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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婉回顾自己的行动,觉得哪哪都谨小慎微,怎么也和霸道扯不上关系。
白裔叹一口气,把阿婉领到池塘边。陶歆心里好奇他们的谈话内容,也跟着去了。
池塘的水面上映着阿婉脸颊,看着明眸善睐很是动人。
很快,阿婉就发现了异常——她的额间好像落了什么脏东西。她对着水面一通用力狠搓。
“搓不掉的!”白裔明确告诉她,“这就是我说的御心『惑』术霸道的地方。它乃魔界的术法,无论谁修习它,总会带些异状。你虽因它飞升为仙,可也会因它被仙界不耻。”
“为什么?”阿婉不解。
“因为寻常的神仙修习的法术多是从克制**出发,所以面儿上总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而你修习的法术却是根源于**,虽则修习容易、一日千里,但却很容易走火入魔;即使你心『性』坚定,最后修成大道,也是一尊魔神,相貌的异化也会频惹非议。”
白裔斟酌着字句,小心给阿婉解释清楚。如今阿婉不过才开始修习御心『惑』术,局面尚能扭转。她若不想承受非议,大不了他和陶歆帮她把神髓重洗一遍,叫她重修别的术法。若等到她修习深入、与御心『惑』术融为一体了,她再受不住非议走火入魔了,那么她一辈子也修不成九尾狐真身。所以这些利弊,白裔必须得事先给阿婉摆清楚。
“这样啊!”阿婉恍然明白。她不由得再次低头看向水中的自己:粉红的花钿和眼尾,凭白添了丝媚气,虽着现在还不算难看,但以后会不会越长越丑呢?是一日千里的修行和被人非议,还是清心寡欲、重头再来的不逾矩?水里的女子满眼的『迷』茫。
时间一点点流逝,连一直跟随没有做声的陶歆都有些紧张阿婉的选择了。因为对他而言,要一个纵情恣意、会耍宝的短命狐狸,还是一个刻板无趣的长命狐狸,也是一道难题。
“我决定了!”阿婉抬眼看向白裔,眼神清亮而坚定:“我要继续修炼御心『惑』术!”
陶歆的心忽而放下又被捏紧:“理由呢?”
阿婉看看白裔又看看陶歆,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她展颜一笑,挥动着自己稚嫩的拳头:“这还用说吗?我会用实力叫胆敢非议我者通通闭嘴!”
白裔和陶歆不由自主的随之弯了眉眼——这才是调鼎坊调教出来的丫头!
第106章 椿根馄饨
鉴于阿婉的要强上进,白裔做出一个重要决定:以后调鼎坊的凡人食客——除了吃之外的事儿就由着阿婉折腾了。
阿婉初听很高兴,但很快就回过味儿来:白裔这是在怀疑她做菜的能力?什么叫由着她“折腾”?难道她为大春儿祛除心魔不是正事?
