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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风茶楼老板举着铜锣,朗声道,“诗墨会开始,第一题:以莲花为题,咏荷一曲。”
一个秀才站起身,带着爽朗的笑声朝在座的各位才子躬身一礼,“在下先来抛砖引玉,各位见笑了。荡舟无数伴,解缆自相催。汗粉无庸拭,风裙随意开。棹移浮荇乱,船进倚荷来。藕丝牵作缕,莲叶捧成杯。”
“好!”
堂下呼声一片。
接着又是一文弱秀才起身,“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秀色粉绝世,馨香谁为传?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随后盈盈一拜,“献丑了。”
一般第一题都是开胃菜,高手都不愿接话,两首咏荷便结束了第一题。而接下来的题目更显技巧与难度,题目中隐隐围绕着军要、水利、财政、盐渠等国政之事。
几个题目下来,凡是心思玲珑的文人墨客都察觉到了不对,言辞也越来越谨慎。甚至有些文人都闭了嘴,不敢言论。
朱雀见状,忧虑的望了以墨一眼,“主子?”如果这些文人不发表意见,怎可知他们的深浅。
以墨抬了抬手,“让青龙换个轻缓点的题目,别做得太明显。”
题目一转,气氛果然热络起来。几个时辰过去,以墨看了一上午,倒也看到几个出彩的人物。只是不知那几人的心性如何。
以墨提起茶壶又给玉蝶添了壶热茶,开口问道,“你觉得作《于国伦》的男子如何?”
《于国论》乃是邱明奇在刚才的诗墨会上所作,其言辞精辟,论点精妙,内容精要,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可见其人是有真才实学。
而玉蝶心思细腻,触感敏锐玲珑,很容易就看出一个人本质,这也是以墨为何带上玉蝶的原因之一。
玉蝶怯生生的又看了邱明奇几眼,低声说道,“此人、此人心性坚韧,言语中带着自信风采,是个出色的人物。”
以墨又指了指墨绿长衫的秀才,“那人如何?”
“那人胸襟开阔,举手投足间可见大气洒脱,也是极好。”
以墨沉思半响,最后颔首道,“去把梁少云,邱明奇,宁有书三人带上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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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铺路
当梁少云三人被茶楼老板秘密请上雅间时,脸上皆是一片疑云。舒槨w襻
宁有书不着痕迹的扯了扯邱明奇的绣袍,低声道,“可知是怎么回事?”
邱明奇摇摇头,“不知。”
宁有书正欲再问,茶楼老板突然道,“三位公子里面请。”
邱明奇与宁有书面面相觑,有些犹豫,梁少云倒是干脆,抬脚就进。二人见了,也连忙跟上。
当三人见着雅室中的几人,明显一愣,梁少云更多的是诧异,而宁有书和邱明奇两人的面色就十分怪异。心想:要见他们的怎会是女子?!
承天国的民风并不开放,儿女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一手操办,深闺十五载,一朝他人妇,暖帐合卺时,才晓夫婿貌。
深闺女眷在没有父兄的带领下,是不允许私自出门,更别说在茶楼等地约见陌生男子。
宁有书一脸轻佻玩味儿,看两位小姐的打扮明显是大家族养在深闺中的女子,怎么如此大胆的让老板招他们上来?
玉蝶见着陌生人,心底腾升起一股恐惧,好似惊涛骇浪朝她打来,瞬间夺了她的呼吸,就连四周的空气都压抑得让她惶恐不安。
这是玉蝶上次被龚邦尉侮辱时,留下的阴影,如今她一见这陌生男子就会惶恐颤抖。
以墨看了她一眼,然后垂眸翻动着手里的试卷。破晓说,她这是心理有病,如果带她出去多见见,习惯了说不定病就好了。这也是以墨为什么带上她的原因之二。
三人中梁少云最先有动作,朝以墨恭敬的行了一礼,“梁少云见过小姐,小姐安好。”
宁有书和邱明奇也跟着行了一君子礼。
相对于邱明奇的拘谨,宁有书倒是笑得一脸诡异,别有深意的望了梁少云一眼,这小子行啊,何时搭上闺家小姐的他怎么不知道。如此情形,明显是这小姐想单独约见心上人却又不好意思,硬拉他们两个来当牌子,为其掩饰一番嘛。渍渍~这小姐也是够大胆儿的啊!戏谑的眼神从梁少云身上移到以墨脸上,虽然不是一般女子那样娇羞温婉,可冷傲之下也别有一番风味儿!
