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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娘点头,“大家只说《离骚》是屈原用自己的幻想来影射现实,须不知里面描述的事情并非全然是他的想象,因为灵均先生本人就是一位御龙者,‘驾八龙之蜿蜿兮,载云旗之委蛇’;‘麾蛟龙使梁津兮,诏西皇使涉予’;‘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离骚》中有大量御龙的诗句,如此超逸的气魄,若非亲身经历,怎么能写得出来?所以,他将龙胆送给师承自己的宋玉,便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说到这里,她耸肩一笑,“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大人可不要随便宣扬出去。”
她这番话说的是轻描淡写,却让程牧游听得云里雾里,久久都回不过神来,过了许久,他才轻咳一声,“我不会说与他人,姑娘请放心。”
其实他心里所想,却是就算说与旁人,又有谁会信呢?
晏娘点头,旋即又摇头道,“只是那许大年乃一介匹夫,他又是从何处得到龙胆的,我着实想不明白。”
程牧游面色一变,“难道现在还有可以御龙之人?”
晏娘直视着前方,眼底浮上一层复杂的神色,冷冷说道,“御龙者需得高风峻节、怀瑾握瑜,现在世上又有几人能与屈大夫相较?不过屠龙之人,我倒是见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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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暴露
程牧游心里一咯噔,“屠龙?”
“嗯,屠龙。”晏娘瞅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程牧游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忙将眼帘垂下,去看自己的鞋面。
不过好在晏娘没再将这个话题延续下去,她重新在石凳上坐下,慢悠悠叹了一声,“可惜了,运河实在太大,向南边延伸不知几许,所以我没找到那屈子鸟,就连许大年也不知去了哪里。”说到这里,她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清脆地打了个响指,冲屋内喊道,“右耳,把大人的东西拿出来。”
未几,右耳便打着呵欠从屋里走出来,将手里那个四四方方的柳木盒子朝石桌上一放,又继续打着呵欠返回屋内,连看都没有看两人一眼。
“这是什么?”程牧游的目光落在那柳木盒子上。
晏娘一笑,“怎么说也是大人祖传的宝贝,怎么才过几日,就不记得了。”
说着,她便将那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块流光溢彩的石头出来,“络子我已经重新打了,大人可莫再把它丢了,若是再找不到,可到哪里哭去。”
程牧游摇头笑笑,将那块黑曜石接过来,重新挂于腰间,手指从玉穗间穿过时,他心头一暖,连带着心情都变得晴朗了。
于是,他起身行礼,“多谢姑娘,这玉穗,不,这黑曜石程某一定好好保存,绝不敢再丢了。”
没想到,在说完这句话后,晏娘做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举动,她款款起身,朝他走过去,伸手探向他的腰间,将玉穗的环扣又系得紧了些。
她和他贴的很近,额头几乎要贴上他的胸膛。程牧游心头一震,身子亦向后挪了几寸,口中说道,“晏姑娘,你”
晏娘轻“嘘”了一声,“大人别说话,现在门外正有人盯着我们呢。”
程牧游一惊,压低声音问道,“谁?”
晏娘抿着嘴巴笑,“这就要问大人了,这几日,我发现有一位小姐总是跟在我们俩后头,目光阴狠,恨不得将我身上戳出几个洞来。我想,一定是大人您不知在哪里寻花问柳,招引来了这只花蝴蝶,所以才连累到我头上来了。”
听她这般说,程牧游“咦”了一声,心中琢磨了半天,终于才想起钟敏来,不禁摇着头叹了口气。
程德轩没有说错,程牧游这个人在其它方面再聪明剔透,一点即通,可是单在男女之情上,却愚钝得很。他人还知道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到他这里,连无情都没有,因为他从始至终都觉察不出别人对他动了真情。
现在他之所以能勉强联想到钟敏头上,还是因为白日里刚听程德轩提起过,所以在脑中转了几圈,才终于反应过来。
不过这一层想明白了,他就更不能理解晏娘的举动了,于是将头朝下压了压,轻声问道,“既然那钟小姐疑心姑娘,姑娘却又为何让她加深误会?”
晏娘眼睛滴溜溜一转,鼻中轻哼一声,“为什么?因为有意思啊,她既疑我,我就索性让她疑个够,我倒要看看,这女人若是嫉妒到了极点,会做出什么事来?”说完,她又朝前靠了靠,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盯住程牧游,“大人,你不会也有意于她吧,若是如此,那我可坏了大人的好事了。”
程牧游又叹了一声,“好在那钟敏刁蛮骄矜,长得又不美,否则,姑娘还真要赔我一个娘子了。”
正说着,两人从余光看到那个一直偷偷立在门外中的人影慢慢的朝后退去,脚步声亦随之渐渐远离,一会儿功夫便听不到了。
晏娘将取了又挂挂了又取的玉穗在程牧游腰间重新拴好,这才慢慢踱到院门处,朝外观望,嘴里嘟囔道,“奇怪了,今儿那姑娘倒是没有亲自过来,难道是天太晚了,她不好出门?”
