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花镜垂首,将衣衫重新系好; 哑着嗓音道:“我自己是知道的; 因为旁人……都同我不一样,但是他们就算看了我的身体也不害怕; 我一开始以为是我疯了才会认为自己这身子有问题,不过既然两位也可以看出端疑,那就是说……这都是真的罢。”
白卿默然不语,铃仙则是点了点头,回首又望向白卿; 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是将她杀了便可破掉第一个核吗?
白卿摇了摇头,不着痕迹地走到窗边,将铃仙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仿若面前正茫然地颤抖,双手绞紧了衣衫下摆的舞娘,是洪水猛兽一般。
铃仙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靠在他背后不言语。
在这方境界中,死了根本就不能一了百了,否则花镜也不会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了。
“你有什么愿望吗?”这话是白卿问出来的。
他不能让花镜有机会对铃仙许愿,但是问一问姑且还是可以的,兴许能从中找出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我……我想,做一个普通……”花镜说的犹犹豫豫,似乎自己也不曾确定。
她想回家,想重获自由身,想要行遍这个世间,亲眼看看书中的画柳江南,塞外飞雪,可是细细思量这些愿望却全都仿若隔着一层纱,并不真切。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一边令她无比畏惧,一边又控制不住心生向往。
然而这一句话还未讲完,方才已经软倒在地的安王突然跳了起来,“别听他们妖言惑众!”
话音未落,他便直接将花镜打横抱起,直接闪身从白卿刚刚让开的房门窜了出去,径直从三层高一跃而下,飞檐走壁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迹。
“他从前的轻功有这么好吗……不对,这已经不是轻功能达到的程度了,他在这方小世界中,成了有修为的人?”铃仙望着安王远去的方向,品评道。
“昙花一现罢了。”白卿自屋内转了一圈,出来后并未忙着追上去,而是对铃仙道,“下楼去看看。”
不管是安王还是花镜,气息都与此间的其他人不同,若要确定位置追上去不过瞬息之间,并不是难事,更何况他们也并未走得太远。
但是这迎春阁内浓郁的死气并未因着花镜的离开而减少半分,反而还随着夜色渐深而越发浓郁了起来。花镜还在时,让人有种这关键的一点就在她身上的错觉,如今才反应过来。
顶楼的厢房今日没有旁人,二楼内一片死寂,仿若那些相拥调笑着进了各个厢房内的男女真的都只是去睡觉了。
铃仙不用推门,也能大概猜想道到里边是个什么景况,跟着白卿一路下到一楼,先前花镜献舞的舞台后头,有个嵌在地上的铁门,十分厚重,但是光亮如新。
白卿也不等铃仙动手,直接俯身拉住把手,同时暗运真气。
那铁门的内侧似乎还有极大的力道阻拦,直到把手都已经微微变形,那门才被拉开一道缝隙,再也动弹不得。
随着门被打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喷涌而出,同时还有血肉被撕裂的声音。
白卿给了铃仙一个眼神,铃仙会意,反手自虚空之中唤出一柄刀刃上燃着灼人烈焰的弯刀,一跃而起精准地自那道缝隙中丢了进去。
皮肉被烧焦的气味随着一道白烟涌出了门缝,与白卿抗衡的力道瞬间小了许多,大门被打开后,铃仙借着月色向内看了一眼,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不管是向下延伸的走廊还是四围的墙壁上,都覆盖着血肉,不断跳动的血管和被拉扯变形的脏器镶嵌其中。
还活着,而且若是他们不来,大约会活到这方小世界分崩离析为止。
呻/吟声连绵不断,但是若不下去实在看不到底下的人,若是所料不错,那先前占卜出的核便有一个在这下头。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白卿只是皱了皱眉道:“没必要下去。”
“啊?不然还是我下去看看吧。”她瞥了一眼白卿,让这个死洁癖踩着滑腻的血肉下去,估计他的怒气槽就要爆了。
但是她无所谓啊,反正也不过是血肉罢了,尸山血海她都不知道蹚过多少次了,没在怕的。
“我是说,你也没必要下去。”白卿显然不愿意让铃仙当这个急先锋,已经抽出佩剑,灌注真气向下一掷,剑尖深入底下两寸有余。
脚下的土地微微震颤,铃仙挑眉,她差点忘了白卿最惯常的方式便是如此。
片刻之后,地面土崩瓦解,二人齐齐跳开。只见地窖上方覆盖的砖石已经全部爆裂,下边的景象一览无余。
比起门口的一层,底下显然更加壮观,血管和胃肠如同蜘蛛网一样在墙垣之间交错勾结,方才就算执意下去,若不将其全部劈碎,也根本无法进入最中心。
一想到那些东西断掉之后会有什么浇下来,铃仙就暗自庆幸方才自己没有执意下去。
哀嚎之声仍旧不绝于耳,却更看不到还能显出些人形的东西了,只有一些镶嵌在墙壁上的五官仍旧哭个不停。
其中有一张还未完全被融进墙壁的半张脸,看起来有几分面熟,铃仙抬眼,还没问,便得到了白卿的答案,“是白象部的使臣。”
“看来他们虽然先走一步,但是也没能逃过一劫呢。”铃仙站起身,一扬手将那深陷在血肉中的弯刀唤回,又换了一柄长鞭在手中。
那鞭子上铺满了细密的银鳞,就如同有生命的蛇一般。
“执迷不悟罢了,花镜被暗杀,其中未必没有他们的动作。”白卿冷冷掷下一语,没有给他们个痛快的打算。
铃仙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给这些人,她一甩手,银鞭同有生命一般,精准地绕过那脏器织成的网子,从地窖正中卷出一颗闪着微光的东西。
那是一颗黑色的石头,上边细密的刻满了意义不明的花纹,在落入铃仙掌心的瞬间便碎裂开来,随风飘散。
切不管在太清大陆上,战局究竟会是怎样的走势,至少在这儿,狸奴已经将同胞们的哀切,和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厄运,十倍百倍地报应在那些加害者身上了。
那石头碎裂之后,原本只盘踞在迎春阁中的死气立刻散逸,弥散在柳镇上空,这地方的“与众不同”在此终止,拖拉过地面的沉重脚步从四面八方响起。
若是不走的话,他二人很快便要被行尸包围。
“接下来去哪儿?”
