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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谁有资格为我父,也便只有眼前这教养我们长大之人。”
只听那袁重岳缓缓道:“道统师兄弟三人,名字中皆有天地属性中的一物,掌门师兄凌纵云名中有一个云字,性子清心寡淡。”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三师弟宗海鸣,名中带一个名海字,为人狂放不群,这二师弟紫面神君田中和么,他的名中有个田字,莫丞,你且说说,这田字又作何解啊?”
那黑衣高冠,侍奉一旁的剑客却不正是离星剑莫丞,只见他略一作想,应道:“田字意为困土。”
袁重岳点点头道:“土为世情所困,这一点,正可为我们所用,你们要好好记住。”
“盟主心思深远,属下知道了。”身旁三人躬身应道。
这时那莫丞忽然话锋一转道:“禀盟主,我们在魔教的探子已经传回了消息,厉千仞重设了左右居使人选……”
“世人都知道,这左居使本为就是我家盟主,如今千仞小儿唤作他人,分明就是不给咱们面子嘛。”许东来不满道。
“哈哈,从此袁某和魔教再无瓜葛,倒也算成全我了,这是一件好事。”袁重岳一捋袖子,不以为意的笑道“可知现在左居使是何人担任?”
“探子回报,现下是那天毒门孙德宗担任。”莫丞答道,他接着补充说:“右居使为乾坤手秦逸担当。”
“孙德宗此人也算有几分谋略,却也可担此位置。”袁重岳点头道“那秦逸是以前厉修鬼种的左膀右臂,给之一高位,应为示恩,是要让这一众老臣们知道,他厉千仞并没有冷落疏离了他们。”
他不由感慨道:“千仞不愧是我袁某的好弟子,处事却是颇有手段。”
“盟主对其厚爱有加,可是他却判出我兵盟,真是忘恩负义!”那许东来不忿道。
这次,包括袁重岳在内,却没人接他话茬。
片刻沉默,只听莫丞接着禀道:“那厉千仞初继魔主之位后,所下命令有二,一要彻查厉修鬼种遭正道中人算计之事,现在魔教上下把这罪名怪到了咱们兵盟头上,群情怨愤。二便是遣人去寻那一张画来,这事看似无足轻重,他却郑重提出,倒显得蹊跷。”
“哈哈。”那袁重岳又笑道“我之为人,厉千仞如何不知,他真是会耍弄心思,此点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先前倒是被我看小了、看错了。
第五十三章 琼瑶仙子涤清水(中)
身周三人一时难解其意,那袁重岳笑着解释道:“厉千仞深知,若我要放出消息引正道中人杀厉修鬼种,事成之后绝不会刻意隐瞒,他之此举,不过是给魔教上下找个共同的目标,令其齐心合力罢了……。”
他心中却不知作何想,当下将此事放在一边,思忖道厉千仞遣人夺宝一事道:“此宝之重,竟能和厉修鬼种身死之事相提并论,其中定时大有深意,莫丞,你便带着东来和夕儿跟过去看看,顺道与沙买神光等人汇合,窥得时机,将这宝贝夺回来。”
“遵命!”莫丞欣然允诺。
袁重岳眼中精芒一闪,冷冷道:“既然如今魔教上下已以我兵盟为敌,我自不会坐视不理,且看双方各显神通,这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他吩咐已毕,许东来几人拱手便要下去,那莫丞突然在其耳边轻声道:“盟主,还有那调查残心先生受人收买一事,有几句重要话,莫丞要单独对你说。”
“嗯……”袁重岳点点头,允道。
半个时辰之后,又有那三个身影从这庄园之中破空而走,向那北风呼啸之地飞去。
以上种种,在那吴起县一家破落的小酒馆中,许东来与七妙、李渺华三人一通豪饮之余,此时将其中无碍机密的娓娓道来。
这几人细细听着,那李渺华不由对厉千仞影卫不凡的种种事迹心驰神往,只见她胳膊支在酒桌上,托着两腮,面上飘过一片桃红,那一堆眸子熠熠清亮,动情说道:“这厉教主一剑横空,挑尽天下英雄,此人乃是真豪杰,若有缘,真想见上一面。”
“那千仞小儿有什么好见的……”许东来醉气熏熏,不屑道“魔教上下都会吃人,小丫头某做什么白日梦,你这小不丁点的身子,小心一个不慎,被其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
他又白了一眼身子高大壮实的愚痴道“只有这肥肥胖胖的和尚,才够吃上几顿,看你肉皮肥厚,脑满肠肥,将你剥皮洗净,用铁钎子前后传来,用大伙转来烤,一定飘香十里。”
那愚痴嘴里正塞着包子,闻言一惊,来不及说上阿弥陀佛,一口没嚼烂的包子掉在地上,他不由叫上两句罪过,俯身去那地上摸索掉下去的粮食,一一捡起放进嘴里。
“你这人好坏,没来由的吓人,仙子姐姐,你快评评理,到底是魔教要吃人,还是他要吃人?”李渺华打抱不平道“先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于我们大动干戈的又是何人?”
