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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官支吾着,半晌才涨红着脸道:“我把它们都丢进水仙田里了……伯尘,它们不会就是……”
未等李小官说完,群鸡已至近前,安伯尘急忙关上窗户,孰料虔婆所养的公鸡仿佛透明的一般,齐齐穿窗而过,疯了般的扑向李小官。
安伯尘大惊,连忙挑起银枪驱赶雄鸡,枪尖扫过,竟连半根鸡毛也没粘到。
当先的十来只雄鸡将李小官淹没,鸡喙鸡爪纷纷插入李小官的身体,安伯尘双目一红,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那十来只凶猛公鸡同时颤抖了起来,发出凄惨的叫声,插入李小官身体的爪喙仿佛遇上烈火的铜铁般,寸寸融化。
“轰隆!”
李小官一头栽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他身上一个个洞眼缓缓闭合,少时,除了衣衫破裂外,再没留下半丝伤痂。而那十来只雄鸡丢了爪喙,“扑通”一声摔落在地,惊恐的看向涎着口水打着响鼾的李小官,身体不住颤抖,转眼后竟化作十来个赤身裸体的男子,皮肤泛白且还是透明的,全身上下凹凸不平沾满细毛,看得安伯尘心底作呕不已。
片刻后,更令他惊讶的事情发生。
剩下的八十多只公鸡同时安静下来,怔怔地看着雄鸡所化的赤裸男子,眨眼后蜂拥而上,将他们的身体撕扯成片,随后啄食殆尽。
没有血腥,没有残骨肉渣,有的只是赤裸裸的残忍。
前一刻还是同伴,下一刻自相残杀,活生生的将同伴吞食,看得安伯尘目瞪口呆,头皮发麻。
风卷残云,少时瓜分罢了,忌惮的看了眼没心没肺蒙头大睡的李小官,剩下的雄鸡也不敢靠近,转身飞出墨云楼。
长舒口气,看了眼满地的鸡毛,安伯尘心中恍惚,又看向睡得正香的李小官,安伯尘心下无奈。
“看来小官那天能死里逃生,也是像这般融化了长矛……边睡边修行?”
绕着李小官走了两圈,安伯尘眼里闪过古怪,怎么也想不出个究竟,索性将李小官抬到睡榻上,心中暗道,或许到现在小官也不知道在他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等他醒来后,定要和他好生说道说道。
推开窗棂,月华如瀑,安伯尘看向满天星斗,等着第一王风和月青青,心中忽地一动。
从怀里掏出那快鬼符,安伯尘思索片刻,取出火折子,将鬼符背面的阴纹点燃。
一阵冷风从屋檐流转而下,漫入鬼符,少时令符上的阴文如水波般荡漾开,钻出一只脑袋,正是城隍判官。巴掌大的令符上突然生出一只脑袋,在青冥的夜色下朝向安伯尘谄媚的笑着,此情此景,说不上的诡谲古怪。
看向鬼符上不住摇晃的脑袋,鬼使神差般,安伯尘伸手轻轻一弹,那颗脑袋向后方倒去,随即又立了起来,仿佛不倒翁般,甚是滑稽。
安伯尘讪讪一笑,看着也不敢动怒的判官,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你也是虚影。”
判官打了个哈哈,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左右摇晃着道:“无妨无妨,上仙若是喜欢,尽管多弹几下……不知上仙何事召唤下官?”
看来红拂在阴间的威名可真够大的,好歹也是个城隍判官竟对自己如此恭敬,忍气吞声。
再见司马槿,摇身一变,英气逼人,令安伯尘好生感慨,陡然想到竟忘记摘下她的面具,一睹真容,安伯尘不经有些惋惜。
“上仙?上仙?”
“是了,那虔婆何在?”
“嘿嘿,上仙莫怪,下官已将她打入地牢,终日白骨附体,好为上仙出口恶气。”
安伯尘不喜不怒,面色平静道:“那虔婆究竟什么来头?她养的那些鸡又有什么名堂?”
