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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杨戬冷声道：“你同伙在何处？”
“我……我同伙？”老道先是一楞，而后满脸的懊悔，而后连声喊着：“强人！您要杀杀我这把老骨头，这些事都是我逼她做的啊！”
杨戬眉角挑了挑，没想到这老道还挺重情义。
那老道努力抬起头，两只手掌交替在他那张皱巴巴的老脸上不断拍着，自扇耳光：“我！我猪油蒙了心！我昧了自己的良心！我……强人您放过她吧！都是我的错！”
啪，啪，巴掌声十分响亮。
“哼！”杨戬把脚抬起来，心中略微有些不忍，向后走了两步。
未曾想到，这妖道虽用童男童女练功，却也是个讲义气之人。
何必折辱？
直接取他性命，灭他魂魄便是了。
杨戬抬起左手，玄功运转，左手出现了紫红色的气息。
突然感觉一只小手抓在了自己的脚踝，杨戬愣了下，低头看去，却见那女童正用小手抓着自己的裤管，扬起脏兮兮的脸蛋，大眼中水雾未干。
“不要，不要打我师父……”
杨戬不由愣了。
趴在地上的老道此时费力的转过身，爬起来，大声哭喊着：“六丫你快走！快走啊！”
“师父……”女童见状颤抖了下，而后仰头大哭了起来，“师父你不要死呀！哇……”
杨戬额头瞬间挂满了黑线。
那老道噗通一声跪下来，对着杨戬各种磕头：“强人，大侠，上仙！上仙饶命啊，上仙饶命！我们真的不是有意拿您先人的东西！实在是日子过得紧，快要把她饿死了，我、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上仙！”
拿您先人的东西？
杨戬顿时凌乱当场，堂堂八九玄功的修炼者，竟然还有石化的迹象。
而那老道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把身上挎着的破烂布兜拿出来，叮铃咣当倒出了一堆小山大小的各式物件。
金银财宝不在少数，却都带着些许黄土。
武器刀剑也有一些，却已经锈迹斑斑，满是污垢。
让杨戬意外的是，这其中还有三四件有灵力波动的法器，且都是生锈、沾土的事物……
杨戬瞬间就明白了，自己阴差阳错之下，遇到的这爷孙师徒，到底是干什么的了。
腿边的女童还在哇哇大哭，那老道更是不断的磕头求饶。
显然，老道也误把杨戬当做了‘苦主’，寻上了门来，这才各种求饶。
“咳！”杨戬干咳了声，面不改色、气不长喘，“你可知错？”
“知错！知错！我知错！饶命啊上仙！”老道颤声说着，伸手把女童拽到了自己身后，“她都是被我逼的，她都是被我逼的，不关她的事啊上仙！”
杨戬眼一瞪，这老头竟然带这个小女娃去掘人坟墓？
“挖人坟墓，本就是灭良心的事！你怎的还带你徒弟！”杨戬怒斥一声，那老者当时就懵了。
老道立刻哭声接话：“没、没带她，我说的另有其人！另有其人啊！”
“哼！”
杨戬顿时一阵头大，看看这老道，又看看那女娃。
这笔糊涂账，却是算不清楚了。
老道弱弱的问了句：“上仙，莫非并不知我们师徒是做的什么行当……”
“你刚才为何捂住她嘴，她奋力挣扎，你却带她跑到此地？”杨戬不怒而威，吓的这老道又是赶紧磕头。
磕头若是能保命，这老道又怎会吝啬？
杨戬大声呵斥：“快说！”
本来已经不哭的女童被吓的再次泪眼婆娑，仰头继续嚎啕大哭！
老道赶紧抬手捂住了她的小嘴，连忙回话：
“上仙明察！先前，我这徒儿想吃那商贩卖的冰糖。可她……她最近牙坏了，吃不得，又一阵哭闹！”
“我们师徒本就是做的这见不得光的生意，在此地徘徊的久了，也有不少人认识。”
“小老儿怕引来仇家，这才赶紧捂住她嘴跑到此地……”
这般说辞，倒也算说得过去。
杨戬嘴角轻轻抽动了几下，他还是不死心，问道：“这真是你徒弟？”
“真的啊上仙！镇子上的几家卖法器的店铺都跟我是熟人！绝对做不了假！”老道仰天长叹，“六丫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喂大，咳！不是，是我一手喂大的！”
杨戬皱眉道：“让她自己作答。”
“这个……上仙稍等。”
那老道跪坐着，抱着六丫一阵催促，他虽然有点严厉，可话语中那种对这个女童的关切，还有，女童小手一直死死抓着老道道袍的这些细节，让杨戬心中有了结论。
未曾想，这还真是闹了个乌龙……
“这真的是我师父呀……”
六丫瘪着小嘴说着。
杨戬面色稍微有些尴尬，咳了声：“你这老道，竟然带如此幼童做这等绝户缺德之事！”
“上仙，这个纯属生活所迫……”
“哼！”杨戬看着那堆成小山的陪葬品，真不知这爷孙二人挖了多少人的祖坟。
女娃本无罪过，还十分可怜，这么小就被迫走在阴暗之中，做那翻土挖骨事。
可因此打杀了老道，这女娃又无依无靠。
这糊涂账当真是理不清楚。
杨戬冷声道：“就不能有点其他的事做吗？”
“这个……”老道为难的说了句，“上仙，我这是祖传的手艺……”
杨戬瞪了他一眼，吓的老道各种哆嗦。
“你让你徒弟以后也去挖坑？”
“我这宝贝徒弟可是此道之天才啊上仙！”
老道说起这个，顿时眉飞色舞，越说越激动：