她暗暗发誓,以后要做出点样子给白裔看看!至于现在,她并不急着给白裔纠正用词错误。毕竟还是“折腾”这个词给予她活动的范围更为宽泛自由。
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还能顺带提升仙力,何乐而不为呢?她迫不及待等着黑夜的到来。
……
真是想睡就有人递枕头,阿婉才回后院厨房不久,白裔就过来传菜:“椿根馄饨、樱桃煎、笋蕨兜……”
“这……不是菜单上的菜吧?”陶歆截住白裔的话,不耐烦的挑眉看着白裔。
“嗯。”白裔老实承认,“可是那人说这里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你没见他的长相,啧啧啧——皮包骨头的,看着真是可怜……”
“说人话!”陶歆怒目以对,他才不会相信薄情如白裔,会同情一个素昧平生之人。
“好吧——这可是位凡人食客,如果他走了,阿婉今日很可能就没有练手的人。怎么办,你负责吗?”白裔把话说透,两只手揣在袖子里,端地好一副无赖相。
原来是这样!一旁的阿婉恍然大悟,她也紧张又满怀期待的看着陶歆,生怕他狠心拒绝。
“这菜我没听过,更没做过,如果做得客人不满意,砸了调鼎坊的招牌,你们可别怪我。”陶歆终于还是答应了。虽然心中有所顾忌,但终究还是自信更多一些。他傲娇的说完,转身准备食材去了。
就在陶歆把樱桃泡上、香椿叶子留蒂,又洗好蕨菜的功夫,阿婉已轻车熟路分了神魂,随着白裔一道往大堂里去了。
“客官稍候,先喝盏茶——菜随后就到!”白裔不动声『色』,指尖擦过那男子的手背。阿婉神魂趁机进入到男子的魂魄。
如果说之前阿婉在侵入玄掌的记忆时,还像是鸡子寻找山缝,须得怀柔绕道而后徐徐图之;那么现在的阿婉在进入一个凡人的魂魄时,就宛如利刃穿破棉布,爽利急速、全然不费吹灰之力。
阿婉在男子的魂魄里转悠了一圈,大致了解了他的身世。
原来他年轻时,也出生于富贵人家。从小过惯锦衣玉食的生活,对于吃穿住用无不讲究挑剔。偏偏家中为他定下的亲事乃是一门户中落的清贫女子。女子嫁入他府,行止之间处处带着清寒节俭之风,叫他越发看不顺眼。因着家中长辈做主,他连和离都做不得主,于是就一房小妾一房小妾的娶进来。
哪知彩云易散琉璃脆,好光景他也不过享受了一二十年就再没有了。一场变故之后,家中姬妾逃得逃、散的散,最后只剩下他向来瞧不起的结发妻子没有离开。
都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可他愣是在穷日子里品出“真”的生活滋味。不是他有勘破红尘的决心或信念,而是他有一位妙手贤心的妻子。最穷困潦倒时,他们家连一块干粮都找不到,可他的妻子偏是挖来香椿根,碾成面渣绊上荠荠菜,给他做出一锅馄饨来。因为没有钱,他连茶都喝不起,是他妻子冬采腊梅、夏摘荷尖,趁着花草香气最浓郁的时候,给他的水碗之中添些稚趣。
也许是已经尝尽了动『荡』波折的辛苦,也许是领会了活着的全部奥义,他先被推举为轨长,而后又被擢拔为里有司、连长直至乡良人。
他从富贵到贫贱,又从贫贱到门楣光耀,他的妻子一直待他始终如一。他也曾好奇问她为何对他不弃?她答道:一纸婚约束缚,数载饭食偿还,道义、本心之所在也……
只可惜,贤妻傲骨如斯,偏无纵享荣宠之福,年级不大她便撒手而去,独留他一人忍受着孤寂、蹉跎岁月。
今他年岁已长,自觉大去之期不远,只对妻子给他做过的几样饭食念念不忘……
阿婉见大堂里还没上其他客人,而这位客人又肉眼凡胎看不见她的神魂,她索『性』不等白裔接应,大胆撤出神魂,直奔厨房而去。
厨房里阿婉再次睁开眼睛时,陶歆已做好了客人点的三样菜肴。只是那樱桃煎却是去了果核、填充肉馅,而后又用菜籽油嫩煎的;椿根馄饨面皮不见土黄,乃是用香椿叶根做馅、白面包制而成的;至于笋蕨兜,陶歆更是把它做成了烧麦形状……
“等一等!”眼看陶歆就要拉响食铃,阿婉连忙开口阻止。
陶歆挑眉疑『惑』的看向阿婉。
“陶哥哥,你做的菜看着就很好吃,但……可能和客人想要的不太一样!”阿婉怕伤及陶歆的自尊心,尽量拣和缓、婉转的话来表达她的意思。
“你知道什么?!你又不是他,凭什么指摘我?”陶歆一听阿婉的话当即就恼了。他哐当把盘子撂回桌上,叉腰狠狠瞪着阿婉。
阿婉的心猛然抽紧,半天才嗫嚅道:“我……我去他魂魄里查看过了。他吃过的和你现在做的……的确不大一样。如果他是怀旧的话,你做的……你做的很可能就不是他想要的。”
为着调鼎坊的招牌,阿婉拼死说出最后一句,而后才耷拉下眼皮,等待陶歆对她的惩罚。
嗵!阿婉的脑壳被陶歆狠弹了一下。“还不赶紧往下接着说,难道你还等着我跪求你不成?”
