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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光持续了很久,久到夔几乎忘了他是在梦境之中。
直到某天洞穴外来了个人,在夔脸上投下了阴影。
他的眼睛不再被光线刺痛,因为这舒适,眼皮缓慢抬起来,失焦的视线重聚。
来者是个少女,神态从容,风采殊胜。
少女蹲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看了夔半天,忽然伸出食指,戳了戳夔的脸。
一团口水从小东西半张的嘴巴里流了出来。
两个人相对许久,最后,少女碰了碰锁住夔的链子。
一直无法撼动分毫的链子,咔嚓几声,全部断了。
半人半兽的小东西动了动,生平第一次,缓缓地坐了起来,双翼迟疑地张了张。
少女问道:“你是谁?怎么被锁在这儿?”
夔没有说话,呆呆地望着她,肚子发出叽哩咕噜的空响。
少女无语片刻:“……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她拉起夔,夔却无法站立行走,摔在地上,擦破膝盖,流了血。
少女忙抱起他,生气道:“等我知道是谁把你锁这儿,非杀了他不可。”
夔以为她是在对自己生气,猛地瑟缩了一下。
少女摸摸他的脑袋,顺手将他抱在怀中,轻松得像抱一片羽毛。
夔愣住了,他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温度,膝盖处传来暖和感,是少女用灵力治愈了他的伤口。
少女嗅了嗅,疑惑道:“你……竟然有这么纯粹的仙族血脉?是哪个上古神仙的后裔不成。”
夔口不能言,两只手悄悄环上少女的脖子。
少女低头一看,轻轻一笑:“小崽崽,你是神仙,我可不是,以后你跟我混,不要后悔,先带你去填饱肚子。”
她说罢,踏出这万丈峭壁上的方寸洞穴。
云海在她脚下因风聚涌,衣袂翻飞,一把青丝刮到夔的脸上,夔痒痒的,只管目不转睛凝望着她。
少女邪肆地笑了笑:“起飞咯。”
话毕,她一个挺跃纵入云海,如一尾龙鲤蘸进茫茫逝波,蜻蜓点水,沧海一粟。
夔趴在少女怀里,急速下坠,紧紧闭上了眼睛。
他听见耳畔少女在笑,那笑声感染了他,生平第一次,他弯起了嘴角。
少女的身影在云海中画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一点一掠,一会儿抟扶摇直上,升入青霄,一会儿头朝下燕蹴飞花,栽落云霞。
她代替了夔不能飞的羽翼,带着夔遨游了一番,方落回地面。
夔晕晕乎乎,许久没回神,仿佛傻了。
少女将他放下:“你先待这里,不要走动。”
夔抓着她的腰带不撒手,少女哎哟一声,道:“祖宗放手,我的裤子。”
夔死死抓着不放拳头,少女无奈之下,只得背着他去打猎。
不到半柱香,少女就打到了一头似牛的猎物。
猎物体积庞巨,是少女的数倍大,少女却像用弹弓打麻雀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她熟练地架起篝火,切了带血的鲜肉,放在火上烤炙。
油脂溢出后,刷上随身带的香料。
不一会儿,肉质异香扑鼻,香喷喷让人口水三千尺。
少女递给夔一只流油的肉腿:“吃罢,小心烫。”
夔拿住腿骨,只迟疑了一秒,就大口大口啃起肉来。
他牙齿虽小,撕下肉条的架势却像一头幼兽,吃得满嘴脏兮兮,好比饿了八百年。
少女和蔼道:“知道你吃的是什么不?”