“寻龙探穴、摸脉定位的本事，我这徒弟三岁就已经超过我了！真的！她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的！假以时日，说不定还能冲出这片小天地，去那洪荒五部洲的大地上，掘他个大能的坟头！挖出个古族的遗泽！上仙您信我！六丫绝对不在话下！”
杨戬：……
六丫眨眨眼，似乎知道师父在说她，骄傲的抬起了小下巴。
挖坟小天才的气息，瞬时扑面而来。
第四十五章 绝非寻常
口说无凭，是骡子是马总要牵出来溜溜。
在那老道极力邀请之下，杨戬跟着这师徒二人走了不过几百丈，六丫就带着两人，找到了一处山麓的乱石堆。
老道甩起膀子动手开挖，还真就在毫无异状的平地上，挖到了一处隐藏了不知多少年的古坟。
老道不敢当着杨戬的面取拿坟中的陪葬金银，此举只是证明六丫的天赋，又一铲子一铲子的把土填了回去。
杨戬注意到，这老道铲土、还土的手法，十分特殊。
挖土时力道不大，却能直上直下，似乎毫不费力；
填土后，地面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几颗小草都未曾折损。
杨戬心中赞叹，洪荒之大，果真无奇不有。
看这师徒二人，确实真的是靠盗墓吃饭，又听那老道发誓，他们只是取蒙尘的宝物，从未碰过死者尸身，杨戬也就有些不想管他们了。
没想到初次行侠仗义，竟然是一场误会。
“既然如此，之前算是我多有得罪，我这便……”杨戬拱手作别，丝毫没有半点扭捏。
“哎！上仙留步，上仙留步啊！”
老道连忙抓住了杨戬的胳膊，又使眼色让六丫跑过来抱住杨戬的大腿，这爷孙师徒，反倒是赖上了杨戬。
听老道笑道：“上仙必然仙法惊人，我等师徒前来此地，便是因为得了一张宝图，知道此地有大墓！上仙若是能跟我俩同去，说不定能拿到仙家宝器啊！”
杨戬对此自然是嗤之以鼻，他堂堂玉鼎真人的弟子，道门三教苗正根红的大弟子，如何能做盗墓这等事！
但那老道无意中说了一句话，就让杨戬不得不认真思量……
“那宝图上写了个巫字，也不知是何意。”
巫？
杨戬怦然心动。
他先是怀疑，这对爷孙要找的大墓，就是那位战巫的长眠之地。
可那战巫长眠之地在秘境之外的一处荒漠，离着这边有几万里，却又听老道说是大墓就在这片秘境小天地中……
那战巫陨落在这片天地中，说不定此地便有上古的战场，还有其他巫族高手陨落！
巫族精血，对于他的八九玄功乃是大补之物，个中机缘，杨戬自然而然会心动。
虽然盗墓这种事……倒也不是不能变通，寻宝嘛。
“若要我与你们共事，那宝图拿来与我一观。”杨戬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上仙并未以法力压我们爷孙交出宝图，足可见上仙品性端良、乃守信重诺之人。咱们换个地方商量如何？”
老道一个马屁拍过去，杨戬也是有点飘飘然。
稀里糊涂的，杨戬就被老道拉着、六丫推着，回了城镇，找了家酒楼，坐进了雅间。
杨戬此时还没拿定主意，却已经被这爷孙拖着上了贼船。
仿佛那老道忘记了之前杨戬偷袭他的一脚，很快就和杨戬熟络了起来。
老道神神秘秘的左看右看，将一张残破的图纸推到杨戬手边，又嘱咐六丫在这里好好待着，笑道：“上仙，我去准备几样用到的事物，还请在此多照看一下六丫。”
“我……好吧，”杨戬揉揉眉心，并未怀疑其他。
有店小二端了几样饭菜到桌上，六丫像是饿了几天，顿时开始哇哇的大吃。
杨戬看到六丫，就想到了妹妹小婵这么大小时的模样，心中也有些柔软。
只是，小婵比起六丫‘文静’多了，吃饭也都是小口小口，更不会坐在椅子上晃着脚丫，还把脸蛋整个都埋在碗里。
“慢些，别噎着了。”
杨戬温声说着，拍了拍六丫有些单薄的后背。
但突然间，杨戬手掌一顿。
“六丫？你的牙不疼了？”
“呃……嗝！”
低头吃饭的六丫眼珠子一阵转动，而后抬头对杨戬嘻嘻一笑，满脸菜油，“其实没那么疼……嘻嘻……”
杨戬面色有些阴沉，六丫吓的赶紧坐直了身体，可怜巴巴的看着杨戬。
“那个老道真是你师父？”
“嗯嗯嗯！”
杨戬：“你们师徒想如何算计我？”
“算计……是什么呀？”六丫抬头看着杨戬，一脸的天真无害。
杨戬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些许闪动，并未说话，心中开始盘算。
此时想来，那老道似乎是有意引自己过去，全程没有丝毫破绽。
但未免，那老道求饶也好、磕头也罢，做的都太自然了……
还有，老道在那个破布袋中倒出了一堆‘货’，那本应该对他们师徒二人十分重要，可这老道，自始至终都没看那些东西一眼……
果然有问题！
杨戬心中一凛，也不敢轻信六丫的话语，问：“你父母在何处？”
“我、我是孤儿，”六丫小嘴撅了下，小脸满是惆怅，低声说：“我师父说，我还在襁褓的时候，是被他从棺材里挖出来的。”
杨戬手指一颤，六丫不过四五岁，她说这句话时眼中流露出的伤感和苦闷，却让杨戬都是心底一揪。
“你今年几岁了？”杨戬声音又软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问这个问题，但却还是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