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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王继续背起无瑕向上官府飞去,入镇之前还不忘变回模样,他摸了摸被亲过的那边脸,傻傻地笑开了……
清风扯开傍晚的纱帐,虎王带着无瑕很快就到了上官府的内院,上官老爷孤寂一人坐在树下,一根竹箫拿在手,却没有吹响,一直发着呆,直到虎王落在他身前,他才慌忙回神,以为是窃贼,正要喊家丁,却看清了虎王的相貌,急忙要下跪:“上……上仙!原来老夫梦中所见所闻并非虚幻呀……上仙快搭救小女……上仙呀。”
无瑕走过去扶起他,上官老爷哭得伤心,顺着无瑕的手起来了,虎王死死盯着那老头握着无瑕的手,手捏成拳头却不好发作,浓浓的醋意已经可以让周围空气发酸了……
无瑕不知道虎王的醋意,她问:“这位老伯伯,我们见到靖娘了。”
上官老爷像触电一样,发疯一样地抓着无瑕双肩,急切地问:“真的?小女在哪里?现在可安好?”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急忙放开无瑕,抹着泪水:“老夫唐突,冒犯了仙女……只是老夫思女心切,年事已高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女儿有什么不测的话……老夫实在是难以独活了,靖娘的娘亲去得早,我们父女相依为命,老夫不能失去她的……”
这天下之大,有哪对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儿女,无瑕没有完整的魂魄,即使迟钝如她,这时也深深被上官老爷的父爱而感动,靖娘的话如果告诉了他,不知道他会有多心碎。
无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虎王却说话了:“上官老爷,你的女儿,拖我们传一个话回来她说,今天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请你勿念……亦请你体谅,她没有归家的意愿,即使除了妖魔,她也是不会回来的……”
虎王看到上官老爷的脸明显变苍白,他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手扶着树干勉强稳住身体,一边无人自喃道:“靖娘……靖娘……爹爹,爹爹当时的选择……莫非真是错的?靖娘……”
“上官老爷,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你知道内情,何不跟我说说,如果能够帮助你的,我会帮的。”虎王说。
上官老爷抬头看了看天,湿润的眼睛带着明显的懊悔,他长叹一气,说:“只怪老夫糊涂,当时,若不是硬要带回女儿,也不会让她落得如此下场,罢了罢了,上仙,且听老夫慢慢说来……”
“当年,靖娘心性好动,经常上山游玩,我只觉得女儿童心未泯,只遣派少许家丁随行,一心摆在了上官家的生意上面,后来有一次,女儿上山遇到山雨涝灾,事发时老夫才觉得为时已晚,到了那里,女儿以及所有家丁已经被冲走了……后来那些失踪的家丁的尸首陆续被发现,老夫心如死灰,等待着靖娘的噩耗,但是无论怎么样都没有靖娘的消息。”
上官老爷坐到石凳上,摸了摸怀里的竹箫,继续说:“老夫开始抱着希望,觉得靖娘活着的机会很大,于是老夫不舍千金找来许多人上山搜寻,终于,找到了靖娘了……她被一只熊妖救了下来,并且在一起生活……”
“熊妖?”虎王皱眉,那只囚禁靖娘的妖怪应该是花妖才对。
“是大黑吗?靖娘是这么叫的,就像我喊他大白一样。”无瑕接话说。
“原来是大白上仙,老夫不识泰山……”上官老爷悲伤之余,还是不忘对虎王行礼,虎王再次嘴角抽筋,又是大白???
上官老爷继续说:“小女就是称呼那个妖怪叫大黑,那是只又黑又丑的熊妖,老夫开始时只是以为,小女是报答救命之恩才留下,只当是那熊妖一厢情愿,老夫惭愧,当时千方百计要拆散靖娘和熊妖,没想到小女是动了真情……但老夫气愤,绝不容许小女配上一个妖怪!最后托一个侠士,用了迷魂香控制小女,配合杀死了那只熊妖,才把小女解救出来……此时想起,老夫实在是罪不容诛,人神共愤……”
☆、第九十章 爱有错吗
上官老爷说着,不禁老泪纵横,无瑕不懂,问:“老伯伯,靖娘爱着大黑,有错吗?”人类爱上妖怪,有错吗?真正从心底发出的爱情,有错吗?
