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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战霆哈哈一笑; 对跟着他来的龙都修士道:“你们先回去吧; 我们叙叙旧。”
“可帝子; 那黄泉镜之事……”
“龙主都没催,想来也不急着要,我看着就好,你们回辰洲吧。”
龙都修士面面相觑,道:“可自前任帝子被刺杀以来,龙主不允你单独行动,若被魔修所趁,我等难辞其咎。”
“魔修想杀我,辰巳战场上不杀,跑到寅洲卯洲来杀……算了算了,今天我心情好,你们暂且离开,闲事明天再谈。”
穆战霆兴致高昂,丢下龙都修士,硬说要寻个酒池肉林之地。
南颜说卯洲遍地和尚庙,哪里来的酒池肉林之地,要喝滚出寺庙喝。而一边殷琊想起之前小和尚推荐的般若泉,私心实在想泡澡,一顿好说,便将他们骗去了那处。
……
二百里的距离,对结丹修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可至。
般若泉所在之地乃是一片葫芦形的山谷,其中山谷两侧遍植一种喜温的紫叶菩提,大大小小分作上百口泉池,池水蒸腾。
此地主人修为不过筑基初期,见了这些高阶修士来,连忙请到一侧亭下。
菩提叶凝水雾为雨,泠泠有声,虽无好肉,却胜在自带灵酒,三两杯急罚盏,难得人间几度欢。
“……接着,我就打算去找舅舅,等找到了他,解决了二哥的事后,就去赤帝瑶宫。只要确认是赤帝瑶宫的人把我娘的遗体带回去的,我就放心了。”
殷琊要救族人,南颜要寻亲,穆战霆在辰洲也要因为龙主的恩情竞逐帝君之位,这其中或有千头万端,或荆棘坎坷,但彼此听闻,均有良言相谏。
“北海的事我有听龙主说过,他偶尔也会去北海封妖大阵附近见一个人,我想那应该就是你舅舅。封妖大阵只能禁锢元婴期以上的妖物,而其余妖物虽出不得北海,但在海中仍可兴风作浪。”
殷琊对南颐心怀怨怼,他出生时日尚短,只记得有琴音镇压整片北海,低阶的妖族根本不敢浮出海面。有想上岸的,则会一律被诛杀。
不过他幼时灵智刚开,在封妖大阵中曾受其他妖族欺负追逐,被逼得浮上海面,隐约看见一侧悬崖边,有一个人双手被长长的锁链拴着,手头轻轻抚拭一张旧琴。那人随手一拨,追打他的那些妖族都死了,却放过了他。
殷琊对南颜的舅舅固然是有立场对立的恨,但却始终记得这一段慈悲。
穆战霆没有注意到一侧殷琊变幻的神情,继续道:“那北海原来是妖魔肆虐之地,自从北海有这个人镇守后,沿海一带再也没有妖魔侵犯,甚至有凡人愿意定居在旁。又有病酒琴在,想见到他应该在此一举。”
殷琊终于感受到南颜对她大哥的绝望:“轻而易举好吧,你不会用成语就别勉强用了,旁边人听着多累。”
穆战霆:“你这话就不对了,做人要不耻下问才能有进步,不能你对我嫉贤妒能,我就要一败涂地对吧?”
殷琊:“行行行你说你说,我不吭了。”
“你见到你舅舅之后,如果想去寅洲的赤帝瑶宫,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先暴露你是南芳主女儿的身份。”
南颜道:“为什么?”
