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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鼎坊南大堂里本来就坐着玄冥、青青、霁阳、恒隆等一些老客,他们听到那些人把阿婉和帕鲁说的那么不堪,早已怒火中烧。终于霁阳第一个受不了,她狠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第295章 渡界舟
“闭嘴!”大堂里,突如其来的喝止打断了私语者的八卦,一时竟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起身的霁阳身上,但她却丝毫不以为意。因为和各『色』目光相比,流言在调鼎坊恣意传播,陶歆和白裔的无动于衷,才更叫她觉得齿冷。
“阿婉才不是那样的人!你们不配提她,没的玷污她清名!”霁阳胸口一阵满涨,说出这句后才稍微觉的舒坦了些。她平稳一下情绪,决定不再管调鼎坊的什么狗。屁忌讳,尽情替阿婉讨回公道:
“昨晚的事,早已查证清楚:阿婉和帕鲁的清白也被玉帝、四御一致认同,你们又有何异议?难道你们自觉比玉帝、四御还要高明?!你们不谴责设计者,还给受害人身上泼脏水,安的到底是何居心?!仙界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就是!阿婉才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又不了解她,凭什么妄议她的是非长短?!”青青见霁阳极力为阿婉辩驳,便如同遇到战友般温暖,再不顾忌白裔的目光,大胆替阿婉说话。
“两位姑娘说得对!我虽不曾与阿婉姑娘结交,但也有过几面之缘;像她那般心思单纯之人,断不会做下此等丑事!”恒隆本不是如此高调之人,也不屑『插』手此等小事,但听到霁阳说起四御,他才恍然惊觉自家主子和阿婉的交情,于是连忙一改常态的为她辩解。
……
大堂里的话语,屡屡犯了陶歆的忌讳,但陶歆却并未从厨房里出来制止。
此刻的厨房一片静寂。没有了铲勺碰撞锅子的声响、肉蔬丢入热油的香气,偌大的灶间里竟显得异常冷清和萧瑟。
一个人的陶歆,在这静寂里什么都没有做,只身体前倾,双手撑着案板,头微垂盯着地面,好像要等着地面开出朵花儿来。
方才外边大堂的声音一字不漏的落进他的耳朵里,在他心里掀起巨大的风浪。风浪所到之处,卷『露』出沉埋的记忆,也拍裂开多年来苦心垒筑的心防。
连外人都那么相信阿婉,为什么自己却对她如此怀疑?当年听说她拣着高枝儿而去,但若果如此,她为什么没有趁着万佛宗会后风头无两的气势,一举入住凌霄宫?即便是此举受挫,她也该是跟随宦璃待在紫府啊,又怎么会甘心屈居玄洲一隅,靠开间铺子过活?
照理说阿婉应该是对调鼎坊有无尽的眷恋或歉疚的。否则她也不会在仙界兜售凡间的饭食,甚至连营业的时间也刻意选在和调鼎坊截然相反的白日。可为什么八百年的时间过去,她宁肯选择自己背负一切,也不亲自来调鼎坊解释或开脱?这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
……
陶歆心里的疑『惑』越发放大,冲动的想要赶赴玄洲,立马找阿婉问个清楚。但就在此时,他突然听见白裔清冷的嗓音:“小店经营,最重一个‘信’字。今诸位虽出于义愤之情,但言谈之间却也坏了调鼎坊的规矩。为了减少争执、不虞,还请犯规之人主动离开!”
白裔的话就像是一盆冰水浇在陶歆头上,瞬间叫他恢复“清醒”。是了!如果说到信任,他最该信任的也是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啊!他和白裔赶赴紫府,清清楚楚听见宦璃说离开调鼎坊是阿婉自己的选择吗?
紫府仙洲的那条深不见底的沟壑,还赫然存在于陶歆的脑海,就像一道永远不会复原的伤疤。
八百年了,八百年的隔阂与疏离。无论是什么缘故造成的,他们恐怕也再不能回到从前了吧!
