采取了鸵鸟战术,捂住脸的手再也没拿开过。
再到他被铁钉捅了一下,光头灰飞烟灭,工友们四散逃窜,都发生在无声无息之间,所以她很惊奇的看着他,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问:“是谁救了我们?”
苏沐没有回答,搂住小女孩的肩,走上码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他的心情是沉重的,几乎在施展巫术的同时他就后悔了,一方面担心雷劫,一方面懊恼自己这般冲动,辜负了师父女巫的嘱托,虽然那只是个小巫术,万一被有心人发现,继而被佛道两宗的人盯上他就真正危险了。
观音是如来的弟子,如来是鲲鹏的弟子,鲲鹏是杀害师父、导致巫族灭亡的罪魁祸首。而豫州是观音的地盘。所以目前最应该警惕的就是观音。
“苏沐。我们住哪?”
这个跟苏沐同样脏兮兮的小女孩有一个很雅洁的名字,玉净。
玉净并不习惯叫他哥哥,这其中的原因很微妙,按年龄来说,他比她大五六岁,大家萍水相逢患难与共,称呼一声哥哥理所当然,可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便是站在施舍者的位置上。而她当时也不过是个被施舍者,所以他这个被被施舍者在她心里的地位是很低的,她像个姐姐一样照顾了他那么些天,开口叫哥哥是有些不情愿。
苏沐挠了挠头,道:“玉净,我想了一路了,这事还得求你才放心。”
玉净马虎着脸道:“你说吧。”
苏沐道:“三天后我可能还要受一次伤,就跟上次差不多,我希望你能照顾我。”
玉净也没多想,点了点头。道:“哦。那我们去城里吧,幸好我的碗还没丢。我不喜欢伸着手要东西。”
苏沐迫不及待拿出钱袋,道:“我们不用再乞讨了,你看。”
玉净第一次露出由衷的喜悦,道:“钱,好多啊,你哪来的?”
苏沐道;“我在码头挣的,都给你。”
玉净毫不客气,揣在怀里,捂了个结实,道:“我们去住客栈好吗?”
苏沐道:“客栈人多眼杂,闹哄哄的不适合我养伤,咱们租一套院子吧。”
一所独院无疑是有家的感觉,对于玉净这个自小飘零的女孩来说自然要比客栈有吸引力,先前说客栈,是因为终究不是她的银子,不好挥霍,既然主家说话了,她当即就欣然同意。
苏沐眼里哪在乎那些身外之物,专门吩咐玉净,别省着,哪儿贵选哪儿。
他自己这两天也没闲着,城南城北逛了个遍,没有发现道佛一类的人出现,才略感心安。
然后玉净给他找了个不省心的地方,她花十两银子租了一处景美价廉的院子,北有翠竹舞,南有松林涛,东面还有一个应景的小山坡。
最重要的是西面,推开后门不足百米有一汪湖泊,碧水洗鸳,白荷初绽,湖光粼粼,流水长歌。
正是观音所居的如意湖。
观音成了他的房东。
这事却也无可厚非,他本就是要找观音的,但却不是他遭雷劈的这几天,他现在只想离观音远远地。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按照上次的经验,雷劫就要到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如意湖。好在院子位于如意湖南段,与北段观音的家相隔有数里之遥,她又是个搞慈善的,平时事多人忙,应该不会注意到他这里。
天色向晚,乌云早早的便汇聚豫州城上空,将一众星光掩去。
苏沐和玉净吃了份如意湖附近酒馆送的外卖,然后他坐在院子里看着玉净小蜜蜂一样勤快的打扫着。
“别弄了,这又不是咱的家,你扫得再干净也只能住这几天。你下午刚洗过身子,这一通收拾又该成脏小孩了。”
此刻的玉净经过一番梳洗之后,换了身闺阁小姐平时在花园里乘凉时穿的素粉对襟轻衫,领口是一个椭圆,露出她被晒得有些发红的脖颈。
她其实是个漂亮的女孩,左眼有一颗泪痣,小小年纪竟平添了一份妩媚。头发胡乱挽了一个花,尾巴一直翘啊翘的闲不下来。
“苏沐,过来帮我把这个花盆抬到屋檐下面。”
她太投入,竟没听到苏沐说的话,只顾着装点这个临时的家。
苏沐抱怨着走来:“我到死也不理解,你说你花十两租个院子,却花二十两置办这些家具,花啊草的,你怎么不干脆买个丫鬟回来,顺带收拾收拾。”
玉净吃吃一笑,道:“算了,还是早些告诉你吧。你午休的时候观音家里来人了,是个很有身份的丫鬟,手中还拿着一本书,前天我租房子就是找的她,她今天对观音小姐说了我的情况,你猜结果如何?观音要将这所院子送给咱们,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苏沐莞尔一笑,道:“这姑娘做事着实让人舒服。”
玉净道:“苏沐。以后你就在外挣钱养家。我在家洗衣做饭。”
苏沐道:“我大好男儿岂能过早恋家。还没在外面闯荡一番呢,这院子是你买的,以后就是你的。”
玉净道:“外面有什么好,有个自己的家才是最重要的。”
苏沐不想沦落到和一个十岁屁孩讨论未来,道:“你接着收拾吧,我去湖边走走。要是我一直不回来,你也不用找我,要是我一直不回来。你就出去找我。”
玉净哭笑不得,道:“那我该不该找你?”
苏沐是打算出去挨雷劈的,狠狠心道:“明早我还没回来你再去湖边找我。”
玉净是个比苏沐还单纯的孩子,她觉得他是个好人,她信任他,所以并不多问什么,只是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从墙角拿出一副鱼竿与一个鱼篓。
“这是新买的,反正你也没事,不如在湖边钓钓鱼。有收成了明天我们炖鱼吃。”
苏沐背了鱼篓,拎着鱼竿从后门走了。
如意湖有很多人工痕迹。那满地的香花,湖边栽的垂柳,垂柳下的木椅,木椅前的石桌,石桌周围的石墩,石墩前的青石路,青石路上险要路段的护栏,包括湖中定期撒入的鱼苗,都是观音家一力开发,却是完全对外开放,供人春日赏花,夏日消暑,秋日垂钓,冬日爱干嘛干嘛。
黑暗的天空不知何时落下蒙蒙细雨,苏沐这种粗枝大叶是等到眉毛湿了才察觉出下雨了。
他不想走的太远,怕玉净找不着他。
他不想钓鱼,但无所事事,便挂上了一块鱼饵,寻找着平坦的驻足处,正好不远处有一方凹地,左右圆拢,瞧地势也算陡峭,不像它处的湖边,水浅的盖不住脚,正适合钓鱼。
然而那里已经坐了一个人,是个白衣白裙的女孩,无任何粉饰,衣着简单素净。
苏沐知道这湖边住着不少人家,少女应该就住在左近。
他不想与人分享安静,可是这一带就属这里最佳,放弃了可惜。反正他是决定要做恶人的,既然看上了这块地方,那么离开的就应该是她而不是他。
这样幽深的夜,不见人迹,一个姑娘家家的下雨天坐在湖边伤春悲秋,忽然见到一个陌生男人坐在身边,还不吓得赶快避开?
想到这里他一阵暗爽。
他故意弄出一些声响,大咧咧跳进只有丈许宽的凹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也不看少女一眼,将鱼线抛入湖中。
这一屁股坐下去他忽然觉得矮了少女半头,低头一看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