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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夫人浑身颤抖,不断摇着头:“这些是假的,都是假的!”
“夫君,你听我说。弟弟他只是想让自己威名远播,他们一定是故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实际上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
唐玉章接过小厮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那你的兄长和他手底下的官兵在哪里?”
“我……”唐夫人愣住了,短暂沉默后,她勉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夫君,你相信我。”
唐玉章捂住心口:“那你就在这里好好看着吧。”
说话的时候,山匪们已经杀到楼下。小厮想要背起他跑开,唐玉章却按住他的手:“别带着我这个累赘了,你去逃命去吧。”
“老爷!”小厮急了,却被唐玉章推开,还用拐杖砸了他几下。
小厮不走,站在那里随他打:“老爷,您就让我背着您走吧!过去您救过我,救命之恩现在不还何时才还?”
“听着,我救你不是要你把命给我的。我已经活不久,你就别浪费自己的命了。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走吧。”唐玉章冷静下来。
小厮不得不走,因为他的下一句话是:“你再坚持,我立刻自杀。让你走得没有后顾之忧。”
唐夫人傻呆呆看着他们的对话,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可她醒悟得太晚,当山匪破门而入,一刀捅进唐玉章后背时,她吓得脸色煞白,四肢无力。
“看着她。其他人都杀了。”面带刀疤的男人一脚踹在唐玉章背上,拔出带血的刀刃,“她可是郡守大人的姐姐,不必灭口。”
灭口……她头脑混乱,心慌气短。
视线里只剩下满目的鲜血、倒在地上的唐玉章和山匪们挂着血迹的白亮刀刃。脑子里嗡嗡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夫君、夫君,夫君!”好一阵,她才回过神。
唐玉章却只剩下一口气,连眼镜都睁不开。唐夫人爬过去,抱着唐玉章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夫君——”
守在门口的两个山匪听到动静扭过头来,又邪笑着互让对视一眼,脸上全是鄙夷。
唐玉章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力气了。
“撑着!你给我撑着!”蜉蝣看着镜子,明艳的脸都开始扭曲。她早已不顾一切,只想立刻冲到他的身边。
早知道就多给那只蜉蝣虫一些妖力,让它变成一个年幼的小妖怪也好啊!
至少可以在这种时候帮上一把忙,不会只是飞在那里,除了将看到的一切传递给灵境,什么都做不了。
蜉蝣抬起头,将镜子护在怀里,把自己飞成了一道光。
灵境中传来唐夫人和他气若游丝的对话,声声入耳,字字扎心!
“夫君,你为什么知道了真相还上楼来?他们既然不会杀我,你又何必上来送死?”是唐夫人的声音,哭哭啼啼,话不成句。
许久,他微弱的声音才道:“我娶了你,虽然我们之间只有相敬如宾的礼遇和互相利用的相处。但有个家伙给我说过,肩负职责,必有始有终。”
“夫人,你不只是我的夫人。还是我两个孩子的娘亲。我活不长久,能有这两个孩子,此生无憾了。”他的声音断在最后一个字里。
但,真的无憾吗?
第117章 蜉蝣镜·姐弟
唐夫人突然嚎嚎大哭,蜉蝣一个踉跄,撞在一株大树上。顺着树干滑落的她,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树底下是个泥坑,很浅,长满了水草,不远处一条手指粗的水流蜿蜒着淌进来。
水珠溅在脸上,像泪。
蜉蝣任自己躺在泥潭里,怀中的灵境从手臂间滑落,没入水坑。不一样的人,但让她一样绝望!
如同数百年前的那个奔逃路途。
明明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蜉蝣,为何上天还是给了她一样的结果?!“啊——”
蜉蝣红了眼,猛地一手扣在树根里,绝望不甘的声音划破静谧的林子。
变化是在眨眼间产生的,大树被她抠住的地方陡然枯萎,紧接着蔓延到整个树干!树枝和叶片也迅速枯萎,像是被谁强行吸走了生命。
一阵风过,枯树成灰。
灰末掉进眼睛里,辣辣的疼。蜉蝣吃痛坐起,身为妖物的她竟然无法用妖力去除眼睛里的灰尘。
不过,眼泪却把这些厌人的东西给冲出来了。
镜子还在发出声音,是唐夫人四处寻找儿女的嚎叫。蜉蝣的脑子顿时恢复清明,是呵,他还有一双儿女啊!
唐镜,唐言。蜉蝣迅速在水坑里摸出镜子,跃上空中。
自己怎么忘记了,他不惜把妖力归还给她,并解除镜子上的咒术,没有非死即重伤的后果,那就是损了寿元!
蠢笨的家伙!让人生气又放不下心!
