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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精进,他尚没有异常,没道理师兄会比他更先衰颓。
他的疑惑与不信被季冬看在眼里,季冬笑了一笑,叹道:“欢乐趣,别离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我这一生,从未体会过痴是何物。修道之人讲究五味皆淡,只是从未拿起,又何来放下。双亲去世之时,我未曾觉得如何悲伤,师父羽化之时,我更不曾有片刻感伤。
师父曾说过,我这性子,适合修道,却无法成大道。年少时心中尚有些不服,如今想来,师父说得一点都没错。
我这一生,未曾为人为事流泪,也从未有片刻真正觉得开心。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倒不如说,生无可欢,不如归去。
我一直不这明白碌碌尘寰有何可留恋,也许去阴曹地府走一遭,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季冬语气平淡,却句句都流露着对人世毫无依恋的意思。仲离一时语塞,无话可答。
往日他只知道师兄性格冷淡,却没想到,原来对方心里一直都有求死之意。
红尘十丈,在仲离眼中,春雨冬雪,夏花秋叶,人世种种无不绚烂多彩,遇见不平之事他会怒发冲冠,看到悲欢离合他会心有戚戚,与至亲之人别人他会悲痛欲绝,师兄那般的心思他从未有过,也完全无法体会。
季冬原打算救活了黄花精之后,便独自回故乡等待大限之日到来。却没料到如今狐山这般局势。
他有些犹豫,若是再拖上几日,只怕他的时间就要到了。可若是就此离去,救助黄花精一事便会功亏一篑。
为今之计,也就只能盼着白楚楚早日回来。
***
这几天,仲离过得十分纠结。
仙狐谷里几个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个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的旧情人,一个大限将至的师兄,还有一只暗恋自家师兄,却不知道他暗恋的人很快就要挂了的白狐狸。
任瞳还好,不想见可以躲着走,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剩下的两个,真是眼不见,心里却一直不得不烦恼。
到底该不该把师兄的事情告诉白楚才,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仲离还是拿不定主意。
按照师兄的性子来想,肯把这件事告诉他,已经是看在多年师兄弟的情分上,难得敞开了说一次心里话。白楚才喜欢师兄,师兄心里这只见过几面的狐狸却不一定有多大分量,师兄不爱管闲事也不爱别人管他的事,要是告诉了白楚才,师兄九成九会生气。
可是不说,这只狐狸以后知道了,得伤心成什么样子……
仲离独个儿蹲在角落里专心致志地种蘑菇,一时忘了注意四周,没有察觉有一个人影正悄无声息地离他越来越近。
一只秀美的手轻柔地在他肩上一拍:“仲离。”
仲离一愣,随即蹿出三丈远,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任瞳美目一瞪,咤道:“站住!”
仲离不想理会她,岂料下一瞬,前面的道路就被骤然拔地而起的芙蓉花墙严严实实地挡住,插翅也难飞。
寒光一闪,握剑在手,仲离就要把花墙斩开。
任瞳叹道:“你跑吧,躲得了我一时,难不成躲得了一世?”
长剑顿住。
任瞳道:“我只说一句话,你听还是不听呢?”
伫立片刻,仲离终于还是收起长剑,认命一般转过身来,看向这位多年不见,早已嫁做他人妇的昔日恋人。
一晃已是百年身,昔日少女打扮的佳人如今已换做妇人装,面貌还是如此精致秀雅,眉宇之间却已不再有少女的娇憨活泼,却又添上了成熟的韵致。
恍惚之间,初见好像还是昨日,回过神来,却惊觉彼此都已不再是当初相遇时的那个人了。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心中唏嘘万千。
半晌,仲离先移开视线,低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任瞳偏了偏头,抬手拢拢鬓发,像似思索了片刻,又像是有些茫然,想了一回,忽地叹了口气,笑道:“本来是有些话想说,可是现在又忽然觉得,已经什么不必说了。”
仲离默然,任瞳的意思他心里明白。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当日也许刻骨铭心,也许痛彻心扉,也许有爱,也许有怨,也许曾有过千言万语,幻想过无数次再见面时该做出什么表情,该对对方说些什么。
但是等到真的再遇见时,才会发现,原来这些前尘往事,真的不过是,前尘而已。
爱过、恨过、怨过、悔过。
到如今不过浮云一缕,风流云散。
既然往事已成过眼云烟,那么无论再说什么,又还有什么意义。
“我曾以为,我会爱你一世。”仲离忽然说道,“也曾觉得,我会恨你一世。再后来,又在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了你。”
他抬起手来,指向自己心口:“我曾经以为,那个叫任瞳的女子会永远住在这里,不过看起来,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她已经自己悄悄地离开了。”
任瞳绽开笑颜:“哎呀,那真是太好了。”
***
任瞳翩然离去。放下了一直压在心头的往事,仲离只觉得仿佛卸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
不过他的这份轻松没有维持多久,方才任瞳在的时候,他全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身上。现在任瞳走了,他才猛地注意到,有一个熟悉的气息在附近不知已经潜伏了多久。
他当即就想装作没察觉赶快溜走,谁知道还没等他行动,对方已经自觉地从藏身之处钻了出来。
见仲离沉下脸色,白楚才急忙解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本来想跟你打招呼,结果瞳姐就来了……我不会到处乱说的,我保证。”
仲离心中无奈,他此刻心情不好,可以不是因为刚才的事啊。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白楚才。
白楚才小心翼翼地观察仲离的神色,见他脸色缓和下来,才问道:“仲离,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嗯……你一直躲着瞳姐这我知道,不过这几天,你好像不是在担心这个?”
