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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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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事情我记不清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坑里待了多久,也不知道那些源源不绝的食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只知道,雪和雨渐渐的停了,多日未见的阳光又一次落到了这个尸骨遍野的大坑中。
    亮白的阳光下,一个人影从那株云杉树旁边正向下看着,他骑在一匹棕色的骏马上,身着戎装,就像九重天上的神。他看我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悯和悲凉,我却被这目光注视的泪眼模糊不能自已。他命人将我从坑里面救了出来,露出头来的那一刻,我发现他身后是一只长长的军队,每一匹战马上,都驮着几袋鼓鼓囊囊的粮食。
    玉泉镇就这样被从数月的饥荒中解救了出来,而我亦回到自己的家中,爹娘和我都对那天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那段记忆就像我身上的疖子,随着时光的流逝慢慢的消失掉了。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东西早已在我心里生了根,它龙蟠虬结在我的每一寸肌理中,和我融为了一体。
    从那天起,我便对自己发誓,我绝不要再过这种被饥饿追着跑的日子,我要吃饱,不,不单单是吃饱,我要自己所有的欲望都被满足,被释放,要掌控所有的一切,要过最恣意洒脱的生活。
    荆云来突然回过头,一双野狼似的眼睛看向晏娘,“我吃了自己的妹妹,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我不敢做,不能做的,姑娘,你告诉我。”说完,他低头干笑了两声,肩膀不住的颤抖着,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卷走的残叶。
    “所以荆老爷的处世哲学就是依心而行,无憾今生咯。”晏娘在脸上堆起一个冷笑。
    荆云来没有接她的话,一直静立在床边的老奴走上前来轻声说道,“老爷,汤要凉了,”他说着将荆云来搀扶到床上坐下,然后轻轻端起碗把一勺汤喂进他的嘴里,“讲了这么久的故事,口也干了吧,先将这碗汤喝下,一会儿啊,就到了烧窑的时候了,镇民们都在等着老爷这第一把火呢。”
    “什么?你还想去烧窑?”史今一个没忍住,走上来一把打破了老奴手里的汤碗,“先把蒋姑娘的下落说出来,不然我现在就要了你这条狗命。”
    荆云来的脸上一点都没显现出生气的样子,他接过老奴递来的手帕,轻轻的将脸上的汤汁擦掉,然后笑微微的看着史今,“我死了倒没关系,只是程大人该如何向朝廷交差呢,新安府案没破成,倒杀了皇上亲封的公侯,史大人,你说程大人头上的这顶乌纱帽还保的住吗?”
    史今一时语塞,他看了眼程牧游,见他面无表情的站着,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便只能默然无语,拿着剑讪讪的退了下去。
    见此情景,荆云来得意的笑了两声,复又对程牧游说道:“程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情,那荆某就先行一步了,今天是端午,镇民们都翘首等着我去给那瓦窑添上第一把火呢,最近死人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今晚的这场火一定要烧得旺一些,冲冲晦气。”
    话毕,他朗声大笑着冲门外走去,经过程牧游身边时,却听到他嘴里在轻声说着什么:“人去楼空,人去楼空,佛塔,是佛塔,你拘禁她们的地方,就是那座佛塔对不对?”
    荆云来脚下一滞,嘴里却依然强硬着,“程大人怕是糊涂了,总是说些荆某听不明白的话,佛塔乃佛门净地,但程大人若是怀疑,派人去查一查便是,荆某绝不阻拦。”说完,他便一甩袖子,大踏步朝门外走去。
    “大人,”晏娘走上前来,她面色清冷,语调低沉,“我们晚了一步,蒋姑娘应该已经不在那座佛塔里了,以荆云来的狡猾,他应该在发现大人起疑的时候,就把佛塔里的人转移走了,所以荆小姐才留下了人去楼空这四个字。”
    “我知道,”程牧游闭上眼睛,睫毛深深地压了下去,“但是我还是想去看一看,看一看她最后待过的地方。”
………………………………

第三十一章 一线之隔
    佛塔的大门被打开了,里面灯火通明,每一层的角落里都点着长明灯,照亮了墙上色彩斑斓的佛教壁画。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黑檀木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黄金打造而成的盒子,晏娘走过去将盒子里的经卷拿出来看了看,嘴边圈起一个笑,“这老儿果然腰缠万贯,连道明的经卷都被他得了。”
    “道明大师乃唐代高僧,怎么听姑娘说起来却像是一个相识的旧人?”程牧游抬起眼睛问道。
    晏娘没理会他,她收起了嘴边的笑意,将桌子挪到一边蹲下身来,手指轻轻的在地板上抚过,摸到一处地缝时,指节一弯,轻轻地在上面敲了两下,“难怪你的人搜遍了荆府也没有收获,原来这桌子下面还有一间地宫。”她口中轻声吟喃着,手下却猛一用力,“唰”的将一块地板提了起来,露出下面黑乎乎的一个洞口。
    程牧游等人吓了一跳,他们赶紧凑上前来,接二连三的从那洞口跳了进去。油灯照亮地宫的那一刻,晏娘轻吐了口气,“是这里了,它就是困住寄瑶她们的那间屋子。”她一边说一边朝屋子的一角走去,手指在墙上刮了刮,“大人,这屋子被水泡过,墙壁上留有明显的水渍。”
    “我明白了,”程牧游的声音里透着悲凉,“他把这些女子关在这里供自己享用,可是前段日子黄河发水,便将她们遗弃在这儿,活活被水淹死。水退之后,他便命人将这些尸体的手脚捆上石头,丢到荆府边上的泉湖里,以为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埋葬掉自己的罪行。”
    “上一层是神佛,下一层是炼狱,有时候,天堂和地狱仅一线之隔。”晏娘的脸上露出一抹狠辣的神色,“这荆老儿可能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吃掉自己的妹妹,啃食掉那些残骨的时候,他已经彻底的放弃了做人的权利,蜕化成了一只魔。”