“你不生的我气?”阿婉『揉』着脑袋,眼睛里却是欣喜:“我就知道陶哥哥大人大量,才不会和我一般见识——再说我们都是为了调鼎坊嘛!”
“嗤——”陶歆不屑的对阿婉的恭维撇嘴而笑。其实他很早就明白:调鼎坊的客人分两种,一种是纯粹追求口腹之欲的“吃货”,另一种则是奔着某种情怀而来。
第一种客人,他轻易就能应对;但第二种,饶是他做菜这么些年,也有一些犯愁。因为客人孜孜以求的那种记忆里的独特味道,他们描摹不出,他也无法理解,当然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回想几百年前,他就遇到过这么一位客人。结果,他做的菜客人很不满意。虽然其他客人很是费解,纷纷替他鸣不平,但在很长时间里他都有挫败感萦绕心间。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讨厌不可量化的“随便”之类的词语。
显然,他今日遇见的又是第二种客人。不过好在还有阿婉,他今日或许还有改变窘境的可能——虽然在他的心里,多少还有些因阿婉盖了他风头的不痛快。
第107章 殉情还债
“新鲜的香椿根磨成糊,挤出过多的水分,留渣擀成面皮,而后把剁碎的荠荠菜拌上盐巴当馅,包成半个耳朵大小的馄饨。”阿婉回想着客人记忆里的椿根馄饨给陶歆详细的解说着。
“等等等——”陶歆打断阿婉的描述:“你确定是香椿根?那玩意儿还能吃?”他浸『淫』美食多年,从未听过以椿根入菜的。那树根特有的腻滑和土腥,他想想都觉得反胃。
“啊?啊!”阿婉确定又郑重的点头。
“馅里没有油?”陶歆再问。
阿婉又点头。
“啧——”陶歆确认过一切,不禁再次捏紧额角。这种稀奇的食材,他需要现找。虽然他来去神速,可来回也要花些功夫。更何况,之前他做的三道菜已经花费了不少时间,恐怕客人会等急吧?
“你再说说樱桃煎怎么做?”陶歆心里有些着急了,但还坚持着听阿婉把一切说完。万一这樱桃煎也需要用到很奇葩的食材呢,他还是一次听完了再一起准备的好。
“樱桃煎是用梅子水把樱桃煮熟去核,果肉捣成泥,而后拍成小饼,再刷一层泡桐花根的余蜜。”阿婉蹙眉回忆道。
泡桐花根的余蜜?陶歆恨不能仰天长叹。一朵泡桐花的花蒂处才有指甲缝大小的一点甜蜜,要给一盘樱桃饼刷上花蜜得特么多少朵泡桐花呀!
“你——接着说!”陶歆的目光几乎都能杀人了,但他还咬牙坚持听着这穷讲究的菜谱。
“哦,最后的笋蕨兜就是把鲜笋、蕨菜焯水,加上盐巴和一滴香油……”阿婉边说边后退,生怕陶歆把她当作那位客人狠揍一顿。
“时间紧迫,笋蕨兜你来做!做好了就拉食铃,叫白裔先把一道菜端过去稳住他!你可以再进一次他的魂魄……”
陶歆的话没交代完,他人已经消失了。阿婉没有办法推辞,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赶制笋蕨兜。因为陶歆在做竹笋和蕨菜烧麦时,还有很多剩余材料,所以这道菜阿婉做得很快。
食铃终于响了。白裔狐疑的来到厨房,托盘之中却只放着一道菜。
阿婉和白裔说明了情况,又分神随他一道进到大堂。
男子翘首望着白裔进来,他惊喜的发现托盘里的菜肴竟和他记忆里有七八分相像。他颤抖着拿起筷子,夹起一点菜放进嘴里,嘴唇缓缓的咀嚼着。喉咙咽下的刹那,一行清泪恣意滚落他的脸颊,恍惚间他又看到了他挚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