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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耳被她顶的气急,他从石墩上跳起,刚想辩上几句,怀里却突然被塞进了两只香包,晏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收好了,丢了的话,我就拿你做猴头煲。”她说完,就自顾自走进屋子,丝毫不去理会右耳在身后大呼小叫的抱怨。
“爹,爹。”屋里传出几声稚嫩的呼喊,听到这个声音,蒋惜惜赶紧推开门走进去,她扑到还在揉着眼睛的迅儿身边,一把将他揽在怀里,“迅儿,你醒了,饿不饿,姐姐给你把饭端过来。”
“惜姐姐,”迅儿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蒋惜惜,“风筝呢?风筝去哪儿了?”
“风筝?什么风筝?”
“黑色的,好大的一只,就像老鹰一样漂亮,迅儿追啊追,但是一直也没有追上。”
蒋惜惜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迅儿,你是跟着风筝跑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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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疫病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蒋惜惜急切的追问着。
“后来,”迅儿眨巴着大眼睛想了半天,“后来我就跟着那风筝向前跑,跑着跑着,发现它突然不见了,我隐隐约约看到前面站着个人影,然后,然后我就不记得了。”他扯着蒋惜惜的袖子,“姐姐,迅儿饿了,想吃香喷喷的蛋羹。”
蒋惜惜不忍再逼问他,她让下人去把迅儿的饭食端来,一直到他吃饱喝足,满意的拍着自己圆溜溜的小肚子,才摸着他头顶圆圆的发髻,轻声询问道:“迅儿,你想不想跟姐姐去一个地方?”
右耳端着一盘子樱桃来到门口,将它们分给坐在树底下唠嗑的老头子老太太们。
“这孩子招人疼啊,知道我们这些没牙的嚼不动,专门挑些又大又糯的送来。”
“绣庄什么时候开业,我也去给儿媳妇绣几把扇子。”
右耳一边伺候着这帮老的们吃果子吐籽儿,一边满脸堆笑的打着哈哈,“庄子里需要添置的东西太多,估计还得有个几天才能招待您,我们家姑娘说了,到时候啊,一定给各位邻居最合适的价格,不过,”他话音一转,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问道,“这段时间开张是不是不太合适啊,昨儿我们一路进城,看到了好几家在办丧事,还听说最近这新安城似乎不太安宁,但我们初来乍到,又不好上前打听……”
人群突然沉默了,紧接着传出了一声叹息,“也是这么个理儿,现在开张确实有那么点儿不合时宜,毕竟城里正在闹病。”陈大爷一面说一面示意右耳离他近些。
右耳赶紧走上前两步,蹲在陈大爷的膝边,悄声问道,“莫非是瘟疫?”
陈大爷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离他又近了一点,声音却愈发的小了,仿佛生怕被什么人听到似的,“说是瘟疫吧却也不像,一来它没有那么气势汹汹,到现在为止,也就死了十几个,我可是从疫病中死里逃生过来的人,当时那人是一片一片的倒,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哪里像现在这样还敢坐在这里唠嗑的。二是这病它只传孩子,你看啊,死的没有一个成年人,全是不满十岁的小儿,你说奇不奇。”
“那他们都是什么症状啊?”
“据说没什么苗头,就是睡着睡着就叫不醒了,然后慢慢的手脚就都凉了,哎,所以说是防不胜防,程县令已经为这事焦头烂额了,听说都去京城请御医了,也不知道能来个什么妙手先生。”
右耳还想再问上几句,可是蒋惜惜的身影突然从远处走来,她手里还牵着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孩子,那孩子长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尽是聪慧之气,他可不就是昨天让自己背了一路的迅儿吗。
右耳见蒋惜惜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便知她来者不善,于是,他后退着欲重新返回院中,可还不容他多走出几步,蒋惜惜就已经快步走到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朝迅儿问道,“昨天你遇到的人是他吗?”
迅儿没有回答,他像只呆头鹅一般,定定的盯着右耳看了半天,然后突然捂住了嘴巴,稚嫩的笑声从指缝中流出,“好笑好笑,哥哥,你怎么比别人多长了一只眼睛啊。”
周围的人闻言俱是一愣,随后目光全都集中在右耳身上,这目光就像一把把火炬,照的他浑身滚烫、如芒在背。
还好灭火的人及时赶到了,晏娘不知何时从院中走了出来,她拿了块手帕,轻轻的朝右耳的额头上一抹,嘴里责备道,“你啊,烧个饭都能把烟灰涂得四处都是。”言毕,她笑嘻嘻的看着迅儿,“现在呢,哥哥额头上的眼睛还在吗?”
迅儿揉了揉眼睛,又仔仔细细的在右耳的脸上盯了好一会儿,随后,他挣脱了蒋惜惜的手,转而走到晏娘身边,满脸崇拜的望着她笑容未退的脸蛋,“姐姐,你会法术啊?那眼睛就被你这么擦掉了?”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更有甚者,用手指点了点地上的泥土放到眉心,大声冲迅儿说道,“小迅儿,你看我是不是也多了只眼睛?”
迅儿知他们在开自己的玩笑,却也不生气,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晏娘一眼,然后蹦蹦跳跳的朝那盘子樱桃跑去,却冷不丁的被蒋惜惜重新拽回身边,“迅儿,你还没回答姐姐的问题,昨天你睡着前遇到的人是不是他们?是不是他们把你给拐走的?”
此言一出,那群刚才还在逗笑的老头老太太们登时没了动静,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对蒋惜惜的话作何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迅儿轻轻的摇了摇脑袋,“不是他们。”
听到这四个字,右耳绷了好久的背部肌肉总算是软了下来,晏娘却还像平时一样,一副事不关己无所谓的样子,只不过她看向迅儿的目光里多出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蒋惜惜蹙着眉毛,不甘心的蹲下身子,“迅儿,你再想想自己看清楚了吗?真的不是他们?还是你当时已经神志不清,记不得了?”
