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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这到底是为什么？”楚狂道：“她还有四个孩子，一个还没断奶，还有老母孤苦老迈。”
“前一段时间，她丈夫被官兵抓了壮丁，老母被官兵打了半死昏迷不醒，她一妇道人家顿时六神无主，才来了这献身崖许了愿望，如今她老母清醒，自然要来以身还愿，也算孝行感动天地了”愚孝害人啊！
“这就算她母亲清醒过来，她还有几个孩子再加上老母年迈，该如何过活？”楚狂戚戚然：“师傅下山以后该怎么跟老人家说？”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孔邱安慰道：“小呆不必自责，这是她的选择，无论是多么愚蠢却是真心。”
那老妇人见师徒二人下山来希冀的望着二人，见二人摇头悲痛大哭起来。
孔邱幽幽道：“老人家，若是重来一回，你那媳妇还会这么做吗？”
那妇人听闻回道：“我那媳妇至善至孝，若真的能重来，老妇我宁愿自己死去。”说着流下一行清泪，那泪如海中鳞波飘荡着往孔邱打开的阴阳卷宗上来，瞬间消失无影，只在那羊皮卷上留下一记朱砂。
临行前，师徒二人受那老妇嘱托去献身崖上祭奠她那死去的媳妇，二人告别那老妇去了献身崖。
“师傅，那老妇和那些孩子该怎么活下去？”楚狂想到那老妇行动不便，还有婴孩嗷嗷待哺，而自己除了同情却无能为力顿觉得难过。
孔邱知他赤子之心安慰道：“小呆，世间有很多可怜人，甚至比他们更可怜的比比皆是，我们帮不过来，唯有力所能及。”
“师傅，到底是为什么啊？”
孔邱不知他问是这个世道怎么了还是其他，圣者济苍生，昧心自问他们只不过红尘一粟凡人一个更不是什么圣人，哪有能力去照顾好落难的众生，她无言以对唯有叹息：“这就是乱世啊！”
到了西山献身崖，楚狂念了往生咒超度了那妇人。孔邱望着那少年和尚盘腿坐在崖顶念着经转着佛珠的圣洁模样，恍然若梦，她终于知道在原来的那个时空十岁的楚狂为什么会那个样子了。
“师傅，这个地方怎么叫献身崖，为什么那么多人来这里跳崖？”听那老妇人说，当地的习俗，在西山献身崖许了愿必以身还愿。
可是，适才他帮那老妇把了脉，只不过是被推搡倒了摔到了脑袋导致脑袋淤血不畅，所以才会暂时昏厥不醒，并无大碍，楚狂自责道：“那老人家只不过暂时淤血不畅导致的昏厥，休息数日就好了，并无挂碍，若是我们早来一日，三娘就不必来此许愿，也不会还愿枉死了。”
“相传献身崖是个圣地，若是修行够从此出跳下去便可成仙，修行不够也会超脱三界登极乐，所以有很多轻生者在此轻生”孔邱道：“再后来人们认为在此许愿若能实现，必是神灵帮助，所以为显心诚，以身祭苍生。”
楚狂望了望崖底，云雾缭绕深不可测，站在崖上竟有一种往下跳的感觉说不出的邪门，吓得他后退一步暗道必是此处枉死者太多阴气重。
他找了块木板，用匕首深深刻了〃佛曰不可〃四个字，竖立在崖边。
孔邱在边上默默看他一系列的动作，恍然想起前世峨眉山和泰山等地方也有名叫舍身崖的地方，崖边也曾立着这样一个牌子，但千年来依旧有无数的人跳下去。
“小呆，没有用的。”
“只要他们看到这个木牌有一丝的犹豫，三思而后行就好了。”楚狂自然知道单凭四个字阻止不了任何人，但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哪怕只能阻止一个人一丝念头就够了。
楚狂想到山下那老妇的泪，和阴阳卷宗上的朱砂记高兴道：“师傅今天是收集到一个愿力了吗？”
“嗯”孔邱点点。
楚狂隐约记得那阴阳卷宗上共两处朱砂，一个是今天的，那另一个是谁，他好奇的问：“师傅，阴阳卷宗上有两处朱砂，那第一个是谁？”
