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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默然片刻,兰幽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竟敢冒犯赤嫄之后,委实大胆了许多,却也不过蝼蚁之辈罢了。”赤莨挥袖拭去嘴角的血痕,语气清淡,却又字字冷厉清晰。
“赤嫄之后?”兰幽终于反应了过来,饶是不知赤嫄的名号,看少年倨傲的模样,还有天教高手们的惊慌失措,便知这“赤嫄”一脉,定是惹不起的。虽是如此,眼前的少年奄奄一息,当务之急是快些疗伤啊。
而冰龙心中似有几分不悦,却也伸手为他渡去了几成修为,少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话便也就此咽下不说了。
伤势是有缓解,但灵力依旧损耗过度,偏是那少年命硬,竟能在伏魔锁中保得三魂七魄的安然无恙,却也是大幸啊。虽是如此,片刻后,少年到底还是支撑不住晕过去了。
不一会儿,医仙便匆匆而来,手中提着个大大的乾坤袋,倒似是装了不少的东西。喂饲下一枚丹药,又用药液洗涤了较为严重的伤口,但身为神之后,赤莨神君的愈合速度愈发的缓慢,只得待在榻上静养。
既是表明了身份,天域众人再不敢怠慢,一应用具都是最好的,只求莫要让赤嫄神尊前来替子寻仇。
时间过得飞快,而天教中的一切依旧井然有序,按部就班,虽然发生了诸多变故,却也并未让凯煞玄王中断复仇的大业。只是,这是一个冗长的过程,念到兰幽现在还小,便也未加透露恐让她徒增压力。
至于那两名新来的侍卫,虽然和圣女走得很近,却也毕竟来历不明不得不防。故而,几个月来,槐安子却是一无所获。而冰龙,本就事不关己,此行便也只求图个新鲜,聊以解闷罢了。
三个月后,在数百枚灵药的润养下,赤莨神君的内伤外伤终究还是愈合得差不多了,试着想下地走走,但脚一沾地,只觉软软地使不上力。苦涩一笑,原来这就是仙界的灵药,和神界的完全不能比啊。
不过,如此的愈合速度,却也算是费了一番大功夫,赤莨心下一软,便也不忍再去计较了。半个月后,伤势痊愈。同为纨绔公子,赤莨与冰龙居然惺惺相惜,结成了生死之交。只是,冥冥中,他渐渐对冰龙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情愫,觉得只要他在,自己就会很踏实,连带着竟有些嫉妒圣女兰幽。
看得出,冰龙对兰幽也算是一片钟情,只是有人心中就偏偏,不!乐!意!
冰龙本就聪慧,赤莨的古怪念头他倒也猜出了七八成,不但不生气,反而还起了几分玩闹之心。毕竟,倾心于他的女子数不胜数,但男子,赤莨还是第一个呢,如此,倒似乎有趣极了。左右,赤莨神君也是他万万不可得罪的,如此甚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雷华派那边多数弟子早已无功而返。其他的,或遇不测或死或伤,或流连凡尘,索性便一走了之了。而作为松涛最骄傲的弟子,兰幽却似凭空蒸发了一般,被掳去就再无消息。为此,松涛心神忧虑夜夜抚琴,只盼她莫要出事,或是闯下什么祸患惹火上身。
转眼,下山已有半年了,由于迟迟未打探到确切消息,雷华派那边便也不敢轻举妄动,而这,冥冥中正中了松涛与兰幽的下怀。而兰幽,似乎已经习惯了圣女的身份,甚至开始介入天教的一应管理,风生水起不亦乐乎。雷华派对她来说,虽然颇为眷恋,但一时半会儿却没有合适的理由回去,却也只得作罢。
至于槐安子,虽然过去和天教瓜葛不大,但半年来的相处却让他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但虽如此,毕竟是雷华中人,还是日夜期盼着回雷华山,回到那个真正属于他的地方。但是,却依旧苦于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
如此,纠结了又有半个月后,一天夜里,远行多日的冰龙公子突然回来了。一回到魔窟,冰龙立刻冲进石屋,而此时兰幽恰好睡不着,目光一凛长剑抵在了冰龙的咽喉。
“说,你是谁,到底是何居心?”
