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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巽浑不在意,弹指送出一缕无明之力,瑞鱼磬便哑了。
她走进天监会密库,当初,她和张白钧来过这里,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密库是天监会专门存放重要物品的场所,像一个寂静无声的博物馆,各分区有很多军用金属玻璃隔间,上面用特殊符水画了封印符文。密库修筑在地下,共五层,越往下存放物品等级越高,开启权限也越高。
途中,渚巽不小心触发了警报,刺耳的警铃声顺广播,响彻了每一层空间,瞬间引来了守卫们。
与此同时,在监牢那边,张白钧终是留了个心眼,率先发现了渚巽逃脱,在他的通知下,外勤局众人倾巢而出,前往密库逮捕渚巽。
渚巽浑不在意警报声,径直来到地下第五层,数着编号,到达了灵植分区,这里全是贵重的草木类珍宝,由人工制造的阳光养活,虽为地下,却仿佛令人置身灿烂通透的玻璃房花园。
当走到一处水池边,她笑了起来。
水池里没有养荷花或鲤鱼,而是芦苇。芦花雪白,垂穗摇曳,能放在第五层,绝对不是普通品种。
“一苇渡江,原来如此,真是浪漫主义。”渚巽自语道。
渚巽拨开芦苇丛,挑选一番,折了些芦苇,转身返回。
第五层电梯口门开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天师迅速列阵,朝她冲来。
渚巽不疾不徐地走,路线笔直向前。她从口袋里摸出两枚圆币造型的银箔筹码。
渚巽伸出手背,两枚银箔筹码立在她指缝间,自动翻转,反射出寒芒。
阵列最前面的天师眼尖,以为那是什么暗器类型的法器,一声呼叱,所有人都做好了防御。
渚巽微微一笑,拇指一弹,筹码远远飞了出去。
众人如临大敌,不约而同抬头,看见两个闪着银光的小东西在空中滑过漂亮的长弧线——
砰。
两枚筹码像纸筒礼花一样炸开了。
不计其数的灰色浓烟迅速扩散,伴随着刺耳的尖啸和哀嚎,如万鬼齐哭,浓重的怨气让五感灵敏的天师们感到了发自本能的寒意。
有天师恐惧大喊:“是死魂!”
“撤!快撤!”这是保守派。
“不准撤!必须抓住渚巽!”进攻派竭力嘶吼。
天师队伍内部多数人很快稳住了节奏,释放出灵力形成一条净化的防线,缓下步子,继续向前。
但他们错误地低估了死魂的等级和怨气的强烈程度。
第187章
与死魂怨气一经接触; 天师们先是身体僵硬; 瞳孔放大,接着便接二连三成片倒下,沉沦在了无边怨气营造的恐怖幻觉中。
他们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灵力功底深厚的人勉强支撑着; 怒目圆睁,却动根手指也困难,因为这些怨气具有强烈的麻痹效果。
渚巽踮着脚尖,踩在空地上; 跨过了这些天师们,走进电梯,门合上; 电梯上升,离开第五层。
电梯抵达第四层,门打开,又是一群严阵以待的公职天师。下方已经失去战力的同事们还没来得及通知他们当心死魂怨气; 因此先前一幕再度重演。
渚巽一层一层向上; 一路畅行无阻,每层都扔出两枚银箔筹码; 里边存有两百个怨气强大的死魂。
这些死魂,正是她先前从魔族俱乐部老板火魔焚童手里强行兑换得来。
很快,天监会密库每寸空间都充满了灰色浓雾。监视器失去了画面。
密库虽是藤萝寺的地下空间,却与古色古香没有关系,而更接近于极简未来科幻风格。
通道从天花板、墙壁到地板皆为纯白; 银色复合金属包镶装饰,光线明亮,没有一点阴影供人藏身,每隔二十米,都安装了一扇可以自动开合的钢化玻璃门。
许是监控室那边察觉到了异常,玻璃门相继从天花板降落,目的是将异动源头隔离,困在通道内。
距离渚巽前后最近的两扇门都落了下来,将通道堵死,门上自动亮起符文法阵,对准渚巽,开始旋转变幻,展开攻击。
下一秒,山呼海啸一般的怨气涌入通道,像一列火车,横冲直撞。
玻璃门一扇扇瞬间粉碎,符文法阵毁灭,爆了一地玻璃渣碎片。
渚巽踩在上面,继续前进。
她来到最上层,手指在墙壁上一笔一划隔空书写,墙上出现了相应的血红色大字。
她来到密库出口,那里早有一个人在等她。
渚巽一脸轻松地走了出来,颇有哪管身后洪水滔天的架势,她对那人笑道:“晚上好,张白钧。”
此时路灯不亮,月华银练般洒在地上,如积水空明,四周松柏的影子在地上交织微晃,水中藻荇纵横。
张白钧手提无用剑,指向渚巽,沉声道:“你究竟是何方邪魔?”
“我是什么魔——”渚巽表情滑稽地重复了半句,吐槽道,“上次春水生不是问过了?你这人怎么老是不认真听人说话?”
张白钧:“……”
渚巽笑眯眯道:“我乃庄严劫以来,世间所诞最不可战胜之魔,无明为号,沧巽为名,他们都叫我无明魔子。”
张白钧静了片刻:“你附身渚巽到底有什么目的?”