闻言,判官一愣,转尔摇头晃脑道:“那虔婆为阳间驱鬼者,不知从哪得来捉鬼神鸡,专捉那孤魂野鬼来我阴间换取元寿。所谓捉鬼神鸡,生前本是厉鬼,却因罪孽深重,难入轮回,也是孤魂野鬼的一种,却比寻常的鬼怪要强大无数。”
闻言,安伯尘点了点头,又道:“不知那虔婆元寿几何?”
“九十有七。”判官答道。
“可是大匡之人?”
“正是,生于魏国。”
出生魏国,现年九十有七……那她应当不是龙女了。可为何会在七年前来到琉京?养水仙花,道那厉霖是有缘人?似乎和左离有关……
看向昏沉的夜色,安伯尘深吸口气,于琉京按图索骥,追寻着一个个谜团,每每以为已经接近真相,却发现还有更多的谜团等着他。
不过,这虔婆或多或少和龙女有关,还是得将她带回阳间一问。
沉吟着,安伯尘开口道:“等明日午时便将那虔婆放出吧。”
“下官领命。”
“无事了,你且回吧。”
将鬼符收入怀中,安伯尘负手而立,对着满天星斗张口吞吐,却是在吸食太阴之气。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脚步声从楼梯口响起,安伯尘回过身,就见第一王风满脸古怪的打量着一地鸡毛,月青青倒是一脸平静,只不过偶尔皱一下眉。
“王风兄。”
安伯尘也没多想,拱手迎了上去,将两人领入藏玉厅,分宾主落座,斟满茶水。
安伯尘今晚热情了许多,可第一王风成见已深,自然不会对安伯尘的印象有所好转,开门见山道:“不知无邪居士可曾告知安校尉那个秘密?”
安伯尘点了点头,抿了口茶水道:“那个秘密已到手。”
第一王风和月青青同时面露喜色,第一王风刚欲相问,就被月青青用眼神止住。
“还是先传安校尉秘术。”
第一王风心下无奈,深吸口气道。
“如此甚好。”
安伯尘点可点头。
昨晚第一王风说了那么多,也不过传授安伯尘关于秘术的道理,算是根基,而今晚才轮到重头戏,真正的秘术传承。安伯尘心中欢喜,丝毫不知第一王风早已想给安伯尘一个教训,眼下准备妥当,却是想让安伯尘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抿茶润喉,第一王风轻咳一声,笑着道:“昨晚说到秘术种类繁多,依仗五行,吸食天地能量方可成之。金木水火土,不知安校尉想修那一系的秘术?”
闻言,安伯尘略一思索道:“那就火系吧。”
第一王风摇头:“对于火系在下一无所知。”
“水系?”
“水系也不通。”
“金系?”
“金系虽会,却是我第一氏王部不传之秘,所以……”
……
安伯尘哭笑不得,隐隐察觉到几分古怪,转念一想,那个秘密在自己手中,想来第一王风也不敢打什么鬼主意。
深吸口气,安伯尘试探着问道:“那……雷系?”
就见第一王风摇头摊手,示意不会。
无奈之下,安伯尘苦笑道:“那王风兄究竟能传我哪一系的秘术?”
眸里闪过得意之色,转瞬即没,第一王风站起身,背对着安伯尘,悠悠说道:“我桃源共有三大姓,每一姓都有数部,部族间关系有好有坏,可却没有大的争斗,只因同奉一位先祖第一皇天,也就是传下九字真言的先祖。他离去前留下三套秘术功法,皆为我桃源至宝。”
心头一阵狂跳,安伯尘惊喜的看向第一王风。
背对着安伯尘,白目少年同样一脸灿烂。
第145章 御风术
意外的看向第一王风,月青青眸中闪过复杂,犹豫片刻却也没说什么。
转过身,第一王风语重心长道:“我要传你的正是那三套秘术功法中最为神秘者,御风术。”
眼见安伯尘满脸欣喜,第一王风愈发得意,顿了顿,肃然道:“天地分阴阳,阴阳又分五行,却有风雷二物不属于五行。这御风术为我桃源重宝,传说奥妙无穷,你可想学?”
