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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庆没了呀。”兰不远一脸纯良，“不是你亲手灭的么？”
“我！”良辰语塞。
兰不远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你手中，大庆没了，你一手创建了新的大唐帝国，你很厉害，很强大，我不介意把功劳分给你一部分。等我成为了天巡总使，少不了你的好！”
良辰垂头丧气。
“打起精神来！回去你还得编……啊不，还得汇报我们的功绩呢。”
良辰嘴角直抽：“你那一百零八座祥瑞庙，也报上去？”
“你自己看着办，我像是会为这种小事操心的人吗？”兰不远嫣然一笑。
还牙中的御凌霄冷笑连连。
“良辰啊……”兰不远循循善诱。
良辰一个哆嗦：“……又干嘛？”
“你知道不知道，哪里能弄到很多很多的灵气？”
良辰松了口气：“这个啊，这个就简单了。天巡总使虽然没有固定的俸禄，但每日一块蓝灵晶总是少不了的，再加上各国进贡里面可以适当截留一些，只要做得不要太明显，上面就不会管了。”
“不够，我说的是紫灵晶那种级别——千百块不嫌多的那种。”
良辰嘴角直抽：“你怕是想钱想疯了！紫灵晶，呵！”
“紫灵晶很稀有吗？北霄皇室就藏了一屋子呢！四面墙都是紫灵晶筑的。”兰不远挑眉道。
良辰叹息：“贴墙，跟装满一屋子是一个概念吗？啊？这北霄是中土唯一一处盛产紫灵晶的矿地，就这，世世代代传下来，也不见得有多少。唉，资源匮乏啊！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兰不远的心凉了一半。
“那当上天巡总使，整个东南域发现的秘藏神墓，是不是通通都归我管了，我能不能没日没夜去探密寻宝？”她又问。
良辰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你当秘藏神墓是大白菜啊？千年能寻到一处，已是了不得奇遇了，还没日没夜呢。”
兰不远心头浮起一缕淡淡的疑惑——这种被鄙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和她相处久了，这些人一个一个都会变得很不敬畏了。
这个势头……有点不妙哇。
不过眼下最急迫的问题似乎不是这个。
能看见的路，一下都断了啊……
只能先吸纳云絮供给御凌霄，走一步看一步了。
万幸的是，御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紫灵晶，将他们最后一代帝王御凌霄成功送到了元婴初期，这让兰不远手中的底牌又厚重了一分。
元婴初期以下，一击必杀。
元婴初期，非死即残。
便是元婴大圆满，运作得当，也能重创。
若不是有了这张底牌，兰不远绝不敢再度贸然深入天道宗。
这池水，浅不了。
兰不远与良辰、老龟向着天道宗进发。
御凌霄这只吸血鬼，很快就盯上了琳琅君的三只芥子囊。
成为器灵之后，他与还牙的契合度日益见长，在还牙的帮助下，他的感知力变得极为惊人，十丈之内，便是有一只蚂蚁爬过，他都能看见它童年受过的小伤。
这件事让兰不远有些羞涩，三令五申，严禁御凌霄无耻偷窥自己。
御凌霄嗤之以鼻。
他瞄上的，是琳琅君芥子中的丹药和法宝——在他看来，法宝只是形状比较奇怪的灵气罢了，就该拆了，把灵气供给他。
就在二人一龟一器灵即将踏出东南域之时，天际划过一点红光。
天道宗的传讯火虫携带了新的命令，落在良辰手心里。
“海国异变，东南总使失联，速速前往探查。”威严的神念之后，元华君的声音响起——“鱼鱼，若情况不对，自己的安全第一呀！闭月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
海国，顾名思义，是建在海岛之上的国家。海国距离中土大陆东海岸有十余里，大小与曾经的大庆国相当。
兰不远瞪着良辰：“这也太不清不楚了吧？异变，是什么异变？是闭月到海国引起的异变，还是因为异变，把闭月引了过去，然后才失去联系？闭月有没有发现什么，这些通通不告诉你我，这不是坑人吗？”
良辰一脸无语：“这就是你不懂公文里面的学问了。天灾是天灾，人祸是人祸，既然用了异变，那就意味既非天灾，也不是人祸。失联而不是失踪，也就是说，传讯火虫能到闭月君的手上，但他没有再传消息回去。探查，便意味着要我们悄悄地干活，打枪地不要。琢磨上级的意思，这里面学问可大着了！”
老龟打起了呵欠：“都是屁话。依龟爷看，就一个意思——那地儿出了事，打得过打，打不过跑。”
兰不远乐不可支。
三天之后，兰不远的骨头和良辰的大锅降在了东海岸边。这一路遇到了不少难民，许多地方地动山摇，简直像是有妖王在打架或是交配。几个人并没有多管闲事，直直奔到了目的地。
“嚯，动静真不小！”
以修士的目力，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看清十余里外的海岛并非难事。
只不过，此刻海岛已被密密麻麻的电闪雷鸣覆盖。远远地望去，整座海岛成了一只雷球。
黑云包裹得密实，蓝白的雷光在云面上游走，轰隆声隔了十余里，也能清清楚楚地传过来，一声紧接一声，根本没有半点停歇的趋势。
“是还牙。”多日没吱过声的御凌霄说道，“去那里，我要吸收那些能量！”
兰不远奇怪地与他神识交流：“还牙不是已经在我手里了吗？”
“以你的智力，无法理解真正的还牙是怎样的存在。”御凌霄语气微嘲，“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嘿，”兰不远笑了，“对你客气几分，你还喘上了。给我到芥子里面好好反省去！”