程牧游跟上来,站在晏娘身边,“不管有没有亲自过来,都希望那人将姑娘今天演得这出好戏全部转达给她,不要枉费了姑娘的一片苦心。”
钟志清用十根手指紧紧地抠住太师椅的扶手,将上面的红漆都抠掉了一层,露出里面斑驳的木纹。
“你亲耳听到那绣娘说黑曜石是程牧游的?”过了许久,他才从一字一顿的问出这句话。
跪在地下的男人又朝下压了压身子,“属下亲眼看到那绣娘将黑曜石挂到程牧游腰间,还说它是程家祖传的宝贝。”
闻言,钟志清僵住不动,手指却将扶手抠得更紧了。
伏在地上的男人翻起眼睛偷偷看他,却看到钟志清脸上透着些怪异的神色,怪异之中,又夹杂着几分疯狂,看起来有些骇人。
俄顷,钟志清忽然从喉咙中发出一串低沉的长笑,一边笑还一边拊掌道,“妙,妙啊,我正愁劫掳盐船失利,没想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竟让我将他给揪出来了。”说到这里,笑声慢慢变大,响彻了这间驿馆中最好的上房,“圣上最在意的就是这十年祭祀一事,这次我抓到幕后主使,圣上必然龙颜大悦,就算失了盐船又怎样,若是仕途更进一步,以后这白银黄金还不是追着我跑。”
话到此处,他忽然顿了一下,想到钟敏尚对那程牧游情根深种,如此一来,怕是要伤了她的心。可转念一想,自己女儿是什么人,她一向看中身份地位,最讲究的就是个门当户对,若自己将程牧游犯了重罪的事情告诉她,想必到时她也会很快收回心意,不会泥足深陷。
“大人,不如我们现在就到新安府去,将那程牧游拿下,押往汴梁,省的夜长梦多,再生出事端。”跪在下面的男人轻声提醒钟志清。
钟志清眯起眼睛,仔细斟酌了半天,方才对男人说道,“不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大人,这是为何?”
钟志清站起身,眼中露出狠辣神色来,“程牧游的罪状是坐实了,可是现在,我还要顺藤摸瓜,将其它四人找出来,如此一来,圣上才会对我更加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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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噩梦
轿子外面一片嘈杂,钟敏却在那片喧嚣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让她朝思暮想的声音。
于是,她赶紧整理了几下头发,又将大红色襦裙上的褶皱捋平,这才端坐好,双手交叠放于膝上,有些紧张地看着前面轻轻晃动的轿帘。
俄顷,轿帘被拉开了,身着皂色长衫的程牧游从外面探头进来,也不言语,只淡淡一笑,冲她伸出一只手来。
钟敏心头一阵乱跳,脸红的几欲滴血,她垂下头,将手伸过去,和他十指相握。
他的手很凉,像在冰水中浸泡过一般,钟敏噙着笑,将另一只手伸过去,把他的手捂在掌间轻轻地摩挲,眼睛却仍不敢抬起,脸蛋上又多了几抹娇羞。
蓦然间,不知何故,那只手突然从她两掌间抽出去了。钟敏讶异地抬头,却见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站在程牧游身边,同他十指相扣,头亲昵的枕在他的肩窝处,可不是那绣娘又是何人。
那绣娘见钟敏看着自己,便也盯着她,嘴角上挑,脸上带着几分轻挑,几分嘲讽。
钟敏倒吸一口凉气,身子朝后一挫,厉声道,“他是我相公,你快放手,不许你这么拉着他。”
女子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她不仅没有放手,还挑衅似的将脑袋在程牧游胸口轻轻摩擦了几下,柳眉一挑冲钟敏说道,“你相公?是你相公又如何?他心里可满满都是我呢。”说到这里,她便用白嫩的手指在程牧游心口撩拨似的画了几个圈圈,嘴唇贴近他的耳垂,“大人,晏娘说的对不对?”
程牧游还是没有说话,只脸含笑意地看着她,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了。
看到面前郎情妾意的一对人儿,钟敏的心脏猛地收紧了,手指将罗裙死死攥住,指甲隔着薄衫扎进肉里,瞬间就将她的大腿扎得鲜血淋漓。
不过,她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十指越攥越紧,大脑里亦“嗡”的一声,无法思考,整个人如堕入云雾中,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只能看着眼前那对男女越靠越近,举止亲昵,像是故意做给她看似的。
忽然,她手心里一凉,掌中多了一个又硬又冷的东西,钟敏低头,发现那是一把匕首,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脑中还未想明白这匕首来自何处,她的身子已经冲向轿外,将锋利的刀刃刺进晏娘的肚子。
第一次捅人,她本应该害怕的,可是不知为何,看着鲜血从那女人的腹中喷射出来,她的心脏却像被撕开了一条豁口,“撕拉”一声,束缚不见了,她觉得浑身都畅快了,每一个毛孔都在扩大,汗水把大红色的襦裙都浸湿了。
她嘴角抽搐着,不自觉的轻笑出声,身子将晏娘死死压制住,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就此停下,一刀接着一刀,刀刀见血,疯狂的捅向情敌的前胸、下腹,将晏娘的肚腹处扎成了一堆乱肉。
“敢抢我相公,我要了你的命”她喃喃自语,眼中闪着疯狂的光,刀刃上下翻飞,掀出片片血雾。
“小姐,别扎了,疼环翠疼”
一个许久未曾听到的声音传入钟敏耳中,她一愣,匕首悬在半空,抖了几抖,终是不敢落下。
透过那层轻纱一般的血雾,她看清楚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那个人的样子,她,不正是失踪了几日的环翠吗?
“你你”钟敏看着她,和她腹部那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心里忽然一惊:难道自己真的扎得狠了?竟将她的身子差点砍成两截,只剩下一点皮肉相连?
然而还未来得及想明白,环翠忽然慢悠悠的立起上半身,她这么挣扎着坐起来,那最后连在一起的一点筋骨便“咯嘣”一声断开了,现在,她整个人对折成一种怪异的吓人的姿势,下半身还被钟敏压着,断开的上半身却立在地上,蹭着地面朝钟敏挪了过来。
一边“走”还一边冲她伸出一条满是乌青的胳膊,嗓子中发出桀桀的笑声,“小姐,小姐,你好狠心,好狠心啊”
钟敏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她猛地起身,手撑着地朝后退了几步,直到身子被轿子挡住,再无法后退半寸。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钟敏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环翠一眼,攥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