许东来遭其一通抢白,心头尴尬,那七妙适时圆场道:“好了好了,就如豪肠,你们各自说话都没了遮掩……”
其实她内心深处,也在想这邙山魔教教主登基,该是怎样一场盛会,先前匆匆瞥上厉千仞一眼,却无暇说话,更想不到此人是个豪情万丈的奇男子,却不知这邙山会上,逍遥宗又是何人参加,师弟丹阳去了没有,暂别的这段时日,宗门又是如何。
然而此刻终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压下翻覆的思绪,忽然又想到一事,便问那愚痴道:“愚痴大师,我还想请教你,溯北而来,又是要去向何方呢?”
愚痴不避尘土,把掉在地上的包子一一捡食了个干净,他心道还好还好,总是没有浪费粮食,他扒着椅子刚坐回来,听得七妙发问,赶紧接话道:“阿弥陀佛,家师觉仁乃是命小僧带一封信到北地太白峰的居云轩去。”
他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一封贴身放着的,黄皮信封来,只见书着几个浓淡适宜,流转飘逸的小字,众人定睛看时,那行字写得正是:
“居云轩李施主亲启。”
“和尚,这信里写得是什么你可知道么?”许东来见愚痴掏出这封信来,酒似是醒了几分,有意无意的凑了过去,一只胳膊搂过愚痴肩头,亲热的问道。
“哎……”周涵止天子扇向前一伸,支开了许东来那快凑到信封上去的脸,不悦道:“许兄弟想是喝多了,此是人家私事,怎好由你来问。”
他心头忖道:“这信是觉仁老和尚写的,指明居云轩李施主收下,那居云轩的主人便是姓李,不知这里说的是不是他?”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那愚痴大大咧咧说道,他正要解释,那边七妙玉指轻忽,挑起一个包子,正递了过来,说道:
“和尚不要光说话,这包子都要凉了。”
“嗯嗯……。”这愚痴慌忙接过包子,吞在嘴里,也顺便把本要说出口的话都咽了进去。
许东来明知这些人不想当着自己的面多谈这送信之事,脸上不由多了几分悻悻,当下又斟满一大碗酒,拉着李渺华二人干了,只觉今朝有酒今朝醉,倒也不去愁那些有的没的。
“这居云轩是何处所在,师兄可是知晓?”七妙忽然又问周涵止道。
“咦,师妹,这居云轩乃是一处各位特殊的存在,师傅也曾细细与我们讲过,怎的你今日又来问我?”周涵止顿时奇怪道。
七妙心神一凛,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轻柔的笑了笑道:“这段时间奇遇颇多,许是这脑子有些乱了,什么记得,什么不记得,倒有几分糊涂。”
“这样啊。”周涵止闻言不由多了几分怜惜,想到自己师妹初涉江湖,没来由的这一连串遭遇,休说是她,自己却也有几分扛不住了“这边今夜便是不着急赶路了,大家好好调息修养一下。”
他为人谨细,既许东来这地方之人在此,便略去居云轩一事不谈,那七妙生怕再露了马脚,倒也没有再问,几人各怀心事,又待不多时,许东来大方结了酒钱,周涵止又令那老板找上几间清净客房,供几人休息。
这酒馆之后便连着客栈,掌柜视几人为那天上掉下来的财神爷,自是殷勤侍奉,当下于那二楼僻静处寻了三间房来,打扫干净。
