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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强求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九方梓冷笑着化回人形，纤指轻轻一指，原本慢悠悠飘向公玉卿胸前的红色游丝方向一变，直奔公玉卿唇上而去。
“我是伤不到你，不过我会要了你的命。”
九方梓笑的很开心，很快意，一双妩媚的眼中流光四溢，美不胜收。
“你要不了我的命，你也别想伤我，因为……”
公玉卿撇着嘴，叹了声气，突然道：“九方离你可真是有了媳妇忘了我，你还真想让我死啊？”
嗯？
公玉卿的话一出口，九方梓猛的一怔，又猛的转头四处看了一圈，却根本没发现九方离的踪迹。
觉得自己被耍弄了的九方梓愤而瞪着公玉卿道：“谁准你直呼吾王名姓的？”
“我愿意，你管不着。”
公玉卿不屑的撇了撇嘴，转而翻了个白眼道：“九方离你赶紧死出来，藏在女人身后算什么男人！”
话音刚落，一袭红影飘然跃出，看似随意的扬了扬大袖，公玉卿身上的禁锢瞬间解除。
“离哥哥？”
看着一脸漠然以对的九方离，九方梓瞬间怔然。
“离、哥、哥~嗤~”
公玉卿歪嘴斜眼面色诡异的学着舌。
话音一落，九方梓又是一怔。
她并不觉得公玉卿那几个字有什么好笑，可九方离居然笑了。
不仅是笑了，还笑的颇为欣喜似的。
那么九方离笑很稀奇么？
公玉卿不觉得，但在妖界，特别是妖界之乱往后，确实很稀奇。
以前九方离的笑，总是很浅很淡，只是唇角微翘，永不及眼。
而公玉卿学舌的几个字，却让他有了眉开眼笑，云开雾散般的感觉。
虽然那笑一放便收，还是令九方梓心头大为震动，还有深深的不安。
“刚才不还想当我娘么，怎么转眼间又唤起哥哥来了？”
九方离似笑非笑，无所禁忌的一句话，令九方梓愈发的惊讶起来。
“我什么时候想当你娘了？”
公玉卿一边掸着自己的衣袖，一边悻悻然道：“我也没唤你哥哥，不过是学她而已。”
这一回来妖界她可是够丢人现眼的了。
等到回去之后，她一定会想办法勤修苦练的，免得以后不管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揍她一顿。
“你刚刚不是说我有了媳妇忘了你么，若我没记错的话，原话应该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吧。”
九方离抱臂而立，看着她悻悻的模样，眼里不由便带着笑意。
公玉卿抬头不悦的瞟了九方离一眼，“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呗，能不能找个清净地方，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察觉到他在身后时，便感觉到他身上的煞气散了不少。
现在他在面前，好似又回到了以往不羁潇洒的模样。
只是骨子里，他仍是冷的，但没有上次见时那么冷。
“你来找我定是没什么好事，直接带我去便是了。”
九方离姿态慵懒，笑容随意，看起来额外的赏心悦目。
公玉卿扬了扬眉，眼角斜着仍在呆怔的九方梓，原想说上一句‘不用与你媳妇商量一下’之类的话，可是在看到九方离的神情之后便在心里一叹，决定还是算了。
莫明的，她觉得九方梓很可怜。
她若想要报仇，他日再来与她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就是了，犯不着狐假虎威仗着九方离撑腰用言语去侮辱别人。
诚然九方梓很恶毒，想要对她下杀手，她也不必以小人得志的嘴脸去侮辱她。
于是她转身，对九方离淡然一笑，“走吧。”
“走吧。”
九方离也淡然一笑，与她并肩而去。
由始至终，他都未向九方梓看上一眼。
公玉卿转身之时，恍惚看到九方梓颊上一片清亮，心中对她的怨念便更加少了些。
原本她们之间便没什么仇恨，今日会打起来只能说明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九方梓态度不好，她也寸步不肯相让，如此而已。
至于她差点毁在九方梓手里，也只是自己技不如人硬要强撑的后果。
九方梓与九方离的纠葛她也没兴趣去知道。
到了琼城之后，公玉卿犹豫了片刻之后，带着九方离去了柳家小院。
“还是你带我进去吧，别被屋顶那小子发现了咱们。”
屋顶的小子指的是潜玉。
而她一句再平淡不过的‘咱们’，竟然又让九方离眉舒眼笑，二话没有的便带着她进了院，且没有被潜玉发现两人的踪迹。
柳小姑娘一如往常般躺在树下的躺椅中休息，身上搭着薄毯，胸前蜷着小小的黑猫。
公玉卿实在是佩服死自己那位变成小黑猫的亲爹了。
不管是律浮生还是九方离，小黑猫似乎都能有所察觉，就算看不到听不到，也能准确的对上他们的方向，满眼都是警惕。
“乖了乖了，不怕不怕……”
柳小姑娘以为小黑猫是被什么给惊到了，立刻便用小手抚上了小黑猫的脑袋，温柔的安抚起来。
小黑猫便在她的小手下慢慢的又蜷了回去，只是一双乌溜溜的眼仍盯着他们的方向。
九方离抚着下颌，眯眼轻笑，“有意思~”
他的眼一时在柳小姑娘身上，一时在黑猫身上，来回巡梭不定。
公玉卿就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眼底满是哀伤。
