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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射出刺眼强光的大货车车头灯照亮幽暗的公路地面,穿着纯白婚纱的新娘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光圈里。一辆几乎被撞成两半的高级小轿车旋转了几圈,停在路边,新娘子明显是从轿车里甩飞出来的。
“店长!我过去看看!那女人可能还没死!”静夜发现那团慢慢渗出血色的纯白色物体动起来,忙跑出便利店,想帮助这位倒霉的新娘子。
距离拉近了才发现,从小轿车里甩飞出来的新娘子的脸正好朝向便利店的位置。
新娘子脸上满是鲜血和擦伤痕迹,表情痛苦又恐惧,静夜不确定她是否看到了赶来帮助她的自己。
直觉她微微张合着裂开的嘴唇,想抬起手来似的。呼救声还未发出,新娘子的身体就被另一辆刹不住的货车急速碾过。
货车一直到很远的地方才刹住了车,看起来像喝了酒的司机满脸茫然地下了车,摇摇晃晃朝静夜他们这边走来。
货车呼啸而过的时候,静夜分明听到新娘子身体被压碎的声音。
货车粗厚的车轮狠狠碾过新娘的时候,血液从新娘身上裂开的地方喷出来,溅落在静夜的制服上。有一滴温热的血液喷洒在他脸上,近距离地感受到死亡的残酷,静夜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那件纯白色的婚纱彻底被染成红色嫁衣,不难想象血衣之下肢体残碎不堪的惨象。新娘子的眼睛圆睁着,正对着静夜,让他无法动弹。
从新娘子身体里流淌出来的鲜血,朝着四个不同方向流去,乍一看就像在她尸体下画出一个红色十字架。
店长夸张地喊“怎么回事啊我的天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第二次碾压新娘子身体,造成她当场死亡的司机好不容易来到他们面前,一开口就飘散出酒气;其他过路车的司机和乘客们纷纷停了车,边围观边议论。
新娘子无声地躺在十字路口,从她身上流出来的血液还有温度,她双眼还圆睁着,双耳还听着这些因她的死而引起的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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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嫁衣
身穿白色西装的新郎,乘坐着同样高档的轿车赶到,从车上跑下来,一口气冲到新娘子身边。
“小恬,小恬你快答应我一声!”新郎跪倒在尸体旁边,不顾别人的劝说,伸出双手抱起浑身血红的新娘。
“少爷,许小姐,已经断气了。”头发花白的男人,动作小心地探了探眼睛圆睁的新娘的气息,皱着眉用难过的声音告诉抱着尸体痛哭的新郎。
有钱人家的少爷,本该在今夜浪漫地迎娶漂亮的新娘,此刻虽在染血的十字路口拥抱他的新娘,美丽的新娘却已和他阴阳相隔,再也无法开口对爱人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新郎一身纯白西装也染成红色,他紧贴着新娘鲜血未干的脸,流着泪,因此他的脸也染上了血液。
“小恬,你还能听到吧?你还有听觉的,还能看到我的样子,对吧?”新郎自说自话似的轻抚新娘被血染红的眼睛,见死去的爱人依旧睁着眼,突然想起什么,慌慌张张地摸索西装口袋。
摸出来的是戒指盒,管家模样的花白头发的男人会意地接过戒指盒,帮新郎打开,让他可以取出那枚镶嵌大颗钻石的戒指。
切割工艺精湛的钻石闪烁的光彩,耀眼的有些刺眼,染上新娘殷红的血液后,更是异样妖魅诡丽。
“我高正风在此承诺,无论你是生是死,我的新娘子,永远只有你许恬一人。”高正风用力将血泊里的许恬抱高,想让她的身体离开那滩令人心痛的血。
高正风伸手想拉起许恬的左手,为她佩戴结婚戒指,几乎同时,一声不轻不重的“啪”响起。
许恬的左手和双腿从她的婚纱里掉下来,落在血里。
泡在血液里的左手,原本纤细的手指皮破肉裂,依稀可见渗人白骨。白皙修长的双腿也变得破破烂烂,以古怪的形状弯曲着。
面对如此惨景,高正风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最终承受不住打击,就这样紧抱着身体残碎的许恬,昏倒在血泊中。
自己能为这对遭遇不幸的恋人做点什么?静夜心里萌生这种奇怪想法的时候,那位年迈的男人正无助地想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警察来了!救护车在后面呢!”有人这么喊起来的时候,静夜他们已经听到了空旷公路上回响的警笛声。
静夜悄悄松了口气,警方和医护来得正是时候。
无论是自己,还是围观的人们,根本帮不上忙。尤其是听到警笛声后,围观的过路车司机和乘客们,纷纷散开,有的甚至急匆匆开车绕道或调头离开十字路口。
第一次开车撞向许恬乘坐的轿车的司机,趁乱逃跑了;第二次醉酒加速碾过许恬身体的货车司机,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而开车迎接新娘子许恬的司机也当场死亡;目击整个惨案过程的静夜,作为不可缺少的证人,被要求协助调查。
警方和医务人员将高正风和许恬分开,同样被送往医院,许恬只能进入冰寒的停尸间。捡起许恬断肢的医务人员皱眉嘀咕着:“真可怜,要缝合起来才行啊。”
“麻烦等一下”,管家喊住拿着许恬断手的医务人员,颤颤巍巍地将那枚掉在血水里的钻石戒指套进许恬的无名指。
医务人员眉间的褶皱更明显,不好发表什么意见,只能向管家点头表示会注意看好这枚价值不菲的戒指,捧着那只断口不齐的左手回到救护车里。
