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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奇怪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儿似的。
师徒俩这么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孔雀才抬手指着邻近的一颗大树道:“坐。”
“……”
窦蓝依言,选了一根最结实的枝干,跳上去坐下了。
耳边轻风一闪,孔雀坐到了她的旁边,树干却是一点儿没往下沉。
又沉默了一会儿,孔雀开口:“你也喊了我五年师父了。”
“是。”
“我是活了挺久的样子,可我从没拜过师父,也没收过徒儿。”孔雀先是将目光定定地停在一片叶子上,犹豫好一会儿以后,才装作不经意一般看向窦蓝,“你觉得,为师,唔,待你如何?”
“自然是好的。”出乎孔雀意料的,窦蓝十分爽快地给了回答,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坦坦荡荡地望过来。
见孔雀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纠结,窦蓝善解人意地问:“师父可是在为今儿上午的事情烦恼?”
“啊,嗯?”面对这种类似于“昨天那人可是你杀的”,“东边那屋可是你烧的”的询问,孔雀下意识便想遵循他以往的风格,干脆地认了,再附加一句“你又奈我何,还想挨揍么”。
认了一半,他觉出不对来,又赶紧将尾音吊起。
窦蓝自顾自地宽慰着自家妖怪师父:“师父不必介怀。材料没有了,再去找就是,哪里值得为这件事与师父置气。”
换做别人,孔雀是无论如何不会信了这番话的。可偏偏对象是窦蓝,那银丝环还一丝不减地挂在他手腕间呢!
“当真不怨?”
“当真不怨。”窦蓝答。
因为我已经把你的名字写在一块出奇难看的石头上,还把它打成沫沫儿了。
孔雀看着窦蓝认真的脸,不知为何觉得心口有些痒痒的。
“况且,娘亲曾告诉我,大人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不开心。”小徒儿用体贴和谅解的小眼神儿灼灼望着大妖怪,“徒儿懂得。”
孔雀先是一愣,之后表情奇怪地掰过窦蓝的脑袋仔细地瞧。
“……你今年几岁了?”
“十七了。”
“……还没来葵水?”
“什么是葵水?”窦蓝有些紧张,皱起眉头细细想了一番,“这葵水,可是筑基期一定要练出的?是在丹田还是天灵?是本命兵器么?说来,前一阵子,我倒是在天灵有些特殊的感应——”
孔雀一脸糟糕地捂了窦蓝的嘴,一手环住她的肩膀飞身下了树。
“师父记错了,葵水这种物事修成金丹才会来。”孔雀一脸高深样,“你就不必再问了,到时自然便知。”
“是,师父。”
窦蓝看了看暗沉下来的天色,又看了看明显没什么聊性的孔雀,觉得自己应该继续已经被阻隔了很久的打水之路了。
这时,孔雀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你需要百年的陈酒?”
“啊,是的。”
“跟我来。”
“……诶?”
孔雀走过来,拿掉窦蓝手中的大桶,扯起她的手飞快往前走着,嘴里还嘟囔着“一点儿都不伶俐”之类的抱怨话。
☆、【四】酒窖与剑
【四】
窦蓝看着眼前起码有听善阁那么宽的地下酒窖,狠狠地抽了一口气。
高高低低的酒桶密实地摆放着,最大的比孔雀还高,小的就只有掌心大,一眼压根望不到头。借着外头映进来的橘红色目光,伴着陈年木香和酒香的蒸腾,窦蓝觉得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就惬意了起来。
酒窖里没有可供人行走的通路,空余处全被大小酒桶塞满了。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从左右两壁延伸到中间的墙体,长短、厚薄、高低都不太一致,窦蓝眯眼望着,因为光线不足的缘故,只能隐约看见四五道墙体,不知前方还有多深。
墙体上茂盛地生长着藤类植物。此时明明是春天,却是满眼的硕果累累,她仔细瞧了好一会儿,也不没认出是什么奇花异草。
孔雀将她向前推推,自己也走了进来,并将那个伪装成树干一部分的大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霎时一片漆黑。
正当窦蓝琢磨着是不是点一只掌心灯起来时,孔雀的发丝抚到了她光滑的后颈。
“手。”
窦蓝下意识将双手抬起来,很快就被一双大得多的手掌握住了。
“手心相对。”
整个后背被熨烫着,耳廓旁有浅浅的呼吸,双手正被牢牢拢着,左手指尖朝上,右手指尖朝前,合了一个十字。
窦蓝突然觉得此处空气不那么好,让她有些闷。
“一,二,三。”
随着孔雀带了点儿笑意的声音,她的双手□纵着,左右交替来回合了三次十字。
“……诶?”
