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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怕走慢了一步,自己会做出犯上之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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邛泽和流瞳你一句我一句地低声交谈着往魔宫正殿的方向走,流瞳的思绪还停留在邛泽给瞿陵的头上抹羊蹄甲花之白的事上,不禁道:“那少主能不能也给我全身抹点花白,让我也美美毛,成为一头香喷喷的鹿呢?”
邛泽:“然后把那些想吃鹿的妖兽直接引到你面前?”
流瞳:“。。。。。。”
她不由暗搓搓地想,那瞿陵顶着一头风骚的香头发,是不是就相当于成了有心追踪暗杀者的活靶子?
她瞟了一眼邛泽,他不是故意的吧,不是吧?
一人一鹿刚走到半路,就看到一名侍卫服饰、腰悬长刀的女子迎面走来对邛泽行礼道:“陛下宣大公子进殿。”
邛泽连忙下地扶住她,面上的神色顷刻间如春阳般和煦温暖,“剑羽大人不必客气,有劳你跑一趟,帝父他老人家现在心情还好吗?”
“好,”剑羽神色平静,默默地陪他走了一会儿,忽然道,“魔后她。。。。。。没有为难你吧?”
邛泽心中讶然,面上却声色不动,只笑得愈发温雅,让人如沐春风,“谢大人关心,母后她对我还好,只是邛泽离开之时,母后她不知何故突然把满池荷花都烧了。”
剑羽眉峰微动,想说什么又止住,只微微一笑,“荷花魔后每年都要烧一烧的,算来,今年也该到烧的时候了。”
邛泽愕然,随即也笑,“原来如此。”
前方魔宫大殿已到,两人都做出请的手势,随即一前一后拾阶而上。
宫殿大气华美,雕刻精致的云龙屏风前,魔帝北苍居中而坐。
邛泽恭谨地向魔帝行叩拜大礼。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那番话的影响,还是见惯了不拘小节的魔族臣民,看到这样执礼庄重的儿子,魔帝心中竟浮起一丝难言的异样的感觉。
命起赐座后,魔帝向他问起一些海岛和生活上的事,邛泽陈对得体,条理清晰,很对上意,也始终面含微笑恭敬谦顺,但不知为何,魔帝心中的异样感更重。
然后,魔帝便向他问起在哪里居住的问题。
邛泽微笑答道:“儿臣住惯了藤居,来时带的随从也不多,便没有费时去驿馆,所以还是住在藤居。”
藤居就是邛泽那件居住法器。
魔帝之子使用居住法器,就相当于皇帝的儿子居住帐篷。。。。。。
还是在天子脚下。。。。。。
魔帝很想问他,身为魔帝之子,你就没有一座自己宅邸吗?
然后该帝便想起了,自己这个儿子已有几百年不入都城了,每次他取下一块地方,把荒芜之地治理成欣欣向荣,自己便把这块地方拿过来,让他转战下一处。。。。。。他曾在京都的宅邸早就荒芜得不成样子,然后被小儿子占了去。。。。。。
以前,魔帝从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也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现在再想起来,却满心不是滋味,是的,之前那种异样感,是魔帝大人罕见的内疚。。。。。。
然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魔帝大人吩咐内侍,“去让芸姑娘泡一壶茶送过来。”
转而对邛泽含笑道:“来自人间的茶,以前你母亲最喜欢喝的。”
邛泽连忙起身谢恩。
可当那抹袅袅婷婷的身影出现时,邛泽却如遭了雷击一般,脸色发白,心神剧颤,呆立当地。
连父亲和女子说话都没有听见。
“大公子,请用茶。”女子轻声又说一遍,见面前的男子只是盯着自己,羞红了脸垂下头。
“呃。。。。。。谢谢,失礼了。”邛泽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接过茶,一饮而尽。手忙脚乱之下,连茶洒出来都没察觉到。
女子献过茶后就红着脸离开了,魔帝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她离去的窈窕背影,目中不自觉蕴了几丝缱倦。
邛泽犹在心神震动中。
“像吗?”魔帝问,声音如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很像。”他说,声音哑哑的。
“不但容貌像,性情也像,”魔帝声音柔和,似含了几分感概,“难道就因为是你母亲转世的缘故?”