高正风被送往医院,据说高家夫妇马上会赶去医院,管家则负责跟进许恬意外事故的调查。刚好被安排和管家坐在同一辆警车里的静夜,也因此不得不听说了很多关于高正风和许恬的“爱情故事”。
年轻时代就开始为高家工作的管家老刘,至今未娶,将高家唯一的儿子高正风视为亲儿子。看着高正风长大、恋爱,到今日能够娶得心爱女子,老刘心中的感动不比高家夫妇少。说着说着,老刘眯成细缝的眼睛泛着泪光,抬起枯瘦的手背擦了擦眼角。
新郎高正风和新娘子许恬是青梅竹马,高正风对许恬更是一见钟情,单是这多年不变的爱意就足够感人。
高正风和许恬初次相见于商业聚会,年幼的两人厌烦大人们总是将生意之事挂在嘴边,便一起逃到花园里抓萤火虫。
既是郎才女貌,又是门当户对,高正风和许恬美妙的相遇、浪漫的结缘、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满,一切都完美得羡煞旁人。
可惜,这段以童话般唯美开篇的爱情,迎来的最终结局却是残酷而悲伤的。
“您别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到达警察局,老刘也简单说完了高正风和许恬的感人恋情,静夜觉得必须回应一句。
明知道这种表面的安慰话没有任何意义,可作为外人的自己也只能说这样的话。
倾听别人的痛苦,说出毫无帮助的话,对方却在那一刻感受到安慰的力量,或称为“来自陌生人的温暖”。所以,这种看似场面话的劝说,是必要的。
“谢谢你,年轻人,可怜我家少爷……”老刘摇头叹气,礼貌地向静夜鞠躬道谢,“新娘的事故,给你添麻烦了。”
老刘提及新娘子许恬的时候,语气隐约带着冷漠。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种莫名的感觉,静夜也说不清楚。
在这场事故悲剧中,许恬才是死去的受害者,老刘却更为高正风难过。到底是老管家太疼爱自家少爷,凡事以高正风为首?抑或他根本不满意少爷所选择的这位新娘子?
纵然静夜将所见的情景详细描述,能为警方采用的有效供词却不多。静夜是在新娘子的轿车被撞,新娘子被抛出车外后,才注意到事故。来不及拦住逃走的第一肇事司机,甚至连他的背影也看不清,第二辆汽车已经急速从静夜面前驶过,碾碎了新娘的身体。
无法提供更多情报的静夜,在警局待到凌晨三点便被通知可以离开。
留下联系方式方便日后协助调查,静夜又从为他办理手续的警察口中得知,新娘乘坐的轿车的刹车装备有问题,很可能因此造成第一次撞击。
“偏偏红绿灯坏了,车辆同时横行直走,想避让的时候却发现刹车系统出故障,就那么撞上了吧。”
警察意识到话太多,在静夜想追问什么之前,忙收回存档本,“啪”一声合上,指了指大门方向,说了句“你可以走了”,埋头假装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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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迎亲
便利店的夜班时间还没到,静夜出于责任心地打电话询问店长:“店长,警局问话结束,我现在就想办法赶回店里去。”这个时间点,别说公共汽车,连出租车都看不见,虽说想办法回去,其实也只能走路回去。
静夜还为此犯愁,电话那头的店长忙不迭阻止道:“你直接回家休息吧,也够折腾的……”店长稍微停顿了下,怕静夜坚持要回店里,补充道,“刚才见你身上溅到那女人的血吧?赶紧回去洗洗,去了晦气的好。”
经店长这么一说,静夜下意识低头看看身上的制服,许恬身体里喷溅出来的血液,渗入制服布料,已变成暗红色。也不知道是否能彻底洗净,要是穿着残留着死者血迹的制服回去上班,说不定会收到店长的解雇信吧?
“给您添麻烦了,制服我会洗干净,后天见。”静夜希望这个承诺能让店长放心,当然也是为了保住这份兼职。
仰望黑幽幽的天空,环视冷清清的街道,静夜长舒口气,自言自语道:“凌晨的散步,倒是挺有新意。”
静夜打算享受属于他一个人的散步,慢悠悠朝公路走去。
空寂的马路上,红绿灯还是照常“营业”,机械、毫无感情地转换着。
白色人行道对面亮起红灯,静夜习惯性地停住脚步,目不转睛盯着一闪一闪的红灯。
“哔哔哔哔”、“叭叭叭”,轰乱嘈杂的喇叭声由远及近,一队迎亲队伍急速驶过。
车身装饰大量鲜红色玫瑰花的婚车从面前经过的时候,静夜觉得车窗里有什么东西正注视着他。明明只是个忽闪而过的模糊人影,静夜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错,从车窗里投来的目光,和死去之前的许恬圆睁的眼睛里透露的气息极其相似!
充满活力的迎亲车队,不可能带着和许恬一样的死亡气息。
肯定是许恬临死前绝望的眼神,在自己脑海里留下太深刻的印象。见到同样新婚的车队,便和惨死的许恬联系起来。
近年来地方的迎亲民俗越来越热闹,尤其是吉时定在深夜或凌晨的婚车,经过公路或桥梁的时候,总会同时长鸣喇叭。据说以此吓走拦路的不净之物,不让隐匿黑暗中的污秽之物附上他们。
可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在他人正要入睡或熟睡的时候,制造噪音,始终是不礼貌的做法。静夜望着车队远去无踪的路口,还能听到又一阵新的喇叭长鸣声,摇摇头表示对这种行为的不赞同。
若是白月,肯定会认同这种只为自己讨个吉利,不考虑对他人造成影响的做法吧?因为白月坚持这座城市有可怕的阴气急需净化,执迷于毫无科学依据的鬼神。
“亲爱的静夜!”熟悉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呼唤自己的名字,让静夜怀疑是不是幻觉,回头循声望去,确实是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