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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乘风而去。
然则,就在栾之消失在梵妖七界的天之尽处之时,远处树林深处,一抹淡紫色的身影震惊而又恍惚的走出了半步来。
紫姬瞪大了眼睛看向远方。
她本是跟着池雨过来的,却没想到跟到这里,居然看到了栾之,也更加没有想到,她来到梵妖七界,有所好感的人,竟然就是栾之的分身。
当然,彼时,栾之也不知道这件事。
栾之出了梵妖七界,心里虽然还记挂着玄苍记挂着弓月,却是觉得此时回去也不妥当。
以往不是没有游历过,此时却觉得,自己再想游历,也与以前的心情再也不能同日而语。
心中有所牵挂,无论自己的身体到了哪里,都不再自由,都宛如一只风筝一般,永远都有所牵系,飞得再远再高,心却永远都握在扯线人的手中。
他也不想回一清宫。
突然觉得,自己竟然都没有一个可以让自己现下能够舒坦一些的地方了。
在祥云上,他飘来荡去。
直到他听到一男一女的争执,直到他听到那二人快要动起手来,扰的他不得清净。
垂眼向下一看,便是一震。
竟是水凤。(未完待续)
☆、第177章 惊魂
他垂眼,看见争执的二人,水凤争执起来目光狠厉,俨然与他老子如出一辙,而那个女子则只能看见一个背影,隐隐觉得眼熟,一身白衣与栾之记忆中某个身影有些相仿,让他的心突然一动。
“……你现今又到九重天上来,还成了这副模样,你告诉我说你本身就是这副长相,你是当我水凤脑子有问题,还是以为我傻到会相信你这番鬼话,你这张脸是怎么一回子事,你若是不跟我交待清楚,咱们立即凌霄殿见……”
“凡尘一遭,你护我,我以命相还回报你,九重天上仙学府,你一心倾向她,我何曾埋怨过一言半句,水凤,且不说别的,单单就是我红索这个人,你便就从来都没有放在你的心上么!”
“……放在心上?我们在仙学府共处了那么久,你们大家都是在我的心上的,可你现在顶着……顶着她的脸,你便就是在我的心上,我看见的也是她的脸,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一回子事!”
这二人争执着,栾之却已经是震惊不敢相信的在上空稍稍偏移了一下位置,待转到正处,看见一身白衣的红索的面容时,他震惊非常。
“我不还都是为了你,你若不是眷恋着这张脸,我会如此吗……”
一连串的话说出来,真相也说出来了,栾之惊想起普陀大明镜内弓月早前将三滴心头血赠与红索的事情来。
彼时在普陀大明镜前,他想到过这件事,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让自己亲自撞了上。
最主要的是,他当时知道了这件事后没有立即去追红索,委实是因为他觉得红索未必能够做得到。
以红索的修为,这借用心头血改貌之事,她的修为未必就够,更何况这是秘术,大部份的人连听都没听过。更不会使用了。
而更关键的是,他认为,没有人会爱慕另一个人能做得到这一点。
以常理来说,以正常人的想法来推论。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着别人,无论情敌性子容貌到底如何,自己终究是不可能有太大的好感的,这是天性,连他栾之也不能例外。
若不是红索一直以来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对弓月有损之事。他栾之也会盯紧了红索的。
情敌,永远都是讨厌的人才是,无论有多貌美。
是以,让自己变成自己情敌的模样,来讨得一份感情,试问,有几人能做到这般。
他骇然,到底还是低估了红索对水凤的感情。
相比之下,他瞬间觉得,自己虽然喜欢弓月对弓月有着不浅的情感。可若是情感之事可以有个比较的话,他顿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用情很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深。
起码,红索这样,他是万万不可能做得到的。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电闪一般的划过,不禁的开始自省的同时,他也没停,用仙目窥了红索的周身,果不其然如他所料,那天他被弓月弹出玄苍的时候。红索顺手抓走的弓月的神识——现在充盈在红索的体内。
红索不仅用了弓月的心头血改貌,还将弓月的神识情识吞之入腹。
易容改貌易,形似神难似,有了弓月的神识情识。她红索便就会与弓月更像一些。
他何止是气。
红索这般逆天的作为,可以立即拍飞让她魂飞魄散了。
更何况还是顶着弓月的神态与容貌……和水凤谈恋爱!
也不知水凤到底是对红索有些感情,还是怎的,栾之就见他看向红索的表情是相当一个复杂,几番张口,看似要咆哮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想来水凤对着弓月的面容和仪态,是断断发不出什么脾气来的,就听水凤的声音是越来越软了起来,目光也跟着泛着柔光:“红……红索,我看着你这张脸,要是叫出弓月的名字,这可该有多伤你的心,我水凤再是冷血,可也知道你也会难受会痛苦,你……”他指着红索的脸,手指都抖了起来,无奈极了:“你说说,换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会好好的珍惜你,我会因为有个人这样珍视我而幸福到死!”红索道,所幸,她的声音还尚且是她自己的,道:“水凤,你扪心自问,你清醒清醒!放眼这九重天上,可还会有人能像我这样掏心掏肺把整颗心都给了你?可还会有谁,能像我这样不顾一切连自己的自尊都可以抛到九宵云外,只想得到你的好?你醒一醒,你便就是像我这般去待弓月,她可会给你一丝半点你渴求的回应?”