闻言,安伯尘连连点头,喜不自禁。
光听“御风”二字便有种飘然如仙的意味,想来奇妙无比,下意识的,安伯尘忽略了第一王风所言的“传说”二字。
安伯尘不出意外的应下,第一王风心中得意至极。
既然是传说,那便有第二层意味……迄今为止,桃源都没人修成过御风术,这御风术虽为第一皇天所传,却非他所创。至于它的由来,桃源长老们向来缄口不提,连第一王风和月青青也不清楚。那日逃离桃源,第一王风正是以这《御风术》为质,令族中守护投鼠忌器,方才成功逃脱。
一逃便逃至大匡江南,《御风术》再放于身边,却让第一王风觉得很是烫手。若能成功逃出大匡,这《御风术》定无法重回桃源,第一王风或多或少有些愧疚。可也不能随便扔掉,因此,交给眼前这人是最好的选择。等桃源中人一路寻来,寻至琉京便能发现安伯尘和《御风术》,传授他此术,就算他学不会,第一王风和月青青也算是完成了对无邪居士的承诺,可谓一举两得。
从怀中掏出古朴的书卷,第一王风犹豫片刻,递给安伯尘道。
“这便是《御风术》,传说中若能修成,一轮可招风,二轮可化风刃,三轮可御风而游……”
接过《御风术》,安伯尘迫不及待的从头翻到尾,就听第一王风道:“这秘术我已传于安校尉,却不知王司徒的秘密为何?”
“这就完了?”安伯尘微微惊讶。
冷笑一声,第一王风上下打量了翻安伯尘道:“怎么,你还想让我手把手教你?修炼秘术除了体内周天经络以轮涡行火势外,其余和文武火修行术没什么不同。一轮相当于炎火,借助火势吸食天地能量,运行满海底轮,并突破到青火,继而就能以青火吸食天地能量,运行于脐轮,以此类推。只不过需得领悟九字真言的奥妙,否则即便修满轮涡,也无法施展秘术。这些都需你自己领悟。”
也是,修行一道只能靠自己,旁人外物顶多只能借助,却不能倚赖。
安伯尘点了点头,心中道。
“现在安校尉当可说出那个秘密了。”
第一王风笑着道。
思索片刻,安伯尘看向第一王风道:“陆司空害死琉君从前的王妃,璃珠公主前往司徒府,和王司徒结盟。”
说完,安伯尘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匡帝既然出现在王司徒府邸,那王司徒也脱不了干系,安伯尘这么说来倒也没错。他没有说出匡帝,也没有说出真正和璃珠、琉君联手的是匡帝,或许因为在心底深处,安伯尘对璃珠或多或少有一丝好感,并不想让中都那位权势熏天修为高绝的皇叔知道太多。
可这样一来,却似有些对不起传授他秘术的第一王风和月青青……两边都为难,自然选择心中所倾向的一方,再说,那的确是一个秘密,只不过比不上匡帝的隐忍来得震惊。
安伯尘也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对是错,可既然话已说出,也懒得再去多想。
“王司徒和璃珠公主联手……”
月青青沉吟着,点了点头,笑着朝向安伯尘拱手道:“多谢安校尉,也替我二人向无邪居士道谢,就此别过。”
秘术传罢,秘密到手,第一王风也不用再假以颜色,摆了摆手,二话不说携着月青青飘然而出。
拱手作别,看向两人远去的身影,安伯尘心生羡慕。
纵然是亡命天下,可能在一起,却也远胜形单影只的自己……我在乱想什么呢。
抚摸着腕边的珠链,安伯尘收敛心意,盘膝坐于窗前,翻开那卷《御风术》,放在膝头。
“……风者,无影无形,能载万物,亦能衍万物……大风起兮,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