上官老爷无言以对,用衣袖去擦眼泪,哽咽说:“靖娘被救回来后,迷魂香的效果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瞒得过她……靖娘清醒过来的时候,哭得晕了过去……靖娘不只一次问我,爱有错吗……她每天浑浑噩噩,魂不守舍,像行尸走肉一样,在那些时光里面,老夫感觉那比靖娘失踪还要让老夫难过,看着那样失落的靖娘,老夫开始反思,老夫是不是做错了……妖怪和人类相爱,有错吗……”
虎王听完,只能叹息:“靖娘所说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原来就是……”
“不!”上官老爷忽然开始痛哭起来,他痛苦地喊着:“那不是靖娘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夫造成的……那不是靖娘!那不是靖娘!……她太善良了,把为父的罪孽都自己背上……老夫一把年纪了,到头来还是不断造孽……女儿,为父对不起你呀……这么多天来老夫每天都在深深地自责,一直以来老夫把最好的都留给女儿,到头来……还不是因为我这个糊涂的老头子!”
“上仙!”上官老爷忽然跪下了,虎王和无瑕想要拉他都拉不起来,上官老爷求虎王:“上仙!老夫求你了,求求你救救靖娘吧,这一切都不是靖娘该承受的,错的是老夫!你跟那个妖怪说,要报仇要泄恨全来找老夫!不关靖娘的事,你让他……”
“老伯伯……”无瑕蹲下来,劝道:“做错的事情,已经无法反悔了……天道有命,这一段孽缘已经来了,就不能再变更了……”
那上官老爷跪在地上,落日的余晖洒在他沧桑的身影身上,他脸上的悲伤,那种铸入灵魂般的伤痛深深刺痛了无瑕的心,这位老人一生为了女儿付出了这么多,如果,靖娘有个不测,他的世界,会土崩瓦解。
“上官老爷,事情的经过,我们都知道了,我们会尽所能去帮靖娘的。”虎王也蹲下来,一手放在心口,起了一个简单的誓言。
“走吧,瑕儿。”虎王拉起无瑕,点起轻功,离开了上官府,上官老爷落寞的身影浸在余晖之中,他缓缓跪下,朝虎王和无瑕郑重地叩了三个头。
上官靖娘,被熊妖大黑救下,共同生活互相爱慕,但是无奈遭此情劫,大黑死了,留下深深的恨意,而靖娘,心也随着大黑死去,大黑的恨,已经靖娘的悔,交织成为一片剧毒的花丛,不断折磨着深陷其中的靖娘和大黑……明明是曾经如此相爱的两个,现在只能彼此伤害。
虎王想起了他和无瑕,以前,他们也是在仇恨和爱情之间辗转浮沉,难以自拔,矛盾一天没有消去,就不会有好的结果。
无瑕灵魂碎片出现的那个时候,花妖就拐走了靖娘,而且从花妖身上虎王感受到了无瑕的魂魄的气息,如果他没有猜错,花妖心中驻扎的就是属于大黑的灵魂,而大黑的怨恨,就是通过某种途径演化成精。
那天看见靖娘的那个木屋,是以前靖娘和大黑的木屋没错,那么,恐怕这花妖的形成,是大黑死的时候,曼珠沙华花被恨意沾染上,而无瑕的魂魄碎片又恰好落到附近,催化了曼珠沙华成精,大黑以花妖的身体重生,然后顺着仇恨找靖娘复仇。
无瑕静静听完虎王的话,不知不觉却哭了出来,虎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问:“小傻瓜,怎么就哭了呢?”
