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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
是夜,就在众人都忧心着传信的先锋军能否成功突围的时候; 悄无声息的入侵和杀戮开始了。
左丞相接了消息说是有南疆流民潜入进来之后; 立刻通知了亲眷和下人一律不准出入,再紧要之事都要等事态平息了再去做。
嘱咐完了之后,却见女儿坐在下首不言语; 他长叹一声道:“为父之前总是在心里埋怨陛下为何要拖延婚期; 如今看来这反倒成了好事; 只是凭白耽误了你几年。”
虽然明面上说是些流民; 不足为惧,可皇宫都加倍戒严,四方城门也关了,军兵排查也没半点好消息传出来。
这可不就是说明情势不能更危机了么!
都说天子守国门,他如今真是有些庆幸自家唯一的女儿不用去陪着皇帝一起死守在宫中了。
别的不说,至少他有所别院下头,是有密道能通往城外的……虽然外头也未必安全,至少也总有个退路。
左丞相叹息良久; 而那嫡小姐本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了这话,眼圈儿却红了。
她在荀畑还是太子时便定下了婚约; 面是没见过几次,可是对那俊朗和善的未来夫君还是很满意,也一直都认为自己将来必定是要做皇后的。如今可倒好,别说是皇后了,指不定都要亡国。
她自己心绪不佳; 但做儿女的,少不得要先顾着给父亲宽心,她和几位兄长在书房中陪了许久才出来,只觉气闷的很,便去了院子里散步。
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往日里雕梁画栋的花园此刻也显得冷清非常,她才走了几步,只觉即使是在夏日里,这个时间也有些凉风了,便叫丫头去给自己取衣服。
没承想,那丫头一走,她便赶紧更冷了。
这冷仿若不是因着夜风,乃是从自己心底里泛起来的。
假山后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她自来不是个胆大的,即刻转身便走。哪知没走出几步,脚腕突然一痛。低头却见是被一条滑腻粗壮的蛇尾给卷住了。
片刻之后,取了披风来的丫头,只听到一声惨叫,赶过来时,便只看到草丛晃动的影子,再寻不得自家小姐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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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再也不见大门紧闭的高门大户了——看守再严都没用,家家户户都有人口失踪。
失踪都还是好的,横尸当场的也不在少数。
就连皇宫中,也莫名出现了些尸体,只不过都是宫禁外围,死的也是些身份卑微之人,这事隐秘不发,还能勉强让人镇定些许。
至少皇宫内还是安全的。
于是老丞相急的花白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自己这乌鸦嘴,昨夜就不该抱着侥幸,哪成想自家宝贝闺女竟是第一夜便被掳走了!若是她早早嫁了太子,如今被保护在宫里头,反倒是平安了。
只是接下来,他就没时间可以抱怨了。
一些不知从哪儿聚集起来的流民已经围堵了丞相府,为首的不住叫骂,说他助纣为虐,帮失了先帝信任的废太子抢夺皇位,这才会惹怒了上天,降下这许多灾祸来。
管家本想出去赶人,哪知道门才开了个小缝,便有一桶秽物泼了过来……
而这安阳城中,被围堵的达官显贵可并不只有这一家,当初支持太子的人,几乎都没能幸免。
荀畑此时在宫中也知道了此事,然而禁军数量原本就不多,若是要分派出去给大臣们解围,宫内疏于防守,可就是中了对方这调虎离山之计。
然而若是不救,就算将来这危机解除,他一个不仅失了民心,还让支持自己的臣子都寒了心的皇帝,这位子恐怕再也坐不安稳了。
他苦笑着叫了高奂来拟传位圣旨,高奂老泪纵横,却见荀畑摆了摆手道:“朕这二弟心机深沉至此,朕确实是望尘莫及。至少现在朕还可以急流勇退,而不是带着群臣和安阳百姓一起,被耗死在这儿。”
高奂听了这话,低着头道:“陛下仁善,是百姓之福,可是若平王这阴险毒辣之人继位,难道百姓就会好过了吗?”
“那我可管不了喽。”荀畑道,“若是到了手的东西不知道珍惜,上天自然不会饶过他。”
他相信国师和总督察早晚能回来,只是……他等不了那么久了。
整个安阳城里,唯有平王府还是一派祥和。
或者说,是寂静。
一脸病容的平王斜倚在榻上,静待那龙椅上的人挨不住各方压力来向他低头。
强行攻入皇宫也不是不行,但那宫中还有白卿设下的几道阵法,他如今功体不比从前,若想破解需要的时间太久了。
迟则生变,还是捡着敌人的弱点做威胁,把握更大些。
其余的官员他大可不必赶尽杀绝,反正待坐上了皇位之后,想要瞒过玄门中人继续他的计划也就容易许多,那些人不论从与不从,皮囊总是要留下来用的。
他一开始选定好的阵眼位置便是大齐皇宫。龙脉交汇之所在,没有比这儿更适合的地方了。
寻常的官员不用管,但一些格外讨人厌的就不能轻易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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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许凉衣昨夜也是进宫议事到了深夜,回府之后倒是没和旁人一样患得患失,反而比平时还要淡然些,只是交代了下去,让厨娘预备了三日的伙食之后,便遣退了众人还家去。而他自己吃好睡好,仗着第二日不用早朝,竟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然后就去后院的竹林内抚琴了。
都说君子六艺,就算不精通,也该是要会些皮毛的。偏偏许凉衣架势摆的足,旁边焚的也是上好的香,偏偏那琴音……不堪入耳到了极点,弹棉花都要比他拨弄出来的动静好些。
一曲终了,上好的熏香已经遮不住四周的腥气了。
“在下劝各位一句,活着就当惜命。”他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拂去肩上的落叶。
“我当时被父亲从徽山书院赶出来,是因为实在练不好琴……”话音刚落,他身后的竹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下一刻,便有几只硕大的蜘蛛被几枚棋子直接射穿了身体,深绿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许凉衣挑了挑眉,将方才的话说完:“可不是因为修为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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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潜入了妖族并且已经开始短兵相接的地方是国师府。
正主儿都不在,但凡是督查寮的官员,它们一个都不想放过。
许离的眸色泛红,身上淡色的衣衫已经被血液和一些恶心的东西染得五颜六色。她上下腾挪,双剑在手,将面前这一条小径守得滴水不漏。
这时,她不得不暗自庆幸只有蛇族和蜘蛛这样卵生且体态小的妖族可以寄生在人身体内,人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来,若是换了体型大又力量孔武的,还有这么多只,那她早就玩完了。
她心内盘算着还能支撑多久,一边抬手削掉了一条青蛇的脑袋,一边用千里传音给身在内堂的陆潮生传话:“你的阵法还没好吗!要是再来下一批增员,我可就顶不住了!”
