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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抬头望去，一轮血红的月被乌黑的云层遮住，只隐隐透出血色。
从地狱归来的，不只是小吴，还有永乐村那些杀戮者和被杀戮者，以及藏匿于这具身体深处的秦雪妃。
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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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亡灵的战斗
“快点，林警官，血月完全露出来的话，小吴的丧尸之力就会变得更加强大，到时候这支银箭不知道能不能收服他。”白月低下头，慌忙催促林嘉煦。
不能和血月对视，从以前就这样，只要和血红色的月亮对视，仿佛会被带到几百几千年前，那段自己的魂魄都处于混沌初开状态的时光。
当时若不是钟馗天师一直从旁引导自己，说不定自己也变成了和红眼恶鬼非人一样的怪物。
他们也许是最相似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钟馗天师大概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可是，他从未提及。
“你是我创造的，纯白无暇的白月力量，你存在的使命就是追击和彻底毁灭血月的力量。世间阴阳调和，正邪分道，才能平衡持久，无论偏倚哪一方，哪一方消失，世界都会沦陷。”钟馗天师只是一遍遍这样告诉白月。
不过，自己和那家伙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家伙通过血月的力量，直接侵占活人的身体并且用力量去维持身体的不老不衰，自己则是寄宿于死者的身体里，用灵力让这具身体维持几年或几十年的活动能力。
千百年来，她一面寄宿在成为亡灵的人身体里，一面不断做着除灵驱邪的工作，细想也有些奇怪。
难怪初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坦率的自我介绍，会把静夜吓一跳，让他用看待外星人一样的目光看待自己。
“哎，这样要怎么瞄准啊？一不小心就会射中那些村民，那些村民都是活生生的人吧？我肉眼能够看到他们的，不是行尸什么的吧？”林嘉煦拉开弓箭，左右移动，始终无法发射出去。
白月急得不行，看那些活着的永乐村村民们四处乱跑，冲出草丛，将自己暴露在他们面前，冲他们喊道：“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到山下去！”
小吴的父母都被咬伤了，鲜血流了一脸，捂着鼻子和耳朵，还不肯离开。
“小吴好不容易活过来了，他是我们的儿子啊，真的是小吴啊。小吴，你快醒醒，你以前是多么好的孩子，不会杀人，更不会伤害父母的。”老吴夫妇痛哭着，还要过去抱住疯狂袭击其他村民的小吴。
白月把秦雪妃父母拉到一边，将两张用净化之泪写的符咒交给他们：“把这两张符咒贴在身上，尽快离开永乐村，再也不要回来这里。”
秦雪妃的父母呆住了，他们只知道女儿秦雪妃是一个性格残酷的人，会用剪刀水果刀杀死小动物，却从不知道她竟然会驱邪除灵之事。
“雪妃，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东西的？”
秦雪妃的父亲好奇地望着手中的符咒，秦雪妃的母亲则紧紧拉住白月的手，眼中闪动泪光，使劲摇头：“不行不行，是神让我们来这里，我们不能违抗神的意志。就算神要让我们死在这里，我们也必须接受，只有这样，神才不会收回你的命。只要雪妃你能活下去，我们怎么样都无所谓。”
其他永乐村存活的中老年夫妇们，听到秦雪妃母亲的话，纷纷点头附和道：“是啊，只要我们的孩子们能继续活下去，不会变成一具腐烂的尸体，要我们怎么做都可以，继续留在这条可怕的村子里，还是今晚就死在这里，都行！”
康如音知道，白月以秦雪妃的身体和身份，不好再说什么，因为秦雪妃父母就是为了让女儿活着，才在永乐村忍受着一切，无论多么诡异可怕的经历，他们都没有从永乐村逃走。
“如果你们不愿意放弃那份思念和执着，我们是没办法消灭丧尸的！有什么比生命还重要吗？”康如音觉得，这种话最适合她来说，也只能由她来代替白月说出来。
“你们还年轻，不懂。我们都一把年纪了，我们的命有什么值钱和重要？自打子女出生以来，他们的命才是我们最重要的东西啊。”
秦雪妃父母和老吴夫妇都是这样的答案，康如音既感动他们对子女无私的爱，又为他们感到悲哀，忍不住气呼呼吼道：“对子女的爱？可是，他们明明死了，你们偏要逆改生死，这是不可能的。小吴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不可能重回社会，不会变回原来的小吴，而是变成了一具嗜血的丧尸。”
康如音知道，这是一场和亡灵的战斗，如果永乐村活着的人非要和亡灵站在一起，他们就很难得到战斗的胜利，搞不好他们和这些永乐村最后的幸存者们都会葬身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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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者的执念
白月和静夜对了对眼色，他们分别拦住秦雪妃的父母和老吴夫妇，康如音立刻会意地上前帮忙，同时大声催促：“嘉煦快动手！”
嘉煦瞄准着箭头，心跳加速，好几年没射击，手感都没了。
大学时代，他可是射箭部的潜力股，还代表学校参赛拿过奖，那会只要他心无一物地专注于射箭，那副样子，别提能迷倒多少小女生了，当然康如音除外。康如音这家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会射箭，更别说亲眼见识过自己的箭术。
今天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自己的射箭技术，只看着箭头和目标物，直到两点合二为一，将弓拉满，一紧一松，仿佛将心里所有倾泻出来地放手，箭便带着射箭者所有精力飞出去。
