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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不抱希望,毕竟,现在是半夜三更。
可是
“大人最近总是被噩梦所扰,无法安眠吗?”竟然有人回应他,还是期待已久的那个声音。
“噩梦倒是其次,倒是愧疚让我寝食难安,我身为新安的地方官,却无法护一隅百姓平安,为枉死之人伸冤,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面对他们。”
晏娘“噗嗤”笑了,程牧游有些气恼,他和她交心如此严肃的话题,她怎能还笑得出来。
“晏姑娘”
“程大人,方才你对令兄说的话,都是在骗他的,对吗?”
“你怎么知道”
“惜惜来我这里哭诉了半天,她既为韩门一案不忿,又怕你压力过重,正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倒是她多心了。”
程牧游冷哼一声,“不同道,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水,我从小被他说教惯了,早练成了左耳进右耳出的本领,能迅速将他打发了,又何必废话。”
晏娘憋住笑,“那大人现在可想出了法子?”
“没有。”他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回答,“我只能按兵不动,让那王继勋放下警惕,待有一天发现证据,再”
“有一天?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程牧游长眉微蹙,“姑娘可有其它妙法?”
晏娘望向无尽的夜空,声线拖得悠长平缓,“清明就要到了,大人,我们是不是也要为那些死去的人们准备一些纸马了。”
不知是换了个环境还是别的原因,程秋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隐隐的,耳畔传来稀稀拉拉的说话声,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几声女人的笑。
大半夜的,新安府怎么会有女人?
程秋池更睡不着了,他从床上爬起来,推门走了出去。
声音似乎是从程牧游的院子里传来的,他眼睛转了转:女人,牧游,这两个词简直相距千里,他这个弟弟在这方面开化得晚,或者这么说,他似乎从未将男女之事放在心上过,当年娶妻,也不过是父亲出面敲定,他只在家里待了几晚,便随军出征了,等两年后回来,迅儿已到了说话的年纪,而她的弟妹,却已经病故了半年。虽未相处几日,但毕竟也是发妻,而且两人还育有一子。对程牧游而言,却像从此有了免死金牌,再不用为娶妻之事烦扰,偶有人提起续弦,都被他一笑带过,父亲见他心不在此,便也随他去了,久而久之,便再也无人向程家说媒。
可是,方才,明明就是女人的声音吧?莫非,他突然开窍了?在新安找了个红颜知己?
这么想着,程秋池加快了脚步,快速走到程牧游居住的院中。院里没人,冷冷的月光将地面染得一片雪白,清冷而幽静。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程牧游的房间,悄悄朝里面观望。
程牧游和衣躺在床上,胸口轻轻的起伏,已经进入了梦乡。他睡得很熟,脸上平和宁静,似乎所有的心事都已经散如云烟,再也不会入梦扰他清净。
难道是听错了?程秋池暗自思忖,也对,以他这个弟弟的秉性,怎可能不问公事,却对男女之情上心呢。他笑着摇头,转身就要回房,可就在这时,眼前白影一晃,有个熟悉的人影从树丛后面闪出来,朝着院外走去。
程秋池站在原地,他背后很凉,不是被夜风侵扰,也不是被冷汗浸湿,而是发自内心的一阵冰凉,从里到外,顺着皮肤爬出来,在毛孔出收紧再收紧,让他如浸泡在一盆冰水中。
………………………………
第三十八章 逃
“呼”。
一阵冰凉的气息从背后扑上来,沾满了他的背,程秋池感觉脖颈上的毛发都炸开了,他脑中什么都没想,撒腿就朝院外跑去。
跑着跑着,他发现自己迷路了,新安府的后院不算大,可是,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地形还没有摸清楚,再加上今晚雾重,白茫茫的一片,就更加无法辨别方向。
天上寒星稀疏,程秋池颤颤的抬起头,发现天地被分成了两截,黑如墨,白似纸,而他自己,就是那白纸上的一个黑点,永远无法冲破它的束缚。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是身处梦中,这样湿而寒的空气,钝钝的,没有一丝生气,难道不是他梦中常出现的那个场景吗?
是梦吧?他朝前伸出一只手,试图用指尖来分辨真实和虚幻,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红光一闪,打破了迷雾厚重的包围。
程秋池心中一喜,朝着那点光急匆匆的跑去,光在前,他在后,不近不远,始终隔着十来尺的距离。
“喂,等等。”
叫出这几个字,他轻轻舒了口气,方才,他的胸口像是被大石堵上了似的,气息全被压制下去,发不出半个音节,现在,整个前胸都通透了,能喘能言。
前面的光也不动了,程秋池跑近了几步,才发现那光线来自一只灯笼,白色的,和雾气混在一块,难怪刚才看不清楚。
可是,打灯笼的是谁?
