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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苏沐坐在四方红木椅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心道:“这么说,他又可以见到姜白婴了?”也许是因为自己头一回栽在别人手上,他对白婴多少有些上心,也许她可以算是个对手,要是真的把她置于死地,好像有些可惜…伊苏沐神情专注,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此刻的聚贤阁也好像静止了一般。
翌日,念云阁。
姜白婴原本每日会抽空去镜泊湖挖宝,今天因为晚上有家宴,她便窝在了念云阁,有外人出席的家宴,也称不上是普通的家宴,白婴素爱白色,衣衫也大多以白色为主,素色为辅。此刻的她,三千发丝散落在肩膀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
木槿走了进来,说道:“二小姐,该换装了。”客人可以迟到,主人却不能,得早做准备才是。她捧着事先准备好的衣服,替白婴换装。
不一会,姜白婴换装完毕,窝在念云阁太久,她也实在是坐不住,反正没多久就该赴宴去了,她打算先去正花园闲逛逛。
玉灵山庄内的庄人不过百人,其余的都分散在了武玄大陆的各国医馆里,白婴一路走向正花园,也不过只碰见寥寥几名庄人,看他们手中捧的东西,看样子…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
花园中,一名黑衣男子,略低着头,负手而立。姜白婴站在后方,猜想了一下,看这身形不是很熟悉,而且…耳背后方还有一颗小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红点,瞧着这死气沉沉的黑色衣服,噢~不是伊苏沐还有谁?白婴开口道:“呵…伊公子真是好兴致,这么早就准备来赴宴了么?还是…又站在这动不了了?”
伊苏沐一开始以为只是庄人路过,并未多加在意,闻声,他转过身去,穿着一件白色芙蓉拖尾长裙的姜白婴映入眼帘,只见她目光微含着笑意,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话语里,说的不就是上次他中毒的事情么?
呵呵,头一回栽在女人手里回,也是头一回被讽刺,伊苏沐走向白婴,挑眉回道:“想必姜小姐医术不凡,要不你亲自看看,你下的这毒,现在干净了没?”
“嗯…我看看。好像你这脑袋里还残留了一些,就凭在下的医术,恐怕是解不了啊。”姜白婴假装关切道。
再度讽刺,伊苏沐有些怒意,更有些笑意,他不经扬起了嘴角道:“姜小姐说话真是幽默。”
姜白婴看到这一幕,心下判断,刚才虽是胡说他脑袋有问题,可这个大冰块居然听了不生气,反而笑了,看来自己也不全是胡说!
“聊什么呢!那么高兴。”伊乐儿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口气轻蔑。没办法,她必须同伊苏沐一起去赴宴。伊乐儿看见姜白婴也在,心想,这可真是稀奇,伊苏沐居然会和别人聊天,平时要听他说几句话,真是难如登天。
对话被打断,姜白婴和伊苏沐双双朝伊乐儿看去,道:“伊小姐说笑了,我同你哥哥并不熟,更没有到会聊天的程度。”白婴一句话就撇清了关系。
伊苏沐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经意的失落,又回复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他走向伊乐儿,说道:“走吧”。
伊乐儿直直的看着姜白婴道:“无聊~”。上次站在屋顶没有看清楚她的相貌,这次看清楚了,更是没把她放在眼里了。心道,就凭她哪还需要伊苏沐来跟她比试,就算是自己上,也绰绰有余了。伊乐儿跟上伊苏沐,转身就走。
姜白婴目送着这两个人离去,她偷偷打量了伊乐儿一番,衣着鲜艳,眉眼语气仿佛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伊乐儿的发髻是飞天髻,头发都盘了起来,一对白玉耳环,格外醒目。想必她对自己也十分自信。又看了一眼,姜白婴突然发现,伊乐儿的耳背后面也有一个红点。爷爷和自己说过,伊天严并没有自己的子嗣,要说是胎记,可伊苏沐和伊乐儿更是没有血缘关系,怎么会这样呢…?