这一番诛心之话,别说是水凤,便就是在上头偷听偷瞧的栾之,也为之动容。
他心里着实看红索不起,却也着实对红索佩服得紧。
他站在云端上头,扪心自问。
自己可会像红索这般去待弓月,如果这样待弓月,又可会得到弓月一丝半点的回应。
会。
以前会。
只是现在再也不会了。
她什么都不会再记起来了。
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就如同被刀剜着绞着一般的难受。
目光再落向红索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半分鄙视和同情,只有愤怒。
红索身上有弓月的心头血,也有弓月的情识和神识,此番揪她过去,他也不是没得法子抽去红索身上的情识与神识,再借那三滴心头血来将弓月的记忆恢复。
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被人遗弃更为难忍了。
他这般想,自然立即出手去做了,手指一勾,银光天降,直缠上红索的腰际,还未等红索反应过来,她人已原地飞起,嗖的一声就像远处有人牵扯着一般,当场飞了远去。
水凤大惊,远远的只瞧见一个远远的人影在前方拖着红索,出招自然是无用,只得大喝一声急忙追去。
而这一追,自然是追到了玄苍。
弓月正在发愣,栾之看着她那副神色,当然晓得她为哪般。
仙蛋。
他想提起。但是现在也不是时候,一切等到弓月复了记忆,什么都好说,到时弓月还会为他替她忧心而感动也说不定。
砰的一声。红索远远的被栾之给抡了过来,几乎等同于被生生硬板到地上,她跪伏于地,自然认得这里是玄苍之境,也晓得栾之带她来这里所为何事。跪在那里,哆哆嗦嗦的头也不敢抬起,隔着老远,弓月只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一身白衣,容貌相当俊美,当真配得起谪仙二字的清瘦不凡男子,而另一边,则是一个一身白衣,身姿瘦小的女子,颤颤惊惊的跪在那里一声不敢发出。
她眨了眨眼。上前两步:“这位上神,看你身份不低,但我玄苍之地也不是谁都可以擅闯,你最好是路过歇脚才好,不然大家面上就都不好看了。”
栾之余光睨见红索身子一怔,却还是不肯抬起头来,他冷冷的嗤一声,也不同弓月解释自己,只是指着红索道:“这女子你认不出来吧?”
弓月睨了一眼,认真的看了看。摇头:“不认得。”
“她就是红索,你先前送她心头血的事,你总还记得吧。”
宛如被雷击,但也只是一瞬。这件事弓月自然没有忘记,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快红索就被人给抓了,她当即一步就挡到了红索的身前,朝着栾之冷下脸来:“这件事我记得,红索做过什么,也许逆了天意。但是这总归是我与她之间的事,这件事我从一开始便就知情,不必天庭来替我主持公道,她本是妖界之人,私上九重天也是为了来探望我这个旧友,还望上神放她一马……”
栾之怔怔的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听着她这般字里行间完全都不认得自己的模样,他心里觉得又悲又喜。
悲的是,她当真是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她真的,把他从她的记忆里踢了个干净,如此决绝。
喜的是,至少她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是那般无情冰冷。
到底应该悲,还是喜。
“弓月,她的身体里不只有你的心头血,她还偷了你的情识和神识,你的一部分记忆,也被她偷了去,我现在可以将那三滴心头血从她的身体里取出,然后借由心头血将那些神识归复还你的体内,你若想让我放她一马,那这件事就必须按我说的做……”
弓月沉静的听着,终于忍不住将他打断:“上神,你说的这些,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我只给过红索三滴心头血而已,什么神识什么记忆,我都没有抽出过也更没有减少过,你别看我仙术不济,但是到底是活了十万岁上的,记忆这种东西,大家都是抛来抛去,就算如你所说,红索有我的一些记忆,可那又怎么样?”弓月笑了,很不以为然,一点也不介意:“我们做神仙的,谁不曾抛弃过自己的记忆?否则岂不是累也要累死,能抛的,就是不要的,我干嘛还要找回来,上神多此一举不说,关键是我本人并不想要了啊,你便就是此时强塞给我,我转头也是一样要丢掉的,这就好比说我们吃了个苹果,核自然是要丢掉的,你现在非要把一个核塞给我,你这不是……”
有病吗?
栾之被她打断,又听着她这样的一番话,面色冰了下来。
他冷冷的看着浑不介意甚至还觉得此事是个笑话一般的表情,眼眸微微冷却,悄悄转了转头,一抹失落之意再难遮掩。
见他不语,弓月又说话了:“总而言之,这九重天上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发生,上神想管也管不过来,今日之事就且当不曾见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揭过,我代表玄苍,念着上神今日恩情,如何?”
随后,弓月伸手拂了拂跪地不起的红索的肩头,红索立即会意,跪向栾之的方向,又磕了几个头。
弓月抬头微笑:“上神你看,红索都给你磕头了,你也受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栾之眼波一闪——很好,很好,弓月真是将他视为无物,当真是一点也不记得,也不想再记得了。
“红索……红索请求上神高抬贵手……今日之恩……他日……他日定然……定然……”
和弓月的坦荡相护旧友相比,面前这位从踏出玄苍境内便就长跪伏地不起,看似是因为做了触犯天条之事而怕被责难的模样,实则却委实是怕弓月瞧见她现在的模样而震惊不出手相帮,红索言词闪烁身子颤抖,断续犹豫语不成句,说她不心虚,死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