“兰幽姑娘息怒。”声音妩媚而婉转,兰幽闻之便知是冰龙,神色也渐渐柔软了下来。
“你……为何深夜至此?难道……”如此莽撞并不是冰龙的一贯作风,兰幽暗叫不妙——看来,外面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半路遇刺
借着夜明珠突然绽放的光芒,只见兰幽眉毛紧缩,长剑却早已轻轻放了下来。冰龙却也一改往日的随意洒脱,面色似有几分凝重,虽然知晓后果,却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兰幽。
“青华峰松涛道人病重,目前的青华峰群龙无首,一片混乱。”语速有些急促,但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
“什么?!”兰幽愕然,眼底尽是悲哀与自责。的确,身为青华峰真传弟子,她不但玩忽职守,而且在这关键的时候却在别处逍遥快活。既是无法担起肩上这沉甸甸的责任与义务,她便根本就不配这个真传弟子这个身份,更对不起师门的抬爱与厚望。
但是,好不容易与父母重逢,融入这天教,又教她如何舍弃不顾呢?两相矛盾,愁肠百转,兰幽终究还是一夜无眠。
天蒙蒙亮,兰幽拟好了一封书信,而得知讯息的槐安子也匆匆赶了过来,自知雷华山出了此等大事,兰幽说不定会急得自乱阵脚。此番,看见她依旧好端端的,只眉间氤氲着一抹淡淡的愁云,不由轻轻松了一口气。不过事已至此,按照兰师妹的个性,看来是非走不可了。
此时圣妃还在睡梦之中,由于女儿归来旧疾也治愈,几个月来睡眠倒也颇为安稳。兰幽蹑手蹑脚走进小庭院,轻轻将信笺放在母妃的枕边,握着母妃的素手,端详着那令她魂牵梦萦的温雅容颜。为了师父,为了师门,如今她只得抛弃自己的父母,远走他乡,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也许,下一次见面,便是反目成仇。
“母妃,你会原谅澜儿吗?澜儿,也是迫不得已啊……”声音一颤,一行清泪不由悄然滑落,滴在了圣妃恬淡的睡颜之上,又被一方薄绢轻轻拭去了。
“母妃,兰幽……就此别过!”一狠心,兰幽拭去泪痕撩裙拜倒,深深地三度叩首。礼毕,为母妃掖好被脚,兰幽头也不回地怆然离开了。
而父亲的寝殿,兰幽却是去也不敢去,只下跪重重地叩了三次头,当做是最后的告别。礼毕,拾掇好乾坤袋,兰幽随着冰龙与槐安子,趁着守卫松懈,黯然离去了。路上,那枚九莲城副城主赠送的勾玉不知何时遗失,待到想起时,却也再踪迹难寻。
晨露已晞,圣妃渐渐自睡梦中醒来,刚一起身,枕边赫然一封淡粉色的桃花笺。看上面“母妃大人轻启”六个大字,确是女儿澜儿无疑,宠溺一笑,权当做是女儿的又一番心意。
拆封细细读来,字里行间尽是浓浓的孝心与眷恋,圣妃心中一悦,微微勾起了唇角。可是,渐渐的,圣妃神色凝重了起来,最后喟然长叹,却也无可奈何。泪水浸湿了书笺,晕开了不少还未干透的黝黑墨迹,字迹凌乱而斑驳,虽依稀可辨,却也煞是刺目。
不多时,教主推门而入,见了圣妃的模样颇有几分意外。地上,有一张薄薄的书笺,教主心中一奇,便拾起细阅。片刻后,终究还是长叹了一口气。澜儿心高气傲,又事事以大局为先,此番确是非走不可了,却也怪不得她。却不知,兰幽信中,有意隐瞒了不少的真相。
这厢教主圣妃默许了女儿的不告而别,那厢兰幽一行早已走出了老远,来到了玄水之滨。玄水附近向来都是风水宝地,农田肥沃,鱼虾鲜美,灵气精纯,养育了一方百姓,也得到无数修士的青睐。