姜白婴坐在园中,一手抵着下巴,一手把玩着穿心玫瑰,她很想知道那个红点代表着什么,心道,也没听说过伊耆家会有刺青的传统呀…那到底是什么呢。一不小心,手中的玫瑰刺到了白婴的手指,留下了殷红的血珠。白婴吃痛,转念一想,难道是血蛊!伊天严那么变态,会用这种恶毒的蛊术也不足为奇,而且这样就能很好的控制这些“养子”!
白婴又深想道,如果只是为了神农鞭,伊天严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吧,阴山鬼域…那里一定有答案,白婴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推测,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白婴心里十分肯定,伊天严是她的肉中刺,不拔不行。
白婴抬头一望,发现时辰不早了,伊苏沐走了有一会了,自己怕是要晚到席了,白婴放下了穿心玫瑰,起身准备赶往暖厅。
暖厅。
今日家宴,姜公良特意备下了两桌宴席,看见姜白婴姗姗来迟,姜公良慢慢道:“小婴,赶快入席,你可是最后一个到的。”看似略有责怪,可姜公良却笑眯眯的。
“路上有些事担搁了,下次不会了爷爷。”白婴解释着入了席。坐在正席首位的是姜公良、依次是姜仲谋、白婴、成鸿、伊苏沐和伊乐儿。侧席的是慈姑、成澈、成泫和姜白薇。想必姜公良是特意分成了两席,慈姑在一侧默不作声,白薇吩咐着成泫吃这吃那的,成澈神经最大条,只怕他是在场最认真吃饭的一个了。
☆、013 家试在即
暖厅里,气氛不温不火。
姜公良对着白婴叮咛道:“小婴,多吃一些。”又对着伊乐儿说道:“你们也别客气啊,虽说是要比试,就当切磋切磋,别坏了感情~”。
伊乐儿拿手的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伊苏沐是个木疙瘩,只好她来发挥口才了,伊乐儿笑道:“我也是头一回来玉灵山庄,真是开眼了~这都多谢姜老庄主款待!”。
姜公良点点头,笑而不语,这个小丫头,说话口气还真跟伊天严一样,笑嘻嘻的,可不安好心,甚是讨厌。
此时,姜仲谋放下筷问道:“苏沐啊,你那坐骑我看着很是稀奇,不像是普通的狼,怎么不见它在外院呢?”
伊苏沐淡淡回答:“姜老爷还会再见到的。”一句简单的回答,即没透露追风的实力,也没透露派它去干嘛。
姜仲谋尴尬道:“那…我便等着了。”
伊乐儿打圆场道:“呵呵,姜老爷,您别和我哥一般见识,他一直就是这么少言寡语的,就算和我一天也说不上几个字呢~”
“他的表达能力确实很差。”白婴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评语,伊苏沐抬头看向姜白婴,只见她双眸清澈见底,另人无法琢磨。他捉摸不透她,一时也忘了回嘴。
约过了半个时辰,侧席已经撤了下去,正席上,姜仲谋和姜成鸿也退了出去,家试是由姜公良主持的,在终试时,伊天严也会来。姜公良说道:“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三天后,就定为家试,终试前,我会派人去请伊天严。小婴,苏沐,你们可要好好表现,乐儿也要好好学习,要是这次角逐不出神农鞭的继承者,明年就得看你的了。”
伊乐儿心道,你还真是抬举我,我怎么敢和伊苏沐争。嘴上却笑道:“姜老庄主谬赞了~”。
姜白婴在一旁默默不语,暗自观察着伊苏沐,要是没人问他话,他还真不打算发一点声音,配合这样的夜色,伊苏沐还真是完美的融合进了空气。不过白婴对这“兄妹”二人耳背后的红点很在意,也许那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一桌宴席临近尾声,作为庄主,不论是宴席的开始还是结束,都是由姜公良说了算的,姜公良抿了一口茶,慢慢道:“今日家宴就差不多到这了吧,你们二人准备家试想必也辛苦了很久,明日就好好休息一天,好为后日养足精神。”
伊乐儿乖乖女的戏份做的十足,她起身笑道:“多谢姜老庄主款待,家父一直夸赞白婴姐姐甚是聪慧,乐儿定会以姐姐为榜样的。”语毕,伊苏沐也站起身,微微前倾道:“多谢姜老庄主厚爱,我于家妹先行告退。”
姜公良笑道:“下去吧。”
伊苏沐最后望了一眼姜白婴,随后便于伊乐儿离开了暖厅。现在暖厅里就只剩下姜公良和白婴二人,姜公良对着白婴问道:“小婴,你可有什么发现?”