仲离木着脸不接话,白楚才等了一会儿,见仲离没有开口的意思,露出苦恼的表情挠了挠头:“抱歉……我是不是多事了,不过赤霞也很担心你。呃……唉……你们最近都怎么了,你怪怪的,季冬道长也怪怪的。”
“……师兄?师兄怎么了?”仲离明知故问,想探探小狐狸口风,看他察觉了多少。
他不问还好,一问白楚才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他最近心事重重,人也没精打采的……”
仲离追问:“你就没问师兄怎么了?”
白楚才快哭了:“……问了……”
仲离闭上嘴,得,还试探什么,这一看就是被师兄冷淡了。
顺顺狐狸毛,眼看着对方委屈得不行的模样,仲离心中一软,勾着白楚才的肩低声道:“行了行了,你不就是想知道师兄为什么事烦心吗,我告诉你,你可别……算了,你不说师兄也知道是我说的……你听我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狐道长
云雾郁郁,烟云深处,盘踞了半壁江山的青龙,和一只普通大小的锦毛鸡正针锋相对,相持不下。
锦毛鸡姬无畏高高昂起头颅,扑扇着翅膀,义正言辞:“不行!我决不让你去!白楚楚阴险狡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定是个陷阱!他们就是想要先把你骗走,然后就好分头对付我们!你是我朋友,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轻易涉险!”
龙无目期期艾艾:“可是……可是万一是真的呢……拿了避水珠,我就可以去找晚霞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晚霞晚霞晚霞,一个女人而已,天天念叨天天念叨,烦不烦啊,世上还有比龙无目更没出息的龙吗,有吗?!
姬无畏心里冒火,面上却不好显露出来,还得装出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拍胸脯保证:“你是我兄弟,你媳妇就是我姐妹,你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你老老实实在灵泉崖呆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轻举妄动,我一定给你把晚霞找回来,这总行了吧?”
龙无目碧青的长脸泛起薄红:“那个……我跟晚霞还没成亲呢,她还算不上是我媳妇……”
——真是够了!
怕多呆一秒会被对方气死,姬无畏胡乱做了些保证,又嘱咐了龙无目一番,确定他不会到处乱跑,拍拍翅膀找手下的小妖们部署作战计划去了。
他已经收到消息说,最近白楚楚不知为了什么事,暂时离开了狐山。
这本是攻占仙狐谷的好时机,可是又听说白楚楚临走之前,请来了闺中好友,芙蓉城七郎子的夫人,帮她守卫仙狐谷。
芙蓉夫人任瞳,昔日也曾在狐山修炼,姬无畏打听了一番也就知道了她的来历。
她虽然厉害,但真要打起来也不是龙无目的对手。就是算上劳山来的几个道士,也不足为惧。
唯一麻烦的就是白楚才。
按照白楚楚的说法,这货这一次回来,就是替龙无目送避水珠来的。虽然刚才在龙无目面前坚持白楚楚是胡说八道,但是龙无目没脑子,不代表他也没脑子。按照龙无目的性格,肯定不会把自己的恋爱史到处宣扬,如果白楚楚说的是假话,那么他们又是从哪里知道龙无目和晚霞的事情的?
所以白楚楚说得十成十是真话,目的就是把龙无目从狐山引走,然后她就可以顺顺当当地对自己下手了。
十分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姬无畏在心里暗暗感叹,白楚楚毒啊,真毒啊!
于是他更加坚定了要把白楚楚赶出狐山,让她成为丧家之狐,流离失所的决心。
绝对不能让龙无目和白楚才见面,但是这样一来,就会错失这攻打仙狐谷的大好时机……
姬无畏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
不让龙无目协助,有任瞳和那些牛鼻子在,凭他自己和手下那些杂毛小妖,肯定连仙狐谷大门都踏不进去。
让龙无目帮忙,万一战场上碰上白楚才,那可就真鸡飞蛋打,后果不堪设想了。
姬无畏从未怀疑过,这条脑子里塞满棉花的蠢龙,那就是一个重色轻友的货。
想着想着,姬无畏又想到了他偷来的法器烟云拂尘。这玩意倒是挺好用,可惜使用起来太过于消耗力量,以他目前的修为,本来不足以支撑这么大范围的烟云幻境。不过好在灵泉崖的灵泉眼处灵气源源不断,这才使得他们能够顺利占取灵泉崖一带。
唯一的遗憾就是,维持这一带被云雾笼罩已经是灵泉灵气所能发挥的最大功效,想要继续往外扩展云雾,除非有更强大的灵力注入。
而如果拂尘离灵泉眼太远,也将无力支持周围的云雾,届时笼罩着灵泉崖的烟云幻境也将烟消云散。
姬无畏很烦,姬无畏相当烦。
大好时机就在眼前,手中的两大王牌却一个都不能用。
在山崖上兜了一圈又一圈,锦毛鸡愁得直往下掉毛。
突然,他停住了。
鸡脸上露出严肃的深思之色,因为姬无畏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白楚楚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