宁有书不像梁少云般沉稳,不似邱明奇般谨慎,此人性子跳脱,为人不着调,身上还染了花花公子的风流习性,自然不指望他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
只见宁有书嬉笑着朝以墨招呼道,“不知姑娘是哪家闺秀?”
张月鹿蓦然抬首,一脸崇拜的望着宁有书,佛祖啊~菩萨啊~满天神佛啊~这人也太特么的勇敢了,竟然都调戏到他家凶残暴戾酷辣阴狠的主子面前来了。真真的胆儿肥!
宁有书不知对方深浅,梁少云却是亲眼所见,面色不改的废了龚大人嫡亲子的命根子,又轻而易举的要了龚木氏的性命。他虽然不明白龚木氏上门求亲到被休身亡的过程,可他却深知与眼前之人逃不了干系。
龚领在忘川青省掌权多年,其势力不可小觑,可她却能龚领闷声不响的吃下哑巴亏同时还让龚领不敢反击,可见其手段。
这样傲然的女子岂能容忍他人的调笑戏弄!梁少云怕她生怒,便开口呵斥宁有书,“不可妄言!”
宁有书哪知梁少云的苦心,只当他是在维护他的小情人儿勒。打趣儿的笑道,“哟~不错啊。”
以墨神色不变,抽出第三张试卷,斜睨了他一眼,道:“你便是宁有书?”
宁有书再次躬身,自我介绍道,“在下正是宁有书。”然后别有深意的眨眨眼,“还是跟梁少云同窗的宁有书哦~我们同窗八载,他家有几口人,几只鸡……”我都一清二楚。
话还没说完,只见茶楼老板突然来禀,“主子,龚领龚大人求见。”
宁有书一愣,龚领?龚大人?求见?!顿时宁有书就石化了,忘川有几个龚领?有几个龚大人?当然只有一个了。青省布政使正三品朝廷官员,如今却来求见梁少云的小情人儿?!
宁有书偷偷瞥了一脸严肃的茶楼老板,骗人的吧?
不过当下一刻见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出现时,立即不淡定了。那一脸见鬼的模样就像吃了大便噎在喉咙不上不下。
龚领来的时候脸色不好,颓靡之色比起玉蝶来好不到多少,见有梁少云几个外人在,他一时也摸不清什么情况,便只对以墨拱了拱手,唤道,“姑娘。”
邱明奇和宁有书等人一惊,忙敬重的躬身行了大礼,“龚大人!”
龚领精神不济,摆了摆手便没有搭理,后看向以墨,敬道,“姑娘,我……”
以墨抬手止住他的话,视线却看望显然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宁有书,说,“听说你对司法刑狱很有一番见解?”
宁有书突然睁目,此时才看清她手里拿的宣纸正是他们此次院试的试卷。心头一震,院试的试卷从不外传,除非对方……宁有书虽然心中有疑惑,可也不敢再轻视,收起轻挑戏弄之心,严谨而恭敬的回道,“不知姑娘想知道什么?”