夔放慢咀嚼,有点迷惑。
少女微笑:“是夔牛,龙子龙孙的一种。”
如果在场有一个稍微具备常识的神仙,怕是会立刻喷出一口老血。
可怜一头龙裔,就这么用生命滋补了夔的身体。
少女慢条斯理道:“它牺牲了自己,成了你的盘中餐,你应当谢谢它,正好你没有名字,不如以后就叫你夔罢。”
夔自此拥有了自己的名字。
真名即心之咒,冥冥中能拨命运之弦。
少女随意送了道掌风,让篝火燃得更旺,说:“夔,我叫沧巽,你记住了,以后我权且当你的师父,但不用正式拜师,我们地位平等。”
夔怔怔地看着少女,胸口升起他尚且无法理解的热潮和鼓噪。
沧巽。
这个名字被他深深刻在了心上。
饱餐了一顿后,沧巽踩熄篝火。
她花了一天时间,剥下猎物的皮,给夔做了套衣服,又用最强韧的部分,做了一只小皮鼓,削了条骨头当鼓槌,一起挂在夔的腰上。
“好了,乖崽,你敲一下试试。”沧巽说。
夔擂了一下皮鼓。
咚——
鼓声一下子连震三千里,他们站立的地方荡开无形罡风。
树冠起伏,四面八方传来莽林涛声,千呼万啸,同时带来海上鲸波的怒号。
夔情不自禁地舒张羽翼,又缓缓举起鼓槌。
沧巽抓住他的手腕:“再敲一下就要打雷了!到时候小心惊动其他仙岛,哪怕这儿再荒僻,也是昆仑墟境内。”
说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我不是怕你引来那些仙族,只不过我的名声不算好,倘若一番鏖战,打杀太多神仙,那就麻烦了。”
说完,沧巽不由自主盯着夔的羽翼,那羽毛脏兮兮,纠结成一团。
她寻了一潭幽泉,薜荔女萝生长葳蕤,间或有兰花掩映其间。
泉水像藏在暗处的宝石,隐隐发光。
沧巽给夔洗了个澡,又是梳头,又是用皂角搓揉羽毛。
她的手指在羽毛根部不轻不重地挠动,舒服得夔缩起了脖子。
夔一不小心扑棱了下羽翼,一泼泉水就溅到了沧巽脸上。
沧巽抹了把脸,一点不介意,笑眯眯的。
洗干净后的夔眉目超逸,五官鲜明,沧巽见过的仙童加起来不及他万一。
夔趴在泉边的大石头上,静静地望着沧巽,水珠顺着他湿润的发梢滚落下来,那可怜巴巴的眼神顿时击中了沧巽的心脏。
沧巽一把搂住他,狠狠刮了下他的小鼻子,笑容粲然。
“第一件要紧事,就是教会你怎么飞。”
……
第37章 深夜梦醒
夔从梦中醒来,怔了半天,似乎还沉浸在梦里的仙山海岛中。
鲛人王泪在他胸口微微闪烁了一下。
夔猛地翻了个身坐起,走了两步,越过屏风。
他看见隔壁床,渚巽正在沉睡,不知身在何方梦境。
卧室沐浴在深蓝色中,很安静,外面传来汩汩雨声。
夔看着渚巽的睡容发了会儿呆,站起身走到窗前。
城市的天空即使在深夜也是淡红色的,偶尔露出乌紫色的夜空。
灯光远远在望,在雨幕中湿透。
夔忽然感到很错乱,他不该在这里。
他不属于这个时代,凡间不是他的归属。
旋即他意识到自己也无处可去。
他不禁闭上眼,梦中的人一下子跃到眼前。
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她的指尖清理到夔羽毛时,滑凉的泉水从指缝流过,带起战栗的感觉。
沧巽……
仿佛久违的故人,叫起来十分顺口。
说来也奇怪,和渚巽一样,单字都是一个巽。
夔不知不觉走到渚巽床前,低头看着她,明明和沧巽长得一点不像,某些眼神和笑容,却出奇相似。
这一切,仅仅是巧合么。
夔发了半天呆,发现渚巽手里还抓着平板电脑,上面接着耳机。
夔碰了一下,屏幕亮起,原来渚巽睡前正在听音乐。
夔坐下来,背靠渚巽床边,轻手轻脚拿起耳机赛进耳朵,按下了播放。
是小提琴和大提琴的协奏曲。夔之前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乐器。
随着琴声,他的思绪渐渐集中,试图从梦境中理出线索。
梦中,他回到了幼年,被人锁在悬崖上的洞里,一个叫沧巽的少女解救了他,梦境在关键的地方停住了。
为什么他会现在才想起来?