“难怪,靖娘的心在滴血……她好惨,被所爱的人深深误会……”无瑕窝在虎王怀里,嘤嘤哭着。
“是的,现在,我有了怜悯,也提靖娘觉得不值得,明明是一段美好的姻缘,却落得如此下场。”虎王抱紧她,说。
“那么相公,我们帮靖娘吧,帮助他们化解仇恨,重新在一起。”无瑕抬头。
虎王却沉默了,脸色有点浓重,他望了望爱妻带着小期盼的脸,低声说:“瑕儿,恐怕,他们很难再在一起了……”
无瑕听了,有点悲伤,问:“为什么?”
“那花妖,是熊妖的灵魂借助巨大的恨意而形成的,如果化解了熊妖的仇恨,花妖的身体会崩解,熊妖的灵魂最终只会灰飞烟灭……靖娘,已经不能再和大黑相爱相守了……瑕儿,我也觉得可惜,但是这是事实……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用下巴磨着她的头,听着爱妻一声比一声悲伤的哭声,他心里也难过。
帮或不帮,就救或不救,靖娘都要受苦,不救,靖娘恐怕会被花妖折磨一生,救了,熊妖魂飞魄散,留下靖娘一个人,浑浑噩噩,度日如年,根本得不到任何的解救……有时候,情这样东西真的太伤人。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相公?”
“对不起,瑕儿……”他帮她擦去泪水,说:“对不起,我也想帮靖娘做些什么,但是我爱莫能助……”
虎王轻轻拍着怀里人儿颤抖的背,经过一天的折腾,无瑕确实已经很累了,加上这么一哭,很快,就睡着了。
虎王把她放入被窝里,静静守着她睡,脑里想的,还是在山上带着无瑕逃离的时候,远远听到的,靖娘和花妖的一些依稀的对话。
这么好的一对情侣就这样毁了,他也觉得很可惜,他的确没有办法,但是不知道,月老有没有办法,司管爱情的师傅,也许能够想出一些可行的办法出来。
“琉璃,神荼。”虎王看着无瑕睡觉,头没有动,身体也保持坐着的姿势,说完一句话,身后空荡的房间便闪出了两位侍卫,姜术作为神荼一号影子,也跟着出现了。
“有吩咐?”神荼问着。
“瑕儿就交给你们保护了,我去一去东海蓬莱。”虎王站起来,恢复成妖王的模样,走到神荼身边,回头留恋地看了看无瑕,准备施术离开。
“小心别被净化了哟……”神荼抛了个妖媚的媚眼给他。
虎王难得酷酷地回应她:“小心别被道士给吃了。”
强劲的内力散发,原地没有了虎王的身影,神荼眼角扫到窗户外面,一股形似白虎的雾风吹响天际,踏云向东而去……
☆、第九十一章 老虎牵红线
虎王来到了蓬莱的天外居,这里四季如春,桃花漫天,四处找寻没有月老的身影,此时,一个小童子走过来了,好奇的眼光一直在虎王身上打转。
“请问……月老他在哪?”虎王被他瞧得不舒服,强忍着捏死人的冲动,问。
小童子却忽然冲过来抱住他大腿:“师兄!”
师兄?
虎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能叫他师兄的,好像只有魍魅,但魍魅被月老带走了……就算这个小孩是魍魅的转身,也不可能对他这么亲热吧?
“哟!这是大白毛!”月老从院子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面的那抹大大的白色。
“月老。”虎王给自己师傅行一个礼,随即想到了此行的目的,急忙问:“月老,我想问……”
月老摆摆手,止住他的话,小童此刻放开了虎王大腿,冲到月老面前乐呵呵地说:“师傅!他就是我的师兄吧?你说的大大的白老虎。”
“好了,去纱房里面把那些做好的红线拿过来给我吧,快去。”小童很是不舍地看看虎王,然后跑到院子外面去了,虎王追着他的身影,然后用目光询问月老,月老说:“我把魍魅的魂魄用扶桑神露好好地洗了一遍,他的记忆,他的怨恨,全部都洗掉了,可以说是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