穆战霆拿出一张看起来就极其贵重的墨玉玉符,注入灵力,浮现一些虚影。
“我来辰洲后,龙主第一件事就是逼着我把各洲的世系表死死记住,如果到时候身份证明,你确实是南芳主的女儿,那就是赤帝瑶宫的唯一的帝女。”
古早之前,上洲各分其域,那时人族的修士尚在凡洲修行,时有多位大能修士,俱都是化神修为,意欲渡瀚海远征。当时最为著名的,有后来的道生天之道尊岁寒子,愁山梵海的佛忏主,辰洲的老龙主与龙后,再就是赤帝南决云。
赤帝性情在诸大能中最为暴烈,与同辈对赌,只身屠灭当时盘踞寅洲的妖国,改妖国为寅洲,妖国被逼退至寅洲以北的边隅,不得不献上王脉皇女向赤帝求和。
赤帝受降,遂封皇女为妖后,妖后生下一女南芳主,抑郁而终,多年后,赤帝又续娶申洲名门一妃,封为云妃,后又得一子南颐。云妃出自人族书香名门,教导南颐均以人族经典教习之,而赤帝则对南芳主放纵溺爱,致使云妃一直不喜南芳主。
“原来舅舅和我娘不是一胎所出,可看黄泉镜内的幻境,他们关系似乎还不错。”
“话是如此,可现在赤帝瑶宫主事的正是云太妃,按理说现在诸洲之主都需对她礼遇三分。你又不知道你爹是谁,云太妃看重规矩,多半会因为南芳主为难你,尤其是你现在长得又像你娘……”
南颜:“我长得像我娘怎么了?女儿长得不像娘还不行了呀!你眼瞎看不出来就算了,还凶我贼尼!”
“其实这也不怪我,你这个模样,谁看谁都觉得是夺了舍,嵇炀,你也是吧?”
嵇炀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淡淡笑了笑,一侧南颜替他答道:“少苍从秽谷脱险以来,应是脑识有损,以前的事均是我一一告知他的。”
“难怪一直不吭声,我偷偷告诉你,南颜以前买闲书怕你发现,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其实都是塞在你床底下的。”
南颜叫冤:“我哪有,再说,我的书你就少看了?你不止看了,学到了成语还来折磨我。早知就不来卯洲了,我有二哥,二哥比你好多了。”
殷琊欣然道:“你说我哪点好?”
南颜道:“你哪儿都好,屁股特别好摸。”
殷琊:“……¥*…%*¥你是不是想讨打?”
穆战霆倒是好奇,在南颜撺厝下,两人按着殷琊灌了几大壶灵酒,不一会儿,狐狸精就醉眼迷离,身子周围起了紫色幻雾,化作一条白狐。
穆战霆:“哇。”
南颜:“哇……一二三,结丹期就七条了,二哥好棒!”
穆战霆素来没有什么自制力,和南颜齐齐扑进软呼呼的白毛里,一个埋进肚皮,一个埋进尾巴里,滚了三滚,就彻底瘫在那里,接着酒劲上来就开始说胡话。
“温柔乡啊温柔乡,我愿老止于此。”
“不愧是狐狸精,根本抵挡不住……吸。”
嵇炀放下酒杯,眸子里映出醉成一团的三人,徐徐转身走出去。
他沿着石梯一直下到谷底泉眼处,在一处冷泉前稍稍驻步。
此时无风,泉水如镜,映出他漠然的神情……不多时,他看见泉水中的人影忽然笑了。
“……你很想要她吧?那时候,知道她仍那般喜欢你,你很欣喜的吧。”
“不能欣喜吗?”
“师者所授,从来便只是操控人心之道。还有同命锁这桩情在,你应是能拿捏住她了,无论是到时让她以南芳主遗孤的身份出面指证,还是其他有需要皆可随时讨情,按道生天的教导来说,这已经足够。”
“既说了是人情,何必锱铢必较。”
“可你似乎有些沉溺于男女之情。”
一句男女之情,水中的影子与岸上的人同时静默。
半晌,嵇炀徐徐道:“不够。”
青梅之情,不够。
患难之情,不够。
儒慕之情,不够。
呼之欲出的答案,引得水中的心魔之影一声嘲笑:“那什么才是够的?”
水面之下似乎开始沸腾起来,一些幽暗的鬼影在水下浮浮沉沉,那些是阴祝,是人世间绝大多数执念的聚合之物。
心魔按着心口,眼里似有一条冥河在流转。
“我听见了,你在自制,你想要撕碎她的禅衣,啮噬她的表象,控制她的七情……是不是唯有这样,你焦渴贪婪的胃口才会被填满?”
