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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是洪荒修士，先前他和大长老所言各位也听到了，”霍辟幽幽的叹了口气，“他是奉圣人之命……圣人啊。”
“圣人离咱们这么远，那是洪荒的圣人，与我们何干？”
又有人皱眉道：“不过话说回来，大长老被唤做鲲鹏，这鲲鹏可做过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大长老为咱们残骨界立下了浩瀚功勋！更是常年闭关不出，怎么可能是歹人奸人？我残骨界开辟至今，为的一是守卫前人遗骨，二是积蓄实力、迎接大劫……”
霍蓉突然开口道：“我只问一句，这句话闷在我心里许久了，今日见大长老落荒而逃方才敢问出来。”
众高手目光放在这位平日里不怎么抛头露面、却负责处理残骨大半日常事务的三长老，却见修为本不弱的她目光竟泛着泪光，身体有些轻颤。
“我师父，界主，到底是生是死，现在下落何处？”
一群人顿时默然，念想起种种往事，这些大多都是闭关修行且不怎么走动的元老，渐渐变了面色。
二长老有些坐立难安了起来，来回走动了两步，沉声道：“大长老之前做过什么，再去问问那些洪荒修士便知……我们亲自去问！一定要问的清清楚楚！”
“走。”
“至今方才觉得，咱们对大长老根本不了解什么啊。”
乌泱泱的，一群久不现身的残骨界强者，开始在各处走动，不多时就寻到了几位洪荒修士。
鲲鹏是谁，做过什么，只要是上古时离开洪荒的修士，大多都知道些，左拼右凑一番，自然能明白个大概。
妖师鲲鹏的光辉事迹，着实让这些没经历过太大‘劫难’的灵族强者们触目惊心，问的越是详细，越是冷汗涔涔……
“快，去界主常年闭关之地求见！”
……
漫无边际、诡谲凶险的混沌海中，一道黑线切开了层层迷雾，正朝着某个方位极快的飞掠着。
这黑影自然就是黑灵主，她见两只鲲鹏现身，一追一逃冲入混沌海，自然知道那小鲲鹏是杨戬用七十二变变化而来。
至于为何杨戬变化成的鲲鹏能有和鲲鹏不分上下的极速，这就不是她能想明白的事了。
但黑灵主早就在残骨界外布下了些许陷阱，鲲鹏冲天而起时，一个小小的血咒依附在了鲲鹏庞大的身躯上，此时正为她指引着方向。
无法判断间隔了多远的距离，但因遁速有差别，黑灵主还是能感觉出鲲鹏正离着自己越来越远。
前方的混沌海正在翻涌，黑灵主没多想冲入其中，见到了漫天飘零的‘碎屑’，生灵如蝼蚁一般在这些碎屑之上挣扎着……
这碎屑拼凑起来，原本应该是一块不大不小的‘陆地’，在混沌海中自成一界，有数以百万计的混沌灵族依附其上……
然而此时死伤大半，此界不存。
黑灵主目光有少许波动后便恢复漠然，继续朝着前路追了下去。
飞了不知多远，又见到了相似的情形；她几乎能想象出鲲鹏在逃窜时，不择手段故意撞碎这些灵族部落依存之地，以此让杨戬停下脚步或是分心照看。
可惜，杨戬并没有因此停步，继续追了下去。
黑灵主也不愿停下，她修为虽高，就算停下救人也救不到多少，心中那股复仇的火焰却熊熊燃烧，烧的她魔心无法安宁。
前路又见到了几处被鲲鹏撞碎的陆地，甚至还看到了几块数千丈长短的混沌巨兽尸身，这些尸身大多不全，应该是被鲲鹏一口咬下，吸干了精血与元气。
血咒依旧在指明方向，黑灵主一路追上去，一路所见尽是惨烈。
但鲲鹏的这般发狂肆虐，却更像是临死前的挣扎。
终于，黑灵主到了一片虚空之中，此地道则如破网一般，乾坤不复、混沌气息飘在周围。
之前她感应到，血咒停留在此地半日，想必是一场无人可见的大战。
黑灵主绕过乾坤破洞继续追逐着，哪怕只是一眼，她不奢求亲手复仇，哪怕只是让她看到一眼，鲲鹏临死前的惨状……
“飞这么快做什么！”
她咬牙骂了句，甚至已经感觉有些精神疲累，却咬牙坚持着，继续追逐。
前后，追了足足有半个月，黑灵主都不知自己已经飞到了何处，但她精神忽的一震。
鲲鹏第二次停下了。
而这次停下后便再未动过！
黑灵主不由飞的更急迫了些，她知道杨戬此时已经有完胜鲲鹏的实力，担心自己看不到这场追逐大战的终结。
可比起鲲鹏的遁速，她飞的太慢、太慢，一直花费了近百日的功夫，看到了更多也更惨烈的战场，总算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在又一片虚空之中，混沌气息被远远荡开，此时尚未回潮。
乾坤不断破灭又不断被道则之力‘复合’，各处都是飘舞的血污与漆黑色的肉块。
两截无比巨大的尸身，倒翻着，漂浮在这片虚空中，肉身正闪烁着黑色的光芒，似乎要再次重合起来；但这庞大的尸身每次想合起来，都会被一道璀璨的枪芒斩下两截。
“来了？”
杨戬的传声带着浓浓的疲倦，让黑灵主莫名红了眼圈。
“快过来杀了吧，他的元神已经被我封禁在它后脑部位了，你有什么要拷问它的也可以问问，”杨戬低声说了句，继续站在这两截尸身的断层上空，不断挥下枪芒。
噌。
黑灵主手中多了两把弯刀，几乎是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杨戬所指示之地。
离近了看，能见这庞大的尸身上，插着一截又一截无形兵刃，几乎已没有完整的皮肉。
若非亲眼所见，根本无法去想象杨戬与鲲鹏的大战到底是何种情形，又激烈到哪般程度，杨戬用了多少心力和手段非，方才将鲲鹏斩落于此地。
