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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仅是这一笑,依音那颗骄傲的心早已不知飞向何处,脸上飞快地闪过红晕,便低下了头,竟有一种小女儿家的姿态在其中。
仅是一眼,便万劫不复。
“诗儿。”音邈越是向前便越来越漆黑,兀地看见前方闪着一抹微弱的白光,本以为是自己已经走到头了,不料却看见前方粗布衣的妇女,皱纹布满了额头,但眉眼间却是慈祥无比。
“诗儿,来阿娘这处。”妇女慈笑着看着音邈。
“你是?”音邈缓缓走进了发着光的妇人,只是一瞬,周围漆黑的地方便成了一处茅草屋。
妇人走向茅屋前的小菜园,蹲了下来,边拔菜边说道:“诗儿,睡了一觉连阿娘也不认识了吗?”
“阿娘?”音邈喃喃道,低头一看,自己已成小女孩模样。
妇人站了起来,将手上的芹菜递给音邈,揉了揉音邈的头,“傻孩子,快帮阿娘洗菜,今日拂燧也来家里吃饭,阿娘定要做几盘拿手好菜。”
听到拂燧的名字,音邈一愣,欣喜道:“师父也在此处吗?”
妇人也同样愣神了,“什么师父?诗儿何时有的师父?”
“拂燧啊。”
“哈哈哈,傻闺女,你和拂燧玩过家家竟还玩上瘾了,将来等阿娘离开了,阿娘定会将你托付与他。”妇人向音邈眨了眨眼,便蹲下继续手中的活。
音邈面上一红,情不自禁地喊了声阿娘,妇女头也未抬,说道:“阿娘知晓你的心思,说不定此时他已经来了,快去里屋瞧一瞧。”
里屋?音邈看了一眼身后的茅屋,在自己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痛感顿时传来,难道并非梦境?她飞奔向里屋,扶在那扇破木门上,里面陈设简朴,最中放着一张已黝黑发亮的木桌,木桌里头一张竹榻,甚是简陋。
音邈凝视着桌边煮茶的月白衣男子,棱角分明的脸庞,冷峻似是不食人间烟火。就这样,她静静地看着他,不言不语,仿佛世间最美好的事一般。
半晌,男子抬头,微微一笑,如春日和煦的春风,又似栀子芳香的沁人,极其温柔的语态,说道:“来,阿邈,我刚为你煮好了茶,尝尝?”
“师父。”音邈怔怔地看着他,心似蜜一般的甜。
“师父?”拂燧笑开了,缓缓起身,文质彬彬,走到音邈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傻子,我何时成了你的师父了?快去尝尝方才煮好的茶。”说着便将她推到桌前。
音邈心中似是小鹿乱撞,这也并非是梦境,真是的痛感,难道自己真做梦了?她端着一碗茶看了一眼双手撑头,满目期待的拂燧,才抿了一口,还是那般清香。
“师……不,拂……拂燧……”刚喊出口便觉得脸上滚烫。
拂燧看在眼里,柔声笑道:“今日的阿邈为何这般娇羞?以前的你可不是这般模样。”
她定定地看着他,分不清梦与现实。他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那般温热与宽厚,音邈似是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抬头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拂燧,脸上才挂上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谁又能真正分清梦与现实?如今握在手心处的便是真实的,便是现实不是?求而不得,得而不惜,世间万物皆是如此。如今有一方地给予了最想求、最想惜的事物,又何尝不是现实?