“以后你自会知道的。”孔邱望着他若有所思，不欲多言只道：〃小呆，这几日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后面的路你自己走吧。〃
楚狂慌张问：“师傅，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该回来的时候自会回来，小呆，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去，日后你若是反悔了，我会安排好你。”
第88章 剑已失意
沙漠之巅； 烈日炎炎，一个面戴面具戴着青竹斗笠手持一把软剑蓄意待发； 一个江湖落魄剑客磨刀霍霍，两人相对而立； 一场决战即将拉开帷幕。
孔邱仔细打量着对面的醉流霞，和前世一样同样的不修边幅，胡子拉碴落魄潦倒，唯有一点不同，以前的醉流霞沧桑却雄心壮志儿女豪情，今日的他沧桑中透着黯然神伤。
醉流霞的剑法相较于前世更加沉淀，如同一壶老酒沉醉老练； 虽然孔邱那个时空大战了一场摸清了他的路数，但这一次依然赢得吃力。
醉流霞的剑落在地上，他跪倒在地上； 结成绺的头发遮住双眼，看不清表情； 半晌才道：“我会遵守师傅留下的约定听候你差遣十年； 不过只能为奴为仆； 不能为你杀人了。”
“哦，为何？”孔邱淡淡的反问道，心底却是早已料到； 不过反差的确是大，回想另一个时空与他说起江湖驰骋天下霸业，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如今却失意江湖。
“剑已失意，黯然销魂，我已经拿不起这把玄铁剑了。”
孔邱冷笑一声步步紧逼道：“若我偏要你去杀人呢？”
“恕在下无能为力”
“昔年江湖上，我曾遇见一对母子，我与那女子携手同游，仗剑江湖行走数日，颇为情投意合，若不是那女子说已嫁人为妻，此生身心一人，我必红妆十里娶了她”孔邱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不打算放过一丝一毫：“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林羡鱼。”
醉流霞猛然抬起头：“你。。。。羡鱼？”
“怎么你认识她？”
醉流霞抽搐着下巴，眼角泛上泪意：“她……后来怎么样了？”
“那母子无根无萍，除了她那窝囊的丈夫身无挂碍，一无所有，你打听他们做什么，身在乱世人如蝇狗谁还没能有个闪失，江湖儿女生死由天。”孔邱道。
“母子。。？”醉流霞不敢置信：“什么母子，不是她收的徒弟吗？”
孔邱冷笑一声，冷冷道：“为了好行走江湖，对外声称是她徒弟，当年她那猪狗不如的丈夫逼走她时已有身孕两个月。”
“啊~”醉流霞如遭重击，哐当一声跌落在黄沙之上，他神情恍惚着狠狠地打着自己的脸喃喃道：“的确猪狗不如，猪狗不如。。。”啪啪声一声比一声响亮。
孔邱冷笑连连，声音冷的像玻璃渣：“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是啊，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醉流霞仿佛失了魂魄，拿起地上的玄铁重剑就往脖子上抹去：“不如归去。”当的一声重剑落地，醉流霞眼睛红的像恶鬼怒瞪着孔邱：“为什么要拦我？”
“拦着你，是因为你还要赎罪。。。”
说起这一庄孽债，孔邱也通过轮回眼知道了始末。当年，世家之子醉流霞在江湖流连玩耍，与江湖儿女林羡鱼相遇。世家公子风流倜傥，风花雪月间赢了佳人的芳心暗许。
然尘世间最不少的就是世俗，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自然遭到了世家家族的极力反对，虽然最后能成事，也是要求醉流霞再不踏足江湖为前提条件的。