渚巽:“不是我附身渚巽,而是渚巽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天上乌云蔽月,渚巽忽然没入阴影中,短短几秒,云移月现,银辉洒落渚巽全身,张白钧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一双赤红色眼眸,缎子似的黑色长发,仙姿魔态,殊胜旷世,难描其容。
那根本不是渚巽。
张白钧震撼无比,回过神时,无明魔子已经走了,空留一地月华,让人怀疑刚才的一切是场幻梦。
他喘了口气,呼吸仓促,胸膛起伏,一路赶到了天监会旗下的医院。
他要求见定永平,晚上值班的护士拒绝,张白钧不得已强行闯入,好在定永平没有睡觉,吩咐护士让他进去。
张白钧来到定永平面前,定永平初愈,脸色瘦削而苍白,神态一如既往地平和,甚至出人意料地带了三分闲适笑意。
房间里摆满了鲜花和水果,沙发上没空位,她指了指病床旁边的椅子,示意张白钧坐。张白钧坐下后,定永平背靠在立起来的枕头上,眼神清亮,直视着张白钧。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感觉自己就像重生了一遭,看世界的眼光都不同了。”她徐徐道。
张白钧:“……”
定永平:“看你的样子,一定遇到了大事,所以找我来商量,不要急,从头说吧。”
张白钧绷紧的神经忽然放松了,定永平仿佛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让他的思维找到了一个休息的角落。
起初他说的有些混乱,渐渐的,他的表达跟上了思维逻辑,将一幕幕完整又诡异的事件呈现在定永平面前。
叙述的时间线停止在今夜,他见证了无明之魔沧巽的真容。
张白钧抬头看着定永平,十分迷茫。
定永平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她从张白钧那里获得的庞杂信息。
张白钧:“定先生,那个魔……之前唤醒了你,她是不是在中途对你做过什么?你看起来一点不吃惊。”
定永平颔首:“是的,我早就知道。”
张白钧不知该作何反应。
定永平:“那天你们带她来为我拔除咒毒,我当时深度昏迷,自我意识却在梦境中醒来,那个梦境就是她为我构造的。我们在梦里达成了一个交易。”
张白钧屏住了呼吸,专心致志地倾听。
定永平感慨道:“你说她是无明之魔,无明……难怪啊,她散发的力量,能轻易左右人心,在梦里我看到了非常惊人的景观,这辈子都没看到过的奇景……”
她打住,闭眼,轻轻叹了口气,再睁眼时,眼神清亮,浅浅的鱼尾纹因笑容而浮现。
张白钧:“您说你们达成了什么交易?”
定永平:“噢,那个呀,她说她会救我一命,我则按照交换条件,给了她想要的东西。”
张白钧追问:“是什么东西?”
定永平:“接下去的话,涉及到我守护多年的机密,你要发个道心誓言,不得向第三人提起。”
张白钧随即起誓,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那是接近真相的反应。
定永平放慢语速:“我给了她通往昆仑地宫的船票。”
定永平在昏迷时,渚巽曾经从她的贴身法宝菩提串珠上读取了关于昆仑地宫的记忆。
定永平和她师父那一批人当年守卫着昆仑地宫,并用了秘法保护地宫入口,在地宫前布置了一片黑暗的无水之海,如楚河汉界,泅渡不得。
而沧巽在为定永平拔除咒毒的过程中,以无明之力构造梦境,再现了定永平关于地宫的记忆,定永平在梦中向沧巽演示了渡过那条楚河汉界的方法。
即定永平当时喃喃自语的“一苇杭之”。
所以渚巽才闯入天监会密库,在灵植区摘取了那批芦苇。
灯下黑即是如此。挖空心思要探寻地宫秘密而不得其法的世家们,怎么也想不到,重要的地宫通关道具便存放天监会密库中,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张白钧震悚道:“定先生,你为什么会把这个告诉她?她是魔……”
定永平意味深长:“有的世家,做着比魔还可怕的事,我不介意找不同种族的人当盟军,再说,这么多年我苦苦寻觅,想要参透我师父留下的难题,没找到半点突破口,是时候另辟蹊径了。你放心,我和她立下的是天道级契约,她不大可能临时反水。”
渚巽先前指认谋害定永平的幕后主使为谢珧安与林津,真正的目的,是要向定永平传递真相,因此定永平上述指代的世家,显然是谢、林两家。
张白钧难以置信:“但那个魔明明不是渚巽!定先生,我们难道不该想办法让渚巽回来吗?”
定永平端详了他好一会,张白钧放在膝头的手握紧成拳。
定永平温和道:“白钧,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不过,渚巽这个人,或许从来不曾存在过。”
张白钧:“……”
她的话和先前无明魔子的话重合了。
张白钧感到头上仿佛有阴云笼罩,透不过气。
定永平是在暗示他,他平生最好的朋友,很可能一开始就是魔。
和渚巽相处的片段从他眼前飞速掠过,让人眼花缭乱。
渚巽是个有些闲散,没什么上进心,但不乏正义感的天师,她帮助过很多人,执行任务十分负责,救过不少人性命,具有极强的灵力天赋,不需要法器即可用肉身导引灵力。
……等等,这么说,渚巽唯一的异常之处,就是她强大而罕见的天赋。
张白钧紧蹙眉头,怎么也不能相信,渚巽原本就是魔。
定永平出声道:“渚巽的身世,究竟是怎么样的?我听青鹿山人说,她是个孤儿?”
张白钧愣了一下,轻轻点头:“渚巽没有父母,被她养父从街上捡到,据说襁褓里有张字条,写明了她的八字和姓名,后来她遇到了我和师父,师父发现她是个大天师的苗子,便为她启蒙,再后来,渚巽的养父去世了……”
提到那段沉重的过去,张白钧的叙述变得迟缓。
随着他自己单调的声音,渚巽的一生犹若被人用钢笔线条勾勒了出来,变得简洁明晰。
定永平仔细听完,若有所思:“一个弃婴,背景再怎么空白,只要有姓名八字都能查到蛛丝马迹,何以渚巽的生父母完全不详?你看她长大后出落的模样与气质,像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