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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妍见她又坐没坐相了,摇了摇头说:“玉儿,你好歹是个姑娘家,你说你这样以后怎么找个好人家嫁……”
柳玉宫心思想定,便要去找大师兄二师兄问话,杨素妍还没说完便被她打断:“娘,我找两位师兄聊聊怎么发扬咱们柳家的事儿,您坐在这儿赏花,看看风景,柳家不会断在你手中的,您放心吧。”
要断也是断在她的手里……
说完,柳玉宫便从石凳上跳下来,然后转身朝五个站成一排的男人走过去,杨素妍还想再说什么,见粉裙女孩儿已经跑远了,这才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是个猴子,一点儿也不稳重,看来还是得靠着柳家现在依旧能在江湖上说得上话,给她寻一门武林世家的好亲事,也好延续柳家武术,若非公孙末身体不好,活不过这两年了,便是个顶好的人选了。
杨素妍叹了口气,刚好丫鬟回来,手中拿着手帕,走到桌边,手帕放在桌案上摊开,里面是一块碎了的翠玉,裂开许多口子,一片桃花瓣落在上面,盖住了裂缝。
柳玉宫跑到了五个男人面前,咧嘴笑了笑,一手拉着一个便将站在第一第二的男人给拉走了,嘴里说着:“大师兄二师兄,我有话要问你们。”
“哎,师妹,你慢着点儿跑。”两个男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解,刚才还说师妹疯了,现在看上去好好地,和平时一样,活蹦乱跳,没什么毛病啊。
柳玉宫将两人拉到了后院中的假山旁,确定周围没什么人之后,这才往旁边休息用的石凳上坐下,抬头看向两个站着的男人。
大师兄二十七岁,名柳泉,二师兄二十三岁,名柳岸,无父无母,被她爹从盗贼手中救回来,两人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她爹在江湖上闯荡了,知道的事情不少。
柳玉宫咬着下唇,问:“两位师兄,你们最近一次出观云城是什么时候?”
“七日前才回来,之前是去参加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了。”柳泉道。
柳玉宫点头哦了一声:“那你们可听说过,这江湖中有没有一个叫楚澶的人?”
“楚澶?!”柳泉与柳岸同时开口,两人互看了一眼,低声道:“他名震江湖,小师妹你听过他的名号也不足为奇了。”
“名震江湖?”柳玉宫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袖摆,她还当真是没有听过:“那楚澶为人如何?他是哪门哪派的?”
“要说这楚澶,也算是奇人了,我与师兄闯荡江湖的时候,还没有他这号人物呢,十年之间从默默无闻登上了江湖榜首,不入正道,也不与邪道同流合污,行侠仗义过,也偷鸡摸狗过,只身一人游走江湖,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侠盗了。”柳岸说。
柳玉宫眨了眨眼睛,心里猛地跳动了两下,却没想到附身在自己身上的,居然是个江湖中有名的人物,而且看来,似乎不是个坏人。
柳泉叹了口气:“只可惜他在十多天前,正要参加绝顶比试,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号时,莫名死去了,这个消息还是他的红粉知己无尚坊的孟千秋说出来的。”
柳玉宫抿了抿嘴:“等等,大师兄你说……红粉知己?”
柳泉一顿,失笑点头:“是啊,楚澶这人生前是个浪荡侠士,武林之中红粉无数,他这十年来的□□在江湖中也不算是新鲜事儿了,基本上隔一段时间便换一个人。”
柳玉宫顿时抱住了自己的胳膊,眼睛睁大,仔细想了一下在铜镜里看见那人挑眉勾嘴角笑的样子,又联系柳泉的话,低声开口:“这,这不就是个绝世大淫贼嘛……”
☆、无赖,流氓
柳泉和柳岸两人没听见柳玉宫的嘀咕,都带着些许好奇:“师妹怎么会对楚澶的事情感兴趣?”
