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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什么皮毛拼成的苫布扬了打头的几个妖族一头一脸。
他回身拉起铃仙的手,运起真气直接踏空而行,越过那些挤在一处的妖物一跃而下到了最底层,落地之处稳稳的就在他们进来的入口便,直接抬剑拦腰斩了几个躲闪不及的妖物,夺路而出。
一路明暗相间,石道似乎比来时长了数倍,身后追赶之声始终没法甩开,二人就如同不知疲倦一般,兜兜转转,直到挤过了一条只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石缝之后,面前豁然开朗。
铃仙长舒一口气,只见白卿已经回身一剑劈下,剑气在她头顶上方绽开,身后的群妖吼叫立刻便被山石滚落的轰隆声所代替。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那石缝早就寻觅不得,只剩下飘散着的漫天烟尘。
这一招后路断的十分狠绝,反正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用怕这被掏空的山腹塌了。
莫不如说,塌了更好。
“哎,这徐幽到时候恐怕会比较希望咱们可以来抓她了,否则没准等不到挖开出路,她就要饿死在里头了。”
毕竟里边肉体凡胎可不多,妖族可是比人类耐操多了。
如今天色擦黑,显然是刚刚入夜,二人站在半山腰伤,目所能及之处层林叠嶂,青翠欲滴。
“所以说,你已经把玄天峰和你家道观都抵给我了……”铃仙拢了拢头发,将方才捡来的两个半球合二为一,递给了白卿,然后继续道,“之后若是再有这样的情况,你可要拿什么来许愿?”
归于天道之物,其实乃是归于天,就算铃仙现在说做主把那些东西再还给白卿,也无法实现重复利用。
不过她其实更好奇的是,“对了,你是怎么精准的知道你要付出的代价能够抵得上愿望的,方才有多凶险你不知道吗?”
虽然当时看上去配合的天衣无缝,可铃仙心内却知道这有多凶险。
当时白卿当时许下的愿望是,让铃仙救自己一命。他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远,正常人出招的速度是绝对赶不及的,如果这个愿望没成功许下,那么结果恐怕就是同归于尽,一起死在当场。
“这有什么精准的,玄天峰可比我这个人值钱多了?”白卿将已经破破烂烂的两件外衫索性都脱了,在呼啸的山风之中,只穿着短打的里衣,整个人显得越发消瘦。
他撕了一块衣料将手臂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那鞭子上带着毒,寻常伤药无效还会起反作用,只能等其自己渐渐愈合,但是仍旧会留下很重的痕迹。
大约就是几圈如同蛇行留下的痕迹,如同刺青一样,倒也没什么可值得介意的。
眼见着铃仙背着手,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三分好奇和三分抱怨,他本待直接赶往下一处所在,此刻却突然觉着,耽搁片刻也无所谓了。
“哪里是精准,根本就是一桩赔的血本无归的买卖,玄天峰多少弟子,如今可都是听从你驱使的了,这可不比一条人命价值高的多?”
铃仙撇了撇嘴道:“我才不稀罕呢。”
话是这样说,唇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虽然现如今玄天峰名义上的峰主仍旧是练和璧,而白卿只是代理,但是毕竟老峰主已经被炼成了活尸,如今虽然找回了神识,但毕竟无法再去各处出面,毕竟让一个活尸来主持大局,且不说别人别扭,恐怕练和璧自己心里都迈不过去这个坎。
所以就算嘴上不说,玄天峰上下所有人,都已经将白卿当做了主心骨,当做了唯一的权威。
如今权限转移,他们在看到铃仙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心悦诚服,愿意听命于她。
铃仙不缺给自己跑腿办事的小弟,但是一想到这样一来,他们就再无人会就着自己和白卿之间的关系说三道四,开心的很。
白卿知道她在高兴什么,也不点破,垂眸看了一眼手中那已经严丝合缝拼到了一处的黑玉。
那两个半球仿若原该就是一体,如今上头连缝隙都没有,其中隐隐有光闪耀,并不似之前在柳镇地窖中取到的那颗,一到手就碎裂了。
这一颗其中蕴含的执念和死气,至少需要这一整晚才能耗散殆尽。
那么下一颗,是不是需要更长时间来消化才行?
还有最多三日,建州这一方小世界便会化为乌有,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白卿:看我夜战八方藏刀式!
☆、狸奴
两人在山坳中少坐停留,便启程往之前卜出的最后一处所在去了。
两处核心已经碎裂之后; 这方小世界中的死气无处可聚拢; 越积越厚盘桓不散。
天际一片昏沉,不辨日月。
兜兜转转到了建州成内,本该是行宫的地方; 富丽堂皇之余; 还带着一丝诡谲和阴郁。
后花园中已经没有活着的东西了; 扭曲黝黑的枯枝草叶如同挣扎着的枯骨; 无力的沦陷在浓稠灰雾的死气沼泽之中。
园中一片死寂,就连行尸都看不到了,墙角路边有一些半旧的衣物突兀地堆叠着,就好似原本穿着它们的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铃仙松松地挽着白卿的胳膊,打量四周。
如今再多的防备和小心都没有意义,这方小世界虽然岌岌可危,连最基本的循环之理都没有建立起来,但毕竟仍有其主。
狸奴的决定; 就是一切。只要她愿意; 就可以让这二人眨眼间便身处这小世界的南北两侧,也可以将脚下的土地化为无底深渊。
莫不如说; 她之前没有阻止白卿对于前两处核的破坏,才令她非常不理解,仿若是在大开城门迎客一般。
另外,倘若狸奴只是将这建州隔绝出来,虽然会有许多人因此丧命; 可这事儿没有发生在皇都安阳的话,对已经夺舍了二皇子的九烨又能提供什么好处?