“西边。”
两人御剑而行,在成百上千漫无目的的行尸上房略过,直到出了柳镇,在一方树林中停了下来。
“你且在这等一会儿,我过去看看。”白卿收剑便要往林中去。
铃仙点了点头,她直到白卿为何不许她跟着。
之前在迎春阁中,花镜的愿望没能说完,但可不是每一次都能这般幸运的。
越往林中去血腥气便越重,直到在一棵粗壮的树根下,白卿看到了方才从自己面前逃脱的二人。
确切来说,是一个正在哭泣的半人妖物和一具残破的身体。
安王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他双目圆瞪,好似理解不了自己的遭遇,一条手臂被硬生生从身上撕扯下来,血淋淋的伤口触目惊心。
花镜身上衣衫不整,近乎赤裸的上半身还带着欢爱过后留下的痕迹,双手和前胸满是鲜血,一边哽咽着一边捧着手臂啃食。
许多虫类在交配过后,母体为了得到足够的营养,会将配偶活生生吃掉,这是本能,根本无法依靠理智来抗衡。
“花镜,你的愿望是什么?”白卿又一次开口。
这个女人注定在劫难逃,经过了漫长的抗争,只让自己越发落魄不堪。
花镜抬起已经哭红了双眼,一边咀嚼一边道:“我想……作为凡人……”
话音未落,便被凛冽的剑光遮蔽了视线。白卿手起剑落,回形两斩之后,扑通两声,花镜的上半身已经扑到在地,腹部的断口上沾染的一些绿色液体很快被鲜红的血液冲刷殆尽。
没法作为人类活下去,至少还能以人类的姿态迎接死亡。
感受到了生命的散去,铃仙也靠了过来,她将那一截干瘪变形的虫身踢到一旁,将花镜仍旧是人形的上下半体拼到一处。蹲下来双手合十,默念几句,那尸身便凭空着起火来。
这一回,花镜是死的不能再死,就算别人想用她的尸体再做文章也不能够了。
安王倒是又侥幸逃得一命,铃仙给他的伤口胡乱涂了止血伤药,又给他灌了安神药。
“但愿咱们解决完另外两处,把建州重新塞回太清大陆的时候,他还没被那些走尸给吃了罢。”她擦净了手上的血污,回身对白卿道。
人事不知就又要被动殉国的安王手指不自然地动了动,都被白卿看在眼里。
“这么强的求生欲,还是给他个机会罢。”
☆、妖市
上天有好生之德,铃仙虽然说的不在乎; 但临走之前; 还是把安王安置在了树上。不然真等他们料理完剩下两处,他恐怕已经被啃成白骨了。
白卿显然是很嫌弃这些“脏东西”的,全程都没动手; 不过在铃仙处理完之后; 刚想寻个水源洗手的时候; 把她一把拽了过来; 直接御剑而行往下一处核心所在的位置而去。
铃仙其实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教科书般的洁癖,嫌弃天嫌弃地,就偏偏不嫌弃她呢。
之前卜出的三个位置,白卿已经了然于心,并不需要再次确认。
之前二人低调行事,是害怕打草惊蛇之后会受到阻拦,但在柳镇这番动静; 就连迎春阁被毁都不见狸奴出手; 显然也就没必要隐藏行迹了。
虽然从一开始也就没隐藏过。
若要救下建州内的生灵,他们只剩下四日时间。
启程时天边已现微光; 待到了目的地,已经是旭日东升。
山野间自然有百年老树,生命力蓬勃,还不至于这短短时间内就被压榨殆尽,空气中终于有了些许草木青香。
好一个朗朗晴天。
不过显然铃仙也未料到这第二处所在竟是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 落地后面对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问了一句:“就是这儿?”
然后她反应过来,抬手捂着嘴把下半句话给吞了回去:该不会弄错了什么吧?
白卿回身瞥了她一眼,抬手牵过了她一只手腕:“处理完尸体都没洗过手,不嫌脏么。”
“……”本来是不嫌的,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恶心。
白卿之前占卜出了三处核心的所在,之后便没再细细验证过,只凭着印象到了此处。也不怪铃仙疑心,毕竟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处明显人迹罕至的山谷。
别说人了,连鸟兽的踪迹都很少见。
之前看过了花镜和安王的那段狗血戏码之后,虽然猜不出这幕戏的主角该是谁,但总归不该是个荒山野岭才对。
白卿倒是没有丝毫迟疑,环顾四周后掐指一算,便牵着铃仙就往山坳里走。
二人绕过了几乎只能勉强一人侧身通行的石缝之后,面前霍然开朗。
被山石和干枯的藤蔓所遮掩着的,是一条瘦长的溶洞,四壁角落中生着莹白发光的不知名植物,那植物的茎叶花都是半透的莹白,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虽然本身散发出的光线极其微弱,但数量众多,便将溶洞内照耀的如同白昼。穹顶上水色云母石和萤石交错重叠的天然纹路反射着光辉,幻彩琉璃,仿若天际星河。
岩洞深处,人声鼎沸,隐约看到人影攒动,可若是细细看去,那些晃动的身影又仿若不那么似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