柳玉宫回神,伸手紧紧地抓着裙摆,说:“是……是芹花,出去给我买了点儿针线回来说是听到了楚澶的死,又听外面人说他生前如何如何,我这才好奇多问两位师兄的,只是芹花说得不清楚,两位师兄可知道,楚澶是怎么死的?”
柳泉摇头:“我想着天下,除了孟千秋之外,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死的了。”
“只有孟千秋知道?”这让她怎么去找?
“是,当时他的死讯也是孟千秋公布的,至于是怎么死的,江湖中有多人询问,但孟千秋不肯说,只道是逝者已矣,让大家别再追究了。”柳岸说完,朝柳泉看了一眼,见大师兄脸色没什么不对的,于是又多嘴了一句:“不过这两日江湖上有人传,他生前广传花名,恐怕是死于……那个病。”
柳泉听柳岸这么说,于是瞪了他一眼,柳岸这才闭嘴,柳玉宫就算是再不通人事,也知道广传花名之后又得了那种难以启齿的病症而亡,那病必然是……
她身体一软往后倒去,柳泉与柳岸及时一人拉住了她的一只胳膊才免于她又从石凳上摔下去。
柳玉宫只觉得大脑嗡嗡直响,心跳加快,眼前一片模糊,半晌之后才对着柳泉和柳岸摇头说:“师兄,我觉得头晕,想回去歇着了。”
“我们送师妹回去。”
“有劳师兄。”柳玉宫站稳了之后才抽回了自己的手,走在前面的时候步伐虚浮,整个人像是找不到魂儿似的,与方才那蹦蹦跳跳的样子又判若两人了。
柳泉与柳岸跟在后面相视一眼,谁也没说话,将柳玉宫送到了房门前这才离开。
芹花还在房门口哭,看见柳玉宫回来了,吸了吸鼻子不说话,只拿眼瞧着她,柳玉宫心思不在,根本没看见芹花,踉踉跄跄地回到了房内,整个人往床上一趟,彻底走神。
她完了。
她被鬼魂附身就算了,附在她身上的是个男的也忍了,可偏偏这个男的是个红粉无数广传花名,最后还死于花柳病的淫贼。这淫贼占据了她的身体,可以操控她的四肢,柳玉宫只要想到她身体里有这么个魂魄在,便觉得此生无望了。
一声低低的抽泣传来,站在门口的芹花朝房间里看了一眼,屏风之后勉强能瞧见趴在床上的柳玉宫,她将脸埋在枕头里,时不时发出哭声。
芹花委屈,她家小姐,这哪儿像是个正常人啊,可偏偏说出去,谁也不信。
“想好了吗?”镜子里的男人问。
柳玉宫睁圆了眼睛失魂落魄地看着面前的铜镜,她身上的这条裙子已经穿了四天了,她实在做不到身体里有个淫贼的魂魄,还得去沐浴更衣,得知这世上当真有鬼魂存在,晚间也睡得不好,这几日浑浑噩噩下来,她都快要崩溃了。
柳玉宫摇了摇头:“我不行的。”
“试都没试,怎么知道你不行?”楚澶啧了一声,靠在椅子上双腿往梳妆台上一架,整个人摆出一副悠哉的姿势双手环胸:“我的事儿上次就与你说了,不找到我真正的死因我是无法投胎转世的,这辈子就在你身体里和你抢着用了,你如果不想吃点儿苦帮我找出真相,那我也没所谓一辈子娘娘腔,反正好赖是活着。”
柳玉宫听他说的话立刻开口:“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赖啊?”
楚澶耸肩:“我是混混出生嘛,有点儿江湖气息很正常。”
“江湖气息才不是你这种呢,你这是流氓。”柳玉宫将腿从梳妆台上收回来,笔直地坐着说:“我爷爷,我爹,我师兄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从来不去花街柳巷,更不会沾惹一身脂粉债。”
“咦?”楚澶挑眉,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你查过我?”
