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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扬沉默不言,心里非常难过。
她也不想这样啊。可是,她是真得打不起精神来和别人争辩。她提不起那个气力,也觉得没意思。她很累。她不想和人争吵,也不想和人冲突。
自从那件事以后,她的心里好像总是有两个扬扬在打架,一个是还很弱小却心里充满了戾气的扬扬。想由着性子把一切伤害欺负了自己和父母的坏人一刀割喉。
另一个,是目前仍占据着优势,理智善良却又无奈无助的扬扬。她觉得有戾气的扬扬是不该存在的,她要压制着她,不让她继续长大。可是,面对伤害和困境,她又感觉孤立无援。她不知道那些伤害为什么会找到她,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避免。一些事,她无力面对,也不想面对,但是她又避不开。所以,她想把自己缩进一个足够安全的壳子里,缩得小小地,也许那些危险、麻烦和倒霉的事就不会再找上她了。
扬扬这样整天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让爸爸妈妈发愁得不行。训了没用,骂也不行,讲道理更是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他们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好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方静认识了电视台前主管新闻、广告和文艺的主任汤明灿。汤主任是一个精明干练热情时尚,虽然已经年近六十,但看起来却像四十来岁的成功女性。
汤主任退休后,自己办了个“希望艺术学校”,开设了播音主持专业,与电视台少儿频道联手推出了一档节目“我是小星星”,每期都推荐希望艺术学校优秀的孩子参与主持,并参与录制优秀作文的朗诵板块儿。
方静把扬扬目前存在的问题说给了汤主任听,叹气说:“我不求别的,只求孩子别再那么怯懦,别再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
汤主任很爽朗干脆地说:“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把孩子交给我,我给你打造一个勇敢自信、光彩四射的孩子。”
于是,方静就把扬扬送进了希望艺术学校,每个周六的下午都过去学播音主持。好在,这个时间刚好不和周六上午的古筝课冲突。
说心里话,扬扬根本不想去上这个播音主持课。
可是,爸爸妈妈都说上了这个课,自己就会变得形象好气质好乐观自信。就是长大以后找工作面试,都能有好大的优势。
爸爸妈妈说的这些好处,扬扬听不明白多少,也没有多么期待,那些离她太远了。她只想安安全全地活在一个别人注意不到的角落里,不被人关注,不被人伤害。
可是,她又不想让爸爸妈妈失望,不想看爸爸妈妈失望痛心的目光。尤其是妈妈,拼命地呵护自己,保护自己,恨不能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为自己操碎了心。自己这段时间,就是再不让她满意,妈妈都没有像爸爸一样责怪过自己。妈妈,是温暖自己的太阳。
所以,尽管自己本心里不想,但是为了妈妈,她还是想做个好孩子,做个妈妈期待的好孩子,做个让妈妈骄傲的好孩子。
只要妈妈高兴,她会努力地克服自己,战胜自己。
为了妈妈,尽管再艰难,她还是要努力地从壳子里面钻出来。
为了妈妈,她想改变。
一切,为了妈妈!
播音主持的课程,新奇又多彩,慢慢地吸引了扬扬的心神。
汤老师教孩子们练口型、练唇型、练气息、练发音、练绕口令。还对着镜头录下自己朗诵的视频,然后播放出来让大家挑毛病。什么口型不到位啦、眼神乱飘啦、声音没打开啦、面部肌肉没放松啦……在镜头面前,再细微的毛病都无所遁形。有的孩子还会故意搞怪,录出来的东西让人笑到肚子疼。
因为一起录制了一个童话的朗诵表演,扬扬和里面的几个主要角色成了不错的朋友。小青蛙李子龙,大白鹅董昊然,小燕子林岩岩,女巫师王佳宁。在这个童话里,扬扬扮演地是美丽的小仙女。
虽然,他们分属于R城不同的学校,每周只能在周六下午上课的时候才能见面。因为有共同朗诵过一个节目的交情在,每次见了面,他们彼此还是十分亲近的。私下里,她们都不叫名字了,而是互相小青蛙、小燕子、巫师、大白鹅、小仙女的乱喊。
汤老师对孩子们非常严格,她教地每一项内容都要求孩子们必须认真做到。
做不到,她也不责骂你。她会揪着你,上升到理论的高度去跟你讲道理。她会让你知道,你如果不认真对待的话,就会前途黑暗众叛亲离人生无望……
汤老师又非常地慈爱,她会把每一个孩子都当成宝贝儿,尤其是天份好领悟力强学习又用心的孩子,更是当成心头肉。
扬扬一开始,在这些孩子里面并不是最好的。虽然容貌最漂亮,但是过于胆小怯懦,声音条件也不是太好。可能是小时候太淘气哭得太多的缘故吧,她的声音还有些微哑。
虽然,她学得很用心,但在汤老师的眼里,还是比不上声音好又帅气的大白鹅董昊然的。
对此,扬扬并不是太在意。她的目标只是不让妈妈失望。说白了,她学这个,就是给妈妈学的。
所以,平时,她只管闷头去学,闷头把老师要求的内容都学会。至于学到什么程度,将来做不做主持人,她压根儿就不去想。
也许,是这份淡然平常的心态起了作用,或者是功夫下到了位。半年后,扬扬原本不怎么样的声音条件,突然就发生了质变,不仅声音变得清澈圆润了,还极难得地做到了胸腔共鸣。好几个来希望艺术学校代课地电视台的播音员都惊叹:扬扬的声音太棒了!
顺理成章地,扬扬取代了大白鹅董昊然的位置,晋升为汤老师的第一心肝宝贝儿。
除了声音条件的改善,汤明灿老师还惊喜地发现了扬扬的另一个优点:她的眼睛里有东西,她的眼神能说话。尤其是在面对镜头的时候,她所需要表达的情感,都能从眼睛里很准确地传达出来。
于是,汤老师特别开心特别自豪,她得着宝了。尤其,这块宝,还是她自己一手发掘培养出来的。
她骄傲!