几人略作安排,男女有别,周涵止与那愚痴分到一间房来,七妙与李渺华一间,反而那作为敌人俘虏的许东来独占一间大房间。
第五十四章 琼瑶仙子涤清水(下)
许东来嘻嘻一笑,略有些不好意思对几人道:
“愚痴和尚块头不小,不如和我同住热闹热闹,涵止兄看上去喜好清净,真好可以一个人休息。”
愚痴自是无可无不可,周涵止却是替他婉拒道:“涵止粗通佛法,今夜无事,和愚痴大师正好坐而论道,东来兄还是自己一间吧。”
“好吧……”许东来心知周涵止这是不放下自己,他是爽快人,倒也没再说些什么,有些悻悻然进了房间,的确,周涵止怕愚痴木讷,被其套出赴居云轩的目的所在,正是不愿他二人同住一间。
七妙待许东来进入房间之后,轻深玉手,食指之上寒气凝结,沁出一滴水珠来,她将此水珠凝在那许东来的大门最中间,柔声向屋里说道:
“东来兄,今夜你好生休息,某要出门,不然小妹这边若有感应,便不能保你心房之中那一缕木毒真气发作与否了。”
“知道了……。”许东来声音沉闷,想是已用被子蒙住了头。
七妙摇摇头,她知道许东来心头沮丧,便也没有多说,心中却道:“不久前还是拼死拼活的敌人,虽然接触下来发现其不是坏人,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眼下种种行径,虽是市侩恼人了些,却也是无奈。”
一句无奈,将其踏入江湖后的种种心境表露无遗。
当下几人各回房间,白日里的疲惫,都化作一份松弛与沉睡,伴着深邃的夜空,清寂的月光,许东来蒙头睡着,愚痴和尚鼾声大作,周涵止盘膝养气,那七妙与李渺华和衣而卧,榻上一时幽香清怡,两人说了不多时的话,便各自睡去。
悄然无声的夜色之中,清风徐徐,圆月攀上中天之后,又缓缓行向令一边,在这清寂的夜中,七妙沉沉睡着,此时,清梦飘渺,她行走在那朦朦胧胧的云气之中,眼前竟浮过了宣娘的模样,那是自己无论如何捕捉,都看不分明的一张脸,然而两人遥遥相对时,她的心中一丝惆怅又起,这惆怅之中,竟带着那亘古莫名的哀愁。
她不明所以,只觉心痛,伸手去揽那宣娘的身子,只盼一睹她的芳容,然而触手所及,眼前人的模样竟飘忽变幻成了师弟沈丹阳的面貌,七妙心头一惊,只觉沈丹阳面上带着巨大的痛苦,与说不清的凄楚,他待待的望了七妙一眼,竟神手想她推去。
七妙猝不及防,一跤跌醒了,醒来后,只觉自己仰面躺在榻上,额上竟惊出一丝冷汗,然而扭头望向李渺华时,她这才真正吃了一惊。
只见原本睡着李渺华的那边枕头上,空空如也。
七妙猛地坐起身子,全身真气凝聚,心中戒备,放眼望去,这房间之中夜色浓郁,这时有风吹过,竟令人感到一丝清冷与诡异。
她环视整间屋子,只见四面皆隐没在静悄悄的岑寂之中,再抬眼时,只见那窗子竟是赫然开着的,而那清冷的风,便是由着窗子灌了进来,这时一缕月光撒进房间,伴着窗棂受那风吹摇摆,嘎吱嘎吱的声音,月光照在桌上,正映着李渺华那把宝剑。
宝剑孤零零的摆在桌子上,七妙心头直觉不妙,她二话不说,轻声跃起,便顺着窗户飞身出了外面。
只见明月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