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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士们在轮流吃饭,城墙头戒备森严,总算军纪没乱。
颜嵋孝也去领了一个粗面馍馍。
掰成小块,嚼成细碎,依然干涩难咽。
可是,仍然要将它吃完。
因为自打接任总兵的第一天起,颜嵋孝的伙食就与兵卒们一样,如果不吃,就是要饿肚子。
慢慢走到城沿的细窄处,台阶上半躺着一个卸下皮甲的小卒。
他吃馍的时候,似乎十分享受。
悠闲得像是躺在自己家里。
这不免多招惹了颜嵋孝两眼。
小卒年俞三十,竟然有一副好样貌。
他的手指修长,皮肤光滑,看不出终年被风吹日晒的痕迹。
新兵?
三十几岁的人,为何要投军?
颜嵋孝突然有了兴致,想和他聊几句。
事实上,不想停下脚步也不行,因为台阶细窄,已经被他半躺去了,而他又没有让开路的意思。
“为什么投军?”颜嵋孝轻问。
“因为吃得好。”小卒仰头看了看总兵,微微一笑,侧了些身子,让出了半个台阶之位。
吃得好?
看他这副眉目,并不像是挨过苦日子的人,这么难咽的粗面馍馍,他竟然觉得吃的好?
颜嵋孝坐下时,小卒递给他半个馍,扬眉一笑:“一口塞进去,用力嚼,会越嚼越香。”
听了他的话,嚼了他的馍,果然越嚼越香,油味儿十足。
正在皱眉不解时,听到小卒几声笑:“兔子这种东西,下崽儿的速度实在很快,一窝好几个,不停的下呀下,要是军里多养些兔子,天天都能有肉吃。”
难怪馍里滋味十足,原来竟是夹了兔子肉。
在颜嵋孝眼睛一亮时,又听小卒喃喃自问:“我一直不懂一件事,我们行军打仗,若说派出十万大军,实则最多只有八万,因为有两万人是要押云粮草的,难道就不能行一路军,打一路猎吗?都是军人,手里有弓有箭的,天上有鹰,地下有狼,随便射点什么不能吃饱呢?剩下的肉就风成肉干,随身带着,没猎可打的时候,不就是现成的口粮吗?”
小卒所说之行军办法,正是蛮夷所用之道,行军时,既节省了兵力,又练习了将士们的骑射之术。
这两番话讲过,颜嵋孝立即对小卒刮目相看,话音谦卑:“敢问兄台贵姓?”
“姓不贵,穷得很,是一穷二白的白。”小卒扬眉一笑,从后腰处抽出一把白羽扇,懒懒站起来时,将白羽扇搭在眉头上远眺,嘴中又是听似无意的自语:“真有意思,居然能活着见到五百阵法。”
五百阵法!
军中的一个小卒,居然能看出蛮夷所列之阵是五百阵法!
颜嵋孝起身快步,拉住小卒的手,好似拉住了救星:“白先生一定是上天派下来救我华夏的仙人,求先生给芸芸苍生指一条明路吧。”
话未说完,人已泣零,颜嵋孝眼中泛泪,屈膝跪下。
小卒跪得比他还快,两个男人面对面的跪着,说不出的诡异。
“又不是拜花堂,要不,咱俩起来说话?”小卒苦笑,率先伸出手,搭起了颜嵋孝。
颜嵋孝怎肯放开小卒?
两手将他攥紧,嘴里连连相求:“白先生,古来高人都淡泊名利,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肯相信你只是阵前小卒,万万教我破阵之法,救万民苍生啊。”
唉——
小卒一声轻叹,娓娓道来:“阵法有形,无外乎方阵、圆阵、雁阵、锥阵、一字阵、多角阵。”
他在说,颜嵋孝眼睛瞪圆。
他说得这些颜嵋孝都懂,但还是生怕落了一个字,错失仙人的秘授之恩。
“五百阵法却不在形阵之中,甚至像无形之水,变化莫测,所以不懂的人,看上去会觉得军纪杂乱。”
正是如此,否则我军将士怎么会如此蔑视敌阵,也不懂我据守不出的无奈。
“阵法有意,有阵手、阵足、阵眼、阵心与阵魂,魂乱则失心,心破则眼盲,瞎了眼就会手忙脚乱,阵法自然就不攻而破了。”
说过这些话,小卒重重顿声:“所以,杀了阵魂,就是破阵之道!”