“!”邛泽惊怔,心神再一次受到冲击。
邛泽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魔宫大殿的,他浑浑噩噩,耳边仿佛还萦绕着魔帝那句缠绵的话语: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他没有因魔帝这句话而生出其他感想,他想起了之前在魔花苑中,魔后有意羞辱、盛怒烧花的情景,原来,并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名字。。。。。。
感动吗?不觉得,他只感到心中五味具陈,悲酸交加。
很小很小的时候,邛泽就知道,母亲为生自己吃过很大苦头,差点丢了性命。
父亲总是拿这件事情来教育他,让他独立、坚强,省事,不要动不动就让母亲操心。
日积月累,母亲在父亲的描述中,成了一尊一碰即碎的瓷人,不仅需要父亲全身心呵护,也需要儿子也像个男子汉一样来维护。
其实最初的时候,他也和其他年幼的孩子一样,喜欢母亲的怀抱、亲吻,喜欢在母亲面前撒娇细语。
但是后来,母亲一抱儿子,父亲就会适时现身,不着痕迹地隔断这种怀抱,然后嬉笑着转移母亲的注意力,让母亲的全副心思都操到他自己身上。
母亲满怀慈爱地注视着院中玩耍的儿子,父亲就引诱着儿子走出院门,去森林里探险。
母亲唇角含笑地为儿子缝制衣衫,之后,儿子的衣衫不但不会破,连脏也不会脏了。
母亲满怀热忱地为儿子做饭做菜,结果父亲告诉母亲,儿子要修炼法术,要辟谷,然后把母亲做的饭菜通通扫进他自己口中。
母亲总是担心儿子出门遇险。
然后儿子所到之处,别人会莫名其妙地跌倒、起火、被弹飞,儿子却浑然无事。早些年的那些不祥之名,与其说是有人设计,不如说一大部分原因来自于他父亲。
他的父亲在他的衣衫上划下了许多奇奇怪怪的魔咒。
这些他并不知道的乱七八糟的魔咒保护了他,也给他带了难以述说的困扰和惶惑。
渐渐的,母亲对儿子再也无事可做。
丈夫便完完全全占有了妻子。
与狼族的忠贞齐名的,就是狼族的独占欲,哪怕一丝一毫,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父亲爱母亲,邛泽很早就知道,但也仅限于爱母亲而已。
曾经,他以为父亲对他那些坑蒙拐骗,只是因为父亲第一次当父亲、没有经验,所以有点不着调而已。
但后来,他渐渐领悟到,其实,那只是因为父亲不爱他。
或者说,如果说不是因为母亲,他对自己和一个路人长辈也没什么区别。
很多年前,他还会期待,会怨恨。
可是自从母亲去世后,自从他父亲把他流放后。
他心中便再也没有了父亲,所以和父亲有关的一切,感情,心思,统统没有了。
那个人对他而言,只是一个魔帝,令人不太愉快的魔帝,仅此而已。
第26章 花婢青黛
一路无话。
邛泽和流瞳回到藤居后,邛泽便直接去了周郧的房间。
周郧正在试茶,看到他,笑道:“正好,刚买回来的新茶,少主也来尝尝。魔都的气象就是不同啊,连人间的东西都有卖的。”
邛泽一看到茶心中就不是滋味,当下便把今日在魔宫的遭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包括魔后和魔弟的表现,包括魔帝身边那个像母亲的女子。
周郧不慌不忙地把茶斟好放到他面前,说道:“想不到魔帝直接便把那个姑娘介绍到少主跟前了,看来事情的发展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好。”
邛泽讶然,“先生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意外?”
周郧微微点头,“少主还记得那位玉蜀大人吗?”
邛泽:“自然记得。”
玉蜀是一头灰鼠妖,为妖甚是灵活圆滑,曾受过邛泽一助之恩,后来得到魔帝的承认,成为北方魔帝御下的臣民,在魔庭取得了巡察使的职务,职衔虽然不高,却是代魔帝巡察各地有司,即使位分比他高的魔官,也要让其三分,甚是风光。
他感念邛泽恩德,又惑于对方的身份,因此对邛泽很是殷勤,算是魔庭中为数不多的倾向于邛泽的力量之一。
即使这力量不免渺小。
但事情往往莫不如此,高楼的崛起或倾倒,常常因为某些微不足道的人或事。眼下,这渺小的灰鼠妖便做了一件很不渺小的事。
周郧道:“有一次,玉蜀大人探访少主时,无意中说起为魔帝进献寿礼的事,老朽便指点他查到少主母亲的转世,然后进献给魔帝,魔帝必定欢喜。”
邛泽惊怔。
半晌,他苦笑道:“原来如此,”自嘲,“想来我能进都,大约也是因为帝父看在那位姑娘的面子上吧……想我做了那么多事,终也抵不过酷似故人的一张脸。”
他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寥落和倦怠,“我一直为母亲的去世耿耿于怀,想着总有一天要查出母亲去世的真相,可眼下这算什么呢?她就是我母亲的转世,就站在我帝父面前,好像生与死都被磨平了,我要做的事毫无意义。
帝父不会再记得母亲的去世,不会在意她去世的原因,好像记得的,只有我一个。”
周郧:“凡人有一句话,叫人走茶凉,何况还走了那么长时间?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帝王是否相信。
如果魔帝一直对魔后爱重有加,即使少主将来查得真相,魔帝也只会认为你心怀不轨,陷害魔后。如果魔后失去了魔帝欢心,而由你母亲的转世代替,哪怕你随便编造一个理由牵扯到魔后身上,魔帝也只会深恨魔后心怀歹毒,让他和你母亲分离了这么多年。
这便是人情。是非生死只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所以眼下少主要做的事,不是查你母后的死因,而是先和那位转世的姑娘处好关系,这样一个人对少主的助益,将胜过千军万马。”
邛泽立时如醍醐灌顶,“先生所言甚是,邛泽马上去做。”
当然,这要做的第一步,便是送礼。
但以什么名目送礼,送什么礼,怎样送礼,乃是一门很高明的学问,两人密密商讨一番,邛泽的心思渐渐落定。
一墙之隔就是邛泽的房间,藤蔓之壁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两人的谈话一字不落地落进流瞳耳中。
让她深切体会了一把什么是真正的谋士。
一个人的心眼子怎么可以这么多呢,她想,难道就因为人家读的书特别多的缘故?
那如果一直不读书的话会不会就变成了缺心眼子?流瞳忽然深深地惶恐起来,想到自己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没有认真地看过一本书了,不但离文盲不远了,恐怕离缺心眼子也不远了……
正惶恐反思间,邛泽走进屋来,看她趴在地上恹恹的模样,不禁道:“不是说要给我做一桌子菜吗,怎么还不做?”
“啊?”流瞳呆愣数秒后才想起之前曾安慰他的话来,顿时有些忸怩,“这个……少主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少主能不能闭上眼睛?”
邛泽剑眉微挑,随即走到榻前抱臂躺下,一条藤蔓缓缓垂下,上面的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