以墨为龚领斟了被热茶,示意他坐下。玉蝶见此,轻颤起身,拘谨见礼道,“龚大人。”
龚领淡漠的点点头,对于玉蝶他也不知道是怨还是恨,如果没有她,他也不会休妻丧子。如果没有她,他也不会……一切都是命。
邱明奇心思缜密,感觉到了几人之间诡异的气氛,给宁有书使了眼色。宁有书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神色越发谨慎。
以墨看在眼里,“今日你大可不必拘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自己想清楚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你出人头地的机会。”
以墨此话一出,龚领蹙了蹙眉峰,没说话。宁有书挑了挑眉尾,对她的话有些不信,不过想到有龚领在场,对她的话又信了几分,如果他表现好了,也许真会入龚大人的眼……想到此处,宁有书欣然一喜,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如果他能得龚大人赏识,出人头地不在话下。
宁有书朝龚领拱手,然后才道,“我朝为防止提审官独断专行,造成冤假错案,便成立了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大司法机关构成的‘三法司’,死刑案等重大案件由三法司的官员负责、共同审理,形成了”三司会审“制度……”
承天国历史悠久,雄才伟略的始源帝建国之后,连续三代帝王都励精图治,广纳良才完善朝廷制度,其中第四代武孝帝更是司法刑狱奇才,三司会审制度。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大司法机关中大理寺是审判机关,审理百官犯罪和京师徒刑以上案件,对徒流刑罪的判决要直奏圣上批准,对刑部移送的地方死刑疑案有重审权。
刑部有司法行政权,负责复核案件;御史台有检察权,负责检察百官,监察大理寺和刑部的审判,并参与审判大要案。三大司法机关互相配合,互相制约,不仅强化了对司法的进一步控制,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和防止了由司法擅断造成的百姓苦难。
“……三司会审主要是在京城,而各地方的冤案依旧只增不减。而在下认为,地方上不便于解送上京审判的案件,可以由朝廷派监察御使、刑部员外郎和大理寺司直或评事等官员组成”小三司使“,然后前往地方审判,这样既便于地方审理一些不便上交的案子,同时也加强了对地方司法官员的监管,收到了一定的防止地方官员徇私舞弊、鱼肉百姓的效果。”
说完之后,宁有书忐忑不安的望了龚领一眼,担心是否太急切?这番急功近利的表现反而会惹人不快。
龚领对于宁有书的表现也十分诧异,他记得此人好像是青山书院院试的前三甲,自己儿子也是顶替他的名字才成为举人有资格参加明年秋闺。当时他听管家禀报时,上了心,记得他的名字,他虽然没有同意顶替一事但也没有阻止。毕竟是自己儿子做的混账事,他也不好说,只得由着他去。
以墨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茶杯,轻轻掀眸,看了颇为紧张的宁有书一眼,道:“龚大人觉得这三人如何?”
龚领一时摸不清她的想法,谨慎回道,“尚可。”
以墨颔首,“带他们下去。”
很快望风茶楼的老板就上来将三人请了出去。
三人一走,雅间就空旷许多,龚领站起身禀告道,“殿下,已经按您的吩咐将吕聪安排入了青省。”
吕聪便是任颧禾派来忘川的线人,当初吕聪联系龚领,其意就是想让龚领归入任相一派。青省富饶充余,是块令人艳羡的大肥肉,任相想要拉拢龚领,看来野性不小。
以墨将试卷交给朱雀,对龚领道,“行事小心些,别让他看出来了,此枚暗棋以后或许会有大用。”
龚领自然清楚,行事万分小心。
以墨突然又道,“梁少云三人有勇有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只是缺少经验,假以时日,日后定能成大器。你多提点提点。”
“是。”龚领应道,他心里清楚,那三人得了平安公主的青睐,日后怕是前途无量。如此青年才俊,前程一片光明,而他那儿子……龚领目露悲戚,龚邦尉虽然是个混账东西,可到底也是他嫡亲儿子,如今死得不明不白……
龚领目光闪烁的望了以墨一眼,犹豫几番,最后下定决心开口,“殿下,臣那孽子昨日被杀……”龚领这是怀疑以墨杀了他儿子。不过龚领问此话也别无他意,只是想弄个清楚明白。
“我做事向来果断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