“我是去问你的死因。”柳玉宫侧过脸抬着下巴说:“我问过了,你是死于花柳病,得知真相你可以去投胎了。”
“呸,小爷我身体健康得很,什么死于花柳病?谁传出来污我声名的?”楚澶砸了砸嘴:“柳二小姐,你还想不想要回你的身体了?”
“当然想啊!”柳玉宫道。
楚澶嗯了一声,又问:“你还想不想你出嫁之前留个好的名声啊?”
“那……当然啊。”虽说嫁给谁也不知道。
楚澶道:“你既然说我无赖,那我就干脆无赖一次了,否则和你这小姑娘纠纠缠缠也不知道要几时才能找出我的死因。我把条件放在你的跟前,第一,你听从我的吩咐,借用你的身体和身份出入江湖,参加武林大会,找出我真正的死因,我投胎转世,你好好生活。第二,我独占你的身体,才不在乎你在外界被传是疯子还是傻子,若你不听话,我便当众脱衣,到时候你被赶出柳家大门,我依旧可以借机游走江湖调查死因,至于你的名声……我不在乎。”
柳玉宫听他这么说,眼睛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指着镜子张了张嘴:“你……你怎么可以……”
“我怎么不可以?”楚澶微微一笑,而后说:“我只给你一个时辰考虑,一个时辰后得不到答案,我就得跑出柳府到街上溜达一圈了,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全凭心情。”
柳玉宫连忙摇头:“你你你……你不可以!”
“哦?”楚澶挑眉:“试试?”
柳玉宫还没说话,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楚澶倒是非常放得开,站起来对着铜镜便解下了簪在头发上的玉钗,然后晃头将头发披散下来,再一手扯开了系在腰上的腰带,一脚架在了木凳上,伸手撩拨了头发,侧身扭腰,对着门外细细地喊了一声:“师~兄~”
“我答应!”柳玉宫被迫回答,身体还保持着那扭捏的姿势。
她骤然觉得身上卸了力气,显然楚澶没有继续为难她的意思了,柳玉宫赶紧将衣服给整理好,然后顺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乖巧地坐在凳子上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甚是委屈。
为什么就她这么倒霉,碰到了淫贼附身在身上,还要帮他查什么死因,身体能被对方控制不说,可能这一生的清誉都要被毁了。
柳玉宫抿了抿嘴,眼尾挑起的眸子凝聚了泪水,还没眨就落了下来,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楚澶伸舌舔了舔嘴角,铜镜里的人看面前的女子默默哭着,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人家毕竟是个姑娘,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一辈子也没干过什么荒唐事儿,这要是放在生前,楚澶碰到漂亮姑娘肯定是好生哄着宠着的,不过现在,他也是无计可施了。
“哭够了便和我说一声。”楚澶开口。
柳玉宫擦掉了眼泪,长舒一口气,甚至都不想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人了,于是问他:“你要我怎么做?”
她声音带着哭腔,楚澶听得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于是开口:“在下并非有意如此,只是情非得已……”
“我知道了。”柳玉宫打断他的话,眼泪止住了,气也不喘了,于是问他:“你直说,你要我如何做吧。”
“好吧,那我便直说了。”楚澶开口:“那个怪神仙老头儿说要查我的死因,必须得在武林大会中拔得头筹,故而我得先了解前段时间举办的武林大会,最终结果如何。这个你可以问,但是关于我的问题,只有我来细问才能问得清,你爹在江湖中有头有脸,但你两位师兄只能算是平平,若想知道更多,还得出柳府见江湖人士,所以你得找个理由离开这里,入江湖中去。”
柳玉宫朝镜子里看了一眼,男人面色冷峻,丝毫没有方才无赖的模样,提到他的生死之事,他就收了玩闹的心。
也是,换作任何人,不知道自己的死因,魂魄徘徊人间不得离去不得转世,的确是件痛苦的事儿。
柳玉宫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