手指一挑，怀中的白玉玺扑通一声落进了一只芥子囊中。
御凌霄又惊又急：“离开了神器你在这危险的地方一天也活不下去……”
第411章 那少年
兰不远大乐。
什么叫做离开了神器她在这危险的地方一天也活不下去？
她活了近十七年，靠的又不是这神器。
真是笑话。
落到芥子囊里，御凌霄再也没有办法在她脑袋里面烦人了。
兰不远叹了口气。买一送一，送的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有一样，御凌霄倒是没有说错。
既然引来了天劫，那海国要么有个化神修士，有么有只妖王，总之都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这个地方，着实是一等一的危险。
海面上浪很大，扑到岸上的海水十分浑浊，海风中有股说不明的味道，腐朽的、死气的。定睛一看，海水中有许多泡烂的浮尸，几乎全是鱼类。
“到附近问问。”
渔民的房舍十室九空。
到了最后一处，发现屋中有个饿得晕过去的两三岁女童。
兰不远从琳琅君的珍藏中翻出一枚大补丹喂了下去，女童很快就睁开了眼睛，见到奇形怪状的陌生人，免不了一通哭闹。
幸好良辰对付这个年龄的女童颇有心得。
在他一番悉心哄骗下，女童断断续续地说起了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幸好是个女童，通常这个年纪的男童还不能清晰地组织语言来描述这样一件大事。
大约两个月前，海边的渔民发现海里多了很多鱼类的尸体，这些鱼尸说不上哪里不对，无论腐烂与否，都带着一股浓浓的死气，有些不信邪的村民吃了死鱼，上吐下泻差点丢了性命。再后来，又飘来了一些鲨和鲸的尸体。
想要打到新鲜的活鱼，得航行到海岸以东五十里洋面之外。鱼突然少了，价格便瞬间飞涨了起来，在利益的驱使下，明知海里有问题，渔民们出海却更为频繁了。女童家有四口人，父母祖祖辈辈都是渔民，上面有个十二岁的哥哥。父母二人一个月前到外海打鱼，一直就没有回来，女童和哥哥靠邻居们的接济勉强填饱了肚子，在家中等待父母亲归来。
而这一段时间，出海打鱼的邻居们，都没有再回来。近半月来，邻人失踪的失踪，逃难的逃难，只剩下了这兄妹二人。逃难的时候自身难保，谁也不会特意拖上这两个拖油瓶。一夜之间，兄妹二人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就连邻居家中的咸鱼也被逃难的人带走了，有一天，哥哥出门去找食物，再也没有回来。
海国开始打雷，是大约半个月前的事情。
海国的人从来不到陆地上来，所以渔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即便是知道，也不会特意跑来告诉这个三岁不到的小孩子。
女童家还有一只备用的小船，兰不远等人绕到屋后一看，那只小船果然不见了，地面上有歪歪斜斜的拖动痕迹。
想来是那个十二岁的哥哥驾着船出海了。
“那是什么！”良辰眼睛一瞪，指着海面。
远远地，瞧见一只小船摇摇晃晃地向着岸边划来，船头有个极瘦的身影，用胸膛压着船桨，吃力地慢慢划动。
在兰不远一行人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轻轻一晃，斜斜地栽到了海里面。
“不是吧！”良辰掏出了锅。
带着铁锈味的黑风卷过，良辰很快就拎了一个湿漉漉的少年回来。
他呸呸地吐个不停：“这水，这水，啧啧！这个污染老厉害了！一股子臭鸭蛋味！”
“还活着吗？”兰不远弯下腰去看那少年。
只见他瘦成了皮包骨，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肤色黝黑，头发稀疏。
“刚刚还活着，现在不知道了。”良辰把人平放在沙滩上，解开衣扣，往他胸口渡入灵气。
“一股子死气。”老龟嫌弃地捏住了鼻子。
“不行了。”良辰抬起了头，“掉进海里的时候，就是最后一口气了。船上有几尾鱼，这小子想把鱼带回来给他妹妹吃吧，不过都已经污染了。”
听到“鱼”字，少年突然直挺挺地在地上挣了一下，眼睛痉挛着张得巨大，口中涌出白沫来。
他费力地一字一字喊道：“妖！怪！海！国！有！妖！怪！人！都！死！了！快！跑！妹！妹！跑！”
他的身体挺成一个拱起的圆弧，就这么瞪着眼张着嘴，眼睛里很快失去了神采。
“龟。”兰不远淡定地吐出一个字。
老龟嘴角直抽：“这……这……吃这个会肚子痛的吧！我能不能不……我一把年纪了……”
兰不远不为所动。
老龟叹了口气，钻进了少年的身体中。
少年拱起的僵直身体慢慢柔软下来，平躺在沙滩上。
片刻，眼睛和嘴巴一动，手掌撑着沙，坐了起来。
老龟怔了很久，眼睛睁得大大的，茫然望着前方。许久，它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这小子，真难为他了。”
这一个月以来，少年乞讨、偷窃，想尽一切办法养活了自己和妹妹，直到邻人失踪的失踪逃亡的逃亡，这附近再也找不到任何能果腹之物了。
从小生长在海边的人，眼睛只会往海里望。
在少年心中，莫测的大海，远比未知的内陆更安全。
他觉得自己是个小小的英雄，他一定可以做到大人们都做不到的事情，从五十里之外的大海中捕了鱼，安全地归来。而且，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村里有个爷爷讲过陆地上逃荒的故事。饿极了的人啊，能吃人。吃别人家的孩子——自己的孩子，终究是不忍心，便用自己的孩子换了旁人的孩子，于是都不必吃自己的孩子了。少年渔民们听着恐怖的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