    “我也料到了,他说自己在坑里看到的那些食物,其实是他的幻像罢了,或者这么说,他的理智在那个时刻已经彻底崩溃了,为了能继续活下去,继续心安理得的活下去,他只能给自己编制了一个幻像,否则,任何人都无法在啃食掉了那么多同类的残骨后,还能在世间苟活。”
    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接一阵的欢呼声,程牧游抬起头,看见一束束红光从佛塔的小窗中透了进来,不禁悲从中来,他想到这里很可能就是蒋惜惜丧命的地方,心脏霎时被巨大的哀痛抓住,“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不知道惜惜生前有没有被他……”他紧咬着嘴唇走到洞边,双手拉着边沿跃出洞口,飞一般的朝外面走去。
    “大人,大人……”史飞和史今紧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晏娘看着他们几个人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他人看不懂的神色,这里面有好奇亦有同情。她也跟了出去,朝着玉泉镇最热闹的那一方天地走去。
    悲伤可能是人们最难忘却,却也最想忘却的一样东西,而节日往往给了人们一种特权,去遗忘掉那些不快的往事,尽情投入的狂欢的气氛中。
    玉泉镇的镇民们现在就是如此,他们围绕在瓦窑的旁边,看着它越烧越高的火焰,心里翻腾起了久违的热情和愉悦,每个人都忘情的唱着跳着,似乎这火能驱逐出根植在这镇子上很久的那缕阴冷,将阳光重新召唤回来。
    荆云来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身上披着件枣红色的鹿皮大氅,现在虽然是五月天,但夜里的风还是凉的,不得不添件衣服。他看着那些衣着单薄围着火光跳舞的人们,心里不禁升起一丝羡慕来,虽然他保养得宜,身子骨远比同龄人来得硬朗,但是在这种时候,还是不得不服老的。他看着眼前飘散的火花,情不自己的伸出一只手掌,想将它们握住,可这些星星点点的火花很快熄掉了,不肯在他手里多停留一刻。
    “呵,风烛残年又如何,只要享遍世间所有的美乐,纵是死,也无憾了,毕竟,多活的这几十年我已经是赚了,”他眼前再一次浮现出儿时伙伴鲜活的身影,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笑声,“比起你们,我真的该知足了,我荆云来活得这么恣意,也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我要把他们亏欠你们的,都活回来,好好地活回来。”他弯腰从脚旁边的木桶里盛了一大瓢煤油,“哗啦”一下子全部泼在瓦窑上面。
    火苗猛地窜向天空,燃起一大蓬黑色的烟,把离得近的孩子们熏得吱哇乱叫,见此情景,荆云来心里的得意也如火焰般蹿高了几分,他放声大笑,花白的胡子跟着身体一颤一颤的,“天助我也,天助我也,你们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现在还帮了我一个大忙,将那些尸首都吃掉了……”他笑着笑着竟凄凄的哭了起来,眼泪顺着脸上的褶皱歪歪扭扭的滑落下来,一滴一滴掉落在焦黑的泥地上。
    程牧游挤过人群朝荆云来的方向走去,史飞跟在后面急急的劝着:“大人切不可莽撞行事,如那老儿所说,若大人没有任何名头便杀了他,可怎么向朝廷交代,他毕竟是当今圣上器重的皇商,又是名满四方的大善人,若是命陨大人剑下,那后果真不是新安府能承受的起的。”
    程牧游步子不停,“我当然知道,所以才不会让他的脏血污了我的剑。”
    史飞舒了口气,“那大人准备怎么做?”
    程牧游盯着前面那个披着大氅的身影站住不动了,他的声音冷酷的像万年不化的冰川,“今晚如此热闹,镇上所有的人都拖家带口的出来了,若是其中一两个人出了点岔子,应该也不意外吧。”
    史飞恍然大悟,他和史今对视了一眼,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属下明白了,今天定叫那畜生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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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小曲儿
    “老爷,夜深了,您别累着自己,早点回府休息吧。”荆云来的贴身老奴在一旁低声说道。
    荆云来将大氅裹了裹,“我也乏了,这热闹看的多了,倒也没什么意思了。”他在老奴的搀扶下站起身,全然没注意到后面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影,正在暗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乡亲们,你们再好好地乐上一乐,荆某精神不济,就先告辞了。粮食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到山西买粮去了,大概出不了几天,就会运到镇上来。”他高声冲沉浸在欢歌笑语中的人群说道。
    人群静了下来,突然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荆大善人慈悲心肠,可真是活菩萨啊。”随后一声声“荆大善人”的呼喊从人群中传出,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荆云来笑着冲人群频频颔首,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志得意满中却突然多了一份苍凉之感,这是自己要的结果吗?受万人膜拜,肆意挥霍人生,不用再受饥饿之苦,不用担心再被自己的父亲拿着棍棒追杀。
    不对,这份圆满中好似少了一点什么,到底是什么呢?他记不得了,那东西是不是很早就从自己的生命中溜掉了,所以即使在面对昏迷不醒的女儿时,他都不曾感受到一点悲痛。
    一阵风吹过,迷住了荆云来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皮,却在一片模糊中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东西蹲在前面那株老树的树枝上,一上一下的摇晃着。他的个子就像个三四岁大小的孩子,却长了一只比成人还大的脑袋,脑袋上镶嵌着两只硕大的眼睛,红的就像瓦窑里的火焰。
    它似乎也发现有人注意到了自己,于是将头转了过来,目不转睛的瞅着树下放那个一身华服的老头子,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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