蜉蝣模糊了视线,却依旧睁大眼睛,努力辩着方向。冒着风雨雷电,顾不上被雷电烧焦的衣衫赶到唐家时,那里只剩下一片废墟。
山匪们不只杀人,还放火。
秀美的唐家院子只剩下残垣断壁和累累白骨,唐玉章的遗体被她的妖元护着,才得保个完身。
但她的那片妖元也在大火被雨水浇灭之后耗尽最后的妖力,灰飞烟灭。
不过数天,一切尽毁!蜉蝣从镜子里看到山匪们反过来威胁唐夫人的弟弟,让他闭嘴,并瓜分了所有的唐家造镜技术秘本。
她想寻仇,但唐玉章的一双儿女尚未脱险……
蜉蝣按耐住自己的怒火,在镜湖边葬下唐玉章。就匆匆赶往镜湖旁边那条河流的山洞。
洞口被烧垮的泥土完全覆盖,小山坡上的树木也全成了黑灰,经过雨水浇透,贴在泥上。河水浑浊,不见昔日的碧光,水边的石缝里挤满了开始腐烂的死鱼。
你们千万要没事啊——
蜉蝣用妖力移开洞口凝住的泥土,立时闻到污浊的气息,里面不通风,那些被大火逼进洞内的虫子和小兽死了不少。
恶臭扑鼻,令人作呕。不过,还有和臭味混在一起的血腥气。
她迅速造出一个水圈将自己圈起来,飞过动物们的尸体往深处去。在一片开阔的地方,终于找到了不成人形的两个人。
少年面颊凹陷,呼吸急促,躺在草堆边的石地上,浑身散发的热气灼烫逼人。
他的身边,就是那堆草垛子上,躺着一个姑娘。她来不及多想,直接就把身上的水圈甩过去,罩住他们两个。
没了水圈的隔离,洞中的气味差点让蜉蝣昏厥。
不过她没有昏,不只没昏,还警惕起来。带着恶念的瘴气,丝丝缕缕缠绕过来,像毒蛇一样想在她身上咬上一口。
当然,这点程度的瘴气还伤不了她。
蜉蝣走进水圈,蹲下去仔细看两人——在镜子里见过他们,虽然脱了相,但确实是唐镜和唐言无疑。
少年胸口的衣服的襟子里露着折叠过的纸张,她抽出来,正是唐玉章给的那张纸。
纸上画的就是通往这个山洞的路。可,为何只有他们两个?蜉蝣明明记得还有个小厮跟着。
以唐言和唐镜的善良,不可能就只是姐弟两藏起来。
可惜,蜉蝣没有时间去想太多。唐言中了妖毒,唐镜也很奇怪,她面色青白,口中微弱的呼吸只进不出。
是真的只进不出。
蜉蝣拉过她的手一试脉象,触到唐镜的肌肤时,她发现姑娘不只早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还要变成怪物了!
攻击的妖力从掌中窜出,直击唐镜体内的邪气,不带半点犹豫!
“哟,这攻击倒是凶猛。大妖殿下,您老人家不悠着点,这个人类的身体可就烂了。”一团黑影从唐镜的身上浮出来,是个人的轮廓。
虽然没有泾渭分明的五官,蜉蝣却能感觉到来自黑影那带着戏谑的讥笑。
她怒意大起,就要彻底清除这妖孽的时候,发现唐镜的手变了。握在她手里的那只手迅速失去弹性,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蜉蝣心知肚明。
但这并没有让蜉蝣有半分退缩之意。
“与其被妖怪侵占和掌控身子,不如干干净净的死去!”蜉蝣冷视着黑影,妖力汹涌而出!
“姐姐!别!别杀姐姐,别!姐姐——”
唐言“诈尸”一样忽然抱住蜉蝣的脚,被妖毒折磨成枯骨的手竟很有力气。蜉蝣的动作顿住,瞥他一眼。
“你清醒点,现在这个不是你姐姐,只是被瘴气汇聚的邪妖掌控的尸体!”
她的话说得很重,可唐言却像听不见一般。只是一个劲说着:“不要伤害姐姐,要杀杀我……”
“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大妖殿下,您当真下得了手?”黑影的语气很笃定。
蜉蝣冷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大妖殿下,我这个影子不才,正是数百种生灵死前的一口怨气而成。能看穿很多东西,特别是深藏在识海内的‘心’。”影子慢悠悠的说着,甚至还围着蜉蝣飘了一圈。
不过它的“脚”一直扎根在唐镜身上,在蜉蝣身边绕一圈之后,又缩回来。
蜉蝣瞬间明白了,这种怪物果然是传说中的不强大但却难对付的邪妖种类。是唐家的那场灾祸,成就了它。
洞中数不清的尸骨和弥漫的瘴气成了孕育它的最佳之所。
而种子,则是唐镜自己心里的不甘——她不甘什么?死去吗?
蜉蝣沉默了,她看着影子,唐言双目紧闭,抓着她的那只形同枯槁的手不曾又半分松懈。
“大妖殿下,这种情况,你是杀不死我的。”影子嘿嘿笑开。
第118章 蜉蝣镜·影子
蜉蝣忍住想要将它困在术法里,用妖火煅烧的冲动,咬牙道:“你的奢望不会得逞的!”
想要利用唐镜和唐言互相转换来逃避诛杀?
呵!就算这邪妖算准了她不会用毁掉他们二人的身体来杀它,但它绝对猜不到另外一种可能。
“大妖殿下,您很爱这两个孩子。对不对?”影子更得意了,“只要他们的心里、灵魂里还死不甘心,我就不会彻底消失。”
“种子不只种下,还生了根、发了芽。您若拔除了根,势必连他们一道除掉。您,舍不得。呵呵呵呵呵——”
刺耳!太刺耳了!
但比起邪妖影子刺耳的话语,唐言的哀求和决绝更加扎心。“我知道,爹、娘都不会来了,我只剩下姐姐,别杀她……”他哭了起来。
明明说话的声音不大,可他的声音却如拳头一般砸在蜉蝣心上。
早知道就不该和唐玉章赌气的,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现在,她又怎么下得去手将他的两个孩子和邪妖一起诛灭?
“大妖殿下,您若高抬贵手放过我,待我和这个身体彻底融合之后,定鞍前马后任您驱策。”影子咯咯笑着,又飘了过来。
它一圈、一圈的绕着蜉蝣:“当然,您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在您的眼前就做唐镜。你看如何?”
蜉蝣没理它。
她设了个结界将影子连同唐镜一起圈住,扶起唐言,用力将他的手抠下来,之后开始为他逼出妖毒。
这个过程并不简单,在妖毒渗入四肢百骸和每一寸骨肉的情况下,清除妖毒就是将整个人都用妖力从里到外都“洗”一遍。
不仅耗时耗力,还耗妖元。
她需要用妖力试探着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