颜嵋孝的胸膛起伏,热泪再次盈眶,急切切的催问:“白先生,该怎样杀了阵魂?”
小卒愣呆呆的回:“我怎么知道?”
他说得那么热闹,最后竟然是一句不知道。
颜嵋孝瞬间头晕目眩,脚下无根,险些翻出城墙摔死。
他恨自己没能随身带一把配剑,不能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只能一足踏上城墙边际,痛表决心:“白先生若不肯授我破阵之道,我便跳下城墙。”
“咱们肯定要出城,但干嘛要跳?难道坐马车不行吗?”
小卒满眼奇怪,似乎不解颜嵋孝的用意。
“出城?”
他明知城外是五百阵法,派兵出城必死无疑,怎么还敢提出城?
“出城!”
小卒重重的一声,微微一笑:“如果不出城,咱们怎么观阵,不观阵,咱们怎么破阵,不破阵,咱们又怎么能打胜仗呢?”
看到小卒脸上的笑容,颜嵋孝的心突然安定。
他撤下踏墙之足,死死攥住小卒的手:“白先生,咱们何时出城观阵?”
用力抽了几回手,都不能从颜嵋孝的手里逃脱,小卒无奈的苦笑:“总兵大人,如果必须有人抓着我的手,你能不能派一个女人来抓?”'。'
………………………………
第二百九十章 蚊蝇之胆
两军交战,若有一方据守不出,战局则陷入拖累。
蛮子们骂了多少时日,我军忍辱守城。
晌午过后,用完了餐饭不久时,长城突然打开一道暗门。
蛮军探子的探旗猛挥,示意敌军应战了。
蛮军主将一声狞笑:“儿郎们,杀一个人,奖一头牛!”
有重奖在前,副将们纷纷上马,抄起狼牙铁棒。
兵卒马前挥刀,一片杀声震天。
冲到阵前时,看到两个人。
是的,两个人而已。
一个书生模样,一个无甲小卒。
连匹马都没有。
因为书生出城前问小卒,你可以骑马载着我。
小卒猛摇头,我不会骑马。
书生再问,那我们坐马车吧。
小卒反问,你会赶马车吗?
书生叹了一口气,于是,二人无马无车,徒步城外。
只有两人出城应战,直让蛮军哭笑不得。
一名先锋打马上前,乌黑的狼牙棒被他扛在肩上,下视两人,蔑笑一声:“你们两人是出来投降的吗?”
面对千军万马,两人都毫无惧色,无甲小卒更是满眼喜笑:“叫你家主帅出来搭话。”
他说得那么天真,好像是皇帝在召见大臣。
先锋官狂妄大笑,似乎在笑将死之人:“就凭你这只小鬼,就想见我家主帅?先问问我手里的家伙吧。”
笑声落时,狼牙棒被他抡得滚圆,一道黑风贯头,劈向无甲小卒。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要不要脸!”书生惊呼,似乎已知小卒性命不保。
狼牙棒劈了下去,却劈在地上,炸起砂石,造出一个盆大的坑。
因为先锋官坐下的战马突然倒下,他被摔落马前,趴在小卒的鞋子尖前。
小卒毫不知险,立即伸手搀扶,嘴里挂笑:“这员大将,快快平身,何必行这么大个礼?”