“快了。”
“快了是多久!”
“半个时辰罢。”
“……”本姑娘就该直接走了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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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当真不做这个皇帝了,那就跟我一起出宫罢!”
荀畑万万没料到,他拟下传位诏书的事,竟然被简岚知道了。
“你不是……什么道法都没学过么?”荀畑微微蹙眉,难道他宫内的戒备已经松散到了这个程度?
简岚咳了一声,没接这个话茬,只是道:“你不是心心念念想着去大世界,到现代看看吗,等这一劫过了,咱们找个门派修道去,早晚有一天,可以有本事自己开界门!”
荀畑看着她闪亮的眼神,莫名的心跳漏了一拍。
简岚其实心虚得很,但是她总觉着,自己在人家这儿白吃白住了这么久,总不能遇到麻烦怕怕屁股就走了。
她害怕荀畑当真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要让位给平王来消弭灾祸,或者更加刚烈一些……直接自尽殉国也不是没可能。
其实方才她说的话,是诈荀畑的,她根本就没那个本事偷听,也没有人脉来打探消息,况且这圣旨本身就是个秘密。
之前偶然间听总督察大人提起过,说太子……也就是如今这位皇上,是个傻白甜,她原是不敢相信。
这么一看倒是真的。
“好,传位诏书我留在宫里了,就算是朕当真把皇位拱手让人,也不能叫他名正言顺。朕就随你出宫,他回头若不直接造反冲进宫里来,也断然拿不到那圣旨!”在一瞬的错愕之后,荀畑朗声大笑。
这话说的颇为无赖,他当着别人的面都是没法出口的,但是面对着简岚,不知怎地,他认为就算说了对方也不会在心内嘲笑他。
果然,简岚连连点头道:“那咱们即刻就走……宫里有没有什么密道之类的?”
“……”荀畑想了想,还真没有。
不过这皇宫面积之大,若非是大军压境,还真没法围堵的滴水不漏,平日里出去采买的宫人走的角门,没准能冲得出去。
毕竟谁都想不到,这动乱的第一日,当皇帝的就要脚底抹油,跑了吧?
简岚早就将东宫里她所能拿到的细软收拾了个包裹,二人雷厉风行便往宫墙方向疾行。
眼看着角门就在眼前,四围把守的侍卫们看上去也并无异状,然而就在要走过一个转角之时,她突然感觉周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拉住荀畑,将他硬是往后拽了几步。
荀畑不明所以,刚要开口询问,就见前方树下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
说是凭空也不尽然,那是自草叶中飘起来的黑雾,若仔细分辨,大约都是些芝麻大小的虫子。
那人形指了指荀畑的脚下,面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荀畑这才发现,自己的鞋上已经爬了几只同样的飞虫,原本同是黑色没那么容易看到,只是那些虫子竟然自己燃烧了起来,以至于他的鞋面上,已经飘起了缕缕青烟。
“……”若是方才自己再多往前走几步,估计就无力回天了。
简岚集中精力看向四周,发现不管是草丛还是树上,每个有阴影的地方,都爬满了这虫子,数量何止以千万记。
而它们又都仿若被无形的屏障拦在了外头。
它们进不来,同样的,他们也出不去。
那人形面上除了一张嘴,没有别的五官,它默默地面相二人站立,既不进攻,也不离开。
“它们如果愿意的话,宫门口的侍卫恐怕一个都活不了罢。”荀畑低声道。
简岚没回答,她大概知道荀畑在想什么了。
无力感再一次让她感到有些绝望,如今她本来转的就不快的脑子已经想不出什么劝他别做傻事的说辞,只能牢牢抓着他的手臂。
荀畑的隔壁被箍的生疼,他叹了口气道:“别这样,若是咱们真挺到这法阵坚持不住了,岂不是也连累了你。”
简岚连连摇头,虽然不确定这事的幕后黑手就是九烨,可妖族行事有多残暴她却是知道的。
“别受他们威胁,一旦他们事成,为了灭口也会杀进安阳中的活人,哪怕是为了他们,你也要多挺几天。”
挺到国师他们回来吗,这一点简岚自己也没什么信心。
毕竟自她来到太清大陆之后,虽然督查寮威望甚高,但她却是接二连三遇到生死存亡的波折。虽然她自己不愿意承认,但其实早就已经认为,死是再寻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