他心里“咯噔”一声,想将步子收住,却已是来不及了。
灯笼就在他眼前,在雾气中飘来飘去,是的,一杆一线,它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中,像只脚不沾地的幽灵。
程秋池脚一软,身子瘫在地上,他双手撑地,一点一点的朝后退。灯笼却不动,游来荡去,静静的晲着他的狼狈。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一声惊呼,连滚带爬的朝反向跑去,衣衫全部湿透了,黏在身体上,像是几只冰凉的手在亲昵的抚摸着他的身体。
他跑啊跑啊,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被一扇门拦住去路,才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般靠门坐下,身体的抖动将门撞得“嘎吱嘎吱”响。
雾还是没散,不过还好,灯笼似乎没有跟过来,那雾,就像一堵白色的墙,将眼前的一切都搅成了一锅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恍惚间,背后的门似乎在动,不是自己的身体在带动它,是它自己在动,从内至外,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出来。
程秋池脑中绷得紧紧的那根弦终于断掉了,他“啊”了一声,朝后挫了几步,眼睛死死的盯着木门。门,终于打开了,一个身影从里面走出来,小小的,他坐在地上,那人也只比他高出一点点。
“大伯,怎么是你?”迅儿稚嫩的声音传过来,程秋实如释重负的笑了,但是很快,整颗心又重新被一只手揪到高处。
迅儿身后的阴影里站着个人,那人一身素白,脸蛋和嘴唇像贴了瓷片,她在笑,眼角流下两道血泪。
“大哥还未用早膳,就这么急着赶回汴梁,是有什么急事吗?”看着程秋池骑马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蒋惜惜轻声问道。今天天还未亮,他便收拾好了行李,一句话也没说,铁着张脸慌张的和同来的小厮出了新安府。
程牧游还未回答,一旁站着的迅儿倒是先说话了,“大伯他昨晚迷路了,大半夜的,竟然蹲在我门外面,”说完,他憋不住笑意,“爹爹,他好笨的,迷路就算了,还吓得满头是汗,把衣服都浸湿了。”
“休得无礼。”程牧游瞪了儿子一眼,复又望向蒋惜惜,“这事以后再说,今天你到集上去一趟,将能买到的硬纸和纸钱全部买回来。”
蒋惜惜眨眨眼睛,“纸钱?大人,我们在新安又没有过世的亲眷,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程牧游浅浅一笑,眼睛望向朗朗晴空,“扎纸马。”
新安府的院中摆满了纸马,一排接着一排,金灿灿的,一只只昂首挺胸,傲然看着前方。
“大人,还要再扎多少只啊?院子里都挤不下了。”一个衙役一边拿着毛笔描眼睛,一边向程牧游请示。
“这么点哪里够,多扎,摆不下就放到外面去。”
那衙役答应着将他的指示布置下去,心里却暗自思忖,“这程大人难道疯了不成,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敢在清明扎纸马,他偏要扎这么多只,究竟是要用来做什么?”冷不丁的,看到一只灰灰的眼睛瞅着自己,他打了个寒噤,赶紧在上面加了个眼珠子。
程牧游从纸马中间穿过去,正看到晏娘推门进来,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裙子,鬓角的青丝被微风拂起,将她的小脸衬托的像一块剔透的白玉,程牧游迎向前,“我已经依姑娘所说,让他们扎了大量的纸马,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动?”
晏娘的手指玩弄着一只纸马的尾巴,眼角溢出一道亮光,“将它们搬到荒原去。”
“荒原?”
“九年前那个清明,韩知元最后一次烧纸马的地方。”
二十几辆马车穿城而过,每一架车上面放满了纸马,它们尾巴连着尾巴,随着车的颠簸,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阳光照射在金箔上面,给这些纸马包上了一层七彩的光晕,刺痛了围观人的眼睛。
“这是什么人家,现在还敢扎纸马,不怕把阴魂招来吗?”
“前几日栖凤楼的桦姑不是死了,听说,就是因为她用纸马祭奠了儿子。”
“我看见这几辆马车是从新安府那边走过来的,莫非,是程大人?”
“今天是清明,程大人还是年轻,不懂避讳,早晚要在这事上吃亏。”
春风吹动,纸马扎成一束的尾巴扫向人群,大家一惊,纷纷朝后退去,仿佛生怕被晦气沾惹。晏娘坐在最后面的一辆马车上,一双凤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前面那一片起伏的“金海”,将手里的香包抓得死死的。
………………………………
第三十九章 好肉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香客游人们三五成群的散尽了,说笑声也随着暮色的来临渐渐隐去。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惠广从大雄宝殿走出来,径直来到内院门前,刚要推门进去,小沙弥悄然站到了他的身后,“主持,那边来消息了,说王大人已经被开封府放回来了,请您今晚过去一聚,他备下了好酒,好肉,要好好的招待您。”
惠广的目光望向院内,藏书阁里,一抹红正待着他,心里的炽热集中在一处,他头也不回的冲小沙弥说道,“去请王大人过来,今晚,我这里的菜肴可比他府上好的多。”
树影在最后一抹斜阳的映照下挤进窗棱,它似乎也被里面的景致吸引,探头探脑的却又春心难掩的朝里窥视。
屋内,惠广抱着那具雪白的身子,拼劲全力,你死我活一般,将她和自己紧紧的嵌在一起。
女人的呻吟里夹杂着一丝微弱的痛苦,她重重的喘,声音透过没有关紧的大门飘向院中,让枝头的花都羞红了脸,纷纷闭上了单薄的花瓣。
最后一刻,女人忽然挣脱了他的怀抱,她跑到书架之间,指尖朝惠广一挑,“大师,过来。”
惠广唇边漾起一朵笑,“你果然不像她们那般木讷,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有些不舍了。”
“不舍什么”话刚说出口,身子却又一次被箍紧了,冰凉的手指在她身体上游弋,燃起一簇簇火焰。
可是,有什么东西被他握在掌心,薄薄的,就像一块冰,蹭过她的皮肤时,将那些欲火一点点的浇熄了。
“大师,你手里是什么?”女子回头,氤氲缭绕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安。
惠广伏在她的耳边,喘气声越来越沉,“你不是想知道我有什么秘密吗?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这,就是我的秘密。”温柔的低吟随风飘去,蜂腰朝前一送,手上那把刀在同一瞬间朝女子的脖上抹去,“哗啦”一声,碧血四溅,两张**未消的脸上,被染成一片通红,窗外的红霞若是看见了,也要自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