此番,得以路过玄水之滨,一是为了抄近道,二则也是顺便尝尝那道远近闻名的玄水蟹煲。面对美食,三人一点也不含糊,只一会儿砂锅便见了底。小麒麟闻着香味渐渐醒转,待到反应过来,见蟹肉早已被消灭得干干净净,撇撇嘴都要哭了。
继续赶路,忽然又一阵幽香袭来,疾风掠过,前面赫然立了个人不人妖不妖的怪异女子。只见她若隐若现的肌肤绿得发亮,剔透的眸子泛着奇异的光,身上倒是一袭精致的华服,粗粗的头发被绑成了无数的小辫子。虽然相貌丑陋,却也自有一番异域的风韵。
“这两位公子好生俊秀,不如便做姐姐的男宠,拥有一辈子享不尽的富贵荣华!”纤臀一扭,虽然性感,却也丑出了天际。槐安子眉头微皱,神色中似有几分嫌恶,而饶是冰龙,却也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姑娘还请自重!”片刻后,冰龙微笑着清朗回了一句,拉起兰幽就欲离开。但有人,偏偏想得寸进尺。
“自重?这位公子不要那么凶嘛,人家哪里就不自重了?”微微一哂,女子极有风韵地瞥了一眼冰龙,眼中现出一丝娇柔,冰龙的面色随即竟柔软了下来,神情似有几分迷离。女子作势就要吻上去,却被一柄折扇弹开了,但见冰龙突然面色铁青,嘴角溢出一抹血红。
“媚术?倒还欠几分火候,不如跟我宫中那些美人儿们学学,兴许能长几分见识!”语气渐渐冰冷了下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女子面色一冷,“竟敢如此对待堂堂西海女妖,冰龙公子委实过分了!你可知,想要承恩于我娇娥的男子,可是多得很呢!”
“原是娇娥姑姑,若是不用媚术,又有哪个男子肯多看你一眼?不过一介丑女,自轻自贱,竟还自诩‘娇’‘娥’二字,咂咂……”冰龙捏起她的下巴粗粗看了几眼,眉头一皱便厌恶地甩开,连连摇头。
他心中也知,西海妖族煞是难缠,只愿此番速战速决。左右,西海妖族与九州龙族向来就不和,不如就索性得罪到底,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样没使出来。
“你……莫要太过狂妄!”娇娥怔了怔,声音由于愤怒微微颤抖。
西海妖族,虽然其丑无比,却天生媚术,久而久之,便个个都以为自己是绝色的佳人。如今,眼前的绝色公子对她指着鼻子骂,心中自然委屈。含泪又看了眼槐安子,槐安子为躲避媚术转过头去,却也并不理会。
如此这般,娇娥恼羞成怒,清啸一番便祭出了一根长长的三叉戟,向着冰龙刺了过来。身形一转,三叉戟擦着衣襟掠过,娇娥对准他的脖颈轻喷了一口气,冰龙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再次反应过来,一片冰刃疾驰而来,击在三叉戟上,震得娇娥虎口一疼,差点松手。三叉戟一转,刺向槐安子的面门,见钰苍剑出鞘,又借势刺向了兰幽。兰幽身子一颤,慌乱间紫越剑却怎么也拔不出来,只得立在那里乖乖等死。这时,面上一暖,这一次替她挡剑的竟是冰龙。
“你……”娇娥一愣,不知这碍眼的小姑娘竟能得到如此礼遇,“哐当”一声三叉戟落了下来。不知为何,此番竟对冰龙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好感,就连自己也自觉有些不可思议,转而的,则是无尽的嫉恨与痛苦,有些喘不过气来。
“娇娥,你怎么在这里?”一位俊秀男子匆匆赶了过来,一把拉起娇娥,娇娥颤颤巍巍地倚靠在了男子怀中。见那男子眉心的煞气,应是也中了媚术无疑,只是毒已深入骨髓,药石无用。轻轻抱起娇娥,男子电一般地御风而去,看来法术竟与兰幽不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