姜白婴直言不讳道:“家宴前,我无意中发现此兄妹二人的耳背后方都有一颗红点,大约半个指甲盖的大小,一模一样说是胎记也不可能。爷爷你说过,伊天严没有子嗣,我左思右想,觉得极有可能是血蛊,而主体若是其他人,恐怕控制不了这些”养子“,所以我猜测,主体就是伊天严他自己,他那么自私,若是他死,肯定会拉人一起陪葬。”
姜公良微吃一惊,白婴的观察分析都十分透彻,想到伊天严不惜以自己为主体下蛊,心下又对他厌恶了几分,不由担心道:“凡是以血为蛊,都是不利己不利人的,哎…同为神农后人,莫非到了我这里,就要窝里斗个你死我活么。”
看着姜公良眼里流露出的伤心和无奈,他一生都谨遵仁医仁心,姜白婴握紧了手心,心道:“我不能心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不是伊天严死,就是姜家亡。”对姜白婴来说,这从来不是一道选择题。她开口道:“爷爷,如果现在我们心慈手软,只会造就更大的错误,您就都放心交给我吧。”
姜公良抬起苍老的手掌,拍了拍白婴的头,感叹他的宝贝孙女真是长大了,欣慰道:“小婴说的对,也罢…就都交于你吧。”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银白的月光洒姜白婴的身影上,走在回念云阁的玉石路上,半边莲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仿佛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也许是伊苏沐真的很有成为空气的潜质,而且伊苏沐并没有散发敌意或者杀气,姜白婴好一会才发现他,困惑道:“怎么又是你?”
“饭后散步有助于消化。”伊苏沐回答的好像理所当然。
姜白婴心道:“饭是恐怕早就消化完了,现在是故意挡道找茬才对。”斗嘴没用,还不如问些正事,白婴故意装作口气平淡的问道:“你耳背后的红点是什么?”
伊苏沐听到这个问题,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变的十分紧张起来,他微微握紧了拳头,佯装镇定道:“不过是胎记而已,姜小姐不必如此关心你的对手。”
想装?别说门,窗户都没有!白婴又道:“那伊乐儿的耳背后也有一个呢?怎么这么巧?还是说,伊耆家每个子女都有这一模一样的胎记?”
姜白婴字字句句,定是猜测到了什么,伊苏沐不想再做解释,道:“姜小姐不必费心,还是多想想怎么取胜与我吧。”伊苏沐后退两步,让道示意姜白婴可以走了。本是一个柔静的夜晚,伊苏沐的心却绞了起来。
姜白婴看伊苏沐面有难色,那自己的分析也就对了七八成了。微微一笑道:“说的也是,伊公子也要小心,万一是我赢了,只怕伊耆家的面子会过不去呢。”
伊苏沐不屑,在他眼里,姜白婴不过是一个大小姐为了好玩参加一场比试,而对他来说,如果输了之后,死也并不是解脱,何况伊天严不会让他轻易死掉,而为了活下去,获得自由,首先,就是要赢。
☆、014 家试(一)初占上风
第二天,伊苏沐在聚贤阁外站着,仿佛在等着什