那天茅屋外的麦田甚是美丽,微风过处,阵阵麦涛,苍劲而又柔和。
“阿邈,来尝尝我的手艺。”音邈愣神间,他便将木桌从里屋搬了出来,挽着袖子,耳边散着些许发,沁出些许汗滴。
音邈见状,立即跑过去,从腰间掏出一块绣帕,踮着脚,替他擦去了额上的汗。眉眼间风情万种,他眼中除她再无他人,如诗一般的美好,她额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身后处的阿娘,笑靥如花,含着泪,点了点头。
“诗儿,你先离开一下,阿娘有话对拂燧说。”妇人沧桑的声音打断了二人。音邈看了一眼陌生而又熟悉的阿娘,又看了一眼含情脉脉的拂燧,便不舍地离开了。
她站在屋后那颗千年落冰树下,心猿意马,心思摇摇晃晃,唇边始终含着笑。不知是何季节了,落冰树粉色细小的花瓣缓缓落下,如粉色的雪花般晶莹。
良久,前屋一声妇人的尖叫声,音邈一惊,便将手中的花瓣一扔,跑了出去。
满地的鲜红,雪白的剑刃上缓缓流下几滴鲜血,那人一身黑袍,阴暗而威严,冷眼瞧着地上瞪着眼睛,脖子一抹血迹的老妇人。
音邈只觉耳边风呼呼吹过,立即跑了过去,扶着颤抖的妇人,不由自主地眼泪簌簌,她轻轻唤了一声阿娘。
妇女极其虚弱,眼角泛着泪花,“不要……不要怪他……将你托付……托付于他……阿娘……阿……”一口鲜血从妇人干裂的嘴唇中涌了出来,音邈立即用手拂去,“阿娘,你没事的。”
音邈哭的歇斯底里,妇人血红的手替她擦去了泪水,“将你……将你托付……托付于他……阿娘……放……放心……”妇人的手忽地垂了下去,眼睛缓缓地闭上。
“阿娘!”
影岐殿前的拂燧,眼中忽地一丝欣喜,又似悲凉,他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水幕看。
“你到底是放不下你那小弟子?”男性磁性地声音出现在耳边,拂燧一惊,男子又戏谑道,“你竟这般入神,就连我靠近你也没发现。”
拂燧看了一眼他,一丝像是被人窥探了秘密的不耐烦,“怎地这时还不休息?”
男子略有深意地看了眼拂燧,便转头看水幕上几近奔溃的女子,眼中一丝不可置信,惊异道:“你可知你若是一不留心,便会遭到虚影反噬!”
“我心中有数。”拂燧看也不看一眼傲云,背着手,看着水幕,眼中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漠。
第十四章 念想
本是万里无云的天气,竟慢慢变地阴沉,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一望无际的麦田竟逐渐倾斜,有几分倒塌之势。
她用手在屋后刨着土,双手上不知何时流出来的鲜血,早已染上了黄土,变成了紫黑色。她神情悲怆却呆滞,呆呆地刨着着,身旁放置着那具早已经没了生气的尸体。不知已经过了多久,妇人身上也已经盖了一层薄薄的落花。
那身黑袍伫立在屋前,抱着那把黑色的剑,面如冰霜,冷眼瞧着桌上已经发黑的饭菜。
女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定定地看了一眼旁边得那颗大树,迅速起身朝着里屋走去,男子不理不睬,转而看向了眼前那一片麦田。
未几,她手中握着一把已生锈的菜刀,满是哽咽,“你告诉我为何?你为何要这样做?”
男子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为何?她挡了我的路,理应该死!”
音邈瞪着那一双杏眼,眼前变得模糊,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停使唤地往下掉,呜咽道:“她怎地阻挡你的路了?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不会是他!绝对不会!他不会这般对我!”
男子的衣袍随风飘扬,他转过身,耳边那一缕洗发也一并随着风飞舞了起来,此刻看上去,他竟有一种肃穆的威严同煞气,但依旧面如冠玉,是他,怎会不是他呢?
冷淡的声音响起,没有那时那般温柔多情,“动手吧!你若记恨就动手吧!”