第40章 发生了意外
从此,汤老师会时不时地安排扬扬参与《我是小星星》里一些小板块的主持。
在电视里看到了扬扬,小伙伴们都很兴奋,逢人就说,他们的队长上电视了,个个都与有荣焉。
《我是小星星》是每月录一期。每个周六周日,都会在R城电视台八点档重复播出。
楚雨每到这个时间,都会准时坐到电视机前津津有味地观看。有意思地是,他只看有扬扬的那个板块。一旦看完,就立刻撤退。
楚雨妈妈以为楚雨是在羡慕扬扬能上电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孩子,难免会在心里比较。于是,就对楚雨说,“小雨,你如果也想上电视,妈妈可以送你去那个希望艺术学校。我和那个汤明灿汤主任也挺熟的。不用这么羡慕扬扬。你若是学了,肯定不比她差。”
楚雨冲妈妈翻了个白眼,“妈妈,我看扬扬的节目,不是羡慕。我是欣赏。欣赏,你懂吗?你不觉得扬扬在电视上特别漂亮?你看看……”说完,用手指着屏幕上的扬扬,嘴角还不停地往上翘。
妈妈看了看点头道:“是挺漂亮的。不过,扬扬本来就很漂亮啊。你们每天都能见面,还用老到电视上去看?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台词,你都看好几遍了,有意思吗?”妈妈表示疑惑。
看着屏幕上扬扬的镜头过去了,楚雨把手里的遥控器一扔,“当然有意思!妈妈,你不懂。”说完,进屋弹钢琴去了。
从自己的嗓音发生改变开始,扬扬便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是有奇迹的。对自己,也开始重新生出信心了。她觉得,只要她肯努力,她是可以战胜自己的。
虽然,她心中的阴影依然还在,对黑暗和幽闭空间依然恐惧。但她的睡眠明显改善了一些,她没有以前那么入睡困难了,噩梦也没有以前那么恐怖了。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克服这些问题的。
随着扬扬的心情不再那么压抑,她心中的戾气也不再那么时不时地想冒头儿了。她也就不用拼命地去压制了。她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一些。
慢慢地,扬扬恢复了一些当初活泼开朗的状态。
爸爸妈妈高兴了,对汤老师越发地尊敬和感激。
楚雨也高兴了,他终于不用再看着扬扬忧心了。他的队长又回来了!
又是一年芳草绿时,万物复苏,百花争艳。
长风小学两栋教学楼之间,有一棵一人抱不过来的百年樱花树。纵横伸展的繁茂枝叶,几乎把两栋楼之间的空间都遮满了。
一到春天,粉色的樱花开满树,遮天蔽日都是,美得简直惊天动地的。
扬扬最喜欢这棵樱花树了。每到下课,都会跑到樱花树下仰头看一会儿,然后再心满意足地踩着下课铃跑回教室里上课。
这天上午的大课间,扬扬跟楚雨、伊瑶还有李明德几个,在樱花树下玩儿。
7班的一个有轻微自闭症,叫李成杰的男孩儿,眼睛总是往扬扬身上瞟,想过来跟扬扬她们几个一起玩儿,又不敢过来。
他注意扬扬很久了。从李明德向扬扬求婚那次轰动事件开始,他就开始关注这个漂亮爽朗的女孩子了。她身上有许多他羡慕向往的地方,她就像一束温暖耀眼的太阳光一样,能让靠近她身边的人感到安全舒适。
犹犹豫豫间,上课铃响了。扬扬他们几个立刻往教室里跑。李成杰跟在了扬扬和伊瑶的身后。
楼道里挤满了往各自班里赶的孩子。快到2班门口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跟在扬扬身后的李成杰下意识地伸手推了扬扬一把。
刚好在此时,周围其他的同学猛然地往前一拥。没有防备的扬扬,一个身形不稳,身子蓦地往前一扑,右边的小脸好巧不巧地撞到了窗户边的瓷砖棱上,身后的大力与瓷砖棱的锋利叠加,扬扬当即就疼得大喊了一声,捂着脸呜呜哭了出来。
身后的孩子们吓地都停下了脚步,李成杰当即就吓傻了。
于是,有孩子飞快地跑去办公室去叫老师了,其他孩子则围着扬扬七嘴八舌地关心。
看着小脸很快肿起来的扬扬,伊瑶吓得手足无措,一个劲儿地问扬扬:“扬扬,你别哭了,你是不是特别疼……”
李成杰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扬扬,眼里盛满了懊悔和自责。他只是想引起扬扬的注意,他想和扬扬玩儿,他不知道怎么会推得这么重。
2班和7班的班主任都赶过来了。扬扬的班主任张老师,看了看扬扬的脸,赶紧把扬扬抱回办公室。7班的班主任气得劈头盖脸给了李成杰一巴掌,把他也带回了办公室。
两个班主任跟校长汇报了情况,校长让班主任给双方家长打电话,让双方家长协商解决。
接到电话的时候,方静正在上班。听到消息,方静一下子就懵了,脑子空白了几秒后,一边心急火燎地往外跑,一边给林志成打电话。
到了学校,来到老师办公室,方静一眼就看见右脸肿得高高的扬扬,心疼地霎时就落下了眼泪,“这是怎么弄的?怎么肿成这样?!”
扬扬委屈地看着妈妈不说话,不断地抽答。
老师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话音刚落,林志成和李成杰的父亲就前后脚地推门走了进来。
林志成一见扬扬的惨像,当即就炸了:“我闺女怎么伤地这么严重?你们当老师的这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