句句都是充满诱惑的诛心之问。
“此问,有失君子之礼。”嵇炀俯身,拨散水中的心魔之影,震荡间,轻声低喃。“至少我和师者不一样,她的安宁与公义,同样为我所悦。”
就在水面从破碎的状态,渐渐重新合为一面水镜时,镜子里悄然映出第二人的影子。
“少苍。”
似乎是回应他出来求食的心魔,嵇炀感到一个柔软的身子依在自己背上。
“阿颜,出家人饮酒乃破戒,我是否可认为,其他戒律于你,也是可有可无?”
南颜眼睛稍稍有些湿润,不自觉地趴在嵇炀背上,呼吸间,热气喷洒在嵇炀背后蝴蝶骨中央,压低了声音道:“我是造业之路,多一业,少一业,都不过是地狱浮屠之地……少苍,少苍呀。”
她一连喊了他许多次,嵇炀都没有应声,片刻后,他直起身,转身将南颜半拢在怀里,语调温沉道。
“阿颜,可倾心爱慕过什么人。”
南颜的眼神迎上去,略有清醒,但神智仍不失。
“佛者,爱世间之众生。”
嵇炀并未有异议,而是顺着她的话续问道:“我是你眼里的众生吗?”
怎么不是?
南颜混混沌沌地想,少苍是山间月,是夜上星,朗朗如大日灼海,是她永远也不愿相负的人。
她抬眸看着对方似是蕴藏着她读不懂的情意的双眼,不自觉地开口,说的却是远胜于风花雪月无数的誓言。
“我修杀生佛,入黄泉后,承红莲业火,受诸邪反噬。在此之前……少苍,若有一日你失其心,莫忘,我纵入炼狱,仍愿化扁舟于川上,渡你入彼岸。”
她说完,便在嵇炀怀中沉沉睡去。
嵇炀让她倚靠在肩上,眸光望向虚空处,不知对谁低语——
“所以你看……从来不是我心生贪恋,是她抓着我,割不断,放不下。”
第三十九章 南芳主的风流帐
菩提树下枝叶轻摇; 蒸腾的水雾间,竹篱那侧; 传来水声轻响。
高高的竹篱那侧; 有神识禁制隔绝,无人可窥探,南颜将身子浸入温水之中; 青丝在水中浮沉间,被灵酒熏得发昏的灵台渐渐清醒过来。
……刚刚; 她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低头在水中隐约看见自己的脸,轻叹一声用手盖住面颊。
修佛修心,十年清修,今宵一醉; 仍这般艳异惑人,实在是佛修的失态。
捻着佛珠默念了三遍心经; 心底稍静; 又忽听一声幽幽琴动,无甚规律; 似乎竹篱那头的人仅仅是在试音。
南颜稍稍有些尴尬,虽然知道对方定看不见; 但仍是把身子往温泉里沉了沉; 出声道:“少苍,刚刚是我酒后失言了。”
嵇炀轻轻擦拭着病酒琴的琴首; 出于君子之礼; 他虽是阖目; 却挡不住水声入耳。
修士五识敏感,有时也并非好事。
指尖轻轻按着琴弦,忘了收,回神时已按出个略显狼狈的错音,嵇炀五指轻握,答道:“我知你胸中尚有诸多疑惑,只是我亦有难以启齿之事,若至适当之时,自会坦诚,到时……愿你不轻弃之。”
他什么都不说,南颜尚有忧虑,现在能说出这番话,她心头反而一定。
“少苍素来算无遗策,我就不多问。即便有朝一日你行差踏错,就算所有人都放弃你了,我也一定是最后一个。”
南颜自从见到少苍以来,就有一种不安的直觉,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命道已有偏离,看似熟悉,实则还是陌生。
过去是回不去的,只愿将来不要离得太远就好。
说完,她的脸有些晕红,道:“不过,说到底,还是我依赖你多些。大哥所说的,那云太妃恐怕不喜于我的事,我现在尚无头绪。”
“申洲云氏极重门风规矩,南芳主乃一洲之主,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