阵前一招,劈向手无寸铁的小卒,本来就是件丢人的事。
却没想到马失前蹄,不但没伤了人家,反被人家羞辱一句。
先锋官火爆脾气,连摔带恼,气血翻涌,一个没忍住,居然喷出一口鲜血。
小卒身法奇快,侧肩躲过了先锋官的口中血雾,连连咂嘴:“你下跪的时候,用力太猛了吧,居然都吐了血,真是快感动死我了。”
喷出了怒血,脑中清醒许多,先锋官一把揪住小卒的衣襟,举拳要打。
正在紧要时分,阵前一声报令:“元帅有命,莫伤来使,带他们进营!”
既然是元帅之令,先锋官只有咽下怒气,恨恨的放开小卒,任他与书生走向元帅的大营。
蛮夷的大营简朴,是一方拼接的牛皮帐蓬。
刀斧手位列两侧,身披兽皮,都是些身沉势大的壮汉。
书生与小卒无视头顶架起的刀山,坦然步入帐中央。
帐中有龙虎案,案后坐着蛮军主帅。
主帅满面黝黑,一部好钢须,斜挂豹皮袍,露出半个赤膊。
他的手臂很粗,竟有常人大腿一般粗细。
有这么一副铁塔般的躯体,恐怕赤手在山里遇到黑熊也不会畏惧。
见到书生、小卒进帐后挺胸抬头,如同上官临巡,主帅勃然大怒。
巨掌拍裂木案,一声喝令:“儿郎们,把小卒子的头砍下来,剥净皮肉,给我盛酒喝!”
左右刀斧手抢上前去,捺住了无甲小卒。
书生高声急辩:“枉你为一军主帅,竟然斩杀来使,你懂不懂规矩!”
“说得没错!”主帅怒气长出,犹如熊吼:“国使从来都是来一个,你们这次来了两个,活该被杀一个!”
吼完书生,主帅拍案而起:“儿郎们,还不把小卒子拖下去砍了,是要造反吗?”
刀斧手提起无甲小卒,就要扛向帐外。
“慢着!”
书生从腰里捣出一件金灿灿的事物,高举过头顶,一派视死如归:“有虎符为证,我是城中总兵,要斩一个就斩了我!”
总兵?
城里的总兵竟然是一介书生?
谁又想到总兵敢只带一个小卒,闯入敌军大营?
看出了蛮军主帅的满眼狐疑,颜嵋孝将虎符抛向了他。
伸手抓住虎符,主帅细细察看。
有军印烙记,不似伪造。
“儿郎们!”蛮军主帅再下新令:“放了小卒子,杀了总兵!”
刀斧手抛下无甲小卒,转身要拿书生。
“我自己会走!”书生强硬的一声吼,带着总兵威仪,果然骇住了刀斧手。
趁着他们一愣之际,颜嵋孝叮嘱无甲小卒:“我死后,万望先生拯救天下苍生!”
说完话,迈步帐外,背影决绝。
小卒子死里逃生,抹去额顶冷汗,对着颜嵋孝的背影大喊:“大人放心上路,他们要是砍了你,咱们的军士一定百倍愤恨,万分勇猛,等破了他们的五百阵法后,大军长驱直入,灭了他们全国为大人报仇!”
小卒子的两句送行言,惹得蛮军主帅内心翻腾。
两国交战,斩杀来使,已是军中大忌。
何况对方总兵只携一卒闯营,如果杀了如此大勇之人,难免激怒对方,更提了他们的军中势气。
又怕我的部下将卒笑我没有大帅风范,别溃散了军心。
两番思量后,蛮军主帅破音大吼:“儿郎们,把总兵带回来!”
颜嵋孝再回转大帐时,已经赤膊。
想是刚才在帐外,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如果蛮军主帅喊晚半分,此刻已经人头落地了。
主帅咽下了杀人意,恪守军礼,将虎符抛还给颜嵋孝,并命部下给他披上兽皮袄衣。
颜嵋孝强硬,不肯穿敌军的皮袄,赤膊傲立在帐中,直说来意:“我来观阵。”
盯着颜嵋孝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