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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齐自以为很坚强,他也的确相当坚强与清醒。他从那样的处境中一步步走到今天,就在几个月前,他的人生道路还是充满阳光,前程远大且美好,足以令同龄人羡慕。转眼间他却跌落到了人生的低谷,仿佛是一座深渊。
鬼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鬼知道他是怎样的感受!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泪水止不住无声无息地往下流,他只能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酒。
今天这啤酒却寡淡如水,喝下去一点味道都没有,更别提有什么酒劲了。丁齐干脆又从墙角边取过一家乡产的黄酒。往年过年时,老家的亲戚们最爱喝这种酒,还喜欢加姜丝、葡萄干、话梅等各种东西煮热了喝。
丁齐没有加东西热酒,就这么冷着喝寡酒,感觉这酒也什么劲,入口就和水差不多,一很快就喝完了,接着又开了一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有没有到午夜,他突然觉得胃里如翻江倒海,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洗手间,爬在抽水马桶上吐了起来。
他没吃什么东西,吐得全是酒,到最后已经吐不出来了,还一个劲地在干呕,听声音就像嚎啕大哭
当丁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是靠在床角,衣服和鞋都没脱。他觉得浑身酸疼,再一抬手却发现了血迹。右小臂靠近手背的位置割破了一个一寸多长的口子,流了不少血,地板上还能看见干涸的血点,衬衣的袖口也被血迹弄脏了,而伤口此刻已经结痂了。
他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东西割破手臂的,居然毫无记忆。丁齐只记得昨天放完鞭炮回来关上门,坐下来准备吃一个人的年夜饭,后来的事情就全忘了,他断篇了。桌上打开的熟食几乎原样未动,筷子还插在泡面里,清点了一下,他总共喝了八罐啤酒、两黄酒。
丁齐隐约记得自己喝了啤酒,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啥时候喝的那两黄酒,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失忆,突然开始觉得很后怕。
找到手机一看,居然还有电,收到了十几条拜年的微信和短信。眼下的时间是早上六点五十,天还没有完全亮,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竹声,他醒得可真够早的。丁齐洗了个热水澡,擦干头发再照镜子的时候,发现眼睛不那么红肿了,脑袋的感觉也不怎么疼了。
醒这么早,他却并不觉得困,反而感觉精力无处发泄,总想找点什么事情做。他换了一套衣服,将被血迹弄脏的衬衣用手搓着洗干净了,又将屋子收拾打扫整齐。
然后他觉得饿了,肚子里咕咕响,于是开始烧水泡面,连吃了两桶方便面才感觉饱了,再将桌上昨夜没动的饭菜全部收拾起来出门扔掉,还下楼将昨天放的鞭炮碎屑都给扫了。回到屋中环顾一圈,发现已经没什么事好做了。
他走进了洗手间,照了很长时间的镜子,很精心地刮胡子梳头,打扮得整整齐齐。
恰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时间是上午十点,这可是大年初一的上午十点啊,而且这栋楼里的人全部都走空了,只有丁齐一个人住。这时候突然有人敲门,很有点恐怖片的感觉,丁齐也被吓了一跳。
s:这一章接近六千字,很平淡,几乎没什么情节。但我前前后后至少修改了六稿,越写越是感慨。它也算是方外行文至此,无声中的一个部分吧。新书发布,求点击,求收藏
021、神秘来客
丁齐随即想到,宿舍楼的门禁坏了,用力一推就能打开,看样子是有人直接上来了。导师一家人都在美国,丁齐实在想不起来还有谁会来找他,打开门一看是又惊又喜,居然是大学宿舍的老二田容平。
田容平看见丁齐也是一愣,张大嘴道:“小七,你打扮得好精神啊,这是要上哪里去拜年吗?”
丁齐就是刮干净胡子,抹了点护肤霜,头发也梳整齐了,过年虽没有置办新衣服,但穿得也很干净整洁。田容平原以为丁齐会是怎样一副颓废潦倒的样子,结果见面的反差太大了,所以才会这么吃惊。其实他是来晚了三个小时,丁齐已经把自己和屋子都收拾好了。
丁齐也惊讶道:“老二,大年初一一大早,你不在家好好待着,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田容平有些夸张的叫道:“大年初一,出门拜年啊,我第一个就给你来拜年了!……说多少次了,不要叫老二!”
丁齐笑道:“二师兄,快进屋!……拜年怎么没年货呀,好歹也提两筒麻饼啊。”
田容平进屋坐在床上道:“二师兄也不好听,我有那么肥头大耳嘛……麻饼是什么玩意?”
麻饼是一种传统面点,形状和大小与月饼差不多,大多是猪油和面做的,有冰糖馅的也有五仁馅的,外面沾着一层芝麻。这是很老、很土、很传统的点心了,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并不好吃。
据说齐白石家的客厅桌上就常年放着一盘待客的麻饼,都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了,看着就是邦邦硬的感觉,来的客人没有一个会吃,就是做个样子。
在丁齐很小的时候,亲戚之间年节走动,就有送麻饼这种点心的,不是用盒装的,而是用白纸卷成筒状,一筒十块饼。长大之后就很少见到这种东西了,它是童年的记忆。
丁齐最近在图书馆看了很多书,偶尔看到了有人提及齐白石家的客厅,又唤醒了小时候过年的回忆,不经意间就说了出来。他拉过椅子坐下,和田容平扯了一番关于“麻饼”的典故,逗得田容平是哈哈直乐。
田容平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丁齐道:“我虽然没有带麻饼,但也不是空着手来的,这是给你包的压岁钱,快拿好!”