有什么东西,软软的,暖暖的,在手心里欢快而活泼地萌动起来了!
窦蓝顿时也不觉得什么气闷了,睁大眼睛试图在黑暗中看出些什么——
“光来。”
合紧的双手被引导着,从拇指开始微微分开。
“!!!”
无数亮橙的,橘红的,暖黄的光点慢慢从窦蓝的手心中升起,先是在她眼前静而悠然地停了一会儿,接着,飞快地跃向酒窖的墙壁!
不,准确来说,是跃向那一串一串的累累硕果。
一个光点才碰到一串类似于葡萄的朱红色果实上,便被迅速地吸收了。窦蓝一瞬不瞬地瞧着,眼看着那串饱满喜人的果实从上到下骤亮了一番,随后,那团光向内紧了紧,最终变成了一层银白,淡淡地笼在每一颗果实之上。
窦蓝这才看清,四壁和延伸出来的墙体已经完全被各种藤类植物占据,那粗壮的根茎,或油亮或虬结的藤条甚至挤开了地面,贯穿了整面墙,那张牙舞爪毫不客气的模样,还真是——得了大妖怪的真传。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最后一颗光点冒出了她的手心,徒留一片温热。
窦蓝眨眨眼,回忆着方才孔雀的动作:“一,二,三,光来。”
手心空空如也。
“一,二,三,光来!”
“扑哧。”孔雀笑了,在窦蓝尴尬中带点埋怨的小眼神儿下,再次拢上了窦蓝的双手,“笨徒儿,没有师父,你叫不动它们的。”
“一,二,三,光来。”
手分,暖色的光点再一次前赴后继地飘出,将窦蓝沉黑的双眼也映出了点点浮光。
此时此景,约莫是会记一辈子的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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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孔雀再三表示了对自家酒桶的信心后,窦蓝一个漂亮的前翻踩了上去,东跳跳西摸摸,往往一眨眼就消失在哪堵墙之后了,让孔雀一阵好跟。
简直跟个玩儿冒险家家酒的蠢小孩似的。
孔雀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倒是情绪不错地——
用妖力幻化出了数十巴寒光闪闪的小尖刀,嗖地一下急速朝窦蓝射去!
窦蓝正一心一意凝视着一颗长得像小南瓜的果子,试图弄清楚那微光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
属于妖那一部分的敏锐感知让她在最后一刻猛地向右一偏!
疾风带起的断发和飞溅的、橙黄色的果汁一道扫过她的脸颊。窦蓝看着眼前被数十把正在消弭的、妖力凝成的尖刀戳成渣渣的果子叶子,顿觉后背漫起了一层冷汗。
但与此同时,更大的兴奋感也在她心里飞速鼓胀了起来!
从她与孔雀师徒相称以来,孔雀所做的无非就是给她改改功法,弄了个聚灵阵。其余的,全是她自个儿在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中硬生生练起来的。
这是孔雀头一次,正儿八经地开始调丨教他的乖徒儿!