音邈摇摇晃晃,向后退了几步,笑开了,眼中的悲痛与绝望却是掩饰不住,“哈哈哈,我最亲的人和我最在乎的人,哈哈哈。”
对面的人一惊,眼中一丝心痛被顺利掩下,仍旧冷言道:“她并非是你的亲生母亲,若你还要固执,大可同我动手便好。”
“拂燧呢?你将拂燧弄到何处去了?他方才都给我煮茶来着。”音邈神情涣散,满地摸索。
“我便是。”不冷不热地语气。
音邈走进了几步,拿着那把锈铁刀指着拂燧,怒道:“你不是,我要你偿命!”
男子盯着那汪清澈的眼睛,眨也不眨,她兀地朝他劈去,时间似是定格一般,对面的黑衣男子忽地又成了那温文尔雅的白衣拂燧,微笑着对她说:“阿邈,怎地又做噩梦了?”
她揉了揉眼,再次睁开时,那张温柔地脸正关切地看着她,而她此刻正躺在竹榻之上,浑身无力。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一把保住了那月白色身影,温暖宽厚的臂膀将她环住,踏实无比。
他替她拭干了脸上的泪珠,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乖,没事了,都是梦而已。”
水幕外的人一口心血涌了上来,内心十分燥乱无比。他立即用灵力将心脏神识护住,席地而坐,慢慢地去将体内的浊气运出。
傲云到底放心不下拂燧,他既然已经动了虚影所编织的梦境,但若是心中负担过多也会让虚影有机可乘。
虚影向来压制着无数欲望的影子,几日重启虚影前,他便探知,其中竟慢慢有了邪气。而拂燧虽是虚影的继承者,但毕竟如今有了私信,那东西从来不顾的什么主仆情谊,一旦有了机会,便会反噬,以助自己成长。
想着不知不觉便又披上了外罩,朝正殿前的水幕走去,正低头思量着,忽地前方转角处的黑柱旁一道白影闪过,他暗道一声不好,便隐身跟了过去。
那道白影一直从正殿绕到后面花园处,走到了一棵古树之下,敲了敲,古树便开了一道缝,里面若隐若现橘色的光,白影转头谨慎地查探了一下四周,便走了近去。
只是那一转头,傲云便惊呆在原地。似是察觉到什么了,迅速向前殿飞去,本就隐隐不安,方才见她神色匆匆,必是有事发生。
此是天已经微微放亮,周围寒气四生,傲云看着前方那一抹黑影,身上罩着荧荧蓝光,格外惹眼,水幕也没了动静,一片漆黑。
他缓缓走了过去,见拂燧面色苍白,眉头一皱,“怎就如此倔强?虚影的脾性你也是知晓的。”
拂燧闭着眼,缓缓张口:“事有变故,必是有人从中作梗。”
想到刚才璃月那般反应与谨慎,傲云才恍然大悟。只是璃月向来痴情于拂燧,怎会不知这其中的凶险,竟然还出手,险些将拂燧推上魔道。若如那般爱,怎会不顾他的性命?
都说女人善妒,莫不是她妒忌才这般陷害?
他又思忆起几百年前她出嫁入影岐殿,新婚之夜,拂燧不知去向,她郁郁寡欢,悲痛欲绝,在花园前抚琴,琴声寂寥而悲痛。他心中不自觉地寻着去。
泪眼婆娑,仍有所期待,“前辈,他只是有事出去对不对?”
他不语,陪着她抚琴一晚。
那时的她处出水芙蓉一般,清透而倔强情深到骨子里。时过境迁,竟对她钟情的人下了手。他瞧着后殿她居住的方向,叹了口气。
拂燧收了气,便起身一语不发地盯着愣神的傲云,“老蛟龙有事瞒我?”
他立刻敛神,收了那一抹担心之色,正色道:“你我皆知那虚影野心,若不是这影岐峰有你父尊灵力镇压,再加之同影界契约尚未完成,他早已用世间恶性炼化成魔,你竟为了那小女子以身犯险,莫非你真是对她有情?”
“傲云,你应该是知晓那个传说的。这也是你留在影界的原因不是?我父尊其实早已将这件事告知于你不是?”
他活了万年之久,自是知晓的,若是天地将要变故,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