丁齐接过纸袋打开看了一眼,愣了好几秒钟,里面是扎得整整齐齐的五万现金。这年头电子转账十分方便,但田容平还是特意取出现金带来了。他抬头道:“二哥,你这是来还钱的吗?我不着急,何苦大年初一就特意跑一趟呢!”
田容平大大咧咧道:“我现在手头有,当然要先还你钱了,你肯定比我更需要。”
丁齐此刻已经反应过来了,田容平肯定是听说了他出的事,以为他如今已贫困潦倒,所以赶紧筹钱把欠他的这五万先还了。丁齐摇了摇头道:“二哥呀,其实我现在不缺钱,放假前刚刚拿了十万年终奖呢!”
丁齐说的是实话,心理健康中心真的给他发了十万年终奖,这是钟大方一力争取的,并在内部讨论时列举了种种理由。当时刘丰人已经在美国了,收到年终奖分配方案时,刘丰没提任何修改意见就批准了。反正钟大方乐意这么定,负责最后拍板的刘丰就乐意这么批。
田容平瞪大眼睛道:“年终奖这么多?胡说的吧,你不是被……”
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丁齐笑着接话道:“我的确是被开除了,但开除之前我还工作了十个多月啊,年终奖也得算。”
田容平:“十个月就这么多,真是好单位啊!你去年年终奖多少?”
丁齐:“去年五万,今年比去年多一倍。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有个好领导啊,太有人情味了!”
田容平:“真的假的?”
丁齐:“真的,我没骗你!”
田容平:“我都有点羡慕你了,我们单位今年的年终奖就是多发两个月工资,加起来也就一万多。”
丁齐:“大年初一就赶着来还钱,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田容平赶紧摆手道:“那倒不是,我现在手头有,就赶紧还了。”
丁齐:“你结婚我可没收到请帖,连份子钱都没给呢。今天你单独请我喝顿酒,我恰好可以把礼金补上!”
田容平上次找他借钱,是为了结婚装修新房,结果当天丁齐就出事了。后来他没有收到田容平的结婚请帖,估计田容平也知道他的遭遇,所以没来打扰。丁齐根本就忘了这茬,此刻见到田容平才想起来。
不料田容平却挥手道:“别提什么礼金了,婚都没结成!”
丁齐惊讶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连新房都装修好了吗?”
田容平:“别在这里说了,我请你出去喝酒,边吃边聊。”
丁齐:“大年初一哪有饭店开门啊?”
田容平:“瞧你这没见识的样,就没在咱们境湖这样的大城市过过年吧?别说大年初一了,三十晚上都有饭店开门!”
丁齐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学校食堂不开门。你还不知道麻饼呢!”
丁齐自从上大学起,在境湖市已经生活了七年半,但他的确没在这里过过年。从十八岁那年春节开始,他都是在老家乡下大伯家过的年,直到寒假开学前才返校。在老家乡下的镇上,如今初八之前是没有饭店开门的,而早年的老规矩是初五开门。
境湖市不一样,虽然也有很多大排档和小饭店春节期间关门,但也有不少大酒楼是年节不休的,很多人家大年三十晚上都是在饭店吃的。虽然价格贵一些但是方便省心,也适合小两口将各自的父母都叫来一起吃年夜饭。
步行出学校,穿过一家大商场,找到了一家仍正常营业的酒楼,就在大厅里边吃边聊,两人一直聊到了下午两点多。
田容平的对象是相亲认识的,彼此觉得还合适,然后就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尤其是田容平的父母特别上心。女方提出,男方得有自己的房子,小两口婚后不和公婆一起住。丁齐的父母答应了,也给田容平买了房子。
女方还提出来房子要先装修好,而且是男方负责出钱,按女方的意思装修,田家也答应了。这时候家里的积蓄已经不够了,田容平还找丁齐借了五万块钱。
房子装修好了,婚宴的饭店也找好了,田容平连婚宴的定金都交了,还有一个星期就要举行婚礼,这时候女方又提了要求。原本女方父母说好就不要彩礼了,但突然又改口女儿养这么大不容易,彩礼也是诚意,接亲当天要拿十万彩礼过来。
谈到这里,丁齐自斟自饮道:“十万不算多,最关键的是,你已经投入了那么,眼看就要达到目的,应该不会因为这个要求就不结婚了吧?就算你不乐意,你父母也会答应的。”
田容平晃着酒杯道:“你别跟我谈心理学,我什么都懂!关键是那边出尔反尔,说好的不要,事到临头突然又提这个要求,让人措手不及。你说的对,我父母着急抱孙子也许就忍了,但是我却感觉不能忍。
父母辛苦了一辈子,为我结个婚就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得去借钱,我这个做儿子怎么能忍心?要借也得我自己去借,将来夫妻俩一起还!这些就不说了,更要命的是另一个要求,我是坚决不能答应的,我父母也不答应。”
丁齐慢悠悠地问道:“房产证上写女方的名字吗?”
田容平:“你是怎么知道的?”
丁齐:“老套路了,你还真以为我没见识啊?假如你们彼此真的在乎,就是因为爱情而无私,写上对方的名字也未尝不可。其实有时候我们不愿意,内心深处的原因只是没有看上、感情还没到那一步。”
田容平冷哼一声道:“听仔细了,不是在房产证上加她的名字,而是改成她的名字。没有我的名字,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她说不答应就不结婚,那我就不结了。酒席已经定了,付好的订金只能退一半,那我也认了。”
丁齐有些愕然地放下杯子,停顿了片刻才说道:“我不喜欢恶意假设他人,只说最温和的一种判断:极度缺乏自信,缺失感情中的信任与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