这一切的疑问,在二人进走进殿内的时候,很快便有了答案。
那些行宫中的內侍,并没有死,而是变成了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个人类的形态。手脚和腰身都仿若被硬生生拉长了一倍,细长细长,身上生着绒毛,不均匀,如同长了癞有斑秃一样,后背大腿之类原本毛发就不浓密的地方,甚至还露着些原本皮肤的白净。
可以说若不是还顶着一张张人脸,五指也仍旧是人的模样,就根本看不出原身是什么了,只会当是狸奴随便捏出来的怪物。
其中两个头发特别长,看面容依稀之前是女子的,皱着一张生满了细密绒毛的脸,悄无声息地让开了门口,举起胳膊指向内堂。
看着吓人,待客的礼节竟然还周全,许是从前为人时的记忆并未被泯灭。
内堂之中。
四围的雾气越发浓厚起来,白卿和铃仙身上的衣物都施着咒文倒是可以不被沾染,但是屋内的雕梁画柱却都已经被腐蚀的不成模样,木雕的镂空图案都如同燃了一半的蜡烛一样流淌下来,黑漆漆的仿若上头长满了苔藓,又似本身便是活的,只要一眼没看着,便会改换个模样。
会客厅却是空的,只是桌上摆了些已经很难辨别出原本形态的酒菜。
狸奴这还真是……在待客了。
二人再往里走,在卧房中终于找到了狸奴。
铃仙倒吸了一口冷气,给了白卿一个眼神,只见白卿虽然面色如常,眼神却是凌厉非常。
他虽然平日里脾气也不好,但多半都是带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动真怒的情况非常少见。很显然,九烨的做法,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铃仙在震惊之后,反而淡漠了下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果然是祸害遗千年,饶是被拆分魂魄封印之后,那阴魂不散的魔神还是没少了半分毒辣。
只是……狸奴当真可怜的很。
狸奴已经不是从前见到时的体态了,显得成熟不少,看上去甚至颇为艳丽,仿若一夕之间长大了十岁,那些看上去明显不属于人类的部分都看不到了。
只是她的下半身已经和床榻融在了一起,若仔细看去,那黑色油亮的东西并非是床榻,而是一方玉制的容器,狸奴自腰部以下,都是连在那里头,偶尔还能看到有东西在动。
铃仙随手扯过一块旁边的帘子撕下一块,蹲下身子抹了一把,将雾气凝结覆盖在上边的污物抹去,便能隐约看到容器内,狸奴自腰部以下,并不是成形的下半身,而是无数形状诡异的脏器和血管,杂乱的堆叠在黄色半透明的液体中。
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铃仙没有遮掩自己的气息,动作时候声音也不小,但是狸奴仍旧没有醒,只是紧闭着的眼皮内,似乎眼珠儿动了动。
床头有两个蜷曲着身子跪着的“侍者”,都低垂着头,将细长的下肢和身子卷成了回字形,双臂高过头顶,手中端着托盘,其中一盘里的食物看上去还勉强能下咽,大约是被吃了一半的样子。
狸奴明显是在等着他们二人来的这么一回儿功夫就睡着了——准确来说,是晕了过去。
“如果把第三个核取出来破坏掉,狸奴会死罢?”铃仙回首道。
“不错。”白卿冷冷吐出两个字,捻起手指掐算起来,有些犹豫。
这也就是白卿气愤的原因,九烨层层盘算,就是猜到了狸奴在接二连三遭逢变故之后,定然会产生想要成为人的念头。
徐幽身上一定有足够的贡品,这是她先前对二人所隐瞒了的,想必九烨的最初打算是,要用母亲身亡,父亲恐惧而不相认的连环刺激,让狸奴强行将神代之兽从身体中分离出去。
之后狸奴的死活,九烨大约是根本没考虑过的,他想要的,就是失控的神代之兽肆虐于人间。
已经杀过生的神代之兽嗜血成性,只要还在大齐的国土之内,定然会掀起骚动。到时候再散布流言,说当今皇帝乃是谋害兄弟篡位之人,所以上天都要降下灾祸来惩罚他。
而这时,安王恐怕早就死在这一场动乱之中,而二皇子就算没法直接上位,也一定会获得许多拥护者。
到时候,这一出天下大乱的戏码,可就不是玄门修士可以压得住的了。
毕竟谁又能甘愿设了自己去,将所有被蒙蔽之人杀尽呢?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没能料到,白卿从前在大世界中,于失传的典籍残篇中,寻得过用来抑制神代之兽的咒印,还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将寄存了这咒印的戒指送给了花镜。而花镜竟然也全然信任,直接将那戒指戴在了狸奴身上。
只是这微小的差距,让那神代之兽并没能完全离开狸奴的身体,反而被狸奴自己重新禁锢住了。
就算凶性难以抑制,狸奴却从来没当真凭借自己的喜好杀过人,所以即使是在毫无理智的状况下,她仍旧没有恶念。
分割出了这一方小世界,她的愿望也很简单:一是希望自己的父母乃是普通之人,自己的身世也普通平常;二是想要天下万物一视同仁,人与妖可以随意混居,根本无法通过气息来分辨出种族;三则是,她想活着。
这也就是让白卿最为难之事了。
狸奴虽然可说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但是她并没有对任何人有杀意,甚至在这一方小世界中,这些人或者非人之物,若非被死气浸染,恐怕都会过上自己喜欢的日子。
哪怕短暂到只有几天,但也是一桩好梦。
可若是想要救这方土地,就非得亲手了结狸奴不可。
铃仙纵然是面临多大的难关,都还可以勉力谈笑风生,可如今知道白卿在为难些什么,也有些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