她不会告诉九方离他们的真实身份，她希望他自己看出来。
感觉他能看出来的越多，希望便越多似的。
九方离看了许久，才眯着眼睛笑道：“该不会那小女娃就是你娘，小黑猫便是你爹吧？有意思~~”
公玉卿不知他是看出来的还是猜出来的，不答反问道：“有没有办法？”
聪明如他，早已知道她父母不在苦海，在替她凝魂时候或许也感应到了不少的讯息，能猜出不稀奇，不过公玉卿还是希望他是用眼睛看出来的。
九方离沉吟了片刻道：“唔，倒也不是没有，不过不是什么好办法。”
公玉卿眼神骤亮，灼灼盯住了九方离道：“那是什么样的办法？”
“妖邪之术，对他们没什么好处，近忧可解，但有远虑。”
九方离坦诚相告。
他可以让他们就此脱离轮回，回复正常之身，但他们仍旧回复不了修为，也变不回从前的形貌，还有很大的可能会失去心智沦入邪道。
“你若心急，我可以帮忙。”九方离淡淡道：“不过我劝你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否则只会得不偿失而已。”
第233章 清朗
九方离再次向公玉卿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屡受打击的公玉卿被浇了个透心凉，什么兴致都没了。
“你有一双世间少有的父母，他们甘愿为你付出所有，你应该感到高兴，并一直开开心心的活下去才不枉他们如此付出。”
九方离淡淡相劝，公玉卿蓦然想起他曾经的遭遇，立时心里便是一痛，再不敢多作停留，急匆匆拉着他直奔南地。
九方离盯着她拉在自己腕上的手笑道：“你现下又不怕我了？”
公玉卿嘴硬道：“我几时怕过你了？”
九方离淡笑，“很多时候你都在怕我，要么便是可怜我，什么时候你才能以一个女人看男人的心情来看我？”
他看似云淡风轻，内里却含着无比厚重沉郁的沧桑与凄凉。
公玉卿心里一痛，放慢了脚步微微叹息一声道：“我本来就是女人，你本来就是男人，做什么将话说的那么奇怪？”
“问问你自己的心，除了恐惧与怜悯，你对我可还有其他感觉么？”
九方离干脆停下了脚步，身形微微一动闪到了公玉卿面前，执起她纤细的双手，目色深深的盯住了她。
公玉卿的心则在双手被握住之时狂跳不已。
她好似又开始怕他了，恨不得立刻便逃开他了。
因此她不得不深深垂下了眼睑，以沉默当作回答。
九方离的问题，她曾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
她为什么要怕他，她怕他什么？
答案有时很清晰，有时候又很模糊。
她曾以为自己怕他的喜怒不定，怕他心机深沉，怕她永远也看不透他看不懂他。
而后的种种又告诉她，她其实并没有多怕他。
他并没有多么可怕。
不管他多么暴戾，多很狠辣，多么阴险狡诈，他都不会伤害她，也不会欺骗她。
所以她怕他什么？
怕承受不起他的炽烈？
怕承受不起他的占有欲？
怕与他在一起一切都变得未知？
怕……
怕他什么，现在她也不太清楚。
而怜悯，不如说成怜惜。
前者是对遭遇不幸之人表示同情，后者更多的是想要呵护之情。
她也同情九方离，但更多的是希望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去弥补或抹去他心底的阴郁，让他真正变得清朗和欢悦起来。
然而律浮生却告诉她，她做不到。
有些伤疤不是勇于揭开便代表着痊愈的。
可以忽视，可以掩盖，但伤痕永远都在。
还有，律浮生还说了她没有那个能力改变九方离。
她或许能成为他的一颗暖心丸，一颗解忧果，一只安眠枕，但永远成不了孟婆汤。
只有真真正正在轮回里走一遭，喝下了孟婆汤，九方离才会忘却所有烦恼与爱恨情仇，真真正正的重头来过。
如今便是他换了一具躯体，只要他灵魂依旧，便永远不会忘记过去。
也便注定了他将一生沉重。
或许她怕的就是他的沉重罢？
她怕自己解不了他的忧，抚不平他的伤，到头来，只会与他一同变得沉重，共堕苦海。
她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又该怎么去回答他？
至于动心，她想在某些时刻她确实有过。
他有时会让她觉得温暖，觉得可靠，觉得美好……
只是，从来没有可以安心倚靠的感觉。
她怕前一秒他还温暖拥她在怀，后一秒便突然变成一阵风般消失不见。
对了，安全感！
他让人太没有安全感。
他长的太好，性子太不羁，太难以捉摸……
就比如说他与九方梓的关系，就让她深觉疑惑。
如果她问了，或许他会告诉她答案。
可公玉卿不想问也不敢问。
她既没有立场去问，也不太敢知道事实。
事实可能是九方梓自欺欺人，也可能是九方离凉薄无情。
在她自己尚未触及到的地方，或许她怕自己一旦交了心，等他厌了倦了，便会有被抛弃的一日。
两人还未曾携手，她便已有了如此多的顾虑，她又怎么敢将自己的心交出去。
她的踌躇和犹豫尽皆被九方离看在眼里，聪明如他，自然能明白她心中所想。
不过九方离并未因此而觉得感伤，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叹息笑道：“我便令你如此不放心么？”
你自己觉得呢？
公玉卿垂着头微微撅了撅嘴。
“好罢，若我不求其他，只愿你给我一个了解我的机会，你可愿意么？”
九方离的声音醇如酒，淡似风，又绵如云，让人听了便不自觉的有些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