林羡鱼跟着醉流霞回了世家，恩爱甜蜜了一段时间，不对等地的地位出身和各种生性矛盾渐渐显露。世家生活规矩多，而林羡鱼生于江湖生性散漫习惯无拘无束的生活，世家的各种不行无疑像一道道枷锁，捆绑的她喘不过气来。
醉流霞生于世家，这些规矩和生活早就如鱼得水，自然不懂林羡鱼的悲哀。因长时间未能有子嗣，世家要为醉流霞安排通房小妾而做了许多龌龊的事情，让林羡鱼倍感不齿和压抑，她向来快意恩仇，但在此地却杀也杀不得什么都做不了，她又有了想重回江湖的想法。
但醉流霞接管了世家的事务，准备在朝堂作为一番，壮志踌躇，自然不愿跟她回江湖。几次林羡鱼受了些与委屈，都被醉流霞笼络糊弄了过去，直到有一天，那根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了。
家族里为醉流霞安排了平妻，当时他正醉心于权利攀爬，而那个平妻就是他往上攀爬的阶梯，送来的棋子让他犹豫了。
这一次林羡鱼终于决定要走了。
“赎罪。。？”
“哼，那年，我曾问过林羡鱼是否后悔遇见你，她说不后悔”孔邱眼前浮现那个时空遇见的那个性情女子，嬉笑怒骂，洒脱江湖：“后来我又问她是否后悔离开你，她也说不悔，若是重来一次她还会遇见你并爱上你。”
醉流霞恍惚中回到那天午后。林羡鱼性子总是那么干脆，那天她背着行囊又换上了行走江湖的一身装扮，站在书房的窗外说：“流霞，我在城外等你到戌时。”
醉流霞望着远去的背影又犹豫了。。。。。
醉流霞呆怔的望着远方喃喃道：“若我把她强留在身边，她会很辛苦，她会很难过，若是我跟她走，心有不甘，所以那天我在她身后，最终还是没拦她，也没跟她走，但是我后来又后悔了。。。。”
“若是重来一回，你会跟她走吗？”孔邱道。
“重来一回？”醉流霞哭泣着像个孩子，为歪着头不可置信道：“如何能重来，不能了。。。。”他恍恍惚惚仿佛又回到那个午后，这一次他追了上去。。。
孔邱拿出怀里的阴阳卷宗，泪光点点落在羊皮卷上，凝结成一记朱砂。
纵然相忘于江湖，也心有牵挂，至少那个人还在，若那个人不在了心也随着那女子葬在了乱葬岗上。
“今生惘然，来世可期”孔邱说完双眼阴阳流转，醉流霞与之对视间，前世今生尽在眼前。
“她们还好吗？”
孔邱点点头：“在那个时空，自我与你在此一战之后，派人找到了她们已安置在玄门。”说来此事颇有戏剧性，当时她异能初现还不能控制，无意间窥视到醉流霞的前世因果，才会有这一出。
“多谢”醉流霞双手抱拳道：“此后余生醉流霞愿听候阁下差遣。”
“所以我说赎罪并不是唬你，若是轮回大阵不成，一切都会化为乌有。”孔邱摸摸腰间的青玉佩接着道：〃所以，唯有今生赎罪，来生圆满。〃
“在下能做什么？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这天下有朝堂有江湖，但如今乱世朝堂不保唯有江湖还健在”孔邱轻笑一声调侃道：“孔某听说醉流霞江湖第一剑客，手持玄铁剑行侠仗义侠骨柔肠，江湖上颇有威望。”
〃你想称霸武林。〃醉流霞闻弦知雅意肯定道。
“称霸武林？”孔邱啼笑皆非，嗤笑一声：“也算是，我要你在江湖为我造势，到了时候你自会知道我的目的。”
要想颠倒乾坤，这天下必要由她洗牌。
“好”
此间醉流霞与孔邱在大漠谋略江湖，楚狂这边却是牛鬼蛇神，群魔乱舞颇为热闹。
自孔邱走去，楚狂一人进了百花城。百花城连接南北的交通枢纽，南北杂货的商人，虎视眈眈的暴乱者与之隔江相望。
百花城内一片浮华，人人都在麻木，内里腐朽不堪。
百花城内最繁华的地段有一座名伶妓馆，名叫百花羞。
暮色将至，楚狂饥肠辘辘，从早至现在滴食未进只喝了一肚子的水，一走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