……虽然开场凶残了些。
孔雀并不开口指点窦蓝什么,窦蓝也不以为意,只是全神贯注地试图在孔雀的尖刀阵中脱身。
战技什么的,当然要自己悟出来的才好用!况且,以她现在的境界,能与孔雀对手,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她可以肯定,此战过后,她必将再上一个台阶!
一开始,孔雀完全是一副逗猫的模样,只定定站在一个酒桶上,不时动动手指,闲适得天怒人怨;很快,他惊异地发现那些小尖刀竟然渐渐不能再轻易阻住窦蓝。
啧,他那乖徒儿悟道不行,打架斗殴倒是学得快极了。这份在攻守之间的机敏,真真不愧是黑漆漆一脉的后人。瞧那双眼,在望向自己时,里头的战意几乎能把整个酒窖给烤了——
呵,只是一场带着指导意味的切磋,就能激起她滔天的战意!
这样对自己兵刃相向,她是想了多久?莫不是——莫不是——
孔雀脸色一沉,突然将五指一握!
指甲才触到掌心,他便有些懊悔了。眼见着那如急雨一般的无数尖刀一齐朝已经手忙脚乱的窦蓝袭去,孔雀眼中难得浮上一层焦急。
一瞬之间,他飞快地掐了三个诀,身型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
“嘭!!!”
“咕,咕嘟……咕嘟咕嘟。”
一大蓬清酒被妖力切成了雾状,缓缓从半空飘落。孔雀在瞬移前来的那一刻,猛然察觉脚底一空,微讶之中下意识往身侧避了避,反而正巧与那铺天盖地袭来的尖刀错身而过。
而窦蓝——
“咳咳,咳。”
比孔雀还高出一点儿、需要三人合抱的大酒桶里突然冒出了一只湿淋淋的脑袋。窦蓝呛了好大几口酒,呛得眼中都罩了一层水汽,此时正有些晕乎,迷迷瞪瞪地瞧着罪魁祸首。
那可是他宝贝得紧的,上了千年的桃花酿——
孔雀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却没发现自己已经将注意力全数集中到了自家徒儿蒙了水汽的双眼上。
窦蓝见妖怪师父一脸莫测地盯着自己,为防旁生枝节,也就干脆扒住桶壁不动了。
春日的山顶,凉意还是很重的。没坚持多久,窦蓝就忍无可忍地打了个喷嚏。
孔雀这才靠近几步,抬手托起窦蓝的双臂,将被陈年好酒浸得香喷喷的徒儿提了出来。
他扣指在她额头上敲了敲,将她的衣物蒸干。
一瞬间,四散逃逸的酒香百倍地浓郁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明显有些醉意、显得傻乎乎的窦家小姐,突然觉得这个被酒香浸染过了的馊窝头姑娘,竟然变得稍微……可口了些。
“噗通。”
“咕嘟咕嘟——咳咳,咳。”
被自己的想法懊恼到的孔雀毫不留情地一扬手,愤愤地将馊窝头姑娘又扔回酒桶里去了。
啧,可惜了他的桃花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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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与酒香混杂的地窖中一片氤氲,听善阁北侧的房中,却是满室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窦柠在油灯的明灭中,警惕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在房中的绿头发妖怪。
那妖怪就这么凭空冒了出来,在见到他之后,脸上居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加上妖怪直直瞄向裁玉剑的眼神儿,窦柠心下已经了然。
“这把裁玉剑,和之前的各种东西,都是你送的罢。”
“事实上都是由我的门人——说是我送的,也对。”青耕看着眼前虽然带着敌意,却处变不惊的少年,语气中颇有些刮目相看的意味,“窦家总是能够教出好孩子。”
窦柠不理会对方的夸赞,自顾自地道:“你是来找姐姐的吧?却没想到她早早就将这把剑送给了我?”
青耕这回是实实在在地惊了。他上上下下将窦柠又重新打量了一回,脸色数变,好一会儿,才重重地闭了闭眼,像是做了个艰难的抉择一般。
而窦柠就这么端端方方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