鲲鹏的后脑整个被炸开了，仿佛一个巨大的盆地，里面的血肉依然是漆黑，并非血红。
盆地最底层，十八根玄罡枪影插入了一处水晶圆球之中，贯穿了圆球中那只小小的‘鲲鹏’。
似大鱼被穿透了尾鳍，似大鹏被钉住了双翼。
“鲲、鹏！”
第六百七十八章 鲲鹏尸身，细思极恐
这满是恨意的咆哮声，让杨戬也不由为之侧目。
他其实对鲲鹏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各般因由让他必须站出来斩灭妖师；他没经历过上古时期，人族最为黑暗的那个年代，但却能体会到黑灵主心中那股近乎无穷的恨意。
这恨曾将她吞噬，让她不顾一切修行魔道，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终于，最有资格找鲲鹏复仇的，站在了鲲鹏已经被封禁的元神前，将那已经被杨戬打散了元神之力的元神完全击溃。
如剐刑一般，切成了碎片。
鲲鹏庞大的尸身顿时没了声息，那庞大到无比浓郁的生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杨戬突发奇想，把小鹰放了出来，而小鹰根本不用杨戬说什么，直接扑向了鲲鹏的心口位置，直接将那等闲准圣、先天灵宝都无法轰开的皮肉，钻出了一个不知多深的血洞出来。
那股庞大却在不断消散的生命力，如潮水一般朝着小鹰钻出来的小洞涌去。
鲲鹏的尸身绝对是一个宝库，但杨戬也没多想，朝着在那不断嘶吼的黑灵主而去。
她气息动荡不稳，仿若一个火山般随时会爆发出来；但这爆发，只会毁了她自己。
抬手，拍在她肩上，虽然动作很轻柔，却将她一身修为暂时压制住。
黑灵主有点愣愣的抬头看了眼，鬼面具后的双眼满是迷茫。
“好了，仇也报了，莫要伤到自己了。”
“杨戬……”
“嗯？我在。”杨戬半蹲了下来，看着她那张鬼面具，心中泛起少许无奈。
这事他也没办法多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总不能给她灌输一些未来充满阳光这种无脑鸡汤。
黑灵主却突然站起来，后退两步，双腿一软跪在杨戬面前，双手抬起交叠在额头，对着杨戬深深的叩了下去。
杨戬愣了下，本想阻拦，可又顾念她情绪，只得站在那受着。
一连九叩，而后黑灵主跪在那终于哭了出来，哭声从呜咽变成嚎啕。
这一刻，杨戬才发现，这个曾经让他感觉颇为棘手的人族公主，竟是如此娇小，也竟是如此无助。
过了不知多久，黑灵主的哭声总算停了，声音满是沙哑。
“小黑……你莫要……”
“放心就是，我知后面还有大战，你需要帮手，我不会现在就去找母亲他们。”
黑灵主低声说着，声音还算平静；她抬起头，看着杨戬，一字一句道：“我乳名阿离，封号初祁，大仇得报，今后便没什么黑灵主了……主人，可唤我初祁或是阿离。”
杨戬顿时苦笑了声：“你我之间，似君子之交，也更像是手足亲友，这缕魂魄还你，不必喊我主人。”
“你为我报了仇，我应当尊你为主，”初祁将那缕魂魄收回，却抬手将脸上的鬼面具摘了下来。
她喜欢穿一身黑袍，此时竟从黑渐渐化作血红之色。
那张白皙明艳的面庞，以及脸颊、额头之上有些吓人的刺青，却是比鬼面具更吓人一些。
杨戬苦笑道：“你之前连脸都是骗我的……”
“请主人责罚。”
“我要你这奴仆有何用？”
“求你，”初祁闭着双眼，眼角有几滴眼泪划过，“让我有个依靠，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活下去，又为何再活下去。鲲鹏已死，我凭什么还要活？”
杨戬顿时语塞，但见她此时太过凄楚，只得将此事暂且揭过。
他要仆从做什么？有什么用？与黑灵主相交也不算短了，她更像是一个陪练，一个曾经督促杨戬不断前行的友人罢了。
罢了。
“咱们先研究研究怎么处置鲲鹏的尸首，”杨戬如此说了句，“放任它尸身在此，定会有诸多后患。”
初祁总算收摄心神，一身血色长裙、三千如瀑的长发，唯独吓人的是那如魔咒一般的刺青。
“我有一法可以炼化掉，”她低声说了句，而后又道，“为了等今天，我做了完全的准备，便是鲲鹏这老贼的一滴血液，我也要将其炼化，让他万死而不可超生！”
一看她又有要陷入疯狂的架势，杨戬赶紧拦住，言说了自己所想的处置之法。
鲲鹏的身躯，就相当于一个范围不小的世界，想要处理绝非一日之功。
“此前我已经将它尸身各处搜查一遍，它体内还有一处洞府，应当是给他元神所用，”杨戬道，“那洞府禁制繁杂，我并未强行破开。”
初祁点点头：“鲲鹏是你击败的，你随意处置就好，我能亲手报仇雪恨，已无法报答你给的恩德了。”
“举手之劳，我也趁你赶来的这段时间，盘问出了许多讯息。”
杨戬轻叹了声，低声道：“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了？”
“稍后与你详说，我想知道此地是在混沌海何处，你去找找有没有灵族部落能打探下。”
“嗯，我这就去。”
目送初祁离开，杨戬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看着不远处已经被斩碎的巨大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