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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实摆在眼前,那个残酷杀死付俊兴母亲的人,就是付俊兴,失魂落魄之后的付俊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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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俊兴!”
即使白月说,那个人已经是失魂者,静夜还是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付俊兴曾经苦笑着告诉自己,“我是全公司最没用的员工,但是我为了给母亲攒手术费用,厚着脸皮一直不肯主动离职,我也知道,自己的无能给大家带来很多麻烦,大家讨厌我、排斥我,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时,静夜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那时候,他还没有遇到白月,还没有发生任何改变。那时候的他,跟付俊兴的废柴感没多大差别。那时候,他们之间最大的差别,应该是付俊兴没有逃避,即便在职场被排挤、被欺压和嘲讽,付俊兴也没有逃跑,而自己任性地逃跑了。
静夜知道,自己只是刚好是钟馗天师的后代,只是刚好遇到了白月,得到了灵力,才能够发生改变,才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才能从那时候职场的失败阴影中逃离出来。
而付俊兴,一定还深陷在那片黑暗之中。
一想到这里,静夜就想帮他一把。
静夜连着喊了付俊兴几声,那人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喊声,继续缓慢地拖拉着身体往前走,直到无力摇晃着的手臂被静夜紧紧抓住。
“付俊兴,你快醒醒,告诉我,究竟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母亲,是被谁杀死的?你是不是都看到了?”静夜拉住付俊兴,见对方停下了脚步,便绕到他面前,强制他看向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
付俊兴目光呆滞,身上散发着阴郁的怨气,却没有阴气和杀气,静夜相信还能挽回。
“钟静夜你这个白痴!还不快点放开他的手!”白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这副慌乱着急的样子,静夜还是第一次看到,就连平时抢走她最爱吃的烤鸡翅,她都不至于那么急。
白月话音刚落,付俊兴突然两眼发出凶狠的杀意,张大嘴巴怒吼一声,手中的袋子“啪”地落在地上,他空出来的手快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
那把银色的刀染满了血迹,看那暗红的颜色,付俊兴用这把刀伤人或杀人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一天。
静夜脑海中突然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推测,但他很快摇摇头,努力驱赶这种可怕的想法。
不可能,付俊兴怎么可能杀死他的母亲?对于付俊兴来说,最重要的人就是那位母亲啊,他努力工作、承受职场压力、接受一切的不公平对待,全都是为了他的母亲。如果没有那位母亲作为他的精神支柱,付俊兴恐怕早就撑不住下去了吧。
可是,为什么偏偏事实总是那么残忍呢?
那把曾经染满温热鲜血的刀子,正在不断散发着死于刀下的人的怨气、阴气,那些怨气和阴气正在渐渐形成一个人形。那个人形,是付俊兴的母亲,静夜清楚记得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笑容和蔼、声音轻柔的老妇人。
一滴,又一滴的鲜血,不断沿着刀尖滴下来,落在地板上,地板上已经印着各种形状模糊不清的血印子,看不出具体的脚印或鞋印,只有血糊糊的一片。
滴血的刀子又一次扎进那具趴倒在床上的尸体,死者早就失去了脉细,行凶者却没有停止残酷的伤害,一刀又一刀,仿佛这样才能让这具尸体再也无法重生。
恐惧死者的重生或对自己的威胁,那都是施害者本身的畏惧和心虚表现,明明已经亲手杀死了某人,内心却永远无法摆脱这个人带给自己的阴影、恐怖和威吓。
然而,很明显,这具一动不动趴在床单上的尸体,是不可能突然诈尸,跳起身来,抢过刀子反击的。
因为,她身体被刺破、扎开的数十个伤口,早就将她身体里的血液一滴不剩地涌流出来,她身上的床单、甚至是床垫,都染成了鲜红色,犹如一朵绽开的触目惊心的血色大牡丹。
为什么?付俊兴为什么会面带嘲讽的笑容,近乎疯狂地,用手按住他母亲的后脑勺,用力地、狠狠地往他母亲身体里面扎刀子?
静夜快要被这把刀子上面血迹传达的死亡残像吸附进去,一股血色向他涌来,仿佛一个巨浪将他推出了那个属于付俊兴和母亲最后的杀戮画面。
等到静夜回过神的时候,付俊兴手中的刀子已经快要刺中他,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办法去抵挡或者反击。难不成,要他用除灵的手法去对付一个曾经同病相怜的可怜男人?难道要他举起青铜剑去伤害一个内心依旧存有人性的人?
“说你是白痴,你还真的就变成白痴了吗?没看见人家已经掏刀子了吗?没看见那刀子上面还有血迹吗?”
