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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她，神龙狱的大祭司。
然而就在不远的地方，还有另外一个姜若耶。
穿着流月神庙青月使的衣服，带着十几年前的倔强和愤怒，与另一个女孩在夜雨之中对峙着。
……是了，这里是流月神庙的白夜广场。
这是她和姜息染十五年前决裂时的那一夜。
就是在这个雨夜，她们选择不同的道路，分道扬镳，自此越走越远。
隔着蒙蒙的夜雨，姜息染站在曾经的姜若耶面前。
身上衣服已经湿透，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淌下来。她的眼睛亮得像火，能够点亮整座流月神庙。
姜若耶听到曾经的自己激烈地争辩着。
“强大如神芜，都只能封印它，而不能摧毁它，说明这种力量根本无法毁灭。耀与蚀的力量互相交替，才是世界的意义，耀执掌光明和新生，蚀执掌黑暗和毁灭，它们本该是一体的。封印只会让它越来越强大，最终将会失去控制，黑暗终会将临！”
姜息染丝毫不让，针锋相对：
“你以为神芜会不知道封印了蚀之力量，总有一天它会再次苏醒，并且会带来更大的灾难么？但她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因为她相信，她后世的子民中，总有人会参透她的用意，并且把蚀的力量，再次封印！”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测，而我所说的一切却是事实。为什么你不能相信我呢？”
“因为你的话与我的信仰相违背。若耶，蚀的力量是破坏的力量，它的毁灭夹杂着无尽的杀戮。”
“杀戮也是为了更好的重生。光之后就是暗，耀之后就是蚀，根本就不应该被分离。”
“好吧，看来，我们注定要分开了。”姜息染脸上流露出难过的神情。
对面目光灼然的少女盯着她，“你知道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么？哪怕你会因此而失去一切，你依然选择这么做？”
“若耶，总要有人去做这件事情的，为什么不能是我？”
“总要有人去做这件事情，为什么偏要是你？”
“我没有办法违背我的心。我是这三百年里流月神庙最强的圣女，以后的几百年也不会有人比我更强。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我就是那个握着钥匙的人，既然我看到了，就不能装作没看到。我会为此付出一切代价，包括我的生命。”
“好……姜息染，我祝你好运。”
“……我也祝你好运。”
姜若耶默然看着雨幕之中彼此相对的两个少女。
冰冷的夜雨拍击着她灼热的面颊，激荡的心神缓缓回落。
恍若是前世的事情，在眼前再次重现。
原来她还是会觉得痛苦的。
神龙狱的大祭司看着落雨的夜幕，脸上浮现冰冷嘲讽的笑意。
姜息染，果然如你所承诺的，你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去追求你所要的成功。
包括，用这样的方式，将我再次困在这个痛苦的雨夜里。
我终究……还是不如你心狠。
看来对神龙狱，你是势在必得了。
姜若耶的眼神变得冰冷。
不过，你有你的信仰，我也有我的信仰。接下来就看看，神是站在谁那边了。
长生殿外，大祭司一脚跨入虚空中，整个人坠入幻阵，消失不见。
没过多久，殿外浓密的丛林中悄无声息走出一行人来。
他们潜伏在阴影里，悄悄靠近这座被藤蔓和树木完全包裹着的冰冷神殿。
神殿外无数的藤蔓蠕动爬行着如同蛇类，在流光的夜幕之中，紧紧随着他们的脚步，窸窣不停。
林果被这些密密麻麻，可怕又阴森的东西搞得精神紧张。
“快点掩护我，我觉得它们要扑过来了，那边那条紫色的，正盯着我呢！”
“怕个屁！你被戳出十个窟窿也不会死！”一会儿的功夫她念叨了几十句，温凉忍无可忍一巴掌将她拍出去。
立刻就有藤蔓缠住林果的脚，被林果一把火烧了，屁滚尿流滚回队伍里。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锤死你？”
人家一个娇嫩的小姑娘，怎么就不能怕这些变异的植物了？
刀刀依然坐在温凉的肩膀上，两只手胡乱拨弄着他的头发玩。
“它们为什么不扑过来？还有雨林里那些树，明明有杀气的，最后也没动。”
温凉挑着下巴，一副大爷狂拽的模样，“你们以为，我们干这票大单子之前，会不做准备？神主的身份神符在我们手上呢。”
原来如此。
怪不得这一路这么顺遂。密林中的古树和藤蔓都是一副想攻击又必须按耐住的诡异情形。
“噤声。”
在神主身份神符的庇护下，一行人有惊无险的站在了长生殿大门前。
大殿左右两边，各自站立着一尊巨型石像。
左边为蛇尾的魁梧男将，右边为蛇尾的灵巧巫女。当然比起鳞河边的神芜石像要差得远，但足有四五人的高度，比普通凡人高大多了。
这两尊石像垂头侍奉在长生殿前，神情谦卑。
然而随着众人的靠近，石像的眼睛缓慢地转了过来，冰冷森然地盯着他们。
这特么什么鬼，随时拍鬼片的既视感。
“开了么？”在林果的低声催促中，石门发出隆隆低响，果然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寒气从殿内传出来，一条长长的漆黑甬道映入眼帘。
邢二提醒道，“大家小心。”
就在林果探着脑袋往里面看的时候，一只脚从后面伸过来，快准狠地把她踹了进去。
黑暗甬道内发出一声惊呼，而后很快压了下来。
温凉又把小萝莉刀刀从肩膀上卸下来，这个混球对待林果的冷血无情与对待刀刀谄媚殷勤相差十万八千里。
“里面怎么样？”等了一会儿，温凉问林果。
黑暗中传来少女的声音，“挺危险的，别进来了。”