飞出去的银箭正中小吴的心脏位置，白月、静夜和康如音都忍不住拍手称好。
“厉害！正中红心！”
“哎，看不出来，嘉煦你什么时候学得一手好箭法？”
林嘉煦苦笑了一下，低声嘟哝：“我一直都是射箭好手，不知道多少女孩子为此动心，就你什么都不知道。”
“嗯？你说什么？啊，快看，小吴看起来很不对劲！”康如音的注意力，马上又转移到了变异为丧尸的小吴身上。
林嘉煦叹口气，早就习惯被康如音晾在一边，因为在她心中，比自己重要的事物太多了。
不过，现在也确实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光靠这一支银箭能不能收复变成丧尸的小吴，还是未知数。
白月、静夜、康如音和林嘉煦紧张地关注小吴的变化，那支银箭力量强劲，直接穿透小吴的胸部，从前面穿过去，还插在小吴心口，小吴本来就惨白发青的脸变得更加难看，蒙上一层灰暗，又因为痛苦而狰狞扭曲。
老吴夫妇不顾身上到处出血的伤痛，拼命挣脱白月他们的阻拦，哭喊着“小吴我的儿子”朝痛苦嚎叫的小吴跑去。
老吴夫妇抱住满地翻滚的小吴，小吴两眼流出腥红的血液，突然把老吴拉近，将箭插进老吴的心脏。
“老吴！呜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只是希望子女能够平安健康，能长寿。偏偏我们出生在这个被杀戮基因诅咒的永乐村，子女们都莫名其妙过早和死亡扯上关系，除了依靠神的力量，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秦雪妃的父亲悲戚地哭起来，他也觉得永乐村发生的这一切太诡异太不正常，可是，他的女儿秦雪妃确确实实活过来了，他只能继续沉浸在这股神力的笼罩中，不管多么奇怪。
“老吴！”
老吴的妻子看儿子和丈夫都被箭刺中，她也不愿意独活，被静夜眼明手快地抓住：“不要！就算你们的儿子死了，你们也有资格活下去啊，为什么要选择一条绝路？”
老吴的妻子哭得泪流满面，悲凉无力地摇头：“活不下去，我们夫妻两人活下去的念想，全在小吴身上。要不是生了小吴，我们早就不活了。我们一直受到永乐村的诅咒，太痛苦了，都是为了小吴，我们才努力活到今天。”
老吴夫妇在生下小吴之前，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被杀了，在一次永乐村杀人狂魔暴走杀人事件中，以年龄最小的受害者身份被杀。
从那以后，老吴夫妇一直沉浸在痛苦中，他们常常被死去的孩子的怨灵纠缠。
“那个孩子死不瞑目，他小小的尸体就葬在这片土地，他肯定还怨恨我们，所以才让小吴发疯杀人。但是，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小吴。”
他们好不容易生下小吴后，害怕小吴被那个死去的孩子的怨灵纠缠，便带着小吴逃离永乐村。直到前些年，小吴险些死于一场意外，老吴夫妇害怕了，他们乖乖回到永乐村，听从神的指令，只想保护小吴。
“没有怨灵，那是你们的幻觉。那个死去的孩子，算是小吴的哥哥吧？他没有变成怨灵，更没有纠缠你们和害小吴。之所以有那样的错觉，是你们自己的执念，对孩子的执念。”静夜说出实话，他并没有从老吴夫妇身边见到他们所说的孩子怨灵。
“清醒清醒吧，小吴之所以会杀人，好像是心里一直充满怨念，他比谁都努力念书，最终却被分配到打杂一样的资料室，见到小学时代的同学飞黄腾达，他受到嫉妒心的驱使，心理扭曲，才会杀人和自杀。”
白月不客气地教训老吴夫妇，希望他们清醒过来。
只有他们愿意放下对小吴的执念，没有血缘至亲的强烈祈祷，小吴才能安心离开，不会成为被操控的棋子，当那家伙的杀人道具，以丧尸这种丑陋的姿态存在下去。
“雪妃——”秦雪妃的父母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白月，他们终于察觉到，并且不得不承认，眼前拥有秦雪妃身体的灵魂并不是他们的女儿。
白月坦然迎接秦雪妃父母的目光，对他们笑了笑：“对不起，我不是秦雪妃，不过，你们放心，她似乎还没有魂飞魄散，她的意识正在苏醒，说不定很快就会夺回这具身体。你们熟悉的秦雪妃，也许就快回到你们身边。”
纵然那是一个嗜血残酷的秦雪妃，然而那才是他们最疼爱的女儿，唯一的宝贝女儿。
白月深呼吸口气，决定向秦雪妃夫妇道出一切，这具身体原本就是他们生育抚养，正所谓发肤受之父母，现在她使用着这具身体，他们应该知道。
“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等我们安全离开永乐村，再说，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好吗？”白月打断想要开口说话的秦雪妃的父亲，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小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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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兵阵
插在小吴心脏的箭同时刺进小吴父亲的心脏，小吴和他父亲的血交融在一起，本该失去力量的小吴又恢复了力量，他用力推开已经断气的父亲的尸体。
小吴狠狠抽出穿透他心脏的银箭，用力折断，扔在一旁，两只流血的眼睛死死瞪着白月他们几个人。
“怎么会这样？银箭、净化之泪、符咒和我的正阳力量交融在一起，都没办法收拾丧尸？”林嘉煦感到震惊，他见过行尸，那东西可没有那么厉害，为什么丧尸就那么厉害呢？
白月咬了咬嘴唇，她这个小动作被静夜捕捉到，静夜心里一咯噔，知道情况不妙。
目前为止，他和白月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驱邪除灵那么多次，他还是第一次见白月不自觉做出这个小动作。
她在犹豫和焦虑，静夜也大概能猜到原因，因为他从小吴身上看到了极其强大的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