陶歆垂着的头,越发无力向下。他心里刚燃起的冲动之火转眼间熄灭了。他起身拿起一坛果酿猛然关入腹中,明明香甜醇厚的甘『露』却在他口中化做无尽的苦涩。
……
仰圣殿的事件之后,随着时间推移,关于阿婉和帕鲁的好奇、八卦终于慢慢淡去,日子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这日傍晚打烊,阿婉盘点了食材,才发觉又该去往凡间采办食材了。但不知帕鲁因为何事羁绊,一整日里都未从凌霄宫归来。她左右等不到他,只好循着南天门方向自行离开。
“姑娘又要出海了?”守卫在南天门的增广天王温星子,把一只渡界舟牵到阿婉跟前,主动朝她搭讪道。
“你认得我?”阿婉有些诧异,她虽看着增广天王也觉得面熟,但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嗨!你差不多每隔十二日便出海一次,每次都是傍晚时分,偶尔又有帕鲁公子相随,不是烟火灶的阿婉姑娘又是哪个!”持国天王马流兮看出阿婉的惊奇,随口为她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阿婉接过渡界舟,朝两位天王了然一笑:“往日里只有多闻天王和广目天王偶尔到烟火灶坐坐。两位天王若是不弃,改日一定要一同前往,我请客啊!”
“一定,一定!”两位天王看阿婉踏上扁舟,边挥手作别边笑着答应。
……
南天门外,夕阳流金溢彩,分外绚烂。但放下了渡界舟,行入星海里,天『色』瞬间暗了下来。
阿婉懒懒卧于舟内,俯身望着暗蓝星海里的点点碎光,漫无边际的想着心事。
暗『色』深沉的海,就如同最深沉的夜,包容着一切未知。黑『色』的影子在海里由深入浅浮出水面,又化作汪洋的海流涌向四方。『揉』碎的星光在深蓝靛青里汇聚又散开,仿佛具有着生命和『性』情。
渡界舟里,好像有一个坚实的怀抱揽着阿婉,叫她觉得放松又踏实。虽然她自己时常警醒,不去想调鼎坊的人或事,但此刻还是沉溺于这类似于陶歆胸膛的感觉不过是一种错觉罢了,就纵容自己放肆一次?!
渐渐的,阿婉的眼皮越来越沉,脑子里也时清明时混沌。
差不多十几日的功夫,她就要下界去用『药』丹置换些食材。遇到帕鲁有事,她也是孤身一人。但像今夜这般困倦、疲乏,她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她不想入睡,不想拱手让出这仙体、还有这叫她沉『迷』的怀抱。她这般想着,抬手用力咬一下自己的手指。
刹那间,血的腥甜裹挟着茉莉的香气充溢她的口腔,可是她却脑子里越发的混沌恍惚,连眼皮也粘连住了一般睁不开来。
耳畔处,咕嘟咕嘟的涌着水声,好像有什么沾湿了她的衣服……
第296章 流光星海
暗蓝『色』的星海里,一叶扁舟缓缓的飘『荡』在水里。扁舟里,一个姑娘安然的酣睡着。可能是因为梦到了什么畅心快意之事,她的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任舟底溢出的水沾湿发丝、衣襟,她也没有丝毫要醒之意。
舟底的水咕嘟咕嘟不停的往上冒着,把姑娘的贴近舟底的衣服全部沾湿。随着越来越多水的涌入,小舟的吃水线一点点抬高。海水从沾湿姑娘的衣襟到淹没她的脚踝、大腿、腰肢,直至只剩半个脑袋。
仙魄里两个阿婉都睡着了,一个坠入美梦里不愿醒来,一个饱受现实折磨不想面对。但后者终究还是饱睡太久,浅眠被不适的湿意惊醒。
阿婉不情愿的睁开眼睛,这才发觉海水就在她鼻子底下『荡』漾。她慌忙坐起身来,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躺在流光星海的渡界舟里。
这特么又是个什么情形?阿婉看着自己遍身湿透的衣服,简直欲哭无泪!要不要每次醒来都在水里,搞得她好像掌控不住身体的某处机能一样!还有这一次比一次危险的局面也不知那丫头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又招惹了什么样的死敌,怎么下起手来一次比一次狠!