刀刀蹦跶着跑进神殿，她身上和怀里抱着的刀上开始发出金光，将漆黑的甬道照亮了一片。
“咦，这里有好多画呀。”刀刀说。
她侧着小脑袋往墙壁上看。淡淡金光中，果然能看到墙壁上绘着无数副彩色壁画。
全部都是人物画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第277章 开荒长生殿
这座神秘而神圣的石殿内，并没有如他们预想中那样杀机重重。
大约是因为黑暗，甬道长得看不到尽头。
幽深的甬道里只有众人的脚步声和刀刀身上的金色光芒。
正因如此，众人的精神反倒更紧绷。
巫族的巫术神秘莫测，与天衍大陆上的众家宗门都不同。又因为神龙狱的人几乎从不进入天衍，见过的人也很少。
因为未知，越显神秘。
林果目光无意间朝旁边的壁画瞟了一眼。
画面上是个手捧水壶的巫族青年男人，嘴角的笑容温柔灿烂，容貌有点像……有点像小十二杨锐……
额……
林果又看了两眼，卧槽，不是好像，那就是杨锐啊！
那人笑容鲜活，身影晃了晃，从壁画走了下来，“果果儿！”他开心地扑了过来。
“你说你，那天K歌回来忽然自己走掉了，我有多担心你，你知道不？我还跟零哥大吵了一架呢！”
说着，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温热的体温，还有他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林果懵逼脸。
什么……情况？
杨锐嘿嘿笑着揽住她的肩膀，满脸开心，“我求了零哥，零哥就让我过来陪你啦！看看，还是我最好吧？”
林果呆呆看着他。
心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一把将他推开。
。
东方天幕显出青黑之色，落了一晚上的细碎流光慢慢停了下来。
青袍的修士站在长生殿外最高的一棵树上，山林间穿梭的风吹衣袂，清冷入骨。
他安静地打量着那座神秘的石殿，它坐落在背山的阴影里，纵然就在眼前，似乎也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是他第二次靠近这里。
就是这里。
不洁的气息，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但是很奇怪，这座石殿隐约又笼罩着神圣的气息。
青苔覆盖着古老的石栏，长生殿外葱茏生长着无数绿色藤蔓。
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危险，这些窸窸窣窣的蠕动，爬上石台，爬满石阶，将这座神殿重重包围起来。
那两尊巨大的武将巫女石像分立在石殿两侧，恭顺垂眸。
沈寄并不准备强闯，他只是因为看到了大祭司身上笼罩的阴霾，道心无法安定，于是过来寻求结果。
盘腿坐在树梢，隐藏住身形气息，开始闭目打坐。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巨大的轰隆声从神殿内传出来，神殿前围拢的藤蔓骤然回缩，地面震颤，门口武将手中的神锤落在地上，砸出一大片碎石屑来。
凌乱的气息和声响从长生殿内传了进来。
在晨光还未将临之前，密闭的长生殿大门终于打开了。
两个白衣侍女从长生殿内脚步匆匆地走出来。
“你去神主那边时，切不要说大祭司的事情。你只冷眼看一看，她在不在那里就是了。”
“姐姐，我晓得的。”
个子稍微高一些的侍女答应着，招了招手。
殿前一根粗大的绿藤宛如巨蛇般乖巧灵动的蜿蜒而来，侍女跳到绿藤上。
那绿藤根须插入土壤中，一路飞速地朝着密林中卷去。
另一个白衣侍女皱着眉头看了看神殿前武将神锤砸出来的那一片狼藉，并未多管。
她走下石阶，一步步在仔细打量着殿前的地面，似乎再寻找些什么。
没过多久，面露失望之色，看看东边渐白的天幕叹了口气，重新回到殿前。
殿门再次关闭。
侍女脚步匆匆朝主殿而去。
无数白色蜡烛在大殿深处晃动着。
“姐姐！”有其它侍女迎了上来。“外面可曾发现了什么？”
回来的那位侍女冷冷应了句，“没有。”
其余侍女焦急惶恐，纷纷道：
“那祭司大人会去哪里呢？这么多年来，她从未离开过长生殿，纵然有事，也只是用幻影分身而已。”
“而且长生殿内闯入了不速之客，他们已经过了千面墙，朝欢乐园去了。”
“祭司大人昨日刚刚压服了青铜门内的异动，正是元神衰弱的时候，莫非是有仇家来寻仇？”
“若是，若是青铜门再次躁动起来，可怎么得了？”
从殿外回来的侍女寒霜满面，冷冷呵斥道：“通通给我闭嘴！祭司大人法力高强，又有神的庇护，自然会安然无恙。莫非大人她要去哪里，还要告诉你们不成？”
一众侍女被她训得果然都闭了嘴。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祭司大人回来看到你们乱作一团，哼，我们这长生殿，是不是又要选新的巫女了？”
众侍女脸色苍白，垂着头一句话不敢再说。
训话的侍女沉吟片刻，“你们几个，去青铜门守着，有什么变动立刻来通知我。你们几个，随我去欢乐园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有这样的胆子，敢擅闯我长生殿！”
就在她们匆忙行动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大殿内的蜡烛被一阵看不见的风拂动着，似是什么人悄无声息跟在她们身后。
。
面前是一大片花园，长满了高大乔木，低矮灌木，五色花朵。
一条潺潺小溪贯穿整片花园，溪水里有鹅卵石，有小鱼，有水草。溪岸边长着绒毛般的青嫩小草。
就像是片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