白月及时用束灵绳套住了想要攻击静夜的付俊兴,付俊兴被捆着,双手不停挣扎,眼中的杀气、浑身的怨气和阴气顿时变强。
付俊兴怒吼着,双眼变成了血色,束灵绳都要牵制不住他了。
“完蛋,这家伙真的得到了红眼恶鬼的力量。”白月猛地意识到,“难怪第一次到达付俊兴母亲被杀现场的时候,我会感应到红眼恶鬼的气息,还误以为是他亲自出手杀了付俊兴的母亲。”
“果然是付俊兴自己杀了母亲,我真的不明白,一个那么有孝心的儿子,怎么会轻易受到红眼恶鬼的蛊惑?白月,你不是说过吗?失魂者,之所以会被蛊惑,会失去魂魄和自我理性,会沦为红眼恶鬼操纵的杀人机器,是因为他们内心充满了各种负面情绪。”
静夜表情痛苦地摇摇头,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不是最了解付俊兴内心的阴暗吗?自己多么辛苦,过得多么痛苦,都要坚持下去,为了母亲。往往到最后,他内心深处其实认为母亲拖累了他,会对母亲产生埋怨,甚至会想象,如果没有这样的母亲,他就不需要过那么痛苦的生活。”
白月所说的话,静夜觉得让人很难过,却无法反驳。
事实上,大概真是如此吧。
越是表面上强作善良、宽容,不断忍辱负重,不断把责任和担子往自己身上扛的人,到极限了,累了的时候,往往会把这一切归罪于他人,从而来释放自己内心积攒多时的压力。
就像一座火山的爆发,如果不向外部喷射热量和岩浆,自身该有多难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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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吼——”付俊兴撕心裂肺地喊着,仰天长啸,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开始渗出血液来。
白月看着他的样子,低声说了句“不太妙啊付俊兴这个样子”,圣灵村的秘密,说不定真的跟付俊兴家人或他本人有关系,所以红眼恶鬼才会选择他。
早就应该猜到了,红眼恶鬼那个家伙选择的对象,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废柴宅男。
这世上,像静夜一样拥有着特殊背景身世的废柴宅男,看来还不少呢。
要是被其他废渣宅男们知道了钟静夜华丽转身就是钟馗后代,付俊兴摇身一变也能成为掌握圣灵村钥匙的重要人物,他们一定会激动地辗转难眠,惊叹他们的那些中二病不再是幻想,而是天亮就随时可能发生的梦想。
可惜,像自己那么美的女除灵师,可只有一个,除了静夜,其他宅男可无福享受这种带着美女除灵师打怪升级的男主角人生。
“我们警方查过了,付俊兴的老家就是圣灵村,十多年前,他的父亲突然人间蒸发一样,之后,付俊兴就随着他母亲搬到了外地,辗转多处,最后暂时定居在我们那座城市。”林嘉煦说着,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铐来,“不对,我是来逮捕付俊兴的。”
康如音急忙拉住他:“你是不是傻?没看到付俊兴现在完全失控,一副随时要咬死你的样子吗?你看到了没有?他眼睛都开始流血了,那双眼睛变得跟那个红眼恶鬼一样。”
“啊啊啊,那要怎么做?我陪你们来圣灵村,虽然说也想保护如音你,但是,更重要的是,我肩负着寻找付俊兴,把他带回去问话、确认杀人嫌疑、让他接受法律审判的责任啊!”
林嘉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以往,他信奉的就是追查真相、逮捕有嫌疑的人,进行彻底的调查,让有罪之人接受法律的审判和制裁。
而现在,要他接受这种异常的状况,嫌疑人就在眼前,既没办法好好跟他对话,向他确认案件的疑点,还不能把他铐起来。
“林警官,很多事情由不得你不信,经历过行尸村和永乐村的事情,你应该也很清楚,我们眼前的这个付俊兴已经不是正常的完整的人类。”白月站在林嘉煦和康如音前面,不让他们往前一步靠近付俊兴。
现在的付俊兴,是静夜和白月也不可以轻易去碰触的对象。
他身上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红眼恶鬼的力量对他影响究竟有多大,白月和静夜都无法确定。
付俊兴身上散发出强烈的阴气,线一般向四面八方散去。
“那些村民,好像都被付俊兴身上的阴气缠住了。”康如音正拿着灵异照相机,自然看到了那些灰黑色的线,犹如丝丝缕缕的烟雾一样,将零星几个过往的村民死死缠住。
“村民们看起来也不太对劲啊,是不是原本就不是完全的活人?”静夜从那几个村民身上,看不到太多的阳气,反而有一种和付俊兴散发出来的阴气形成了共鸣的阴冷气息。
是这个气氛奇怪的村子令他们变成这样?还是圣灵村真的有异物潜伏,控制着这个村子的人们?
“鬼神吗?被封印在这个村子里的鬼神作怪吗?”静夜也知道,现在眼前最重要的问题是付俊兴和这些被付俊兴的阴力束缚的村民们,而不是圣灵村更深远的问题。
但是,一感受到这个村子的气息,静夜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静夜很小声地提出疑问,还是被身边的白月听到了,白月没有回答,只是沉下脸来,眉头紧蹙着。
静夜发现,来到圣灵村之后,白月的神色一直很沉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静夜还是喜欢看白月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样子,希望她每天抱着薯片蜷缩在沙发里,把空调开到20度,美滋滋地说今晚要吃一顿大餐,然后开始掐着手指点菜。
“静夜,先集中精神,用青铜剑把付俊兴释放出来的阴力斩断。不管那些村民是否受到更深的束缚,至少要把他们此刻受到的束缚斩断。”
白月给静夜下完指令,立刻取出银色小匕首,往上面抹了一些净化之泪和正阳能力之血。白月握紧手中的匕首,深呼吸口气,目光紧紧盯着还在拼命挣扎的付俊兴。
“白月,你,打算干什么?”
静夜紧张地拉住她,却被她瞪了一眼,怒斥道:“笨蛋!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当务之急,不要让付俊兴的阴力影响和控制其他村民,否则会出现第二个行尸村的情况,我们会被围攻,到时候,林嘉煦和康如音都会有危险。”
白月的眼中,闪着担心同伴的光,静夜这才清醒过来:自己只看到了白月的危机,没有考虑到康如音和林嘉煦的状况,他们没有除灵能力,一旦受到阴力者的攻击,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了,我会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