如果怎么都躲不开个“死”字,那她还不如主动回调鼎坊里当灯引呢!
心里各种气愤无奈,但她此刻却只能硬着头皮面对。因为如果她再晚醒一会儿,或者多在水里浸泡上一段时间,她就是再想回调鼎坊里当灯引,恐怕也回天无力喽。
流光星海,早在天地混沌之时便已存在,混有至阳之水,杂有至阴星沙,饱含罡煞之气,久浸可融仙质于无形。以此星海隔开人仙两界,只有上古之木渡之可达彼岸。寻常仙体堕入此海,纵有通天彻底的本事也难施展分毫。加上海水里边阴阳不停交替侵蚀,就是仙界至坚之物放置久了,也会销的一干二净,更不用说寻常的仙体仙魄了。
四顾整个寥阔星海,除了她的这叶小舟之外,竟然再无半点活气。阿婉顾不上抱怨倒霉,就开始快速采取措施自救。
她先把舟内一直在吸水增重的软垫丢入水里,然后又一刻不停的把手伸入船底,寻找漏水之处。
也不知道有心暗害她的人,心里怀揣着多大的恨意,竟然把船的漏水之处做的无比精细。任她几次左右前后『摸』个彻底,也丝毫找不出漏水之处。
没有办法,阿婉只能站在船里,一捧一捧往外捧水。这个办法虽然看似笨拙,但却很快显现出惊人的效果。随着船底水的减少,整个小舟浸入水里的部分一点缩小,舟身也开始慢慢抬高。
吁!她微微松一口气,照这个进度,她还是有希望撑到上岸、平安抵达凡间的。她预计的很是乐观,但残酷的现实却很快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原来她在预算之初就遗漏了两个问题,一个是她不断削减的仙力,一个是流光星海的侵蚀力度。
几次往复之后,阿婉的仙力已经消耗殆尽,她捧水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到最后,她已完全不能动弹分毫。除此频繁弯腰快要累断的腰肢,她的手脚也因为长时间在海水里浸泡,而变的痛如刀割。
她疲惫的抬头看向四周,但目力所及,却丝毫看不到星海的彼岸。
只有拼最后一把了!她咬牙用双手撑住船舷,又艰难的把双腿蹬向对面的船舷,使整个身体悬空在扁舟之上,就像临水又架起一座拱桥。
水还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往船里渗漏着,阿婉悬着的身体也只能短时间脱离水面。之前整个浸过水的躯体,开始敏锐的感觉到海水腐蚀痒,就像是无数只蚂蚁在身上『乱』爬;痛,又像千万根钢针齐齐扎入内体。
还能撑多久,阿婉自己也不知道。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她的胳膊和腿越发颤抖的厉害,但她再也等不到一叶扁舟的飘过。
眼看着海水一点点漫过船舷,手指又重新没入手里,阿婉的心终于变的绝望:难道,这次她再没有逃脱的幸运?难道这片星海就是她最终的归宿?时至今日,她甚至连个可以求救的人都没有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等候自己的死亡降临更加恐怖的吗?阿婉眼前一片模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她一动不动的忍受着这非人的折磨和越发难挨的时间。好想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给自己一个痛快;可在心底的深处,她到底还是有着一点点的侥幸期待不肯放弃。
幽深暗蓝的海里影影幢幢,不时有碎亮的星光闪耀流转,这让人『迷』醉的美景,在阿婉的眼里却变得从未有过的恐怖。它就像一头可怖的蓝『色』巨兽,带着诅咒和绝望,诡笑着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伴随着胳膊和腿的酸软痉挛,阿婉的身体终于坠向星海。
这次是彻底要和这世界说再见了吧?早知道最后的结局就是这样,就不折腾这么久了!
好累啊!
对不起了,坏丫头!我能做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