“不是,那个人一身漆黑,背佝偻着,就像一把弯弯的弓。”
“可是……”
蒋惜惜的话突然被人打断了,因为胡同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细长的哭声,那声音断上一阵儿,抖上几抖,又冷不丁的续上来一声儿,由远及近,忽高忽低,听得人毛骨悚然,心慌意乱。
大家不自觉的朝那声音的方向走去,刚来到府衙前,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踉踉跄跄的从河边走来,那是个年轻的女人,她一路边哭边走,身体孱弱的如同飘扬的柳条,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随风逝去。她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小小的身躯,那是个小女孩,年龄和迅儿相仿,只不过她脸色青白,身体僵硬,看上去早已死了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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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云莺
见到此情此景,蒋惜惜一个箭步走上前去,搀扶起那个几欲倒在地上的女人,可是却被她挣脱了双手,那女人朝着新安府的大门一步步的走近,柔弱的背影中透着一抹坚毅。她将怀里的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放在府衙的石阶上,目光在那具小小的身躯上反复流连了几番,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抽出鸣冤鼓的鼓槌,用尽全身力气在鼓面上狠狠的敲了下去。
“大人,”她的声线比刚才陡然厚重了许多,“大人,民女有冤情,请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
话音落下,那鼓槌却是不停,不断的在鼓面上砸下,把路过的人都吸引了过来,围在她身旁指指点点轻声议论着。
“这不是霍家的……”
“那孩子昨天晚上不行了,本来准备今天入殓的,谁知道……”
“也是作孽,娘走没多久,爹就纳了个小的,可没几天,这孩子竟然也跟着去了……”
新安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程牧游在两名护卫的陪伴下走出了出来,他一身便袍,平静的面色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愠怒。
“爹爹。”迅儿刚想朝他跑去,却被蒋惜惜一把拦住了,她将迅儿抱回人群中,用衣袖掩住了他的口鼻。
程牧游的目光在那具小女孩的尸身上转了几转,然后抬头看着那个一身素服的女子,轻声问道,“她得了疫病吗?”
“是的,大人。”
“那你应该知道,她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应该在铁石栏。”
“大人,”那女子面对程牧游的质问,脸上没有半点惧色,她挺直了腰背,大声说道,“小莩染了疫病不假,但她本可以逃过这一劫的,若不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小莩她根本不可能死,那女人明知道现在疫情严重,却还要带孩子出门,结果临走前还好好的,晚上人就不中用了……”她一边说着,脸上一边流下两道清泪。
程牧游眉心一紧,“你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霍家夫人在半年前病故了,留下了一个女儿名唤小莩,由夫人的陪嫁丫鬟云莺照顾。三个月后,霍老爷迎娶新夫人入门,那女子出身书香门第,一入府便将家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小莩更是视若己出,不仅带在身边亲自抚养,衣食住行一应照顾的极为周到,更是每天陪她玩乐,教她读书识字,将本来郁郁寡欢的小女孩从丧母的阴霾中一点一点的引领了出来。
新夫人的做法让霍老爷甚为欣慰,甚至将家里祖传的墨玉镯子都给了她,作为她持家有道的褒奖。可是仆人丫鬟们却对这位初来乍到的夫人颇有微词,他们认为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博取霍老爷的信任和欢心,毕竟她年过二十方才嫁人,自然是要讨好夫家。更何况有人曾亲眼看到,她趁霍老爷不在时,用绣花针扎在小莩细嫩的指头肚上。
“云莺,说说昨日发生了什么。”程牧游注视着堂下那名跪伏于地的白衣女子,只见她的身躯微微颤动着,泪水颗颗掉落在地上,似乎回想往事对她而言是一种极刑。
“因为城内近日有疫病,我们一直没让小莩出过门,可昨日是她生母的忌日,她非闹着要去墓前祭拜,我们怎么劝她都不依,我本来坚持要让她留在家里的,可是夫人却说什么要顾念小莩的一片孝心,说墓园偏远人烟稀少,不会感染上疫情,有什么事她担待着,于是乘了轿子带着小莩出了门。可是,在去墓园的路上,小莩竟然走丢了,一直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我们才在街边寻到她,将她带回家里。当天晚上,小莩开始昏睡不醒,没过几个时辰,就逐渐没了气息,老爷找了城里最好的大夫,可还是回天乏术,大夫说她的症状和染了疫病的孩子一模一样,根本医不好的。果然,还未撑到天亮,小莩她就……”云莺跪在地上朝前爬了几步,“大人,小莩是大夫人唯一的孩子,她临终前嘱咐我要替她照顾好她的,可是现在才不到一年光景,这孩子就随母亲去了,将来我该怎么向夫人交待啊……”
“你说小莩昨日在去墓园的路上走丢了,可她不是应该在轿子上和霍夫人在一起吗?”程牧游敏锐的找到了云莺话里的疑点。
云莺收起了眼泪,她的眼睛倏地蒙上了一层仇恨,声音也变得高亢起来,“抬轿子的仆役们说,他们走到街上时,小莩小姐突然从轿子中跑了出来,还撞到了一名仆役身上,那人身子一歪,轿子就倒掉了,等他们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时,才发现小莩早已消失在人群里了。大人,您不觉得这事蹊跷吗?那个女人坚持要在疫情蔓延的时候带她出门,又在人多的街道上把她给弄丢了,这分明就是一个局,为的就是要杀死小莩,杀死大夫人唯一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