夔拿起项链上的鲛人王泪,想起了周三勍介绍的关于鲛人王泪的特性。
他马上明白只要戴着它,下次睡觉,很可能会再梦见更多的事。
而鲛人王泪,恰好是渚巽送他的礼物。
冥冥之中,天地不朽,看不见的因果寂静流转。
夔才清醒,便已开始想念梦里的一切。
耳机里的提琴二重奏一如夜色中的雨线,不分彼此,丝线般绞在一起摩挲。
一道明亮的弦音飘起,飞到了其他弦音之上。
金色的波浪线似无止境,牵着被遗忘的岁月漫漫向前。
夜雨达旦,天光微明。
第38章 女明星巫咒事件
渚巽发现今天夔异常地安静,平时本来话就不多,现在更是一句话也没有,像只锯嘴葫芦,抱着肩坐在沙发上。
渚巽问:“夔,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要出去看场电影?”
夔摇头拒绝。
渚巽坐到他旁边,耐心道:“夔啊,沟通很重要,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夔似乎在犹豫,过了一会,说:“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渚巽:“所以?”
夔低声道:“我梦见了一个地方,我是从那里来的,但我回不去了。”
“你很想回去?”渚巽问。
夔点了点头,凝视着渚巽。
一丝怅然莫名划过渚巽心头,她让自己快速略过这点微不足道的感受。
夔本来就不是凡人,总有一天,他迟早要回去属于他的地方。
提前界定他们的关系是随时能转身说再见的同伴,至少离别的时候更容易看开。
渚巽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不过思乡之情人皆有之,你知道你现在需要什么吗?”
夔摇头。
渚巽微笑:“充实的工作。”
她给张白钧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什么任务接。
张白钧道:“真巧了!你快点来算命街的那个茶馆帮忙,就我们经常去的那家。”
渚巽和夔一起到了张白钧所说的地点。
这是一家很大的老茶馆,门匾油黑发亮。
伙计们穿着白褂子,提着长尖嘴铜茶壶添水。
老斑竹椅子横七竖八地放着,空桌子上留了残茶乱盏,等着伙计来麻利收拾。
客人嗡嗡地聊天谈事,状似惬意,看起来身上都藏着一两桩秘密。
张白钧经常在这里接生意,就是所谓的大头私单。
比起天监会官网发布的任务,或者定永平指派给他们的公差,大头私单更赚钱,张白钧仗着自己是青山派少掌门,在不违反良心的前提下,时不时会接下一笔这样的生意。许多有资历的公务天师都会这么做。
他们刚上二楼,张白钧就在楼梯边的观赏盆景区等着他们了。
张白钧看了夔一眼,无语道:“你怎么带他来了……还真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渚巽已经习惯了他冷不丁的揶揄:“少废话,到底是什么事?”
张白钧顿时露出了蛋疼的表情:“老子接了个私单,结果见了面,发现甲方提的要求跟介绍人在电话里说的不一样!我正在纠缠,想办法推掉。”
渚巽问:“什么要求?”
张白钧压低声音道:“他们想把人咒死。”
“呃,那样犯法……可是他们为什么找你,莫非你——”渚巽意味深长地笑。
“别乱开玩笑,我可是第一次接到这种任务要求,他们之前和一些野路子的道士接触过,那些道士也不乏高手,却全部被反噬了,他们不甘心,才花了大价钱找到了我的介绍人,我下次一定要把这个中介开了!”
渚巽感兴趣道:“全部被反噬?他们要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